在論道峰上又煎熬了幾天,餓的肚子打鼓,渾身無力,到了瀕臨死亡的邊緣。
“當了天下第一,得了五方一半的造化,難道老子要餓死在論道峰頂?”
我有氣無力的蜷縮在天帝屍體旁邊,聞着屍體腐爛的氣味,強忍着想把它吃掉的本能。別人消耗光魂力就能自動消失了,老子魂力一絲不剩怎麼就走不了呢?
轟隆!
在我意識朦朧之際,好像聽到了大山倒塌的聲音,迷糊的睜開眼睛只見天帝屍體倒向一邊,屍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朽,慢慢化爲了一捧黃土。
我像招雷劈似的,腦子裡靈光一閃,捅破了心靈最後一層窗戶紙。
“哈哈,原來如此。”
天帝羽化之前說乾坤有兩界,一爲人,一爲鬼,人是人,鬼是鬼,這纔有陰陽。曾經杜七夕說,吸收了外物的魂魄,練了僞法術,那還是人嗎?
“天地正邪兩氣,給老子散!”
臨空冒出的正邪陰陽魚破碎了,接着我逆轉融魂手印,寶寶神性從魂魄中分離出來,隨即也消失的一干二盡,只感覺腦子裡轟的一聲,我看到了很多不該看到的事,天上下着大雨,山裡到處都是水,一條大白蛇弓着身體,下面兩條小蛇躲在下面,其中一條就是我自己,大蛇拱了好久直到大雨停下。
一棟古老的大宅子裡,哇的一聲嬰兒啼哭,接生婆抱着嬰兒喊:“恭喜老爺,賀喜夫人是一位公子。”
小傢伙出生了,慢慢長大,詩詞歌賦文武全才就是好色,爲了個女人狀元也不考了,不過家裡有錢有權也不急,可惜就是沒孩子,接着娶了兩房小妾,在取第二房小妾的時候他看到了一位美女,被美女騙去了道觀,傻子一般的想當神仙,開啓了修道生涯。
直到最後一場大火燒了道觀,在千軍萬馬的包圍下,他好像明白了什麼坐化了。
變成了鬼,下了陰曹地府,直接當了白無常……
漫長的畫面像走馬觀花一般的浮現,我不自覺的露出了笑容。道就是道,此物混成,不可名狀,強行取名稱道,懂就是懂了,不可說也說不明白。
我廢掉自己實力,變成普通人昏迷之際,依稀見到天帝原本盤坐的地方多了一個人,那個人跟我長的一樣,放若仙神一樣縹緲,他說:“小子,哪天當夠了人就來當神,人是人,神是神,元神不是人,人也沒辦法成元神。你是我,我是你,我是元神,你是人。”
破道了!我有元神了!
而我再次醒來變成了一個普通人,沒有任何魂力,看不到鬼,與陽間芸芸衆生一樣的普通人。說普通不普通,說不普通非常普通,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有多強,同樣有多麼弱。
恢復意識,刺鼻的藥水味嗆得我很不舒服,睜開眼睛入眼的是白花花的牆壁,以及吊在旁邊的吊瓶,王曼在旁邊拿刀削着蘋果,削完了,她張開性感的小嘴輕輕咬了一口,慢慢咀嚼,好像很好吃的樣子。她見我醒來,說:“醒了?”
“今天幾號?”
身體綁的像木乃伊一樣,我艱難的扭動腦袋,她說:“八月十五,你已經昏迷半個月了,半個月前你昏倒在山坳裡,被人送到了醫院。”
過了一個月,半個月前出現,也就是說老子在論道峰上呆了半個月,媽的,天見可憐,沒讓我死翹翹。我哭喪着臉說:“這是哪兒?”
“江城軍醫院,你慢慢養傷,現在業內都忙死了,我去幫趙佳,你好好養傷,記得別調戲小護士。”王曼很無情的丟下一句話,擰着包,打開病房的門走了出去。我乾澀的喊:“老子是病號,你知道病號是什麼嗎?需要人照顧的。”
老天爺好似聽到了我的吶喊,王曼打開門進來,說:“忘了告訴你,七大勢力損失慘重,現在所有活着的業內人加起來不超過三百人,陰司大批厲鬼偷渡進陽間,業內已經結盟,盟主是秦姬。對了,你要小心有鬼來找你。”頓了會,王曼說:“全業內人都知道你廢了,所以三夜聖君,您最好別再裝逼,不然被人弄個鬼打牆,繞圈都繞死你。”
放屁,小爺有元神了,成了三夜帝君。不過我也沒有反駁,因爲我現在真是普通人,並不準備去當神仙。
“勢力眼,愛慕虛榮,老子廢了你就移情別戀,喜歡趙佳了?”我開着王曼的玩笑,王曼走過來捏着我的鼻子,好奇的說:“告訴我,你是不是破道了?”
“衝擊破道失敗,然後就廢了。”
我看着天花板呆了好久,從眼角擠出兩滴眼淚。王曼傷感的捏着我的手說:“你還是五棺的少掌令,沒有人能撼動你的位子。秦姬也得聽你這個掌令的……”
“沒事,你去忙吧。”
我心裡已經笑岔氣了,強忍着沒笑出聲,裝着寂寞的樣子閉上眼睛。“我要睡覺了。”
突然嘴角傳來溫熱的感覺,我睜開眼睛,王曼偷親了我一下正起身呢,她見我睜開眼睛像受驚的兔子,快速跑出了房間。
在醫院又住了半個多月,每天都有人來看我,黛兒、招弟、錢多多、武含煙……好多好多妹子見我失魂落魄的樣子,都恨不得把我摟在懷裡安慰一下,裝病號,裝普通人的感覺非常好,這天我還賴在醫院,大早上關玲衝進病房,說:“陳三夜,醫生說你的身體一切正常,可以出院了。”
“好。”
我快速的在被子裡換好衣服,跳下牀,說:“業內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的?”
關玲見到我這樣,嘆了口氣,說:“當個普通人也挺好的,你的願望不是老婆孩子熱炕頭,沒事守靈嗎?現在你的願望可以實現了。”
“謝謝小姨。”我是真的開心,然而關玲卻以爲我在強顏歡笑,她說:“趙佳在外面等你呢。”
出了病號樓,一輛無牌照的黑色越野緩慢開過來,一個女人打開後門,從車上下來,趙佳在駕駛座探出腦袋,冷冰冰的說:“上車。”
聽着命令的口氣,我非常不爽,想着看她能整出什麼幺蛾子,老實一頭鑽進了車裡,拉上了後車門,說:“大小姐,您日理萬機怎麼有空跑來跟我這個廢物浪費時間?”
趙佳臉色更冷,車像離弦的箭射出了醫院,等出了市區之後,一路往南順着盤山公路開上了一座小山,車停在一座軍事駐地前,她說:“裡面有着一個小分隊,每個人血氣方剛,他們不是業內人,但他們卻敢拿命去處理靈異事件,憑的只是一腔熱血去衝擊靈體。陳三夜,三夜聖君,少掌令……您這大半個月在幹嘛?不就是沒了魂力,曾經你有嗎?曾經的業內人擁有嗎?都沒有!”
“陳家的術法呢?你不是術法高手嗎?”
趙佳越說越激動,雙手用力的拍在方向盤上,說:“那個敢一塊板磚砸破天的陳三夜呢?”
“那時候我還年輕,如果再來一次,我可不敢拿板磚拍趙家老爺子。”
這丫頭的表現讓我很感動的,我迷離的看着窗外,一句消沉的話說得她差點沒控制住滅了我。
黑乎乎的槍口頂着我的額頭,她顫抖的收回槍,說:“滾下去,自己走下山,我沒時間跟你浪費。”
我無所謂的拉開車門,下車站在陽光下,有些不適應光線的用手擋着眼睛。趙佳氣的七竅生煙,點火,留給了我兩道汽車尾氣。
“三哥,聽說你廢了?我三哥怎麼可能廢?”
一輛綠皮軍用車從駐地開出來,陳二郎翻過車門跳下車,手裡拎着一把衝鋒丟過來,我接着槍,入手很沉重,他咬着牙,盯着我的眼睛說:“沒有刀,沒有槍,爺們有拳頭,有牙,就能幹死狼,這是你說的。他們都說你廢了,廢了。”
這小子抱頭蹲在地上,傻逼兮兮的哭了,我突然覺得自己這玩笑開的有些大了,弄得關心我的人都心力交瘁。我挑着眉頭,笑眯眯的說:“你這樣,說明你也不相信我,對老子沒信心啊!”
其實我也沒說什麼,只是他們都以爲從半步州級變成普通人,對我的打擊很大,這是他們以爲的。我只不過是順便偷懶,裝出了一副喪氣的樣子。
陳二郎激動的蹦起來,說:“真的?”
“屁話。”我罵了一聲,他擦着眼淚像個孩子似的笑了起來,說:“加入我們靈異小隊唄?”
“滾。不過倒是能教你兩招,讓你保命。對了,你們最近有任務不?”我對這部隊挺好奇的,讓特種兵抓鬼這不是浪費人才嗎?
血氣如果衝不死靈體,那麼這個兵也就完了。
給二郎講了我的疑惑,他說:“我是隊長,還有一個副隊長,以及一個兵,這就是全隊的成員。嗯,我們只是試驗品……”
噗!
我一口唾沫噴了好遠,跟着二郎進了軍事駐地,駐地非常普通,他們三個只不過是借住在這裡。到了一棟老舊的倉庫樓,我見到了靈異小隊的人,另外兩個人二十五六的樣子,像死了半頭沒埋,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哪裡是兵?分明就像看墳墓的老頭。
“我們的任務很簡單,就是調查這兩個人的死因。”陳二郎拿出一份文件,放了兩張照片在桌上,我看到照片上的人,站起身說:“我見過他們。”
在武當山,一行四人踏進鬼道找真武觀,照片上的兩人就是其中的兩人,一個是喜歡照相那女人,另一個我沒有接觸過。我把事情一說,陳二郎說:“還有兩個?”說着,他又拿出兩張照片問:“是不是他們?”
“對。”我點了點頭:“那兩人怎麼死的?”
“女的是某酒店總經理,從武當山回來後精神一天比一天差,最後開車撞進了山溝。法醫鑑定的時候發現她體內沒有五臟六腑,而身體上一點傷痕都沒有,也就是說內臟憑空消失了。”
“另外一個人的情況也是一樣。這不,趙總把我們從各軍區拉出來,成立了我們小隊,這是我們第一個任務。”陳二郎說。趙總指的是趙佳,她想恢復我的自信,連陳二郎都拉了出來,還真用心良苦,那就順她的意思玩玩唄。陳二郎又對長着兜腮胡的漢子說:“炊事員,去旅遊的一共有四人,活下來的這兩個,你調查的怎麼樣?”
“能怎麼樣?他們比我們兩看着還像鬼,說不定哪天就掛了。不過,他們身體完好並不像死去的兩人沒有五臟六腑。”
“三哥,我們的任務是調查他們的死因,然後切斷源頭,以免類似的事情再次發生。”二郎期待的看着我,我說:“先找到活着的兩人,再去找他們的長輩,他們撞鬼是因爲他們長輩也接觸過鬼物,爲什麼他們長輩沒事?”
鬼路在七月十五纔會出現,只有七月十五才能找到他們說的真武觀,這個線索根本不算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