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崙山上一窩草,七十二年長不老,吾奉師拿來莊天地,諸師邪法搬解了,一二三四五,金木水火土,吾師行令邪法化土。”
“謹請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
別墅一層某間臨時設置的法室之內,面色猙獰的陸元青手持桃木劍,身披道冠,腳踏禹步躇躇而行,嘴裡更是念念有詞。
修道多年,這“百邪俱解咒法”他卻還是第一次施用。沒想到施法的對象卻是他自己本身。
百邪俱解咒法,顧名思陰七,乃是專爲解除加諸於身的邪法之咒。
俗說說醫者不自醫,這話放在玄門之中卻是完全不太適用。
但凡道行高深之人,即便是己身被人以邪咒暗算,只要靈識未失,尚有施法之力,便能自救。
當然,是否掌握破解對方邪咒的秘法之術,自然是其中的最關鍵之處了。
正好,陸元青便知悉這類解咒術法中的一種,這百邪俱解之咒此番施展出來,便是藉着術法之效,暫時斬斷劉沫言所布七籽之局針對他的不良影響。
此法,即便是劉沫言本身,恐怕亦是不曾知曉,否則絕不可能如此輕易便針對陸元青魯莽下手了。
“噗!”
舌尖一口心頭精血噴出,面色猙獰的陸元青左手入懷,掏出一枚雙指大小的赤色玉質小瓶,猛地一把扔至半空,緊接着,右手所舞的桃木劍猛地一個回漩,在半空中掃蕩沾染了幾滴剛剛噴出的心頭精血之後,猛地一下凌空斬向被拋起的赤色玉質小瓶。
“鏗鏘!”
只聽得一聲如同金鐵交鳴的動靜響起,半空中正欲落向地面的赤色玉質小瓶驟然便被一劍劈斬而開。
“嗚!”
一道陰慘慘的低沉嗚咽之聲響起,破裂而開的玉瓶之中突地竄出一篷尺許方圓的半透明黑色霧氣。如夢似幻一般,飄浮於半空之中,甚至猶還伸縮着如同靈物般變化着身形。
直到此時,之前他一口咬破舌尖噴出的那道心頭精血之霧這才幡然落下,當頭澆落之際,立刻便將這篷如同淡黑煙霧般的詭異存在染上了一層腥紅的血色。
此刻,若是劉沫言在此,看到這篷如同帶着靈性一般的陰物,必然神色大變,只怕張嘴就能喊出其來歷來。
此物,乃是一種陰靈。名爲“厭勝”,又稱爲“厭魅”、或是“魘魅”,多爲玄門之人施展法術豢養。平素得以心頭精血飼之。
傳說中,這飼養“厭勝”之術,乃是始於古早時期鼎鼎大名的姜姓太公。
《太公
金匱》一書之中便曾說過,周武王伐紂,天下歸服,只有丁侯不肯朝見,姜太公就畫了一張丁侯的像,向這張像射箭,丁侯於是生起病來。當他知道是姜太公搗的鬼,便趕緊派使臣去向武王表示臣服。姜太公在甲乙日拔掉了射在畫像上的箭,丙丁日拔掉了畫像眼睛上的箭,庚辛日拔掉了畫像腳上的箭,丁侯的病就好了。
玄門傳言,姜太公當年驅使去算計丁候的神秘陰靈,便是這所謂的“厭勝”。
此物,既以心頭精血多年飼養而成,較之那些臨時去請動的五鬼陰兵,自然便更加地貼心順從了幾分,一旦驅使,可謂得心應手。
陸元青飼養此靈多年,此番,卻仍只是第二次驅使罷了。蓋因此物噬食心頭之精血,一旦驅使一回,實在是消耗極大,此番這百邪俱解之咒雖能斬斷他己身所受邪法之困,卻無法找出施法暗算之人,陸元青修道多年以來,今次還是第一次陰溝裡翻船,竟被人莫名其妙地下了降頭,心頭惡氣實在難出,這纔不惜損耗,祭起了飼養多年的“厭勝”。
看這一番作爲,恐怕是誓要找出那隱於暗中的背後黑手了。
“以吾之名,追根溯源,速!”
手中那沾染着點點舌尖心頭精血的桃木法劍驀地一揮,陸元青嘴裡陡然暴喝一聲,劈劍西指,遙遙點向法室窗外的方向。
“嘰嘰嘰……”
半空中懸浮於他身前的,那如同表面沾染了一層血色塗層的半透明淡黑“厭勝”之靈突爾發出了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之聲,方圓僅只尺許大小的虛幻身影繼爾一番涌動,最後化作了一個足月嬰孩的模糊身形,嗖地一聲,便向桃木劍所指的窗戶方向蕩去,眨眼便穿窗而過。
“哼!”
陸元青面色再次一獰,手中的桃木劍反手一收,拉開房門竄出,立刻便遙遙地跟了過去。
主僕之間一前一後隱隱前去的方向,赫然竟正是郊區那片槐林的所在。
……
與此同時,劉沫玉的家裡。
此刻的劉沫言剛剛施完術法不久,正自坐在客廳裡悠哉樂哉地喝着茶,腦子裡想象着田青和陸元青二人被他一番術法整治,彼此間糾纏在一起的畫面,想着想着,他仰頭喝了一口熱茶,竟是樂得咧嘴輕笑了起來。
“哼!”
“噗!”
“咳咳咳!”
陡然間,胸口如同針紮了一記似的,劉沫言猝不及防之下痛得悶哼出聲,張嘴便將還沒嚥下喉的一口熱茶噴出了大半來,即便如此,卻仍有一小部分灌進了氣管之內,頓時便嗆得他連咳出聲。
“不可能!是誰?居然斬斷了與這七籽之局間的關聯?”好不容易氣順了些,劉沫言此刻的臉色卻駭得蒼白了起來,自語間略一沉吟,立刻便忖清了其中的端倪。
這破去七籽之局與其己身關聯之人,必然就是那賊道陸元青了。田青雖然手握鬼谷秘卷,但畢竟毫毛未長,絕對沒有這個實力。
“不好,陸賊道沒有這般好相與,只怕已經順騰摸瓜,向着槐林陣眼之地而去了!”
嘴裡陡然驚呼一聲,劉沫言騰地一下便從沙發上坐起了身來。心頭立刻就慌了起來。
對方既然掌握着斬斷陣法關聯的秘術,實在是小看了他,既然如此的話,籍着那縷剛被斬斷的陣法陰氣尚還凝而未散,找到陣眼之地實在是算不得什麼。
心頭暗道不妙,劉沫言此刻也顧不得再喝茶了,匆匆起身回了一趟書房,也不知從裡面取出了些什麼東西,往身上一藏,立刻便拉開房門慌慌張張地下了樓。驅車直奔那埋藏着七籽之局陣眼所在地的郊外槐林而去。
……
黑色賓利回到別墅之後,意識因爲魂魄被觸動而陷入了昏迷之中的田青,在司機的幫助下直接擡進了林家莊園側棟的小洋樓。
林夫人顯然是心裡有些忌晦,並未跟隨而來。
但其兒媳陸倩容卻一路亦步亦趨,面上帶着一絲關注和淡淡的好奇,一直尾隨着進了側棟別墅的一層大廳。
“馬姑娘,我田大哥他……應該沒事吧?”
看到田青被平着放在了大廳的長沙發上,此前一路駛來時在車上已經和馬真真交談間已經稍有了解的劉沫玉,顯然此刻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心神不定地追問起來。
“放心吧,他這是中了降頭,被人以陰靈索魂,好在他心志尚堅,目前魂魄俱在,並未離體,我只需以麻衣術法驅走陰靈,暫時還能保無恙。”
點了點頭,馬真真立刻便取出了施法所需的各種法器。凝神向着祖師爺祈禱了一番之後,立刻便施起法來。
“太上高清,三帝丹靈。絳宮明徹,吉感告情,三元柔魄,天皇受經。所向諧合,飛仙上清。常與玉真,俱會紫庭。”
“陰靈退避!速!”
手中捏着一枚古意盎然的半掌大小青銅古鏡,馬真真嘴裡唸唸有詞,腳踏禹步而行,圍繞着長沙發快步疾走起來。
其步法時而疾速,時而緩慢,猶若穿花蝴蝶一般,看得旁邊觀望的劉沫玉和陸倩容二人目瞪口呆,一臉的歎服。
此步法名爲“禹步”,乃是道士作法時的一種特殊步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