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來真的啦

風吹過,整片林子“沙沙”地響,聽上去,清靜而悠遠。

秦莊北面這片山林並不高,最高處也就百餘米。

這裡與其說是山,還不如講是丘陵,只是這片丘陵一直延伸向北,幾乎看不到盡頭,至少莊子上的人最遠也就進到過四十餘里,便舉步維艱了。

在莊子後方西北角,深入大概五、六裡處,地勢低窪,有一處潭子,不大,方圓三四畝地,地下有活水,長年冰寒,就算是三伏天,潭子中的水溫也保持在十度以下。

潭子西、北兩面都是滿山的綠竹,東邊則是茂密的山林樹木,大多高大厚實,年歲悠久,只有南邊一條小路彎彎繞繞通向莊上。此地很是幽靜,一般也就大熱天,熱得很了,莊上的人家纔會拖兒帶女來這裡避熱去暑,平時到也沒什麼人來這偏僻的地方。

此時,潭子平靜如鏡,一枚小小的魚瓢浮在水面之上動也不動,而在潭子邊的一塊凸起大石上,小丫頭秦馨手裡虛握着魚竿,靠着石壁,低垂着小腦瓜子,正在打着小呼嚕,睡得正香。

看她此時的樣子還不時咋吧咋吧小嘴,似乎在嘟囔些什麼!

這時,遠處山風不知何時開始慢慢的變大了。

勁風劃過,東邊的樹幹開始緩緩晃動,西北竹林也開始發出整片整片響亮的“沙沙”聲。

風越來越大,水面也終於不在平靜,一層層波紋開始浮現,越來越大,越來越急!

突然,一片枯葉被風吹落,飄到空中,快速的幾個轉折後,向着還在潭子邊大石上酣睡的秦馨撲去。

“啪!”枯葉藉助風力,狠狠地拍在秦馨的小臉上,糊了她滿臉!

“嗯…唔?啊!這什麼東西!”被驚醒的秦馨慌亂地扔掉魚竿,擡起雙手在臉上亂摸一通才把枯葉掃落在地。

或許是枯葉拍得太狠,也可能是她自己慌亂中用力過大,此時她的一張小臉看起來整個紅彤彤的,霎是可愛。

摸着小紅臉,秦馨擡頭看看周圍,自語道:“嗯!起風了嗎?看來時辰不早了,還是回去吧,不然爹孃又要罵人了。”說完,小丫頭檢起魚竿,跳下石頭,擡起小腳,準備開路回家。

就在這時,周圍的風不知什麼原因,突然停了下來。

樹木不在晃動,竹林靜止了,水面也慢慢又恢復了平靜,頓時一股和以往寧靜幽深不一樣的怪異感開始聚攏了起來。

水潭周圍的變化瞬間引起秦馨的注意,她停下了邁出去的小腳丫子,擡頭左右看,同時雙手也握緊了那根不算很粗的魚竿子,後退兩步,靠在了剛纔還坐在上面的大石邊。

秦馨感到了緊張,真的是緊張,而不是害怕。打小她就有着和其他同齡孩子所沒有的特殊靈覺,對周圍的事物都特別敏感,有些眼睛看不到的東西她都能很細微地感覺到,同時對危險等特殊情況,也有着非常準確的預見性。

這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完全不同於看到、聽到、嗅到等五官所觀察到得那種比較具現化的感知。它虛無縹緲,無法把握,又是那麼真實,那麼強烈。這種感覺有着距離限制,但卻沒有死角沒有阻礙,是以她爲中心三十度全方位的感知!

這種感覺看上去好像很好,很強大,但卻也有一個很不好的地方,那就是它不受秦馨本能意志控制,它來了就來了,它去了便去了,很是任性。

而此時,秦馨就感覺到有什麼要來了!

......

潭子周邊靜得越來越可怕,所有自然界應該存在的聲音好像都消失了一樣,就連時間也快要停止了一般,怪異的氣氛越來越濃重。秦馨地感知也在越來越敏銳,她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要來了,越來越近!

心頭一陣悸動,秦馨呼得一下轉頭看向了東邊的山林,那裡一陣樹木亂響的聲音傳來。

突兀的,一個白色的生物從山林中竄了出來,它的速度很快,以秦馨現在的眼力完全看不清楚那具體是什麼,但體型絕對不小。

突然,空中那白色的生物身子一歪,斜斜地砸了下來了,而就在它快要砸到地面上時,白色生物猛地一個轉身,在一聲巨響中,它背部着地,狠狠地砸在潭邊的鵝卵石地上,頓時卵石紛飛。

秦馨忙一個抱頭蹲防,很幸運的,那些亂飛的鵝卵石一個都沒有找她麻煩!

避過了鵝卵石的掃擊,秦馨睜眼看向砸在她不遠處的白色生物。

只見那生物雖然勉強着了地,但身體的動能卻依然強大,讓它在鵝卵石地上狠狠地劃出了一條數丈長的溝渠,最終半埋在水潭邊的卵石坑中。

然而等秦馨雙手抱着頭看清楚那生物的具體模樣後,她整個人就被驚訝得好像傻掉了一樣。

那…那是…那是一頭狼!像小牛犢子那麼大的狼,純白色的狼毛,好漂亮!不對,等等!那白色的狼毛上那紅色的是…血!好多血!腿上、後腰,前肢,胸側,除了圓圓滾滾隆起得腹部,其它部位都有好多大小不一的傷口,有些還在不停地滲出血來!

等等!圓滾滾的腹部?難道…

此時那白色的大狼,整個側躺在被它撞出來的鵝卵石坑中,雙目緊閉,銀牙緊要,嘴角含血,除腹部還算完好之外,其它部位都是遍佈血污的傷口,微微發着抖,似乎正在忍受極大的痛苦!

時間,慢慢地過去,可能只是一小會,也可能過了很久,反正秦馨已經一動不動的蹲得腳都有點麻了。此時的她蹲在水潭邊的大石頭旁,仍然雙手抱頭,愣愣地看着遠處倒在卵石坑裡的大白狼。

這時那白狼似乎已經不在發抖,至少表面看起來比剛掉下來時好多了,身上的血也不在流了,牙關也慢慢地放鬆了下來,但不知道爲什麼,卻遲遲沒有其它反應。於是,害得小丫頭秦馨,都不知道怎麼辦了。

逃得話,到是可以,畢竟那狼看上去好像…不對,是肯定受了很重的傷,連站也站不起來了,不過不知爲何秦馨心中總有什麼放不下的感覺。因爲打從重新出孃胎以來這種感覺從來沒有錯過,所以她心中一時也不想走。而至於說上去看看,她現在着實還真不敢,只能蹲在原地,默默的不知道在等待着什麼!

就在秦馨不知道怎麼做的時候,白狼掙扎着睜開了眼,扭過頭來,深深地看了一眼蹲在一邊不知所措的秦馨。可能、似乎、也許,反正那白狼看了秦馨一會,然後應該是感覺這個人類小丫頭沒有什麼危險性,也就回過頭去了,一副不在關注她的樣子,估計它認爲秦馨是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傻了吧!

而秦馨這邊,在被白狼看着的時候,她到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只是覺得這傢伙也不是那麼可怕啊!也因此,鬼使神差的,小秦馨居然站了起來,慢慢的,一步一步的開始向銀狼走去。

然而,秦馨這才走出幾步,那白狼突然一抖身體,發出了一陣長嘯,嚇得才大起膽子的她一動都不敢動了。

“嗷嗚…嗚……”

聲音悠深而長遠,似乎有種說不盡的無奈和痛楚。

突地,銀狼脖頸一收,整個身軀都劇烈的開始發起抖來,嘯聲也變成了痛苦的嗚鳴!

當白狼突然開始長嘯,還真嚇了秦馨一大跳,還以爲怎麼了那,才擡起的腳都不敢放下去了,等到白狼突然全身發抖,痛苦的停下嘯聲時,她才反應過來,慌忙跑了過去。

銀狼要生了,這是秦馨跑向銀狼的原因。至於爲什麼,不知道啊!

要說理由的話,只能怪那個神秘的靈覺了。

“哎...你不要動啊,我不會傷害你的!哎!當然你也不能傷害我啊!”

“我是來幫忙的!真的!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傷害你的,嗯!當然還有你的孩子!”

“嗷嗚?”

“讓我看看,啊!出血了,你要生了,怎麼辦啊!要不要我去莊子上找接生婆啊!可...來不急了啊!”

“嗷嗚!”

“什麼?讓我來幫你接生!我不會啊!算了算了,拼了!在怎麼說我也是知道些理論知識的,雖然都是道聽途說的,不過,試試看吧!”

“等等...首先讓我先洗個手先!”

“哎!你別急,慢慢來,你現在全身都是傷,不要太激動,不對!不對!不要亂動,集中力量,用力生…”

“嗷……”

“對對,就是這樣,加油!已經可以看見了!雖然血淋淋的,但一定是很可愛的狼寶寶!用力!嗯…對!用力!又出來了!”

“哎!怎麼出來的是個黑糊糊的泡泡啊!?”

“不管了,可能狗狗生的就是這樣的,哦,不對,是狼寶寶……”

“嗚嗚嗚嗚!”

“你別朝我呲牙咧嘴啊,我知道你很疼得,所以你要加油啊!還有要忍耐啊!女人生孩子可是一生中最重要的關卡啊!過去了,就是最偉大的母親了!你一定行的!嗯!嗯!”

“啊!啊!你不要亂動啊!放心,放心,我會接住的,我會接生的哦!別看我人小,我懂得可不少!對對,就這樣,不要有顧忌,努力,用力,快了,快了……”

“嗷嗚嗚!”

“啊…出來了!出來了!真好啊!我看見了狼寶寶在胎包裡面那,沒事,沒事,它很好,還差一點點...”

“啊!!!終於全出來了,現在該幹什麼了,是不是該剪掉臍帶啊!?不對,不對,現在應該幹什麼來着……”

“什麼!你要幹什麼啊!別吃啊!對了,記得小貓出生時母貓會吃掉胎盤的!難道狼和貓是一樣的嗎!?”

“對,對,慢慢吃,啊!對,對,咬開胎衣,嗯!連臍帶也吃掉了…真厲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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