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禍而死的狗大戶全家、被水盆淹死的牛婆婆、死掉的李老頭兒媳婦,這些人的現在就是他們的未來。
像噩夢詛咒一樣,逃不掉甩不脫,像纏在身上的藤蔓,越縛越緊,直到把人絞死,食盡血肉。
周奕問了旁邊的青年,“二狗是誰?”
那青年一臉的悲涼,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的將來,顫抖的聲音道:“二狗是村裡的潑皮無賴,平時經常敲詐勒索鐵柱,我們都怕他。”
“我們都會死,我們都會死,誰也救不了我們,誰也救不了我們……”
崩潰和絕望在每個人的臉上浮了出來,雖然已經等來了救命稻草,但親眼又見證一次死亡的他們卻再也承受不住,死亡再一次臨近,誰也不可能無動於衷。
“都愣着幹什麼?!快幫忙搬人!”
村長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不過他卻沒有往前走,只是指揮着後面的青壯年,“還不快把人給擡走!”
“村……村長。”
有人小聲的說:“不……不報警嗎?”
村子裡再次死了,人發生了人命案子,按理說是應該報警的。
可是村長卻冷冷的瞪了那人一眼,“你難道不知我們村子的規矩?”
在村長的威壓下,村民們沒人再敢提報警的事。
而周奕他們自然也不會報警,因爲這件事並不是單純的報警就能解決,多幾個人來不過就是多送幾個人頭而已,這件事已經交給他們解決,地方上邊不會再管。
有幾個小夥子衝上前去,拖着二狗的四肢,腦袋的地方沒人敢碰,只能任由它軟軟的耷拉下去,和脖子連着薄薄的一層皮。
擡着屍體的人沒人敢看二狗的臉,儘管生活在這樣一個詭異而又充滿殺機的村莊,可他們卻還是沒有適應這種恐怖的景象,實際上也沒有人願意接受這樣殘酷的事實。
李老頭坐在牀邊嗚嗚的哭,對周遭的一切似乎充耳不聞,他只管顧哭他的。
村長又一次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這種事,什麼時候才能停止呢?”
青壯年們擡着二狗的屍體就要往外走,周奕橫在面前攔住他們,“你們要怎麼處理?”
“燒掉。”
“像這種事情,我們一向都是燒掉。”
二狗的眼睛緊緊地閉着,不知道是不是周奕的錯覺,剛纔睫毛似乎輕微地顫動了一下。
“也許是看錯了。”
畢竟二狗已經散發出了那種腐蝕的味道,而且像這種情況不可能再活着,活着的無非是一具空空的軀殼,行屍走肉罷了。
這一天晚上所有的村民都睡了個踏實覺,數次的事實證明只要發生了一次命案,在之後的一個月內都不會發生第二次,所以他們是安全的。
規則一向如此,可是規則就是用來被打破的。
在安安穩穩酣暢淋漓的睡了一晚上之後,村口那條寬闊的河流上卻漂起了一具浮屍。
阿花嬸是一個孤寡老人,人勤快,每日天不亮就要在這條大河裡討洗衣服,浮屍就是她發現的。
發現浮屍的第一瞬間,阿花嬸被嚇得癱軟在地,雙眼往上翻了翻,一閉眼就沒了生機。
“你們說說,死了一個還帶走一個。”
周奕和魏無閆他們站在寬闊的河道上,那浮屍已經被打撈上來,和阿花嬸的屍體並排躺在一起。
因爲在河裡泡的久了,屍體都脹大了好幾圈,肚皮鼓鼓的像踹了幾十個皮球,身量很長,由此推斷生前這人至少有一米八。
可奇怪的是,浮屍身上沒有衣物,赤身裸體的躺在那裡,按理說就算腐爛也該有衣服的碎片掛在身上。
“你們看,這人怎麼這麼熟悉?”
“怪嚇人的,哎呦,這不是李老頭的兒子嗎?!!”
有人認出了浮屍的身份,趕緊跑着去把李老頭叫來。
顧凌城沒有再扯起那麼燦爛的笑容,他的眉頭深皺,“三個,在我們來之後,死了三個。”
金絲眼鏡男:“或許早已經死了,現在才被發現。”
站在周奕身後的段小云偷偷壓低聲音道:“老闆,我在這些村民的身上聞到了同類的氣息。”
姜煜:“這些村民很明顯是非人。”
段小云是D級厲鬼,她的同類自然也是厲鬼。
可在光天化日之下,陽光普照大地,這些村民的影子都被拉得很長,每個人或惶恐不安,或幸災樂禍,又或者憐憫同情,表情生動,都是那麼的活。
難道他們都死了?
周奕看着李老頭被人扶到河牀邊,眼睛渾濁之下看不清東西,他只能探着頭用力把眼珠貼道浮屍的面上。
良久,一聲淒厲的哭聲從李老頭的身體裡迸發了出來,他哆嗦着,身體無力地跪倒在地,手顫抖着脫下身上的灰布褂子,顫悠悠的蓋在浮屍身上。
“我的兒啊!到底是誰經常這麼歹毒害了你,王八蛋不得好死!”
李老頭撲在浮屍身上哭成了淚人,嘴裡惡毒的咒罵着,“王八蛋不得好死!該殺千刀下地獄的王八蛋,我要殺了他替兒子報仇!”
在這種情況下,周奕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村長和李老頭。
村長依舊是那副憂心忡忡的模樣,而李老頭罵了半天,視線一直都沒有離開村長。
那眼神恨不得把村長扒皮抽骨,食其肉,啖其血。
像這種情況死了兩個人,阿花嬸沒有親人,只能像二狗一樣屍體被燒乾淨,再找個地方埋起來。
而李老頭,其他人都像躲避瘟疫似的距離他幾丈之遠,兒媳婦剛剛出殯,現在兒子又赤身裸體的,以這樣詭異的姿勢浮在河牀上。
沒錯,是以詭異的姿勢。
雙腿跪着,雙手上揚,嘴巴微張,露出牙齒,眼珠大大的張着,上翻,像是在贖罪,又像是在跪拜什麼。
按照村裡的規矩,村長安排埋葬了這兩個可憐的人,魏無閆沉聲道:“你們兩個去河東邊守着結界。”
“你們兩個去西邊,你們去南邊……”
前幾天已經檢查過結界,沒有任何的鬆動,也不會有縫隙通過,但防守是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