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爺爺的決定

“因爲李愛國他已經準備好了,明義,在大隊院那次你應該能猜到一些事情,是不是?”爺爺問。

老爹點了點頭,他愣在原地,似乎是在想什麼事情。爺爺的話我不太明白是啥意思,老爹也沒說,那次在大隊院不就是我老爹把李愛國給揍了一頓嗎?

“明義,今天晚上,你負責送凡娃子和小薇出村!”爺爺突然說道。

“啥,要送凡娃子和小薇出村,能把他們送到哪裡?”老爹有些吃驚,他一定沒想到我爺爺會做了這樣一個決定。

楊家一脈單傳,在外邊根本就沒啥親戚,就算是把我和小薇給送出了也沒地方可去,老爹一定是在擔心這個。

“這也是不得已的選擇,楊家莊要有大事發生,凡娃子和小薇留下恐怕會出事。送他們走,也是我們楊家留條後路!”爺爺嘆息着,他也在發愁,他裝了慢慢地一袋煙,狠狠地抽了起來。

爺爺所說的大事究竟是什麼,是什麼樣的事情讓爺爺做了這樣的決定?

爺爺的意思已經很明顯,送出去爲楊家留條後路,那留在這裡的他們會怎麼樣呢?

我又一次想起了爺爺的那個故事,楊弘被送走之後,楊家莊遭了滅門,而正是由此楊家到如今仍是一脈單傳。明朝到現在,都幾百年過去了,難道那個楊夫人還不肯放過楊家?

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想,除此之外,李愛國這個人到底是誰,他又是爲了什麼出現在楊家莊,就爲了一個小小的村支書跟爺爺爭風吃醋,這可能嗎?

不可能,李愛國一定在謀劃着什麼,正如爺爺所說,十幾年前,李愛國出現在楊家莊並不是偶然。

爺爺說出的事情,表示他心意已決,已經沒有別的選擇。

可是,我現在還是遊魂狀態,想要都走不了。

“爹,凡娃子現在的狀態,他可咋走呢?”老爹這麼問,算是已經默認了我爺爺的決定。他問到了最重要的問題。

如果是活着,一切都好說,可是現在離魂的狀態,我的軀體不能動,根本就走不了。

“只能用那種方法!”爺爺冷不丁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爺爺並沒有指明具體是哪種方法,但是,他那麼更我老爹說了,就代表我爹知道。果然,我爹聽了爺爺的話之後,臉色立刻就變了,老爹緊張地說道:“不行,爹,這絕對不行!”

“明義,現在時間有多緊急,你應該明白,如果不用這種方法,凡娃子根本走不了。你應該明白,李愛國並不是你看到的那個簡單的李愛國,他絕對不是個普通的人,這一點我想你應該跟我一樣清楚。在大隊院,你早就打定要殺他的注意,你知道有他在一天,楊家莊就不得安寧,可是你沒能殺掉他,是不是?”爺爺抽着菸袋問道。

爺爺的話說明了一個問題,其實當時並不是我老爹心慈手軟放了那李愛國,而是以我老爹能力根本就殺不了李愛國。

爺爺這個說法完全顛覆了我之前的想法,事情的真相竟然是這樣的。

我越來越覺得那李愛國可怕,老爹是過去要他命的,可是他還是能夠完全僞裝成一個弱者的姿態,被我老爹給暴揍一頓,他真的是太能隱藏自己了,特別是在楊家莊的村民面前,可是這有必要嗎?

老爹嘆了口氣說道:“爹,您說的沒錯,當時我的確想要殺了那李愛國,本來大隊院是沒有人的,但是我剛剛衝進去,村民們就圍了上來。之前您也向我說過李愛國不簡單,可是我總覺得不是那麼回事,我一直在試探他的身手,一直到我的那把菜刀衝着他腦袋劈過去的時候,他才露出了真面目。那菜刀是他自己擋到一邊的,在村民面前,隱藏到了極致,他沒有露出任何破綻!”

到這裡我纔算是明白了,爲什麼老爹回來之後一直跪在我爺爺的牀邊,老爹那是在懺悔,他在爲自己的衝動懺悔。不但沒有斬草除根,反倒是埋下了禍根。

爺爺微微地點了點頭,然後說道:“行了,時間不早了,先給凡娃子還了魂,你儘早帶他們出村,明白嗎?”

老爹沉默了下去,由此可見,爺爺所用的方法絕非一般還魂的方法,非常時期,非常辦法,爺爺用的恐怕是非常危險的辦法,所以老爹纔會那麼擔心。

“難道就沒有別的法子了嗎?”老爹皺着眉頭問道。

“別無他法!”爺爺搖了搖頭。

爺爺朝老爹那邊走過去,他拍了拍老爹的肩膀,說道:“明義,你爹我都老了,爲自己的孫子貢獻一點自己的東西又能怎樣,更可況又不會死!”

“爹!”我老爹吼道,可是我爺爺的話,他無言以對。

我雖然聽不太懂爺爺和老爹說的話具體是什麼意思,但是,我卻可以清晰的辨別出其中令人難受的味道。爺爺要救我,肯定是要犧牲他自己的東西,而這件事情又讓我想起那天晚上,爺爺一夜白頭。

這次,爺爺會怎麼樣?

我一直都在奶奶的屋裡,看着老爹和爺爺在說話,心中也很不是滋味,可是他們決定的事情我無法改變。我甚至有些痛恨自己,我恨自己沒有辦法保護自己,我恨自己被別人算計還要連累爺爺。

老爹邁着沉重的步伐,他的眼神中有無奈,甚至有恨,可是無論有什麼,他都說不出口,一個是他兒子,一個是他老爹,沒有比這更加困難的抉擇。

“凡娃,爹說一句話,你這輩子都給我銘記在心裡,聽到沒?”老爹非常嚴肅地說道。

不知道爲啥,當我聽到老爹這句話,看到老爹這種表情的時候,我的鼻子酸了,爺爺要做什麼?

“爸,您說吧,我會永遠都銘記在心裡!”我斬釘截鐵地說道。

“你爺爺是個偉大的人,不管以後發生什麼樣的事情,你看到什麼,他都是,這永遠都不會改變!”老爹說道。

這句話,我記在心裡。

老爹帶着我回了我的屋子,我聽到身後的奶奶在嗚嗚地哭着,她儘量隱藏自己的聲音,可還是沒有辦法掩飾自己的抽泣。

爺爺已經坐在我屋的牀邊,他直接將我的軀體翻過來,一把將那塊白布給撕掉。

白布撕掉的時候,冒出一股黑煙,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我爺爺的這個動作把老爹給嚇了一跳,他問道:“爹,您這樣做沒事嗎?”

爺爺搖了搖頭說道:“沒關係!”

老爹微微地點了點頭,他明白我爺爺的意思。

片刻之後,我爺爺讓我老爹出去了,老爹還不肯走,爺爺厲聲吆喝了幾句,他只好出了屋門。

爺爺直接關上了門,將窗簾拉上,整個屋子裡暗下來,只有那油燈還在微微地晃悠着。屋子裡只剩下我和爺爺,在這一刻,我的心中生出幾分恐懼,倒不是擔心還魂的事情,我擔心爺爺,甚至害怕發生些什麼。

爺爺將我的軀體擺好,以舒展的姿勢爬在牀上,而我現在的魂體也要跟着那麼做。

我自然是照做,然後,爺爺在我軀體的後背上找了幾個穴位,分別在那幾個穴位點上幾點硃砂。

點上硃砂之後,我就感覺我的魂體被固定在了軀體之上,動彈不得。

爺爺臉上擠出一絲慈祥的笑,他是爲了讓我放鬆,不那麼緊張。

而這時候,爺爺從自己的挎包裡拿出了一把匕首,寒光奕奕。

爺爺沒說話,他直接擡起手掌,在自己的手掌上剌開一道口子,一瞬間,鮮血崩流。

“爺爺,您這是幹啥呢?”我着實被嚇了一跳,沒想到爺爺是要做這個,他剌開自己的手掌要幹啥?

爺爺微笑着說道:“凡娃子,沒事的,爺爺留一點血沒有關係,喝了爺爺的血你就會好起來!”

爺爺說完還真的拿了個碗,讓自己的鮮血流在碗裡。

那豔紅的鮮血整整流了半碗,而我被爺爺點了那幾處硃砂之後也根本就動彈不得。爺爺拿着碗,直接就將那半碗鮮血灌入了我的口中。

我還沒有還魂,根本不知道那是種什麼樣的滋味,我只感覺自己的心真的痛。爺爺爲了救我,流出那麼多鮮血。

我的鼻子酸了,眼前開始變得模糊,最後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淚。

“爺爺,求您了,別這樣!”我哭着說。

可爺爺就像是沒聽到一樣,他撥開我的眼睛看了看,口中喃喃道:“不行,還沒有還魂嗎,還不夠!”

爺爺再次拿出匕首,將自己的另一個手掌也給劃開,這次又接了半碗的鮮血。我想要拒絕,可是動不了,我不想喝爺爺的血。

“爺爺,求您了,別這樣,求您了!”我瘋狂的掙扎着,可是有着爺爺那幾個硃砂點的控制,我根本就動不了。

窗外是我老爹的影子,我甚至聽到老爹也在抽泣。

“爸,您還愣着幹啥,爺爺他流了好多血,爸……你快來救救爺爺,別讓他再流血了,爸,求您了……”我的聲音越發的嘶啞,窗外的那個影子還是沒有動,他捂着臉在抽泣,卻不敢發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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