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牽着我的手,走到畫滿符咒的木門前,他伸出一隻手摩挲着木門,像是在回憶着什麼,許久沒有出聲。
過了一會兒,他口中發出一聲嘆息,一把推開了這兩扇塵封許久的木門。
吱!
木門沒有鎖,被師父一推,發出一聲刺耳的聲音向兩邊打開,師父牽着我走了進去。我擡起腳剛剛跨進門檻的時候,似乎感覺到一陣陰風吹在我的身上,身體不由得打了個哆嗦,一下沒忍住,一個噴嚏打了出來。
師父看着我笑了笑,說道:“這裡面封印了太多的邪靈鬼怪,陰氣重,當年我第一次隨着你師祖進來的時候,可是冷的蹲在地上半天都沒站起來,你可比我當年好得多了。”
我被師父牽着往殿裡走進去,很快的,我們就走到了大殿的正中。
我看到大殿正前方供奉着一個大神臺,神臺上有着密密麻麻的小格子,這些格子數量很多,看起來大概有數百個之多,但其中大半部分都是空着的,或許是長時間沒有人清理的緣故,有些格子裡都積累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剩下的二三十個格子裡每一個格子都擺放着一個陶罐,其中最上方有三個罐子是猩紅如血般的顏色,上面貼着的符籙也是光芒閃爍的銀紙符籙。而剩下的二十多個陶罐就像是昨天晚上封印白衣女鬼的那種暗黃色的,上面貼着符籙也是普通的畫着符文的黃紙。
“這就是我們歷代祖師封印邪靈鬼怪的地方了,我們這一脈並不像是天師道或者是佛門那樣,去主動的消滅和渡化那些厲鬼,而是將鬼怪邪靈降服,收爲己用。這神臺的陶罐裡,每一個都封印着一隻作惡多端的山野精靈或者厲鬼邪魔。”師父帶着我走到神臺前,指着擺放在小方格里的那些陶罐對我說道。
“師父,這些陶罐裡的東西都是你抓的嗎?還有這最上面的三個罐子怎麼是紅色的呀,看起來好顯眼哦。”我指着最上方的那三個如血般的陶罐對師父問道,心裡十分的好奇。
師父被我問的一怔,然後呵呵笑道:“你師父哪有那個本事啊,而且如今末法時代不適宜修行,不要說我們這些人類修者,就是那些山野精靈也是極少。除了昨晚的那隻女鬼,你師父我封印的精靈和鬼怪也就這兩個了。”
師父伸出一隻手指,給我指向了最末端的三個暗黃色陶罐。
“至於這最上面的三個紅罐呢,乃是這所有邪靈中最強大的三個,其實力極爲強大,每收服一個都需要費極大的功夫。而前面兩個年代早已不可考了,也不知道是哪位祖師封印下來的,只是留下戒言,歷代子孫,如果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千萬不能將其打開,否則必將招來極大的禍害。”
師父講完了前面的兩個紅罐,當說到最後一個時,他卻有些出神,過了一會兒,才說道:“至於這最後一個紅罐,據說是三百多年前第二十六代祖師董成風在這都江堰封印的一隻邪靈,具體是什麼種類,祖上沒有消息傳下來,只是說這隻陶罐裡的東西與其他不同,到了正確的時候,它自然會開啓,那時候也就是裡面的邪靈重見天日的時候。”
“師父,是不是隻要揭開貼在罐子上的符紙,裡面的東西就會放出來啊?”我問道。
師父點了點頭,說道:“這些符紙起一個鎮壓封印的作用,只要撕掉它,這陶罐也就和普通的罐子沒什麼區別。裡面的東西自然會跑出來。”
我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最後一隻紅色陶罐,我感覺到左肩膀上的鳳鳥印記有些發癢,心裡不由自主的冒出了一個想法,我想打開眼前的這隻陶罐,我想撕下貼在陶罐上的那張銀色符籙,將裡面封印了三百多年的東西放出來。
我不知道我心裡怎麼會冒出一個這麼危險的念頭,但這個念頭一出現,就像是一個種子在我心裡生了根一般,不斷髮芽成長,我甚至忍不住的伸出一隻手向那紅色陶罐摸去。
但可惜的是,我的手剛伸到半空中,就被師父一把給我抓住了,他有些奇怪的看着我,說道:“徒弟啊,這些東西可不能亂動,特別是前代祖師封印的那些邪靈鬼怪,若是一不小心放了出來,那可不得了。”
我念念不舍的收回了伸出的右手,我不知我爲什麼會這樣,但就是打心底裡想要把那紅色陶罐上的符紙撕掉,這大概就是別人所說的手賤吧。
我收回手,做了幾個深呼吸,剛纔那種極度想要撕符紙的想法總算被平復了下。但一旁的師父卻是一直盯着我,他似乎也是察覺到了什麼一樣,看得我有些臉紅。
“師父,我們不是抓住妖怪厲鬼就是爲了驅使他們嗎,那封印在這裡有什麼用啊?”我爲了掩飾尷尬,隨便找了個話題問師父。
師父果然被我轉移了注意力,他把視線從我身上移了開去,說道:“這些被封印的厲鬼精怪無不是窮兇惡極之輩,哪怕是我們抓住了並且封印了他們,他們也不會輕易的臣服並且甘願爲我們所驅使,所以我們這一脈的規矩就是除非必要,否則這一代封印的鬼怪邪靈將由後代徒孫來打開,或是幾十年,亦或是幾百年。用時間的力量去磨滅這些鬼怪的戾氣,當他們累了、弱了,想要解脫之時,自然會心甘情願的供我們驅役了。”
我心裡不由的一凜,師父雖然是笑着說的話,但我卻能從其中聽出一股寒意,用幾十年幾百年的時間去封印這些鬼怪,用時間的力量去磨滅的他們的戾氣,光是聽着就感到有些恐怖。
試想一下,被封印在一個陶罐裡,呆上幾十年幾百年的時間,那種寂寞與孤獨,是一種多麼可怕的懲罰啊,哪怕是那些窮兇極惡、惡貫滿盈的厲鬼邪靈,恐怕也要在這時間的力量下最終屈服於人類的手中。
師父沒有再說什麼,帶着我走出了這封靈殿。只是我在離開的時候,再次回頭看了一眼最上面一層的那個紅色陶罐,猩紅色的陶罐上貼着一張銀芒閃爍的符籙。
我左肩上的鳳鳥印記發癢發熱,我的心裡想要把這紅罐打開,放出裡面的東西!
我和師父剛走出封靈殿的大門,就看到沐玥婷一路小跑着過來,她依舊是往日的那身道袍打扮,頭髮高高紮起挽出一個道髻,白皙的臉蛋在陽光下閃耀出異樣的光澤。
“師父!那位大人醒了,它去了大殿!”沐玥婷人未至聲先到,似乎那位“大人”醒了,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師父先是一愣,然後有些欣喜的說道:“那位大人醒了?太好了,記得距它上次醒過來已經有好幾年的時間了吧,這老祖宗終於不再睡覺了。”
我在旁邊聽得有些莫名其妙,腦袋裡突然浮現出昨晚那場神秘的體驗中,我在天空飛翔時所看到的道觀池塘裡冒出的那個大腦袋,那就是師父所說的“大人”嗎?
“師父,你和師姐所說的‘大人’到底是什麼啊?”我抓住師父的一隻手,詢問道。
師父拉着我一邊往大殿的方向走去,一邊滿臉笑容的對我說道:“呵呵,那位大人啊,據說是三百年前董成風祖師所養的一隻靈龜,到現在已經活了三百多年,早已通了人性。我們這些後輩可都是他看着長大的,將它稱作爲老祖宗也不過分,記得小時候,我還坐在他的背上玩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