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女會計正趴在桌子上睡覺，周昊走了過去輕輕拍了拍她，她受驚似的立即坐了起來，身體往椅子一靠，看着周昊，冷冷道：“有什麼事嗎？”
周昊賠着笑臉，道：“那個，也沒什麼事。”看了一眼她脖子上的工作牌，原來她叫姜念元，居然是跟她姜老太姓的，周昊繼續道：“姜會計，我想問你個事。”
“講。”
她的語氣一直冷冰冰的，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欠他五塊錢似的。
“是這樣，我聽我女朋友說你母親之前身體好像不怎麼好，然後她請假了幾天，回來後，也就是昨晚，竟然看到你媽媽能走路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偏方，因爲我家裡有個師父，身體也不好，好像也是肝癌，而且，是晚期。”
姜念元長得也就那樣，屬於四十歲婦女的大衆臉，她看都沒看周昊一眼，說：“這個我也不清楚，忽然就好了。”
周昊是故意說晚期的，就是想看看她能否露出什麼表情出來，可卻和以往一樣，一點變化都沒有。
“不會吧？晚期患者走到這裡，居然好了，雖然這事不是沒有，但也是需要一個過程的，您大發慈悲跟我說說唄，因爲我師父對我真的挺好的，我不想他那麼早就離開我。”說到後來，周昊佯裝悲傷道。
姜念元眉頭一皺，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又不是醫生，沒什麼事你出去吧。”
“哦，打擾了……”
周昊垂頭喪氣地出了辦公室。
手機震動起來。
是王息言發來的微信。
“周昊，晚上我還是夜班，你來陪陪我唄？”
周昊剛吃了癟，心情正差着呢，還讓我去陪，沒搞錯吧你。
“沒空！”
看到周昊的回信，王息言心裡有些失落，昨天發給周昊的消息，他也沒回，估計是睡着了。
“你怎麼能這樣呢，你不是說要幫我上分的嗎？你還講不講信用了！騙子！大騙子！明明有女朋友還跟我說沒有！”
周昊都快無語了，是不是女人都喜歡這麼鬼扯？
一件事沒說完就把另一件事拉進來說？
這玩意兒怎麼和電視上的潑婦一個腔調啊？
“我沒有女朋友，昨天那個女孩不過是上次被車撞了，我碰巧看到了，給她做了手術，人家感謝我，僅此而已，你怎麼老覺得我在騙你，我時間多啊？一天天的啥也不乾淨騙你了？”
王息言倒是覺得，周昊不像是在騙自己，因爲那個女孩媽媽見過的，問一下就知道了，他可沒必要跟自己扯謊，省得日後難堪。
於是。
“那你說給我上分的呢？把人家段位弄下來了就不管人家了？你還有沒有良心了？！”
周昊更加無語，就你那破黃金，跟青銅有什麼區別？還拿這個說事兒？
“你煩死了，我去還不行嗎？”
周昊還是敗給了自己的這個媳婦，漸漸的，他距離“妻管嚴”又踏上了成功的一步。
“好啊你！結婚沒兩天你就嫌我煩了，以後這日子還怎麼過！”
王息言剛把消息發出去就後悔了，搞得自己跟個怨婦一樣，趕緊把消息撤回。
奈何周昊現在又閒着，都被他看到了，撤回還有個屁用。
“那可是你說的，你要是再騙我，我非把你耳朵拽下來！扔馬桶裡沖掉！”
不知是條件反射還是什麼，周昊感覺耳朵一痛，用手揉了揉，道：“知道了！怨婦！”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怕的還是來了，看來那條消息被周昊看到了。
周昊也學着她把消息撤了回來，反正兩分鐘之內都能撤。
“知道了，小仙女~/可愛/可愛”
王息言滿意地笑了。
“這還差不多，你下了班就過來，姐姐買好吃的給你吃。”
“好的~謝謝媳婦兒~媳婦是好人~好人一生平安~/親親/親親”
不錯，起碼晚飯有着落了。
下了班，周昊便朝醫院走去，兩分鐘都要不了就到了醫院十七樓。
不時還有三三兩兩來探望病人的家屬陸續離開，也有些傷心地抹着眼淚水走，還有個別調皮搗蛋的小孩手裡拿着心儀的玩具，追逐打鬧。
此時王息言也換好了衣服，周昊在等他。
“呀，息言，這是誰呀？”同樣換好衣服的同事林吟雪問道。
王息言有些尷尬，這怎麼介紹？不能說是老公吧？男朋友也不合適啊，她們幾個護士那都是關係很要好的姐妹，誰有了男朋友了或者怎麼樣了，其他幾個人都必須第一時間知道，她們自己也有個微信羣。
“這是我遠房親戚，來蘇洲玩的，論輩分得管我叫聲大姑，等會兒我帶她去吃飯，然後她陪我夜班。”
林吟雪對着她擠了擠眼睛，小聲道：“挺帥的哦，介紹介紹？”
“去去去，人家還在讀書呢，別禍害人家，我先走啦。”
“大姑再見~”林吟雪揮了揮手說道。
兩人在醫院外面的餐館吃了頓飯，王息言第一次請周昊吃飯，點了四個菜一個湯，兩個人吃，起初還覺得有些浪費了，怎料因爲周昊的存在，根本不容許有這兩個字發生。
差不多到六點半的時候，兩人便一同上去了。
這會兒人也漸漸少了，難得有個人走出病房來衝開水。
王息言把周昊拉進了服務站，把自己的手機扔給他，道：“好好打，打得好姐姐點夜宵給你吃。”
“謝謝媳婦兒，看我的吧。”周昊拍了拍胸口說道，意氣風發道。
周昊並非是因爲一頓飯就來了，他不是這麼沒出息的人，而是他也想再看看這姜老太到底有什麼異常。
柳燕鶯那頭在等自己的消息，某種程度上來說，他這也算是被鬼纏了。
地府的張善元也給周昊加了任務，這麼個事兒讓自己去查，周昊想想就覺得憋屈，師父啊師父，你得混好了，徒弟不求你什麼好處，您倒是別像從前似的使喚我呀。
周昊還真感覺回到了曾經，以往張善元做法事超度亡人，都是按照人頭算錢的，帶周昊去也能加一份錢，所以周昊經常被使喚。
十一點。
周昊打得胳膊都酸了，也不辱使命地將王息言的白銀號打到了黃金一，連續十幾把打下來只輸了兩把，真是有些懷念這些低端局了，對方一個關羽裝備買了六雙鞋，遭隊友噴了之後，居然說自己的馬也得穿鞋。
而王息言就坐在周昊邊上看着他，多個人，自己啥也不怕，想想昨晚周昊走後一個人擱這兒呆着，生怕那長得跟老殭屍似的姜老太太跳出來偷自己壽。
周昊開着靜音，忽然不知從哪兒傳來一陣微弱的歌聲。
“連就連，你我結交訂百年，哪個九十七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
王息言推了推周昊，周昊擡手示意她安靜，表示自己聽到了。
她縮着身子，下意識地往周昊身上湊了湊。
“叮咚！”
周昊手機一響，把王息言嚇得一個哆嗦，差點叫出來。
“你平時膽子不是挺大的嗎？慌什麼？”
周昊慢慢悠悠拿起手機看了起來。
“昊昊，你找到是誰在偷壽後，直接聯繫我，不要去找牛頭了，這本來就不是他的工作，麻煩人家也不好，知道了嗎？”
王息言想要看周昊的手機，周昊卻把手機往桌子上一扣，道：“小孩子別看。”
“你不得了你。”想起周昊剛纔還埋汰自己，王息言捏着周昊耳朵輕輕揉了揉。
周昊趕緊一躲，道：“好了好了，我知道錯了。”
也在此時，那微弱的歌聲停了，變成了陣陣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