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格的步伐並不快。
漆黑的路上,從提燈中流淌出的溫暖火光,照亮了似乎因爲很少有人經過而差點被雜草遮蓋的道路。
的確很少有人往這邊走了。
看着那被雜草覆蓋,如果不仔細看甚至無法辨認出有一條路的地面,羅格不由得搖了搖頭。
沿着路,羅格在寂靜的黑暗中走了接近半個小時。
依靠着辨認那沒有被雜草完全覆蓋的地面,羅格終於來到了印象中的那座教堂。
沒錯。
他記的沒錯。
藉着提燈的火光,出現在他視野中的,是一座巨大的、到處遍佈着火焰燒焦痕跡的高大教堂。
從外面看,也能夠依稀看清,這個教堂在被燒燬之前,是很精緻,很華麗的.....
目光定格在門口外壁上沒有被完全燒燬,還殘留着部分輪廓的浮雕上,羅格想到。
還真是可惜,怎麼就燒燬了呢?
他彷彿都能夠想象到,如果有人來這裡參觀的話,會用什麼樣的句子來成長這座教堂的宏偉和氣派。
只可惜這一幕已經不會發生了。
這個小鎮也不會有什麼外鄉人到來。
不過,羅格也沒忘記自己被委託的“工作”。
他沒有直接進入教堂,而是向着教堂左側移動過去。
漆黑寂靜的夜中,藉着提燈的火光,羅格並沒有費什麼力氣,就找到了賣燈商人所說的墓碑。
那座墳墓的墓碑和一片漆黑的、滿是燒灼痕跡的教堂不同,並沒有什麼焦黑痕跡,顯然是沒有被火焰波及,或者說在火災後才立起來的。
走過去,藉着提燈的火光,羅格看向墓碑。
[給孤獨一人的赫莉,虔誠的修女]
墓碑上的文字並不多,識字的羅格也能夠認出那些文字說的是什麼。
不過,就在他準備按照那賣燈商人的委託,祭拜一下的時候,忽地發現,墓碑的上方,有什麼在閃着光。
是個圓的.....
硬幣?
羅格停下了動作,走上前去。
隨即,他在墓碑之上,發現了一枚精緻的硬幣。
硬幣之上,有一道身形狹長的黑色痕跡。
彷彿活物,又彷彿只是一道剮蹭到燒焦事物留下的碳跡。
但是,加上這道彷彿碳跡般的黑色,硬幣顯得更加精緻了。
拿到錢後,下意識的習慣,讓羅格拋起了硬幣。
啪——
隨着硬幣落到手心上,羅格卻因爲拋接硬幣的動作,再次想起了自己剛剛從郵差那裡拿到的黑布包裹。
握着硬幣,羅格低頭看了眼自己被掏空了填充物後很輕便寬鬆的大衣。
思索了一下,羅格收起硬幣,把這暗金色的硬幣收到了另一個口袋裡之後,將那被黑布包裹的、巴掌大的東西拿了出來。
看了一眼周圍,將提燈放在墓碑頂上後,羅格藉着火光,將那被黑布一層又一層纏繞的包裹打開。
裡面的事物清晰地呈現在了他的雙眼中。
那是一本殘破的書籍。
是的,一本殘破的書籍。
寄錯了吧?
羅格本來有些期待的心情低落了下來。
他根本不認識什麼在外地的人,也不覺得會有什麼人會通過郵局將東西寄給他。
但是,這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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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失望地,羅格翻開了這本殘破的書籍。
[......我將你們從災難中領出來,除了我之外,你們不可有別的神......]
[......不可爲自己和他人作雕刻像,不可描刻我之像,不可跪拜那些像。憎惡我的,違揹我的,必然失去安眠,自父及子,直至三四代.....]
這是什麼?
看着這些用詞並不符合口語,顯得有些晦澀的語句,羅格卻莫名地有些熟悉感。
但也就是這個時候,忽地,一股強烈的恍惚感伴隨着燒灼般的痛感,涌上了他的身軀。
“啊!!!”
羅格很想要痛呼,很想要掙扎。
然而,他的求生欲彷彿被這強烈的苦痛徹底覆蓋,雙眼逐漸變得呆滯。
在他身前,那盞提燈從墓碑之上滑落下來,砸在了地上,火焰隨着燈油灑落在地面上。
與此同時,他的背後,響起了聲音。
.......
也許是上午,又也許是下午,也可能是晚上。
這一切,在這個只有黑夜的地方,沒有什麼區別。
穿着黑色大衣、內襯着黑馬甲的年輕人,捧着一束鮮花,站在空地上。
神色有些恍惚的年輕人晃了晃頭,清醒了過來。
“尼撒少爺。”
一個聲音響了起來,讓年輕人不由得回過了頭。
一個身着灰色大衣的老者,提着一盞提燈,來到了他不遠處:
“馬車已經修好了,我們可以出發了。”
“我、我知道了。”
年輕人點了點頭,跟着老者一同走向了在旁邊不遠處停下的馬車。
在年輕人和老者走上車之後,駕車者揮起了馬鞭——
啪——
伴隨着馬的嘶叫聲、車輪碾壓小石子的聲音,馬車緩慢地前進起來。
在搖晃的馬車車廂內,年輕人抱着花束,有些恍惚地看着窗外。
自己是來做什麼的?
是的,自己是要回家。
回到他小時候就離開的家裡去,去找他的父親。
他的父親幾年前也回到了那個邊遠的小鎮。
他並不喜歡這麼偏遠的地方。
因爲,來到這裡,意味着他會失去過去的生活。
教會裡那些漂亮的修女們,那些被教會人士打着各種旗號變成修女的交際花們,他再也見不到了。
但是,忽地,他又覺得沒什麼不好。
因爲太多次,厭倦了?
年輕人有些疑惑地想到。
望着馬車前進的方向,望着印象中小鎮的方向,那黑暗顯不出任何事物,但是,年輕人卻有些期待。
不知道爲什麼,他忽地開始期待將要經歷的新生活了。
這是爲什麼呢?
在前進了好一段時間之後,在年輕人有些迷迷糊糊地打瞌睡的時候,管家的聲音再次響起來了。
“少爺!少爺!尼撒少爺!”
年輕人清醒了過來,迷迷糊糊地走下馬車後,就見到那位馬車伕和老邁的管家站在一旁,看着他。
“怎麼了?”年輕人有些疑惑地詢問道。
但是,沒有人回答他。
但年輕人徹底清醒過來的時候,管家,馬車、馬車伕都已經消失不見了。
他一個人站在冰冷寂靜的黑暗中,一盞燈油即將耗盡的提燈,正在他的腳下緩慢地流淌出光芒。
似乎想起了什麼,年輕人提起提燈站了起來,向着教堂走去。
在他剛剛站起的位置,一枚精緻的硬幣,正躺在地面上,在不遠處,一座燒焦的墓碑屹立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