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
一本書。
在他的概率之光試探性地介入空白石壁後,在那股恐怖的震顫中,他視野的空白石壁,快速地扭轉了形態。
就像......就像他剛纔在沒有刻意控制時,概率之光、銀之血、死之秘光卻自然而然地形成了無頭騎士的姿態,形成了烏鴉的身姿的感覺。
難道.....
亞戈剛剛浮現出這個想法,那空白的石壁便在不斷震顫和形變中,變成了一本鎖鏈糾纏的黑色封皮的厚書。
而且......
漩渦。
以那鎖鏈捆縛的黑色厚皮書爲中心,四面八方,亞戈肉眼可見的一切事物,都以極快的速度,在彷彿漩渦一般的強烈吸引力中,被捲入了其中。
包括那些記憶石碑。
散亂在四面八方的記憶石碑,在這個剎那,被那股強大的吸引力捲入了其中。
這個“世界”,在崩塌。
亞戈忽地意識到了這個狀況。
但是,晚了。
他的身軀,也在崩塌碎裂的廢墟間,被一同捲了進去。
......
撕裂感。
粉碎感。
然後,是重組的感覺。
無數零零碎碎的東西,拼湊成了他的身軀......他的記憶。
幾乎是觸及到“記憶”這個敏感點的剎那,亞戈赫然“醒”了過來。
醒過來之後,很快,他便發現.....
自己......換了個身體?
他現在的身體,赫然是銀之血交織疊合形成的。
但是,其外觀是.....一本厚重的書籍。
書?
鎖鏈糾纏捆縛着一本奇異的銀色書籍。
亞戈能夠確認,這就是銀之血。
但是.....
此時此刻的銀之血,卻似乎與他產生了一股“隔閡”?
不,更準確地描述是,他對銀之血的控制多了一層中介。
正是這股感覺,讓亞戈回過神來,仔細觀察自己的狀況。
然後,一個好消息和壞消息。
只不過,壞消息有兩個。
好消息是,他的意識還在戲命師之牌上。
壞消息是,戲命師之牌已經嵌入了一本書裡。
而那本書,從感覺上,從戲命師之牌與之的聯繫感來看,可以確認就是之前的空白石壁。
第二個壞消息就是剛纔說的,他和“身體”,和銀之血構成的“身體”之間,多了這怪書作爲中介。
他想要從身體,從那些神秘構成的虛影中汲取力量,就需要通過這本書作爲中轉。
但.....
與其說是空白石壁變成了書,倒不如說.....
亞戈忽地冒出了一個想法,隨即,他立刻發動了能力。
守墓人、無頭騎士、寄魂人....
擁有認知類力量的序列能力,都被亞戈立刻動用起來。
他要......進入自己的記憶迷霧。
......
很順利。
亞戈不是沒有嘗試過進入自己的記憶迷霧中。
但是,以往的時候,這種行動基本不可能完成。
畢竟,自己進入自己的身體裡觀察自己的記憶,這種行動基本是無法實現的。
但是,如果通過“悖論迷鎖”的話,他可以做到。
通過擬造神秘擬造守墓人的能力,再通過概率草人的能力實現。
概率草人那把部分當整體用的能力。
然而,這一次進入自己的記憶,亞戈卻看到了不一樣的景色。
書中世界。
無數錯位交疊,橫豎斜立,有的橫在空中,有的倒插到地面之下。
矛盾空間。
以埃舍爾的畫作爲代表的一系列化作樣式在亞戈心中浮現。
儘管之前進入書中世界時,因爲書中世界的力量影響,他對於書中世界的觀察都受到了某種程度的扭曲。
但是,後來在那股不明震動之下,這種影響和對他力量的壓制,都因此放鬆了。
甚至,他懷疑那壁畫會活過來,也是因爲壓制減弱的緣故。
而在那個節點前後,不斷交錯......
反抗?掙扎?
難不成,這個書中世界是用來壓制那個活壁畫的不成?
亞戈莫名有了這樣的想法。
但是,爲什麼自己的“記憶”區域會變成這樣?
這纔是最重要的問題。
自己的記憶,有什麼變化嗎?
亞戈驀地不安起來。
但是,他也沒有答案。
人的認知基礎就是記憶,就是經驗。
人,是意識不到這類錯誤的。
一個人如果被修改了記憶,被修改成自己昨天吃了米飯,那他就會覺得自己吃的的確是米飯。
在無法進行有效對比的時候,是無法發現錯誤的。
想要發現錯誤,那麼他就需要有“記憶模糊”、“記憶過於清晰”、“記憶細節有誤”,需要有“對比”的情況下,因爲“不正常”,或者疑心重的人會因爲“過於正常”這類狀況產生懷疑,然後在進一步通過對比來確定問題所在。
而現在的亞戈,並沒有發現有這類狀況。
“書中世界”爲什麼會和自己的“記憶迷霧”融爲一體....
不,亞戈動作忽地一頓。
吸收?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身軀。
銀色的無頭騎士,肩膀上站着一隻銀色的烏鴉,這是他探入自己記憶迷霧區域的“身體”。
自己.....已經死了?
不是自己和那空白石壁“融合”。
而是那空白石壁把他的記憶,把他整個人“吞噬”了。
連同他的記憶一同吞食和“消化”了。
雖然只是一個“猜想”,但是,從邏輯上來說,亞戈並沒有想到其他的可能。
戲命師之牌已經被嵌入這本怪“書”之中。
亞戈“自己”對於銀之血的操控也彷彿隔了一層膜一般模糊。
一瞬間,亞戈又想起了那無數人臉獸臉書頁拼合的異骸之書。
囚徒?
自己已經成爲了囚徒?
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成了囚徒?
被石壁漩渦吞入的那一刻?
還是更早?在他受到那股認知力量牽引發現石壁的時候?
又或者更早一點.....
從進入“書中世界”開始?
而在他冒出這個想法的時候,他的眼前,那彷彿《矛盾空間》畫作的錯亂景色,忽地發生了變化。
原本扭曲錯亂的建築,再一次變幻了位置。
隱隱地.....
囚籠。
彷彿爲了呼應他的思緒般,他眼中的景色變得壓抑和拘束起來。
無數的建築合攏聚集。
如何反抗?
亞戈望着完全不按物理規律開始錯亂的建築羣,陷入了沉默。
書?
比起書,這裡,應該說是牢籠纔對啊。
封印某些事物的牢籠。
不過,爲什麼.....
他又想起了那幅活壁畫,那些陰影。
難不成,自己被利用了?成爲了替罪羊被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