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小鎮,柱子和眼鏡下車去買東西,唐笑雨猶豫良久後,還是摸出皮夾,翻出那天雪月給自己的紙張,按着上面的號碼,用手機撥通。萬一穿越千山萬水輾轉到了帝國,人家不記得自己了,自己沒傷沒病還好,夏雪兒怎麼辦?
幾聲優雅的鈴聲之後,電話聽筒裡傳來了雪月的聲音:“聯邦來電?你是?”
唐笑雨看了看仍在沉睡的夏雪兒,心下沒來由地一陣緊張,有點結巴地說道:“雪月將軍嗎?我是唐笑雨。”
聽筒裡傳來雪月的噗嗤一聲輕笑:“唐笑雨,你終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你現在怎麼樣?平安嗎?”
唐笑雨撓了撓頭:“怎麼這樣問?”
雪月輕笑道:“我手下有間諜在你們聯邦,親眼看到了你大鬧法庭的事。我猜聯邦一定不會放過你,想問問你怎麼樣,但你又沒有留下任何聯繫方式,想問也問不到。”
一聽她說間諜,唐笑雨心下一沉:“你派有間諜在聯邦?你們帝國向聯邦遞交的最後通牒……”
雪月道:“唐笑雨,這件事我很抱歉,不過你不用恨我,不是我乾的。這事不方便在這裡說。我派出間諜是爲了探聽聯邦動靜。兩國之間互派間諜很正常啊!”
唐笑雨默然一會:“好吧。我今天給你打電話,主要是想跟你說,我想通了,我想在你手下學習戰艦指揮,不知你願不願意收留。”
雪月微笑道:“早跟你說過了,隨時爲你敞開大門。我很喜歡你這樣的人。”
唐笑雨又默然一會:“我還帶了三個朋友,其中一個身受重傷,現在仍是昏迷不醒。我在聯邦遭到追殺,沒有辦法讓她好好養傷,這纔想到你那裡去。”
雪月微笑道:“儘管來好了,到了這裡沒人能追殺你的。我讓我的私人醫生好好照顧你的朋友。她的醫術很高明的。”
唐笑雨道:“好,那謝謝你了。我們還在聯邦,要轉道去你那裡,可能要過幾天才能到。”
雪月道:“跟你說了不用跟我客氣的,你太見外了。還有,你直接來千葉島找我,我常駐千葉島,你別到帝都。”
唐笑雨說了聲好,雪月又問道:“雖然不該問,我還是想問下,你路費夠嗎?”
唐笑雨忙道:“夠的,夠的,不用擔心。”
雪月道:“好,路上注意安全。隨時恭候你的到來。”
唐笑雨掛掉電話,下意識地扭頭看了看後座躺着的夏雪兒,卻見到她的眼睛似乎微微動了一動。他心下又是驚慌,又是歡喜,走過去俯身探了下她的呼吸,察覺呼吸已經相當平穩,看來只要能好好養傷,一定能好起來。
眼見到夏雪兒的一隻手已經垂到了座位下面,唐笑雨幫她將手放回座位上與身體平行,又替她掖了掖毯子,看着她蒼白的臉,喃喃的道:“夏雪兒,你不要死,你也不能死,一定要好起來,一起爲長官報仇。”
她的手很小,綿軟柔弱。可就是這樣的一雙手,卻能運指如飛地破解程序,穩穩地端着狙擊槍射擊,還在受傷的情況下靈巧地削了一支木槍,給自己奪取了先機。
謎一樣的女孩……
漂浮車一路向北行駛,儘量避開大路,只在必要時停在小鎮購買飲食之類。因爲夏雪兒不能受到震動,車子一直是慢速飛行,防止發生意外。一路上沒什麼事,眼鏡便教柱子和唐笑雨駕車技巧,三個男人輪流開車,只在深夜才停在密林裡歇息。
柱子對眼鏡說道:“小眼鏡,你的女神現在急需有人照顧,你不趁這個時候趕緊加強攻勢,還等什麼時候?”
眼鏡搖了搖頭,神色黯然:“胖哥別說了,我本來就沒在她心中留下過什麼好印象。在千葉島的時候,把機甲讓給她的時候,我可恥地產生了猶豫。不用說了,她心中只有更加看我不上。”
柱子道:“但你最後不是還讓給了她嗎?她最後不還是承了你的情嗎?把活着的機會讓給她,換了是胖哥早就感動得眼淚汪汪了。”
眼鏡道:“胖哥,你不懂妹子的心思。毫不猶豫地讓出去和猶豫了之後才讓出去,在妹子看來是完全不一樣的。毫不猶豫,妹子會認爲你心裡把她放在第一位。猶豫了,思考了,妹子會認爲你始終以自我爲中心,她不會感動的。”
柱子道:“扯!那只是D絲的想法,你要有錢有勢,就算天天對妹子又打又罵,妹子還是會哭着喊着要你泡。”
眼鏡黯然道:“問題是我家還沒夏大小姐家有錢。金錢牌沒有,感情牌打砸了,徹底沒救的了。”
柱子道:“所以你就要眼睜睜地看着唐司令趁虛而入?”
唐笑雨本來靠在座位上打盹,聽到自己的名字,睜開眼來說道:“好好的提我做什麼?什麼趁虛而入?”
柱子嘿嘿笑道:“我們在討論你這幾天是不是對夏大小姐太殷勤了。”
唐笑雨看了眼鏡一眼,撓了撓頭:“有道理。眼鏡你來照顧她吧,這可是你的好機會。”
眼鏡將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我放棄了。你去照顧好了。”
唐笑雨道:“瞎扯。那麼輕易放棄做什麼?這絕對是你的好機會。”
柱子笑道:“這個我們剛纔已經經過了深入的討論。這樣吧,我給你們一個建議,等到夏大小姐醒來的時候,她先叫誰,誰就去照顧她。嘿嘿嘿,說不定夏大小姐看我高大威猛,耐力持久,心中早已暗戀我許久,睜眼醒來就到處找我呢!”
兩人:“……”
夏雪兒在手術後第二天下午睜開了眼睛,靜靜地側頭打量了幾眼周遭情形,目光最後停在唐笑雨身上,低聲說道:“水。”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柱子和眼鏡不約而同地伸手推了唐笑雨一把。唐笑雨面紅耳赤,只好過去扶着她坐起來,拿着一瓶葡萄糖餵給她喝。她喝了幾口便搖搖頭示意夠了,低聲道:“怎麼不是水?”
唐笑雨道:“醫生說你一週內不能起來走動,我想會有很多不方便,就給你買了葡萄糖。”夏雪兒微微點了點頭,又閉目睡了過去。
此後幾天裡,夏雪兒每天就由唐笑雨喂她喝一瓶葡萄糖。但這葡萄糖只能維持她活着,畢竟不能代替真正的飲食,幾天過去,整個人便瘦了一圈。
好不容易7天過去,夏雪兒終於能坐起來了。這天車子在密林邊緣慢慢飛行的時候,夏雪兒望着唐笑雨,蒼白的臉上微微泛起一絲紅暈:“我想洗手。你扶我出去吧。”
唐笑雨趕緊叫眼鏡停車。此處仍是鳳凰州地界,多山多密林,要找個地方下來解手很容易。
車子停下,唐笑雨拿了一卷手紙和一瓶水裝在攜行袋裡挎在身上,扶着夏雪兒下車,向密林裡走去。
夏雪兒一直默不作聲,看看走了有100多米遠了,才低聲道:“行了,放開我。”
唐笑雨依言放開她。剛放開她,夏雪兒右手一揚,啪地扇了他一記耳光。
這記耳光扇得好重,又是出其不意,唐笑雨半邊臉頓時印上了一個掌印。還好夏雪兒傷後無力,不然以她的狠勁,估計大牙都要被她打掉幾顆。
唐笑雨捂着臉道:“你幹嘛?是我救了你的啊!”
夏雪兒剛纔那一掌牽動了創口,秀眉微微皺了皺,隨即又恢復了冰冷的神色,目中透出殺氣:“誰讓你救的?你是不是看到了什麼?”
唐笑雨苦笑道:“原來你打我是爲了這個。對,我是檢查了你的傷口,但我關心你的傷勢,幫你止住血就火速把你送醫院了,哪有心情看什麼。”
夏雪兒目中殺氣更盛,揚手又要打。
唐笑雨退開幾步,見她狠狠地瞪着自己,恨不得吃了自己一般,趕緊又道:“動手術的醫生護士都是女的,你也不算被人看光。”
夏雪兒恨恨的道:“滾!我不要再看見你!”
唐笑雨見她正在氣頭上,心想等她自己冷靜一下也好,便說道:“那你先忙你的,我先走了,10分鐘後過來接你回去。”說着將攜行袋解下來扔到她身旁的草地上,轉身便走。
夏雪兒恨恨的道:“你不用過來了,我自己走,不要再跟你混在一起。”
唐笑雨驚道:“幹嘛這麼說?你的傷還沒好……”
夏雪兒道:“用不着你爲我操心!”
唐笑雨忍不住轉身看去,見到夏雪兒正在搖搖晃晃地向密林深處走去,大驚之下飛奔過去,一把扶住她:“夏大小姐,算我求你了好麼?你這樣子能走多遠?你要氣我不過,隨便你打我,只要能讓你消氣就行。你先跟着我們把傷養好了,到時還要走我也絕不會再攔你。但是現在,你不能走!”
夏雪兒一言不發,真的提起手來,又扇了唐笑雨一記耳光。唐笑雨不躲不閃,任她打。夏雪兒見他真的不躲不閃,第三記耳光便打不下來,默然一會,輕輕嘆了口氣,低聲道:“算了, 就這樣吧。”
唐笑雨喜道:“那你不走了吧?”
夏雪兒微微哼了一聲:“不,我準備打你十記耳光,但我今天傷後無力,打你你也不痛不癢的,太便宜了你。今天打了兩記,還有八次你先欠着,等我傷好了手上力量足了再打。”
唐笑雨摸了摸被打得火辣辣的臉,苦笑一聲:“沒問題,你隨時可以打夠。”
夏雪兒又道:“放開我吧!我要洗手,你還在這拉拉扯扯的成什麼樣子?”
唐笑雨慌忙放開她,轉身走得遠遠地,等她喊自己的名字纔過來扶着她回車子那邊。
夏雪兒繼續躺在後座養傷,三個男人輪流開車繼續向北行駛。夏雪兒的手術創口慢慢癒合,行動逐漸利索,有時便坐起來冷眼旁觀幾個人開車,指責唐笑雨的駕車技術連她小時候都不如,看不過去指點了他幾下。柱子和眼鏡則要麼湊在一起賭21點,要麼矇頭大睡。
兩天後,漂浮車到達“鳳凰人民共和國”和原聯邦星羅州交界處,這裡是聯邦最大的平原,米糧之鄉,但現在滿目蒼痍,廢墟成羣,彈坑遍地,已經淪爲戰爭廢墟。
儘管在影視上見過不少戰爭遺留場景,也見過千葉島的戰爭廢墟,但此刻親眼看到原本的繁榮地區被戰爭摧毀,不免都心情沉重。
幾人不免議論紛紛。眼鏡說道:“聯邦的新聞說的,前幾天雙方在這裡打了一場空地混合大戰,聯邦軍損失較大,爲保持實力作戰略撤退,把這裡讓了給林思豪。現在這裡是林思豪的勢力範圍,看不出一個原本做陸軍元帥的人竟然有這般強大的實力。”
柱子道:“廢話。民間早就流傳北王南帝的留言,長期把持地方軍政大權,儼然一個土皇帝。而林思豪和胡立飛同時宣佈脫離聯邦獨立,肯定是雙方有合作的,合力搞死陳浩。陳浩政府又腐敗到了極點,只管拼命撈錢,軍隊裝備多少年沒更新換代。一個只管拼命撈錢的政府和兩個一心想獨立的土皇帝打起仗來,你說哪個強?”
唐笑雨道:“可是海軍艦隊主要兵力都在中央,一直不肯放開啊!北王南帝哪來那麼多艦隊和中央打艦隊大戰?”
夏雪兒冷冷的道:“北王和南帝都是暗中和帝國有密議合作的,得到了帝國的背後支持,肯定會向他們輸送戰艦和其他武器。前段時間我們在千葉島的時候,各地同時發難,迫使陳浩把一直只歸中央掌管的軍權一分爲三,北王和南帝都名正言順地掌管了地方所有軍權,可以自由調動。有這樣的前提,加上北王南帝一直是在聯手搞陳浩的,能和中央對抗也就不足爲奇了。”
唐笑雨道:“你怎麼知道?”
夏雪兒冷冷的道:“別忘了我是個黑客。”
唐笑雨尷尬地一笑:“你平時都關注什麼?就關注國家大事嗎?”
夏雪兒冷冷的道:“我纔不關心。只是我們在千葉島被拋棄時,我覺得不同尋常,才黑進去看了看。”
唐笑雨又好奇地問道;“那你都關注什麼呢?”
夏雪兒道:“反正不是關注你。”
幾人一時無言,都看向窗外。
夏雪兒忽然道:“有情況!”
這時在駕車的是唐笑雨。他眼力沒夏雪兒好,一時還沒看到,夏雪兒走到他旁邊,伸手指給他看,唐笑雨這纔看到遠處大約1公里開外的廢墟旁邊有些人影在動,其中一些是迷彩服的軍人,更多的是穿平民服飾的平民,不知在幹什麼,但隱約覺得不像是好事。
夏雪兒冷冷的道:“那些軍人發現了我們的車子,有人向我們瞄準,可能要攔截我們。”
柱子道:“臥槽!看到漂浮車就要瞄準,這是軍人還是土匪啊!”
唐笑雨問她:“你覺得該怎麼辦?”
夏雪兒道:“準備武器。他們如果要求我們停車就先停下來,如果有進一步的無理要求就把他們都殺了。” 她頓了頓,又冷冷的道:“如果不是我傷還沒好,我直接駕車繞過去。”
眼鏡小聲道:“我駕車技術還行,要不我來?”
夏雪兒冷冷的道:“我不想在半空中被燒成烤鴨。”
很快唐笑雨也看清楚了,那些軍人有二十多個,有幾個人肩上都扛着火箭筒,瞄準了自己的車子。一個軍官模樣的人正舉着擴音器叫道:“來車立即減速降落,接受檢查,我數3聲,不照要求做我們就發射火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