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幻的身影在破碎的箱子旁邊一閃而逝。
東辰沒有多拿,只是把早已認好的,一個看起來應該完整的方向盤抓在手裡。
隨後腳尖一點急速暴退,發狂一般的暴退。
不管沖天的暴響,不管憤怒的嘶吼,也不管身後發生了什麼,東辰拿到方向盤,玩命的跑向早已發現的另一條巷道。
吼!
誘餌被拿,狼怪怒了。
高高鼓起的胸口,足有剛纔的兩倍,怒而暴發,青色光柱神光大亮,齊格乳白色的身影如同巨浪中的一葉扁舟,轉眼間就在光柱中化成了碎片。
轟隆隆!
來時的巷道隨着青色光柱的消失,坍塌塞死。
叮的一聲,一枚半殘的劍柄從空中掉落,彈跳兩下,停了下來。它是齊格僅存的東西。
齊格比東辰強,他一直隱藏着實力。但他揹負的太多,太多。
他累了,乏了,也厭倦了。
從他踏進這座建築羣起,他就知道,自己也許出不去了。
他從小生活在這裡,他的根在這裡,這裡即將毀滅,他也失去了寄託。身旁的人一批又一批相繼死去,喜歡的,不喜歡的,留戀的,憎恨的,一個一個的,都死了。
齊格爲什麼沒有逃,東辰不知道,他只知道,齊格本來可以不用死的。
跑出老遠,直到確定安全,東辰纔回過頭。
狹窄的巷道陰森森的,不停迴盪着狼怪的怒吼。
東辰呼呼喘着粗氣兒。
好一會兒過後,不知道是什麼驅使,鬼使神差的,東辰往回走去。
慢慢的,一點一點的往回走去。
嗒嗒的腳步聲在巷道里響起,拐過一道轉角,面對狼怪大廳,東辰沒敢走出通道,只是遠遠的在陰影中看着,看着狼怪吞嚥着屍體,看着徹底玩完的方向盤,看着那條崩潰的,通往外面的通道,看着那隻剩小半截刀柄的阿爾法合金刀。
那是齊格的刀,刀柄處刻着一枚小小的十字,東辰認得它。
刀柄孤寂的躺在地面,無聲無息,沾滿塵埃,東辰注視着它,看了好久,直到狼怪吃完倒黴傭兵的血肉,才轉身離開。東辰知道狼怪發現了他,也知道狼怪爲什麼沒動手。
那傢伙在等自己回來,打死了,什麼都沒有。東辰甚至都可以想像那大傢伙的懊悔,它肯定後悔自己爲什麼要把那羣傭兵都弄死了。
身後綠油油帶着血色的眼一直注視着,東辰不緊不慢的走着,一手握着長劍,一手拎着方向盤。
“只剩自己,出路在哪?”
早晨一起出發的傭兵也不知道剩了幾個,如今自己雖然拿到了方向盤,卻被困在了地底。瞅着四處的建築,東辰真不知道還有沒有另外一條通往外界的路。
“也許,有吧!”
自我安慰的想想,東辰瞅瞅手裡的方向盤,鬱悶的嘆着氣向前探索。
嗒嗒的腳步聲孤獨的響了好久,直到夾雜了一絲異樣。
東辰好像沒有發覺。
他繼續走着,腳步不快也不慢,平靜的好像散步。
陰影中,一個倒掛在天花板上的怪物睜開了眼,他的眼睛血紅血紅的,舌頭如同蜥蜴般不停吞吐,烏黑粘稠的口水掛在嘴角,似滴未滴的掛着。
東辰還在前行,距離怪物越來越近。
三米……二米……
嗖!
怪物動手了。
真得難以想像,這個兩米多長,如同蜥蜴般的怪物竟然可以有着這樣的速度。
它的身影,如同劃破黑夜的閃電,那條烏黑的舌頭更是噴出老長,如同利箭。
東辰詭異的笑着,舌頭穿過了他的胸口。
是的,穿過去了。
隆隆轟鳴在狹窄的巷道迴響,沒有觸感的怪物愕然仰起腦袋,把沾滿石頭碎屑的舌頭收回口內,站在一片龜裂中四處掃視着。
空蕩蕩的窄道,除了怪物自己,再也沒有其它身影。
“你在找什麼?”
平靜戲虐的聲音從怪物上方響起,東辰倒掛在巷道頂棚,手中長劍已然出鞘。
烏黑的舌頭射出,緊挨着東辰臉頰飛過。血焰燃起,東辰沒有給怪物再次出手的機會。
一劍貫頭,倒轉的長劍帶着灰白的靈魂之力與暗紅的血焰,將怪物牢牢釘在地面。
光華暗淡的衝擊波吹飛了煙塵,映的陰暗巷道悠然大亮。
一陣不弱的灰白能量升起,飄飄遙遙進入體內,東辰有種昇仙般的快感。
“舒服,真……你、玩我!”
嘶!嘶嘶……
頂棚,地面,牆壁。
三隻和剛纔一般無二的怪物將巷道塞的滿滿的,東辰暴退,三道長長的舌頭成品字型射來,東辰伸出劍,不是劈斬,而是……絞!
圓轉的旋窩帶着三隻烏黑的舌頭絞在一起,東辰的身影瞬間穿了過去。
因戰而生,爲戰而亡。
殺!
血紅的閃光,彷彿劃破天際的流星,在這不大的巷道內一閃而逝。
半跪於地,東辰身旁插着漸漸熄滅血焰的長劍。身後,一道道或紅或白的光華,如同撲火的飛蛾,不斷飛來。
虛弱的身體隨着能量進入漸漸恢復,東辰彎起嘴角……
“我的一生,註定殺伐。”
快感,瘋狂,殺戮。
東辰紅着眼,收劍還鞘,大步向前走去。
沒有畏懼,只有對戰鬥的渴望。如果不是實力不夠,和還算清醒的神智,東辰恐怕會發狂的回頭挑戰狼怪。
這是殺戮的後遺症,是東辰體內兩股力量帶來的誘惑。如果單獨一種,以東辰堅定的意志,或許可能不會有多大問題,可誰叫他有兩種呢?
不管是殺伐之氣,還是靈魂之力,都是靠殺戮和掠奪來成長的。
殺伐之氣,成長於殺戮,只有屠戮天下,才能得到成長。而另一種靈魂之力,則是掠奪,掠奪一切生物的靈魂,把最純淨的靈魂本原抽取出來加強自身,這是兩種完全可以歸爲邪惡陣營的能量。
東辰如果一直沉浸其中,後果只可能瘋魔。而最要命的,是東辰還沒有發覺。或者說,東辰不願意發覺。
力量,只有力量纔有尊嚴,只有力量,才能守護,只有力量,才能復仇。
有了力量,就有了一切。
這,是東辰在無盡壓迫中悟得的真理。
“殺!既然殺戮能帶來力量,那我就殺伐天下,殺盡天下一切可殺之人,可戮之物。”
“以殺止殺,是爲武道。我的劍,註定泣血。在無盡的黑暗之中前行,只爲尋找那一線光明。”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