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未語，只是一臉笑意。
“仔細想想，我都沒有認真瞭解過你，你能跟我講講嗎？”我認真地說着。
出乎意料，阮明卻搖了頭：“檸檸，瞭解一個人靠這裡。”
阮明拉着我的手撫上他的胸口。
“我的過去，我不想一下子告訴你，我更喜歡你自己慢慢了解。”
“那我能問問，你究竟爲什麼喜歡我嗎？”我執着於這個問題，因爲我在自己這裡得不到答案。
“因爲……”阮明故意拖長了聲音在我耳邊說道：“你是薛檸呀。”
“嗯？”我覺得這個問題有點打太極，正想追問，阮明卻親了親我的嘴角“我洗澡去了。”
自然這個話題無疾而終。
阮明在大年初一帶我回了樑家，車子裡滿滿裝着阮爺爺準備的禮品。
路上的雪墊着，阮明開車故意放慢了速度，讓人感到很安心。
不過即使是初一，高速路上也少不了堵車，近中午的時候，大概是前方發生了不小的車禍，導航上直接顯示擁堵十二公里，寸步難行。
誰也不喜歡堵車，阮明稍皺眉：“早知道就訂飛機票了。”
我打開車窗讓外面的冷風溜了進來，不禁打了一個寒戰卻捨不得關窗。
“阮明，你看這裡風景還不錯呢。”我指着銀裝素裹的遠處給他看。
阮明卻無情地在總控那搖上了窗戶：“知道自己身子弱，還任性地吹冷風？”
“哪裡弱了？”我搓了搓冰冷的臉，很快恢復了暖意，“你餓了嗎？我給你拿吃的。”
沒等阮明回答，我就將後座的零食袋子提了過來：“火腿，薯片，巧克力，麪包，餅乾，雞腿……你喜歡吃哪種？”
“我記得劉媽在保溫桶裡裝的有飯菜。”阮明無奈。
可是我想女孩子不都喜歡吃零食嗎？不對，女孩子？自己多久沒有這樣小女孩般幼稚地想過了？
“檸檸？”
“嗯？”聽到阮明叫我，我纔回了神。
“別走神，想什麼就說出來。”阮明眉頭緊皺，“我不喜歡你一個人陷入沉思，彷彿要與世隔絕一般。”
“大概是以前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就喜歡一個人想問題，我會改的。”我邊說邊把零食放下，老實地把保溫桶提了過來，正打算遞給阮明時，前面車隊卻緩慢移動了起來。
阮明輕笑：“那就勞煩薛小姐餵我了。”
想着他已經開了一上午的車了，我沒做猶豫就點頭答應了。打開保溫桶，撲面而來的菜香讓人食慾大開，我在副駕上小心翼翼地喂着阮明，還好車隊移動速度慢。
“你自己也吃呀。”阮明說着。
我心中彆扭了一下這樣兩人就共用一把勺子了，但最終沒抵過飢餓，和阮明你一勺我一勺地吃了起來。
車子在下午三點多的時候抵達了L市，停在了阮明的別墅前。
“先進去放東西，休整一會，我帶你去公墓。”阮明邊說着邊幫我解了安全帶。
我點頭揉了一下脹痛的的太陽穴，心情有些沉重。
“如果今天不行，明天再去也是可以的。”阮明顯然是看到了我的狀態不對。
我搖頭：“不，今天去。”
阮明妥協，拉着我進了房間然後打電話給他的秘書交代了一些事情，我透過電話漏出的聲音知道，這次的秘書是個男的。
秘書很快趕過來，準備好了一切祭拜需要的東西並做了司機。
一路上，心裡彷彿有個大石壓在胸口，我單手撐在窗邊沒有說話，阮明配合我的沉默，只是將我的另一隻手捏在掌中做無聲的鼓勵。
爸媽是合葬在一起的，到的時候，墓碑前已經有了一束菊花，看着應該是不久前有人來過。
我跪下將手中的花放了下去：“爸媽，檸檸來看你們了。”
黑白照片裡的人依舊是帶着熟悉的笑臉，彷彿一直停在了那年。我扯着衣袖給墓碑上的照片擦了擦，看了一眼身後的阮明：“爸爸媽媽，檸檸今年不是一個人回來的，我交了一個男朋友，他叫阮明，他對我很好。”
阮明將手中的花放在了我的旁邊，對着墓碑深深鞠了一躬：“叔叔阿姨好。”
阮明的聲音聽起來很嚴肅莊重，我想爸媽應該會滿意他吧。
我擡起手指撫上照片，那在睡夢裡重複千萬次的容顏，指尖彷彿傳來了溫熱，那是屬於爸媽的溫度，眼淚就這樣掉了下來。
“爸媽，你們在那邊過得還好嗎？檸檸好想你們，想爸爸你做的紅燒魚，想媽媽你織的毛衣，還想念房子前的那棵桂花樹，記得爺爺最喜歡在那下面搖着蒲扇乘涼……是檸檸不孝，沒有照顧好爺爺，檸檸多想把爺爺留下來，可是無能爲力……我答應了爺爺要好好生活，爺爺說那也是你們期待的，可是離了你們，再大的笑容裡都會有絲苦味。”
喉嚨緊的發痛，彷彿一隻手扼住了它讓我喘不過氣來，越來越小的聲音也漸漸語無倫次：“這些年是檸檸辜負了你們的期待，沒有上大學，沒有成爲優秀的人才，就連堅強生活都做不到，你們會不會不喜歡這樣的我？其實你們本來就不該喜歡我的，如果沒有我，一切都不會發生，我就是個禍端，都沒有來得及報答你們的養育之恩……檸檸多想去陪陪你們……可是，檸檸怕去了也無臉見你們……，我多麼希望那年出事的是我，該死的本來就是我……”
和往年一樣，自己輕而易舉地再次陷入悲痛，現實中的聲音和景象彷彿漸漸離我而去，只感覺自己被身後的力量扯了起來，我掙扎着，可是卻抵不過突然襲來的暈眩，然後便感受到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先生，這個姑娘我認識，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會在這哭暈，所以老頭子特意過來留意着，你趕快帶她回去休息吧，也是可憐，還是學生模樣的時候就面對這樣的事，哪個小姑娘受得了……”
在沉睡過去前，一個老人的話在耳邊模糊地響起，那是守墓老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