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我和哥哥把謝智弟弟一直送到中天鎮,送上了駛往滄州的馬車。
“弟弟記得要再來啊,再來看你姐。”我拉着弟弟的手說。
“還有姐夫!”哥哥補充道。
“姐,我給你們留了一百兩銀子,放在枕頭下面的一個袋子裡。我想可以滿足你倆一段時間的用度了。這次因爲沒想到會遇見姐,所以沒有準備。等我下次來,一定再多給你們帶一些銀子和其它用品來。”弟弟坐在馬車上,突然對我說。
“哎呀,弟弟,用不着的。上次因元弟弟已經給我倆準備了足夠的銀子。”我說。
“多準備一些總要好些,以備不時之需。姐,你倆要多多保重啊。”
“放心吧,弟弟。我會保護好你姐的。”哥哥說。
“那是當然啦。我姐的安危就全靠你了啊,姐夫。”弟弟笑着說。
我和哥哥送走了謝家弟弟,又在中天鎮上轉了一會。本想看哪兒有小雞仔賣。但因爲今天不是趕集天,找了好大一圈也沒有找到。突然發現肚子餓了。兩人才找到一個飯館吃午飯。
“夥計,這兒今天有賣小雞仔的嗎?”點好菜以後我問那個小夥子。
“哎呀,今天是冷場,沒有集市。不過前面小巷子裡有一家專門做雞鴨生意的,你倆待會兒可以去看看。”
飯後我倆來到旁邊的小巷,一直走到盡頭,果然看見一家小店。裡面放了許多竹籠子,籠子裡關着一些雞鴨。我們買了一隻大紅公雞和一隻肥母雞,請店裡的大媽給殺了以後收拾乾淨。這是我倆準備回去燒着吃的。紅公雞自然是給哥哥補充荷爾蒙的。而肥母雞,哥哥說是給我吃的。要讓我也變成一隻肥母雞,好給他生蛋。
“哥哥,你真要把妹妹喂肥了,可就沒法生蛋了。你好好想想,是不是這樣?”我紅着臉,笑眯眯地看着哥哥的眼睛。
“我真傻。還是妹妹說得對。那從今天開始,就給妹妹節食減肥。要把妹妹餓苗條,才容易生蛋,是不是?”
“哥哥終於懂了?”
“男人嘛,即使不懂,也一點就通。謝謝妹妹提醒。哥哥以前還真不知道,爲什麼男人都喜歡身材苗條的妹兒。”
“嬸,我倆還要買幾隻小雞仔。”我轉身對大媽說。
“妹妹要多少啊?你們跟我進來吧。小雞怕冷,放在屋裡呢。”
我倆跟着大媽進了屋。在牆角上放着幾隻細密的籠子。一個裡面關着小雞,另一個關着小鴨。我們買了十隻小雞。於是兩人提着小雞籠,一路往家走去。
回到家,我們就將小雞仔放出了籠子。看着可愛的雞娃在地上撒歡,我倆也感到無比的愉快。
我們在枕頭下面看見了謝智弟弟留下的銀子。
“你有兩個這麼好的弟弟,真是福氣。”哥哥說道。
“我不是還有一個好哥哥嗎,更是妹妹的福氣。”
“唉,世上還是好人多。但往往卻是壞人當道,禍害百姓。”
“因爲好人都老實本分,不去爭權奪利。只有壞人才會把權力看得很重。”
“其實爲了讓權力不被壞人利用,好人也應當爭權。好人有了權,才能夠爲百姓做好事。”
“對,我想你爺爺當年一定是一個百姓愛戴的好官。”我小聲說。停了好一陣,哥哥才說:
“妹妹不知道,其實我是被爺爺收養的孩子。”
“怎麼回事?”
“這我以前還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哥哥說,“爺爺當年是朝廷的顧命大臣。就是皇上身邊的人。有一年他到蜀地視察。當他的船行駛在江中時,突然看見一個小孩在水面上掙扎。手下人立即將小孩救了上來。”
“哥哥是說那個小孩就是你?”
“不錯,就是我。爺爺將我帶回了京城的家中,給我取名因宇。”
“哥哥知道你原來的名字嗎?”
“不知道。因爲我那時候還太小,完全記不得了。”
哥哥是落到河裡的小孩,被人救了起來?我突然想起了文心少爺那個落水淹死的弟弟。哥哥會不會是那個弟弟啊?看來宇家的小兒子並不是因元弟弟,很可能是因宇哥哥啊。
“但哥哥知道你的家鄉在巴蜀?”
“是。我長大以後爺爺才把這些事情告訴了我。還說以後要找我的親生父母呢。只是……”哥哥又已經淚眼婆娑了。
“難怪哥哥從京城逃出來,就到了槐樹嶺。你說這兒是你的家鄉。”
“對,我給他們都說這兒是我祖上的老家,但他們並不知道真實的情況。”哥哥說,“但要想找到我的親生父母,太難了。我爺爺又不在了。”
哥哥說的事情讓我久久無法平靜。如果因宇真的是文心的弟弟的話……
我看見哥哥仍然靜靜地坐在牀邊,顯然還沒有從剛纔的心境中走出來。
我走上去,摟住哥哥的身子,輕輕吻着那掛滿淚水的臉。我還不能說文心少爺的弟弟的事。一切都應當等真正見面以後才能見分曉。而且也不一定能搞清楚了。那個年代又還沒有什麼DNA比對之類。
但我真的能再見到文心少爺嗎?
我這輩子還能見到我的英兒嗎?
要知道,我可還是朝廷通緝的逃犯,一個女匪首啊。
可能終有一天,會被關進死囚牢,秋後問斬的。
越想越難受。我也竟然抱住眼前的男人,緊緊地抱住,大哭起來。兩人的眼淚流到了一起,匯成了無言的悲痛,啃噬着我倆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