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先陽垂着眉眼。
好久纔出聲:“私章在陸平那裡!”
葉文初不知道陸平是誰,沈翼知道:“你家新管事?”
姚先陽點了點頭。
他說,他和陸平相識在街上,陸平自薦了幕僚。他們聊了很久,陸平給他出了不少主意,他對這個人也存了信服。
家裡亂的時候,是陸平幫他擺平的,有了陸平後,他做事清晰了很多。
他本來是想讓姚宏騎馬的摔死的,但陸平說,騎馬一直是他在教姚宏,所以如果出事,家裡還是會怪責他,於是陸平給他找來了一種很少見的毒藥,慢性的,毒發後像極了尋常生病。
後來宮變,他爹和一家人都被抓,也是陸平迅速帶着他逃跑的,讓他藏身在喬家的院子裡。
年後一天,陸平回來說,他爹在外面存了一大筆錢。這錢需得一個私章取,他爹一直放在仁壽宮裡,因爲姚家無論會經歷什麼,太后的仁壽宮都會巋然不動的。
但這個私章被人拿走了,他和我分析,在仁壽宮裡有能力拿到這個私章的人,只有寥寥數人。
於是他們查到了阮婕妤。
“所以,是阮婕妤在仁壽宮裡,偷走了這一枚私章?”葉文初覺得這個地方有點奇怪,“什麼時候偷走的,你爹爲什麼不知道,太后也不知道,阮婕妤又爲何偷私章?”
姚氏不倒,給阮婕妤十個膽子,她也不敢去拿姚文山的錢,這就不談她能不能偷得到會不會被人發現後的危險。
簡單說,阮婕妤就沒有這個膽子享用。
“我不清楚。”姚先陽現在想想,覺得陸平周身都是謎團,可惜他今天才看到,“他爲什麼知道有這筆錢、這個章,而我連聽都沒有聽過。”
葉文初對這個疑惑,她過不去,她走了兩趟路,想到了一個人。
皇后!
如果姚文山託太子,將一枚章交給皇后,葉文初覺得以太子的爲人,他會悄悄做的。可章爲什麼又到了阮婕妤的手中?讓她送回了自己家?
這也不對,應該不是皇后!
沒了姚家皇后不可能成爲第二個太后,這沒有意義。
“那還是阮婕妤偷的!”葉文初覺得只有阮婕妤去偷章,這個事的順序邏輯才通暢,但是這裡通暢了,另外一頭就不通了。
阮婕妤是怎麼知道這筆錢和章,偷了以後她想幹什麼?
“我不知道,你不是很聰明?自己查吧!”姚先陽譏諷地瞥了一眼葉文初,“你這個人,和我姚家是八字不合,自從你來了京城,我們家的事就沒有一件順的。”
“你們順纔是奇怪,外戚當久了,以後自己能登基呢。”葉文初不想和他扯這些,讓他繼續說。
姚先陽說,陸平和他一起去了阮家,本來沒想殺阮家人,誰曉得會死人。但他們也沒有找到什麼私章。
忽然隔了兩天,陸平又知道了,和他一起去將棺材拆開,拿到了章。
“章很普通,也沒有什麼暗示說在哪裡。陸平要去找,我就將章給他了。”
“今晚那些黑衣人哪裡來的?”沈翼問他,姚先陽回道,“或許,找來的人只認錢,或許像你們說的,陸平一直在騙我。”
陸平就是一個局。
姚先陽說着,瘋癲地笑了起來。
“我說完了,要殺要剮隨便吧。”他生無可戀,“只求你們應諾,不要將我和他們關在一起。”
沈翼頷首,找大理寺的人,將姚先陽關別處去了。
葉文初和沈翼一行人離開了大理寺。
葉文初低聲道:“裡面的屍體,是不是可以清走?”
“聖上不許。舒世文被扣俸祿後,大家就不去觸黴頭了。”沈翼道,“還有一個月。”
還有一個月,就到姚氏三族被斬首的日子了。
葉文初還在想這件事:“你派人去找這個陸平吧,一定要抓到他解開謎團!”
“我是在奇怪,先前居然沒有察覺。”沈翼低聲道,“你說的是對的,尋常人沒有膽子拿姚家的錢。”
就算姚家倒閉了,一般人也不敢碰。
“我有個想法。”葉文初低聲道,“陸平、阮婕妤、阮家兄弟,會不會都是第十七間廟的人?”
“記得紅臺案,劉紅臺的母親劉姚氏就是被第十七間廟裡的道士指點設陣做法的。”
劉姚氏說,那間是廟,可指點她的卻是道士。
葉文初不知道這複雜神秘的廟宇到底是什麼,但現在浮出水面的部分,已經表達了,它很可能已經是一個枝繁葉茂的妖藤。
現在這個妖藤,想要拿到姚家的錢,而壯大擴充自己。
“你說的有道理。”沈翼頷首道,“此事我來查,他們既有組織,就不可能沒有任何的蛛絲馬跡。”
一間廟,不管是廟還是道觀,只要在京城,就不可能查不到。
馬玲搓了搓手:“八角,我怎麼覺得這事兒,這麼邪門呢!你聽懂了嗎?”
“沒聽懂,所以我不覺得邪門。”
馬玲白了她一眼:“意思就是,三個燈籠的邪教要拿姚家的錢,準備幹壞事。”
“這不有王爺麼。現在朝堂穩定,三個燈籠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有什麼大作爲。只要他們敢露頭,王爺就……”她做了個砍頭的動作,“剁碎他們的腦袋。”
馬玲想想也對:“有王爺在,不用擔心。”
沈翼看了一眼葉文初,可惜她沒什麼反應。
“那就只能等消息了。”葉文初道。
所以,阮家八口的案件,從犯是姚先陽,可主兇陸平卻逃脫了。
沈翼早讓人徹查了各大銀莊戶主身份不明的大筆存錢,有疑點的他們都讓人監控着。
只要有人去取錢,他立刻能得到消息。
葉文初回了家,圓智正在由聞玉包紮傷口,他的手腕被刀劃了口子,看見葉文初回來,立刻將包好的紗布拆開,給葉文初展示他的傷。
“特別疼,尤其是上了傷藥以後,都快疼暈了。”
葉文初心疼地看着他:“明兒給你做豬腳吃,吃什麼補什麼。”
“現在就想吃,貧僧從中午到現在都沒有吃東西。”圓智可憐巴巴地道。
他身後一屋子的人都瞧不起他,剛纔一大碗飯也不曉得哪個和尚吃了。
“豬腳難燒來不及。這樣,我給你煮大肉面如何?廚房裡還有大肉。”葉文初道。
“行,貧僧不講究。”
葉文初要不是看他今天受苦吃虧了,她就不會理他,她笑眯眯讓他稍等,又轉過頭問後面桌邊坐着的人們:“還有誰要吃大肉面?”
刷一下,所有人都舉手了。
葉文初無語,邀請葉月畫去幫忙揉麪,葉月畫一邊走一邊道:“我把面揉了,你幹什麼?肉都是現成的。”
“三小姐這話說的。你也沒幾天就要嫁人了,我們姐妹緣分淺,不得多相處?”葉文初道。
葉月畫嗤之以鼻。
客廳裡,沈翼和大家說了案子的情況,聞玉凝眉道:“原來是姚先陽,我以爲他不會再出現,逃命去了。”
“我也以爲是。他也沒什麼本事,留在京城又不能東山再起報仇,那就找地兒好好活着唄。”葉頌利道,“他當時逃走肯定帶了不少錢,找個地方隱姓埋名,日子太好過了。”
姚子邑道:“想不通他爲什麼這麼做。”
大家倒不是心疼姚先陽,純粹是覺得,他明明都逃走了,就連沈翼都沒多用人手去抓他。
他在姚家,向來都是無足輕重。
生死都不影響。
可惜,他自己跳出來。
“他被人利用了。”沈翼道,“有人從很久以前就在他身邊鋪了網。”
衆人一陣唏噓。
“那這案子,現在就結了?”葉頌利問道,沈翼頷首,“主兇繼續找,他們不可能就此沉寂的。”
聞玉微微頷首:“那不急,等他們自己再跳出來。”
“麪條來啦!”葉文初和葉月畫帶着人,擡了一盆面來,大家圍坐一圈,連葉老太爺和房忠都聞着味來了。
葉滿意蹭着葉文初的麪條吃,西里呼嚕彈了一臉的湯汁:“四姑母,真好吃!”
“我揉的面,廚娘燉的肉,她就煮了一下,這面和他有什麼關係?”葉月畫戳葉滿意的小臉,“葉滿意,你必須誇我。”
葉滿意將面吞了,嘻嘻笑着:“煮麪煮麪,煮纔是精髓哦!”
葉月畫氣鼓鼓。
一屋子的人笑了起來。
“你什麼時候來書院教書?”
白通問葉文初,“你要來書院教算術的事,全書院的人都知道了,都翹首期盼你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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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案就到這裡了,暫告一個段落,等後面時再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