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城外,兩匹快馬奔騰而過,後方,雪花飛散,不多時,快馬馳入古城,朝着東邊趕去。
城東小院,屋中,馨雨將做好的新衣拿出,邁步走上前。
“試試合身嗎?”
馨雨將衣衫釦子解開,服侍身前男子穿上。
“真沒想到,身爲公主,你的針織女紅比若惜那丫頭還好”寧辰看着身上的衣衫,輕笑道。
“身爲妻子,總是要學些東西”馨雨輕聲道。
“踏踏”
兩人談話間,院外,馬蹄聲響起,旋即有人敲門。
“有客人來了,馨雨,去準備些茶水吧”寧辰囑咐道。
“嗯”
馨雨點頭,應道。
“請進”
寧辰目光看着院外,平靜道。
吱呀一聲,院門打開,兩道身影走出,齊齊恭敬一禮。
“參見武侯”
東芝侯、當代太理司主柳宗,親自同行而來,面見大夏知命侯。
“起來吧”
寧辰應了一句,轉身走向桌前,開口道,“兩位大人趕了這麼多天的路也辛苦了,進來喝口熱茶吧”
“多謝侯爺”
兩人恭敬應下,邁步走向屋中。
“坐”寧辰平靜道。
兩人互視一眼,圍着桌子坐下。
馨雨端着茶水走來,一一給三人奉上茶水。
東芝侯、柳宗見狀,神色一驚,趕忙起身,恭敬行禮。
“參見公主殿下”
“不用多禮”
馨雨將茶水放下,神色平和道,“這裡沒有公主,也沒有武侯,我們來此,就是不希望外面的紛爭再打擾我們的生活,你們也不必處處拘禮”
“是”
東芝侯、柳宗壓下心中波瀾,重新坐了下來。
馨雨放下茶水後,沒有多留,轉身走向旁邊的屋子。
男人談話,婦人迴避,這是老祖宗傳下的道理,她也認同。
“查到什麼了嗎?”寧辰平靜道。
“回侯爺,查到了”
柳宗點頭,神色凝重道,“是趙鴻雲自己吐出來的消息,這落日城外兩百里處發現了墨銀礦脈,五年前本要回報朝廷,卻是被人半路攔殺了”
“墨銀礦脈,五年前”
寧辰拿起茶杯,輕聲低語了一句,五年前有兩撥人從此城快馬馳過,應該就是此事的源頭。
至於墨銀礦,這是製造重甲最重要的東西,昔日無敵天下的永夜重騎,便是身着此重甲,刀槍難傷,讓大夏的精銳兵力折損慘重。
“一個趙鴻雲是沒有這個膽子的,說吧,上面的人是誰”寧辰目光看向前者,開口道。
柳宗臉上露出一抹猶豫,片刻後,還是如實道,“是元武侯”
“砰”
一聲清脆的響聲,寧辰手中茶杯碎裂,茶水灑落,順着指縫溢出。
隔壁屋中,馨雨聽到動靜,走了出來,待看到前者手中碎裂的茶杯,邁步上前,換好新的杯子,輕聲道,“家裡茶杯不多,不要再打碎了”
寧辰回過神,歉意一笑,道,“剛纔是不小心,我會注意的”
馨雨清理好茶杯碎片,沒有多說,退了下去。
“此事陛下已經知曉,只是,元武侯身爲武侯,掌有重兵,如今私自開採墨銀礦,目的不言而喻,即便陛下想要治他的罪,也不是那麼容易”東芝侯神色憂慮道。
“千年了”
寧辰眸中冷意閃過,“大夏曆代武侯用生命撐起的榮耀不容任何人褻瀆,大夏絕對不能有一位造反的武侯出現”
“元武侯氣候已成,如今趙鴻雲出事,元武侯更是有所防備,陛下也不敢逼得太緊,否則,一旦元武侯起兵,大夏將再次陷入戰火之中”東芝侯凝聲道。
寧辰將杯中茶飲盡,站起身,平靜道,“走吧,我跟你們走一趟”
東芝侯、柳宗臉上露出喜色,這位大人若是肯出面,那事情就好解決了。
“要出門?”馨雨走出,開口問道。
“嗯,很快便回”寧辰正色道。
“小心點”馨雨輕聲應道。
寧辰臉上露出笑容,道,“只是小事,本來不想管,不過凱旋侯和血衣侯等衆位前輩們生前辛苦維護的榮耀,不能被這些人玷污”
“嗯,我知道”
馨雨輕輕點頭,道,“你也是武侯,此事是你應該做的,去吧,我會在家裡等你回來”
寧辰頷首,沒再耽擱,邁步朝屋外走去。
東芝侯、柳宗快步跟上,一同朝外面走去。
看着三人離去,馨雨走到桌前,將茶杯收起,沒想到,隱居在此,還是躲不過朝堂的風波,更讓人想不到的是,大夏武侯中,竟然也出現了被朝堂污穢同化的人。
大夏武侯位,獲封極難,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寧缺毋濫,每一代帝王和三公在此事上,都是一再權衡,不敢輕易下決定。
武侯兩字,在大夏已不只是權位,更多的是信仰,信仰一旦崩塌,大夏根基也將隨之動搖。
……
西疆,永夜神教與大夏決戰的故址遺地,一位衣着紫青色戰衣的中年男子靜立,身後,一座座營帳佇立,一隊又一對將士巡邏,戒備森嚴。
驕陽西落,落日的餘暉照在天地間,將所有景物全染成金色,如此美麗。
就在這時,軍營之外,三道身影邁步走來,爲首之人,素衣黑髮,秀氣的面孔依舊與三十年前沒有任何變化,平靜而又冷淡。
“站住”
軍營前,兩位守衛的將士伸手攔住三人。
然而,讓人震驚的一幕發生,兩人伸手阻攔的一刻,素衣身影卻是已經走過,絲毫沒有被兩人影響。
兩位將士神色一驚,立刻回頭阻攔。
東芝侯上前,左手拿出一枚令牌,擋下兩人。
“參加東芝侯”
看到令牌上的印記,兩位將士一震,立刻跪地行禮。
“這裡沒你們的事了,該做什麼做什麼吧”東芝侯淡淡道。
“是”
兩位將士恭敬應道。
東芝侯收回令牌,和身邊柳宗繼續跟了上去。
兩位將士看着前方遠去的素衣身影,心中震驚難掩,能讓東芝侯陪同的人,莫非是那位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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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大人不是已經離開很久了嗎,爲何會出現在這裡?
兵營中,素衣邁步走來,一對對巡邏的將士見狀,立刻上去阻攔,只是,看似不急不緩的身影,卻是誰都攔不下,消失在衆人身後。
帥帳前,一位將士快步跑來,神色焦急道,“元武侯大人,有人闖營,快要到這裡了”
“嗯?”
帳前,元武侯聞言,眸光一凝,道,“是何人?”
“總共三人,一位是太理司主,一位是東芝侯,另一人,一身素白衣服,身份不明”將士急聲回答道。
“素衣”
元武侯神色一震,難以置信道,“知命侯”
“元武侯,初次見面,沒想到是以這種形式”
話聲未落,遠方,素衣身影出現,身影如幻,數步之間,已至帳前。
“來人,有刺客”帳前守衛統領見狀,急忙喝道。
元武侯擡手,制止了趕來的將士,平靜道,“你們退下吧”
“武侯”
守衛統領焦急道。
“退下”
元武侯再次說了一句,冷聲道。
“是”
守衛統領無奈領命,揮退守衛,旋即轉身退了下去。
東芝侯、柳宗趕至,看着帳前的兩人,默契地停下腳步,誰都沒有上前去。
“一位武侯,一位太理司主”
元武侯看着趕來的兩人,旋即目光移到眼前人身上,開口道,“還有大人您,來吾軍營不知何事”
“來時,你的軍營我看過了,不錯”寧辰平靜道。
“多謝大人誇獎”元武侯應道。
“五年前,給朝堂回報發現墨銀礦的人是你派人殺的吧”寧辰淡淡道。
“看來大人都知道了,趙鴻雲着實不是能靠得住的屬下”元武侯輕嘆道。
“太理司逼供的手段,大都是我留下的,這你應該知道,指望趙鴻雲能爲你保守秘密,強人所難了”寧辰回道。
“大人即便離開,對大夏的影響還是如此驚人,在下佩服”元武侯面露感慨道。
“我來是想告訴你,大夏武侯中絕對不能出現叛亂者,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寧辰平靜道。
“吾明白”
元武侯點頭,目光看着前者,漸漸銳利起來,正色道,“吾想知道,若是在下不答應大人的要求,後果會怎樣?和四十年大人鎮壓般若城叛亂一般,全部殺光嗎?”
“我說過,大夏武侯中絕對不能出現叛亂者,戰死沙場的武侯,永遠都不可能反叛”寧辰淡漠道。
元武侯看着周圍這用一生心血建立起的兵營,沉沉一嘆,開口道,“最後一個條件,讓吾見識一下大人是否還擁有讓吾甘願放棄這一切的力量”
“如你所願”
寧辰揮手,遠方將士手中,凡劍出鞘,飛了過來。
“看在你武侯的身份上,這口劍,算是尊重”
劍入手,寧辰周身氣息頓時變化,一股磅礴無匹的劍壓擴散開來,無風起沙沉,天地現混沌。
極威壓身,元武侯氣息一沉,腳步踏出,先發制人。
“刺啦”
看不清的劍,再回神,劍鋒入體,鮮血噴涌,心口半寸前,停了下來,分毫不差。
元武侯神色震驚難掩,片刻後,擡起手緩緩落下。
原來,這就是這位大人的實力。
寧辰收劍,手一揮,劍鋒飛出,重新沒入遠方將士手中的劍鞘內。
“剩下的便交給你們了”
寧辰說了一句,旋即轉身朝兵營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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