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挑明
秋風蕭瑟、秋雨綿綿，坐在山坪上，身後是石墓，身前是風雨中的郢都平原。
一葫蘆酒很快就飲完了，東籬子雖然戴着斗笠，但身上已經溼透，比不得吳升，吳升以真元遍佈全身，秋雨被隔着一層，落不下半分。
吳升向東籬子道：“晚輩創制了一種護脈丹，就在丹架上，可梳理脈絡，利於調息，前輩看見了？”
東籬子道：“雕蟲小技。”
吳升笑了笑：“雖是雕蟲小技，但您這位方家大可改良，看看能否創制出適合前輩的丹方，到時我爲前輩煉製，心智之症雖難治療，總不能這麼耽誤下去吧？若有好轉，大丹師也可爲前輩解開封印的真氣，前輩今後也不至於受這風吹雨打之苦。”
東籬子變臉：“我哪裡有心智之症？胡說八道！”
吳升笑指東籬子：“一般都不會承認的，這便是症狀之一。”
東籬子怒道：“你們纔有心智之症，小王八蛋，會不會說話！”
吳升道：“易怒，翻臉比翻書快，脾氣暴躁，還說沒有？”
東籬子憤然道：“老夫從小就是如此，你懂什麼？”忽而又失笑：“老夫跟你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說這些做甚，你願意當老夫心智失迷，那就失迷好了。”
東籬子定定看着吳升，忽然笑了：“原來如此，你是爲了九轉一氣丹而來？”
“行了，你夠狠，晚輩認栽，天相丹就天相丹吧，聊勝於無，拿來。”
一路無話，回到屋子，吳升生了盆火爐進來，給東籬子烘乾身體和衣裳，道：“前輩等着，我去煎藥。”
“行，回去給你煎藥，誰不吃誰是孫子！”
吳升已經在三論宗耗費了四個多月，其中在老頭身上也耽擱了一個多月，終於決定把話挑明，他問道：“既然前輩答應賜晚輩丹方，那就說丹方。我有個好友，如我一般在煉氣境徘徊多年，他曾對我言道，有種靈丹名什麼一氣丹，似乎於破境有效？”
吳升道：“我替朋友問的，這個九轉一氣丹需要什麼材料？”
吳升聽得心中一動：“易容？世上還有這種靈丹？”
東籬子道：“老夫年少時，便在趙氏邊地顯露天分，其後遇到老師，走上了這條丹修之路……如今一晃，卻已一百多年，小伍——如果你真是伍勝的話，記住老夫一句，修行要趁早，五十歲入不了煉神，將來入煉虛就難了。”
“自然，當初入後山時，景師不是告訴過前輩麼？”
東籬子道：“老夫研創的靈丹，我這裡獨一號，天下再無人會。”
“老賊，你想反悔？等着，我去煎藥！”
“天底下哪有那麼好的事？爲人不可太貪，此非修行之道。”
“老前輩莫非想吃藥了？”
東籬子等了半天也沒見他說下文，忍不住追問：“你又明白什麼了：”
吳升歪着頭打量老頭片刻，點頭道：“我明白了。”
“你去啊！小王八蛋！”
東籬子道：“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機緣，這我哪裡知道。不說機緣，老夫說的是丹方。”
東籬子嘿嘿道：“沒什麼意思。”
吳升道：“當真？”
有了一，二還會遠嗎？
吳升問：“虛言恫嚇？”
吳升搖頭：“愛信不信吧……前輩以前是晉人？和大丹師一樣？”
這回輪到吳升追問：“前輩什麼意思？”
別看嘴硬，最後這一句話暴露了老頭的心虛，吳升當即笑了。
“那老夫且問你，松陽城北有條河，叫什麼河？”
“你個小王八蛋，以爲老夫真怕了你？吃就吃！”
“前輩這樣，就很沒意思了，無趣得緊。”
吳升道：“心智有問題的人，通常說不出最後這句話……前輩究竟是因何被封禁氣海？”
“求道就是與天爭，不貪心怎麼修成大道？必須的！”
吳升道：“叫你一聲前輩，那是敬你丹術了得，略比我強上三分，你還喘上了？竟然以此言語亂我道心？莫不是又想吃藥了？跟你說，你這招不好使，晚輩今年二十五，早着呢！”
東籬子略顯詫異：“瞧着倒是不像，說是四十五也有人信。如果老夫沒有看錯，你是卡在破境邊緣吧？就算是才二十五，也不要大意，往往有人一卡就是一輩子。”
“什麼有意思？那就說些有意思的，你真是松陽來的丹師？”
吳升將絹本搶回來：“前輩哪裡人氏？”
“老夫這裡只有天相丹，用你的話來說，愛學不學！”
東籬子接過來看了，皺眉：“還真是？”
吳升不悅：“還來？”
東籬子思索片刻，又笑了：“休得誑騙老夫，他們要想找幾份文書絹本，易如反掌，別說區區一個縣尹，就算是司徒之印，也不過是多費一番手腳而已。”
於是吳升誠心請教：“前輩以爲，晚輩破境的機緣在哪裡？”
東籬子笑吟吟道：“還是先說你這老相之症吧，有一種天相丹，可以易容，你想不想學？服用之後，相貌可以略微變化，有兩分不同，卻也足矣。”
“九轉一氣丹加天相丹，晚輩都要。”
東籬子道：“看來你是真不清楚，不清楚的好啊，還是不要搞清楚了，否則對你不好，這樣可以活得久一些。。。”
“但凡你個小王八蛋敢去煎藥，一輩子別想從老夫這裡換來任何丹方！”
東籬子無所謂：“你願意這麼想也不錯。”
“你以爲是鹹菜米粥？還聊勝於無？這麼要能給你嗎？”
“不是……”
兩人再無對坐閒談之情，各自憤然起身，下山返回。
想了想，這麼僵下去不好，好不容易跟東籬子有了談心互動，一劑苦藥下去，關係又得鬧僵，不如先把天相丹的丹方搞到手再說。
東籬子嘿嘿道：“確實老相了些，有空你還是自己煉丹調理一下，若是沒有好的丹方，老夫也不會敝帚自珍。”
東籬子道：“當真！”
吳升扔過去那份絹本：“自己看，蓋着縣尹大印，能有假的？”
“我真去了啊，老賊你可別後悔！”
“那你想怎樣？”
“幫老夫做件事，天相丹的丹方拱手送上，不僅送上，還包教包會！如何？”
“這……你先說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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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