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我比你更捨不得
學宮，又是學宮！
“爲什麼攔我？我是申魚，申魚啊！”吳升感到深深的疲倦和無奈。
沈諸樑笑了：“稷下學宮在各國要地設立學舍，以行走主持，你知道要做什麼嗎？誅除魔道便是其一，而瘋癲之人，往往是入魔的前兆。自從景氏爲你之病四處招攬名醫後，我郢都學舍便注意到了你。”
吳升深吸了一口氣，忍着強烈的頭痛解釋：“我是修行到了瓶頸，不是瘋癲！”
沈諸樑道：“真正的瘋癲之症，我們當然不會管，可在你身上卻有太多的疑問。你不是申蘇屠之子，爲何作僞？申蘇屠在臨淄重牢中關押，你說我不對你刻意看顧，豈非失職？”
吳升簡直無語了：“那是景瑞說的，我從來就沒說過！”
沈諸樑道：“剛纔你還說自己是申魚。”
吳升道：“我也從來沒說過我是申蘇屠之子！”
沈諸樑冷笑：“你當然不是申蘇屠之子，你只是蠢，借用了一個你不該借用的身份。你也不是申魚！若不是此番我多了個心思，跟着專諸前來，哪裡知道會逮到一條大魚？”
“想不到啊，原來當年彭城大案，你竟然參與其中，揚州刺殺漁左郎一案，也是你做的，如此一來，就很清楚了.”
如果真要說有什麼難得之處，不過是這玉墜的材料有些古怪，這種帶有嫣紅之色的玉石似乎很少見。但要說這玉墜對修行破境有大用處，卻又無論如何想象不出來，當下，沈諸樑搖頭：“莫要欺人.”
回過頭來再看時，注重細節的沈諸樑忽然發現有點不對，光影中這游魚.
怎麼少了一尾？
他立刻將目光凝聚在亭下的水池中，等到再次重複的時候，他發現，又少了一尾，只剩三尾了。
吳升點頭：“不對，還有兩個，鄭國和陳國的兩位……不管是哪一位，在我印象之中，該動手的時候都絕不會有那麼多廢話，所以.沈諸樑，你是在等什麼？你沒有勝過我的信心？”
沈諸樑冷笑：“破境？就靠這個？究竟爲的什麼，你還是老實招了吧，真吃了苦頭時，後悔也晚了。”
吳升頭痛欲裂，痛得幾乎就要暈厥，但他知道此刻絕不能暈厥過去，這幾個月持久的痛苦帶給他頑強的毅力，始終保持着清明，向沈諸樑道：“玉綴將要毀去了。”
沈諸樑眯着眼睛打量片刻：“這是何物？”
沈諸樑嗤笑：“你也不用套我的底，我只是希望你能自己說出來，不要讓我郢都學舍再費什麼工夫，對你也不好。老實說吧，你這次來郢都又是爲了什麼？”
這回，只剩下兩尾。
說着，吳升取出那塊留影玉綴，在眼前啓動，光影立刻在兩人之間顯現出來。
“石門、桃花娘、鋤荷已然授首，唯吳升、冬筍老兒、魏浮沉在逃，冬筍年過七十，你當然不是他，魏浮沉已在百越出現，和被通緝的麻衣在一起，你也同樣不是他，那你究竟是誰，還用問麼.”
究竟是什麼問題？他有些想不透，於是繼續去看，而吳升也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就這麼任憑光影重複了第二遍、第三遍，一遍又一遍。
沈諸樑搖頭：“秦國長公主孟嬴？你是來刺殺她的？難不成你還和晉國有所勾連？此番入郢，是受晉國所命？是誰？中行寅麼？”
“你來郢都，這次爲的又是什麼？”沈諸樑問，他的聲音再次變得清晰起來。
吳升道：“不信麼？這玉是大公主千方百計幫我得來的，爲了這塊玉墜，她被楚王幽禁於秋園了給你看樣東西。”
沈諸樑道：“羅行走已升奉行，宋鐮如今主持揚州學舍。”
沈諸樑很是意外，不敢接玉墜，只是凌空攝住，閉了氣息在身前數尺查看，看來看去，也沒看出來有什麼稀奇。
“究竟怎麼回事？”沈諸樑叫道。
吳升道：“我刺殺她做什麼？很簡單，我們都在抓魚，你想要的是我這條魚，而我想要的卻是這條小魚。於旁人而言，或許毫無用處，於我而言，卻是我破境的希望。”
吳升嘆了口氣：“怎麼就不信呢？你自己看看。”說着，將玉墜拋了過去。
光影中的景緻果然是秋園，人物是大公主簡葭，身爲郢都行走，沈諸樑自然去過、見過，他甚至還在那亭子中坐過，觀賞過亭下的游魚紅鯉
他認真觀察着簡葭的表情，傾聽着她的訴說，果然如吳升所言，一切就是爲了這塊得自孟嬴的玉墜。
吳升沒有回答，任憑光影展現至末尾，然後重來。
這是傷心麼？或許吧，但他以爲自己是誰？居然奢望起了楚國大公主簡葭，他忘了自己是學宮通緝的要犯了嗎？當真是異想天開！
吳升眯眼盯着沈諸樑，看着他的嘴脣在一開一合，說的什麼卻已然聽不太清晰了。他唯一知道的是，今日必須死磕了。他甩了甩頭，努力將自己的視線重新聚焦，將自己神識上的撕裂感強行壓了回去，慢慢調節着自己的精氣神。
在他的叫停聲中，最後一尾紅鯉吐了個泡泡，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好似池中從來沒有過它們的身影。
吳升道：“這是孟嬴帶來的飾物。”
吳升道：“我以前也不明白，得到它的那一刻，我才明白。”
吳升手中捏着一塊魚形玉墜，正是靡霏交給他的那塊：“爲了此物。”
光影再次重複，這一次，水池中只剩下最後一尾紅鯉，沈諸樑叫道：“明白什麼……停下！快些停下！”
“再來！”沈諸樑指着光影中的水池，向吳升道：“怎麼回事？”
他不時看向吳升，而吳升也在盯着這光影一遍又一遍的看，使勁掐着自己的太陽穴，蜷縮的身體不停哆嗦。
沈諸樑問：“怎麼會？這留影幻境之法，怎會輕易毀去？”
吳升擡頭，回憶道：“我見過兩個行走，一個是羅凌甫，一個是宋鐮。”
而當簡葭說完最後一句時，秋園支離破碎，光影隨風而逝，就連那塊留影玉墜，也化成了塵土。
沈諸樑很生氣：“你毀了一件重要的證物！”
吳升緩緩擡頭，目光中滿是悵惘：“我比你更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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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