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領命而去,不多時通報回稟:
“啓稟將軍、侯爺,據都督府上侍衛說,張麗華今早與大都督一同出關,深入大漠不見了蹤跡,至於何時回返,也尚未有音信!”
“大都督回來過?”涿郡侯一愣,與魚俱羅對視一眼:“大都督道法通神,莫非已經事先知曉天機,所以先行離去了?”
“你我纔剛剛謀劃,大都督如何聽到風聲?按照時間推算,對不上號啊!”魚俱羅搖搖頭,對着侍衛道:“你去大都督莊園前候着,若大都督回來,務必請大都督過府一述。”
“爲難?你如何知道涿郡侯心有反意的?”張麗華一雙眼睛好奇的看着張百仁。
“涿郡的龍氣隱約中割據一方,與朝廷決裂,那龍蛇之氣欲要進化爲蛟龍之氣,只可惜被我與大將軍鎮壓,遲遲不能突破命格!”張百仁撫摸着張麗華緞子一般的長髮,眼中滿是笑容:“涿郡乃咱們的老巢,我雖然身不在涿郡,但涿郡的任何風吹草動,本都督都猶若隔岸觀火。”
“百仁,有件事不知當不當講!”張麗華坐在馬車中,沉默了許久後才忽然開口。
“我知道你要講什麼!你中了我的魔種,你我心心相映,有些事情不必說出口!你的身世早就已經成爲了過往,本都督並不在意!”張百仁躺在張麗華的大腿上,不緊不慢的觀看着手中的太平經書文。
就算張百仁也不得不承認,太平道的符文之術確實是驚天動地,那南華老仙不知何等身份,得了上古夸父肉身,煉製成黃巾力士。
張麗華纖細圓潤的手指捏着張百仁臉蛋,揉捏出了各種形狀,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淚水在眼角蒸發。
張百仁笑摸着張麗華緞子般的長髮:“麗華,你我相識於紅塵,崛起於微末,風風雨雨走過了二十多年,你是我的女人,可以性命相托的女人,切記不可胡思亂想。”
“知道了先生!”張麗華整理着張百仁的髮絲,眼圈卻是紅了下來。
一路大漠風光,行進了七八日,張百仁方纔收起太平道經,看着陷入沉睡的張麗華,一步邁出跳下馬車:“老祖,出來吧!”
“都督果是信人,老道在此恭候多時了!”靈寶道老祖苦笑着自黃沙中走出來。
“不知閣下是靈寶的那位先祖?”張百仁露出了好奇之色。
當初靈寶老祖被天子一掌差點拍死,張百仁便對於靈寶道的老祖產生了興趣。
靈寶教派的起源,其實是自漢末張魯投靠了曹操之後,曹操攝命天師道北遷,在這過程中產生了大大小小無數流派,靈寶便是其中之一,按照流派來說,也應歸屬於天師道。
“老夫鄧隱!”那靈寶老祖苦笑着道。
“原來是閣下,失敬!失敬!”張百仁聞言面露敬佩之色。
葛家道亦或者說是靈寶教派,起源於三國時期,鄧隱乃葛家三代祖師。說起鄧隱,大家或許不知其名,那其弟子說了之後,大家必然如雷貫耳。鄧隱之後出葛洪,不錯,就是寫出《抱補子》的那位。
其實嚴格來說,葛家道稱之爲皁閣山。靈寶是包含了上清與葛家道的共同流派。
“原來是葛家的先師,失敬!失敬!不知如今葛家有幾人在世?”張百仁露出好奇之色。
鄧隱這老怪物都轉世重修,證就了陽神,那葛家驚才豔豔的歷代先師,不知該是何等的修爲。
“不知所蹤,俱都醉心於仙道,人生苦短仙道無邊,哪裡有時間在世俗浪費精力,若非是怕皁閣山傳承斷絕,葛家先祖不會顯現於世!”鄧隱搖搖頭:“若非先師法旨,要我守護皁閣山,只怕老道如今也已經隱遁紅塵,參悟仙道了。”
看着鄧隱,張百仁露出一抹笑容:“法師說有三皇洞府的蹤跡?三皇時代不可考究,先生可莫要誆我!”
“如何誆你?只要都督助我將這旱魃煉出肉身,將我元神與這旱魃分開,老道必然奉上三皇府邸的遺址!”鄧隱面色鄭重道。
“你既然知道三皇府邸,爲何不自己前去?反而白白將好處留給我?”張百仁不解。
“你以爲三皇府邸是任何人都能染指的嗎?三皇乃上古人族皇者,天子龍氣何等精粹,絕非老道可以抵抗!”鄧隱無奈苦笑。
“吼~”
正說着,只見那鄧隱忽然周身一轉,化作了當年那一出世便被張百仁一劍重創的旱魃!
“大都督,這賊道膽敢暗算煉化於我,想要奪我肉身,還請大都督做主!”那旱魃面色猙獰,眼中滿是濤濤怒火。
張百仁搖搖頭,這靈寶老祖腦袋是壞掉了,當初爲了對抗朝廷的剿滅,居然前去東海暗算那旱魃,強行收攝了旱魃,欲要奪舍旱魃一世道功。
豈不知旱魃幾千年的孕育,死極轉生,比之至道強者不差分毫。經過漫長時間的壓制,終究被旱魃反噬了,不得不求助於張百仁。
張百仁一雙眼睛看着那旱魃,腳下黃沙在緩緩融化,化作了琉璃之色:
“本都督要三皇的遺址,你能給我嗎?”
聲音冷清,在這沙漠中迴盪。
“這雜毛道士奪我道功是因,我欲要吞噬其陽神成就造化是果,大都督乃有道修真,爲何不問因果,欲要逆天而行違背天條?”旱魃一雙眼死死的盯着張百仁。
“本都督行事,從不問因果!就如你當初一出世便要屠戮我人族大地一般,何必問及因果?”張百仁手中一顆黝黑的釘子拔出,不待那旱魃反應過來,已經釘入了對方的體內。
鎮龍釘,不單單可以鎮壓真龍,更可以鎮壓修士體內的‘龍氣’。
“一劍斬因果!”
腰間寶劍出鞘,道道花瓣的烙印在虛空中飄零而下,美輪美奐。
那一抹劍光,成爲了沙漠中的唯一!
一劍過處,乾坤顛倒!陰陽化入混沌。
因果在這一劍之下消融!
張百仁揹負雙手,眼中閃爍着無情之光,緩緩收回了手中的長劍。
“張百仁,你違背天地大道,擅自斬斷因果,日後必然會被因果法則反噬!”旱魃眼中滿是驚怒。
“二劍斷陰陽!”
一劍落下,陰陽似乎被斬斷,時空在長劍下變得模糊。
“唰!”
劍光恍惚收斂,寶劍歸入腰間。
“砰!”
只聽得一聲驚叫,那旱魃自靈寶老道的肉身中化作火紅色影子飛了出去,瞬間沒入大地深處不見了蹤跡,唯有聲音猶若滾滾不斷自天邊傳來:“張百仁,我與你沒完!”
“砰!”鄧隱的身子砸落,濺起道道塵沙,一雙眼睛虛弱的看着張百仁,眼中滿是苦笑:“大都督劍道太霸道,這一劍不單單斬斷了因果,更是斬了老道的三魂七魄。”
“三魂七魄自要有足夠時間,終究會養好。你的陽神若被那旱魃吞了,只怕魂魄將徹底自這方天地中抹去!”張百仁手掌伸出:“三皇遺址何在?”
他倒是自信,不怕鄧隱跑了。
鄧隱自懷中一陣摸索,一卷圖紙拿在手中,露出了戀戀不捨之色,扔給了張百仁:“這便是三皇遺址,江湖路遠,日後有緣再見。”
“本都督不希望在江湖上聽到任何關於三皇府邸的隻言片語,否則靈寶上下,雞犬不留!”張百仁面帶冷光,瞧着鄧隱轉身,即將離去的背影,冷厲的話令炙熱的沙漠瞬間化作了寒冬。
“都督太小瞧人,老道豈是那種耍小手段的人!若無坦蕩胸襟,如何能夠成就陽神至道?”鄧隱身形散去,唯有聲音迴盪在天地間。
確實是如此,心懷鬼祟之人,根本就無法證就大道。
大家雖然立場不同,但卻都是真真高德之輩,只做君子之爭。
“是我小人心了!”張百仁自嘲一笑,轉身回到馬車前,張麗華不知何時醒了,正坐在馬車前轅,撩開簾子看着場中的交鋒。
“醒了?”張百仁面帶笑容。
“嗯!這麼大動靜我若還不醒,那便是豬了!”張麗華巧笑嫣兮。
登上馬車,張百仁策馬揚鞭,向着來時路趕去。
“都督,你就不怕旱魃報復?不怕旱魃潛入中土禍害中土的百姓?”張麗華擔憂道。
“中土高手無數,旱魃若不怕死,儘管去就是了!”張百仁搖頭嗤笑:“這次可真是賺到了!”
“靈寶背叛朝廷,都督卻相助靈寶老道解除災厄,這不是都督的風格!”張麗華眼中滿是不解。
“是嗎?”張百仁拿着太平經在緩緩觀摩,聞言轉頭看了張麗華一眼:“若叫旱魃吞了鄧隱修爲、陽神,只怕旱魃離成道突破爲吼就不遠了!如今我一劍斬了那旱魃本源,沒有幾十年休養,此瞭休想恢復全盛神通。”
“而旱魃想要快速回復,唯有再次找上鄧隱,只怕日後靈寶不得安寧!”張百仁面帶笑容,仰躺在張麗華的大腿上:“咱們這次鉢滿盆足,既拖延住了靈寶,又爲朝廷解決一大敵,本都督何樂而不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