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電在空中蜿蜒扭曲,彷彿靈蛇一般燒穿了空氣,欲要將眼前男子燒成烤肉。
“住手!”張母喊了一聲。
張百仁聞言動作一頓,似乎懷疑自己聽錯了,轉過頭來看向自家母親。
“先叫他們都退下吧,這是張家的事情,不宜叫外人知道!”張母面色陰沉的站在那裡。
看着模糊中的金袍男子,張百仁緩緩鬆掉了手中的雷電,龍珠投影慢慢收斂。
左丘無忌在庭院外一雙眼睛看向張百仁,張百仁微不可查的點點頭,圍在外面的高手紛紛退去。
火把走遠,張百仁揹負雙手在院子裡走了一圈,看向天空中被烏雲遮蓋的明月,水汽在緩緩消散掉。
“韻妹,已經七八年過去了,你一點都沒有變”男子站在庭院中開口,緩步上前來到張母身前,張母冷冷一哼:“離我遠點,你我之間早就恩斷義絕了!”
“當年你不應該瞞我,你居然誕生了雙胞胎麒麟兒!”男子苦笑:“我當年也是逼不得已,家裡父母頂不住壓力。”
“不用多說,從當年我抱着百仁北上,與野狗搶飯的那一刻開始,張韻就已經死了”張韻深吸一口氣,面色倔強,眼圈微紅。
“韻兒!”男子還要上前,張母冷冷一聲:“你若再敢繼續上前,我便殺了你!”
男子動作頓時頓住,苦笑一聲:“這麼些年過去了,你依舊不肯原諒我。”
“原諒你?你我夫妻之間早就恩斷義絕!沒想到我東躲西藏這麼些年,依舊被你找上來了!”張韻情緒逐漸恢復平靜,面無表情的看着男子。
“還不是你給我生的好兒子,無生劍名震天下,想不引人注意都不行!”男子搖搖頭,一雙眼睛看向了靜靜站在院子裡的張百仁,眼中滿是欣然。
張百仁搖搖頭,事情還真夠狗血的了,雖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但這麼狗血的事情,也就那麼幾種結果。
“此人便是你親生父親,娘之所以叫你停手,是怕你了殺之後悔”張母看向了張百仁。
張百仁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好像是局外人一般,對此毫無感覺。
開玩笑,兩世爲人你再叫他認一個便宜老子,要多彆扭有多彆扭。
“百仁!”男子開口呼喚了一聲。
張百仁並不是那種無腦青年,對於現實認識的相當清楚,既然這男子真的是自己便宜老子,叫一聲‘爹’並不算吃虧。
“爹!”張百仁喊了一聲。
男子大喜,幾步上前便要將張百仁抱住,只聽得‘刺啦’一聲,雷電迸射,男子瞬間被雷電打出四五步,一時間身子發麻站在那裡動彈不得,笑容僵滯在臉上。
“別離我太近,咱們不熟!”張百仁搖搖頭,臉上帶着冷笑,叫喊是叫喊,但咱們之間並不熟。
“小韻,你不爲自己考慮,也要爲百仁考慮,難道那你就忍心他小小年紀沒有父愛嗎?”男子將目光看向了張韻。
張百仁在一邊嗤笑:“什麼是父愛?及不上一個饅頭值錢!如今一切步入正軌,我已經在大隋聲名顯赫,位極人臣指日可待,要那父愛作甚!對我來說,吃飽纔是最重要的。”
這話噎得男子說不出話,一雙眼睛看向張母:“百義呢?你有沒有想過百義?百義是個沒媽的孩子,你就忍心拋棄百義嗎?”
張母聞言眼圈泛紅,張百仁搖搖頭:“你們繼續吧,這事太無聊,我去睡覺了。”
張百仁颯然走遠,毫無遲疑,確實是不將這事情放在心中。
看着張百仁瀟灑的背影,不見絲毫的勉強,頓時叫男子心中一沉,張百仁當真是不將自己這親老子放在心上。
回到自家樓閣,張百仁慢慢拿起書籍在燈火下觀看,張麗華緩緩走過來,揉了揉張百仁肩膀:“妾身知道,小先生現在一定不好受,你不要傷心,不是還有……。”
張百仁放下手中的書籍,愣愣的看了張麗華一眼:“誰說我心中不好受?”
張麗華愕然,張百仁搖搖頭:“我如今功名顯赫,要什麼有什麼,在大隋雖說不上是呼風喚雨,但卻也算得上一方霸主,要個親生老子來壓在頭上做什麼?”
張麗華愣在那裡,張百仁搖搖頭:“真搞不懂你們,父母有那麼重要嗎?我倒是沒覺得。”
張麗華尷尬了,所以低着頭苦笑:“小先生想法真別緻。”
張百仁不緊不慢的搖了搖頭:“修仙之人,最要看淡情感,一旦步入陽神境界,生來父母皆由我,不入輪迴顛倒顛,不看透這一切如何斬斷血脈緣?”
“我與母親親近,並非因爲血脈,而是因爲報答母親的養育、活命之恩,這一切與血緣並無關係,對我來說血緣就是一個笑話,僅此而已!”張百仁放下書籍,緩緩脫掉長袍,張麗華湊過來伺候張百仁脫掉衣衫,輕輕熄滅燭火二人緩緩鑽入被窩。
一夜無話,也不知道張母與那男子怎麼樣了,張百仁照常起來洗漱餵養烏鴉。
張百仁的後院乃是禁區,孕養着六隻殭屍,若無張百仁孕育,貿然闖進來的人都已經喪命了。
張麗華在一邊演練武技,待到日上三竿過後,二人起身來到張母小院,此時小院擺放着早飯,張母與男子坐在桌子上,氣氛略帶尷尬。
張百仁笑了笑,走入大廳直接坐下,張麗華沒有跟進來,而是回到書房內進食。
“百仁快來吃飯!”張母笑着道。
張百仁點點頭,喝了一口牛奶,默不作聲。
張母苦笑,略作躊躇道:“百仁,娘不是要故意隱瞞你的。”
“沒關係,這一切對孩兒來說都不重要!母親何必自責!”張百仁搖搖頭,臉上掛着笑容。
“百仁……”金袍男子略帶猶豫的喊了一聲。
“不用和我道歉,我也不想說沒關係,因爲我們根本就沒關係”張百仁搖搖頭:“你只和她有關係,咱們只是陌生人,僅此而已!”
張百仁指了指張母,緩緩收回手指。
“你父親是純陽道觀弟子,你還有個一母同胞的弟弟”張母看着張百仁。
張百仁點點頭:“然後呢?”
這一切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這一切和自己確實沒有多大關係!不過是生命裡多了幾個過客罷了。
張母苦笑,氣氛尷尬下來。
張百仁頓了頓:“回來的路上遇見了一個叫趙如夕的道士,聽說也是純陽道觀的,稍後我將其請回來。”
張百仁看着對面金袍男子,此時藉助陽光纔有機會看清對方面孔,確實是一副小白臉面孔,與自己有那麼幾分相似之處。
金袍男子面色一變,張百仁搖搖頭,不知自家便宜老子和那趙如夕有什麼糾纏,不過如今看來有趣了。
“不必了吧”張百仁便宜老子乾乾一笑。
“左丘無忌”張百仁對着院子外喊了一聲。
左丘無忌嘴裡叼着油餅,腦袋探進來:“什麼事?”
“去驛站給我將趙如夕請來!”張百仁不緊不慢道。
“是”左丘無忌聞言立即跑了出去。
張百仁吃了早飯,正要起身去魚俱羅莊園,張母道:“百仁,娘和你有件事商量。”
“什麼事?”張百仁腳步頓住,轉過身來看着張母。
張母略帶猶豫,然後道:“你還有個弟弟與你是雙胞胎兄弟,娘這麼些年沒見到,心裡始終惦記着,娘對不起他,娘要去金頂觀走一遭。”
“自去就是,何必與我說,此乃人之常情!”張百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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