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夫妻情深

宋安然隨顏宓回了遙光閣。

顏宓讓宋安然坐在椅子上,他則蹲下來仰着頭看着宋安然。

顏宓緊緊地握住宋安然的手,誠懇地說道:“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我答應過,要讓你一輩子平安喜樂,卻沒想到才新婚幾天,就讓你遭遇如此尷尬難堪的事情。”

宋安然緩緩說道:“我讓你夾在中間難做,你不怨嗎?若是你娶了別人,這些事情或許就不會發生。”

顏宓很生氣,宋安然怎麼可以這麼說。宋安然分明是不相信他的心意。

顏宓鄭重其事地說道:“這輩子,我只想娶你。沒了你,我誰都不會娶。”

宋安然低頭一笑,“如果當年我們沒有遇見,也沒有認識,你最終會娶別的女人爲妻。”

顏宓搖頭,“不會。安然,你不要胡思亂想,我這輩子就認定了你。除了你,我誰都不想要。”

宋安然輕聲一嘆,“你可知自古以來最大的矛盾就是婆媳矛盾。夫人不可能將我當做親女兒對待,只會對我諸多挑剔,處處看我不順眼。

同理,我也不可能將夫人當做親生母親對待。我這樣說,顯得大逆不道,但是我說的實話。

顏宓,我就明白地告訴你吧,我雖然嫁給了你,雖然做了國公府的兒媳婦,但是我不會永遠忍耐下去。

昨日我忍了,今日我也忍了,但是下一次,我不保證我會不會繼續忍耐下去。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我從來不是個受了委屈往肚子裡吞的人。

你母親視我如仇寇,我自然也會待她如仇寇。可她畢竟是你的母親,屆時你夾在中間,你要怎麼做?

她是你母親,你不能不認,也不能不孝。至於我,不過是你的妻子,必要的時候自然可以放棄。”

“我不准你胡說八道。”顏宓赤紅着雙眼,顯然已經是怒極了。

“我不會放棄你,永遠都不會放棄你。我也不會要求你委屈自己,勉爲其難的去討好她。

連我身爲她的親兒子,她都能視我我如仇寇。她視你如仇寇,我一點都不奇怪。安然,我不會強行要求你去孝敬她,更不會要求你做一個恭順的兒媳婦。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就好了。”

“果真?即便當着大家的面,我讓夫人下不來臺,你也不在意。”

顏宓咬着牙,說道:“我會在意,但是我不會怪你。一個巴掌拍不響,你又不是喜歡挑事的人,反正我信你。”

宋安然微微一嘆,“顏宓,你可曾想過,你能信任我一次,莫非還能信任我十次百次?你能容忍我挑戰夫人,落她的臉面連帶你的臉面,你容忍了一次兩次,莫非還能容忍百次千次?

顏宓,你該清楚,我和夫人之間的矛盾,沒有和解的可能。她眼中的恨意,你是親眼見到的。她那麼恨我,怎麼可能容忍我。”

顏宓板着臉,說道:“那就避開她,不理會她,也別去她跟前立規矩。這話是我說的,如果有人問起來,你就這麼說。任何後果由我承擔。”

宋安然似笑非笑的看着顏宓,“一輩子避着她?”

“對!一輩子避開她。我會給她養老送終,但是我不會縱容她爲難你,也絕不會讓你到她跟前立規矩。”顏宓擲地有聲地說道。

宋安然輕聲一笑,“做兒媳婦的不到婆婆跟前立規矩,這可是不孝。”

“不孝就不孝。凡事有我給你出頭,我就不信誰敢說你不孝。”顏宓一副兇狠的模樣,眼中隱約含有殺意。

宋安然笑了笑,說道:“顏宓,你的真心我收下了。記住你今日說的話。”

顏宓鄭重其事地說道:“你知道我的記憶力很好,對你說過的話,這輩子我都不會忘記。安然,你要相信我,相信我對你是真心的。

你不必擔心我會變心,也不必擔心我會爲了息事寧人就委屈你。我這人從來不怕別人說,也不怕同人鬥。

大不了鬥個你死我活。若是再繼續逼迫,大不了我們離了國公府,到外面獨立門戶。”

“你是想出族嗎?”宋安然衝他翻了個白眼。

顏宓卻笑道:“爲了你,就算出族我也樂意。”

“我不樂意。”宋安然冷笑一聲,“你是晉國公府的世子,晉國公府的一切都應該由你繼承。憑什麼我們要主動退讓,將這一切拱手讓給別人。

大不了就只鬥,我可從來沒怕過鬥。鬥一個是鬥,鬥一羣也是鬥。只要你和國公爺不拉偏架,不以孝道壓人,我就不怕任何人任何事。”

顏宓笑了起來,笑得很歡喜,“好安然,我就知道你是最好的。任何事情都難不住你。”

宋安然擡手,戳了顏宓的額頭一下,“少給我耍花腔。我這麼同你說吧,你的戰場在外面,而內宅則是屬於我的戰場。在這片戰場上,我從來沒有怕過任何人,也從來沒有我鬥不贏的人。你且放心,夫人的厭惡,我自有辦法化解。”

“好安然,你快告訴我,你打算怎麼化解。”

宋安然笑而不語。

顏宓一把抱住宋安然,“能娶到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福氣。好娘子,讓我親親你。”

滾!宋安然一腳踢翻顏宓。混蛋,整日裡就知道親親,半點正事都不知道幹。

顏宓卻歡快的笑了起來,“好安然,我現在先去見父親。等晚上歇息的時候,我們再來嘗試第五式。”

滾你的第五式。宋安然有種打人的衝動。

原本的好心情,因爲周氏的原因已經蕩然無存。如今顏宓又來撩她,宋安然真想一口咬下去。只可惜,沒下嘴的地方。

顏宓急匆匆的走了,只會能夠早點回來。

宋安然坐在書房裡沉思。

喜秋走進來,“姑娘可是在爲大夫人的事情發愁?”

宋安然擡眼看着喜秋,“你知道對付一個人,最直接最有效的辦法是什麼嗎?”

喜秋搖頭,“難道是殺人?”

宋安然噗嗤一聲笑出來,“哪能用那麼簡單粗暴的辦法。事情沒辦成,還會惹來一身騷。對付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集中力量攻擊他的弱點。知道周氏的弱點是什麼嗎?”

“顏飛飛!”喜秋脫口而出。

宋安然點點頭,“周氏的弱點正是顏飛飛。”

“可是顏飛飛都已經死了,我們又該怎麼做?”喜秋一臉不解的問道。

宋安然笑了笑,神情平靜地說道:“顏飛飛的確已經死了。可是周氏爲了一個已經死了的顏飛飛走火入魔,我們當然也可以用用已經死了的顏飛飛對付她。”

白一突然從外面進來,“姑娘可是要裝神弄鬼嚇唬大夫人?讓奴婢去吧,奴婢肯定能幫到姑娘。”

宋安然笑着搖頭,“裝神弄鬼沒用。用顏飛飛的鬼魂可嚇不住周氏,反而暴露出我們的意圖。白一,沒我的命令,你不準亂來,知道嗎?”

“奴婢遵命。”

“既然不能裝神弄鬼,那姑娘打算怎麼做?”喜秋問道。

宋安然神秘一笑,“這件事情說出來就不靈了。周氏身爲長輩,我和她至少要相處一二十年,如果她壽命再長一點,我和她至少要相處二三十年。所以對付她,不要指望一撮而就,最好的辦法還是循序漸進。”

說完,宋安然冷笑一聲。說實話,宋安然能夠理解周氏的心情,畢竟最寶貝的閨女死了,性情變得極端也是人之常情。但是宋安然不能接受周氏的做法。更何況周氏還是針對她,這一點宋安然絕對不能忍。

宋安然在宋家是尊貴的嫡出大小姐,除了宋子期能教訓她之外,沒人敢在她面前亂說一句話。

就連宋子期,即便教訓宋安然,也是講道理的。而不是像周氏那樣面目可憎。

如今宋安然嫁到國公府不過三天的時間,周氏已經連着數次針對她。彷彿宋安然不死都是極大的罪過。

宋安然忍了她一次兩次,不代表還要繼續忍下去。而且之前忍她,也是看在顏宓的臉面上。

如今宋安然和顏宓挑明,以後宋安然肯定不會忍。但是能讓別人出頭的時候,宋安然也不會逞能強出頭。

宋安然揉揉眉心,果然想象中的婚姻生活永遠只能想象。真正的婚姻生活,總是少不了婆媳爭鬥,少不了各種雞零狗碎的事情。

宋安然有些心累。心道周氏即便要針對她,也該等她過完了新婚第一個月。結果周氏倒好,連一個月都等不了,新婚第二天就給她下馬威。

但凡宋安然性子稍微弱一點,就得被周氏給轄制住。到時候,不僅不能和顏宓親熱過夫妻生活,說不定過段時間,就有女人被送到顏宓的房裡。

宋安然冷哼一聲,喝了一口茶。周氏這種類型的婆婆,並不少見,應該說是一種常態。

不過一般有點底蘊的人家,也不會一上來就這麼凶神惡煞的。

國公府的底蘊是夠的,問題還是出在周氏身上。

宋安然想了一會,覺着腦仁痛,就暫時將此事丟開。

宋安然洗漱上牀睡覺。

等顏宓回房的時候,宋安然已經睡了一覺。

顏宓坐在牀頭,望着宋安然的睡顏出神。不知是想起了什麼事情,顏宓的表情一會歡喜,一會蹙眉,一會又像是冷麪閻王。

宋安然睡得不太安穩,總覺着有什麼東西在窺探她,讓她毛骨悚然。她睡得迷迷糊糊的,翻了一個身,好像牀邊坐了一個人。

宋安然猛地睜開眼,見到是顏宓,緊繃的神經瞬間鬆懈下來,身體的力氣也隨之流走。

宋安然拍拍胸口,“你回來啦,嚇死我了。我還以爲自己是在做夢,沒想到你真的回來了。”

顏宓擡手輕撫宋安然的頭,又順着黑長直的頭髮往下移,“我嚇住你了,是我的不對。”

宋安然乾脆坐起來,靠在枕頭上。她看着顏宓,問道:“回來多久了?”

顏宓眼中帶了一抹笑意,說道:“剛一會。就想看看你,沒想到會吵醒你。”

宋安然擺擺手,表示不在意。“既然回來了,就趕緊洗漱睡覺吧。”

顏宓嘴角一翹,笑了起來,“你似乎不關心我和父親具體說了什麼。”

宋安然衝他翻了個白眼,“我要是關心,你會告訴我嗎?”

顏宓想了想,“我會告訴你。”

宋安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好吧,我就勉爲其難地問你一句,你和國公爺說了什麼?”

顏宓輕聲一笑,轉眼又平靜下來,說道:“我讓父親看好母親,別再縱容母親亂來。”

宋安然挑眉,沒想到顏宓特意去找國公爺,就是爲了說這件事情。

顏宓握住宋安然的手,輕聲說道:“委屈你了。”

宋安然張張嘴,突然悲從中來,眼淚止不住地落下。

顏宓頓時慌了,“你怎麼哭了?可是我說錯了話。好安然,你快告訴我啊。”

宋安然扭頭,不想理會顏宓。“你別理我,我不想看到你。”

“這是爲何?是怪我沒能及時替你出頭嗎?”顏宓從背後抱緊了宋安然,“好安然,你打我吧。今天的事情的確是我不對,我明知道母親左性,卻沒能第一時間站出來。安然,我是混賬。你是不是後悔嫁給我了?”

“嗚嗚……”

宋安然小聲抽泣,她就是想哭一場,沒有來由的,就想當着顏宓的面哭個天昏地暗,日月變色。

顏宓果然慌了,“好安然,你有什麼委屈儘管說出來啊,我一定幫你出頭。好安然,我們不哭了好不好?”

顏宓扭轉宋安然的身體,讓宋安然面對自己。

顏宓的雙手放在宋安然的臂膀上,控制着宋安然的身體,讓宋安然無處可逃。

宋安然低着頭,卻不肯看顏宓。她就是傷心,就是想哭。不讓她痛快哭一場,她是不會搭理顏宓的。

顏宓嘆了一聲,心頭很慌,也很亂,也很自責。

“安然,是我不對,我是混賬東西。你嫁給我之前,我就答應過你,一定要保你一世平安喜樂。可是我食言了,在新婚頭三天就食言了,讓你受了莫大的委屈。”

宋安然哭得越發厲害,似乎是想起了這兩日所受的委屈,真是讓人傷心難過。

顏宓抱緊了宋安然,“安然,我並非是個食言而肥的人。我答應你的事情,我一定會做到。或許時間比我預估的要長,或許困難比我想象得多,但是無論如何,最終我都會兌現對你的承諾。”

宋安然卻頻頻搖頭。

“好安然,你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嗎?”

顏宓心頭焦急,宋安然爲何搖頭,是不相信他嗎,是厭惡他嗎?

宋安然擡頭,睜大了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顏宓,眼裡全是水霧,溼漉漉的,又純真又無辜又可憐。

宋安然張嘴說道:“你不要再說了。你根本就做不到。”

“你果然是不信任我?”顏宓一臉悲痛。

宋安然哽咽一聲,說道:“她始終是你的母親。她想做什麼事情,你就算攔得住一時,卻攔不住一世。而且你也不可能時刻都在家裡。

你要當差,將來還會出京辦差。在你照顧到的的時候,你可曾想過她會如何磋磨我?

顏宓,但凡我性子稍微弱一點,終有一天我會被她磋磨死的。就算磋磨不死,我也會變成一具行屍走獸,日日受到煎熬折磨。”

“不會的,安然,你不要自己嚇唬自己啊。”顏宓大聲說道。

宋安然連連搖頭,“大郎,我說的纔是真的。而你說的,不過是安慰我的好聽的話。”

顏宓一臉頹然,沮喪,又一臉憤怒。

他壓抑着心頭的怒火,問宋安然,“安然,你想我怎麼做?”

宋安然哭着說道:“我不需要你做什麼,我只求你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她。她雖然是婆母,卻爲老不尊,我不樂意看見她。”

宋安然趴在被子上哭個不停。

宋安然這模樣,可憐極了。

顏宓伸出手,想要輕撫宋安然的背,可是手伸到半空中,他又遲疑了。

宋安然一定是厭惡透了國公府,連帶着國公府的人,也都成了面目可憎的存在。

宋安然的心情,顏宓完全能夠理解。換了誰歡天喜地的嫁到男方家,精心準備了貴重的禮物,結果男方長輩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一會說沒規矩,一會又斥責不孝。

換做顏宓,顏宓也會憤而反擊。

因爲宋安然和他一樣,都是受不得委屈的人,性子都要強。

他和宋安然都有一顆堅強的心,可是堅強不等於不會受傷。

瞧宋安然哭得這麼傷心,顏宓也是手足無措,心頭髮急發慌。

最終,顏宓還是伸出手,輕輕地落在宋安然的背上,由上到下的撫摸。他沒辦法替宋安然出氣,他不能跑到竹香院將周氏打罵一頓,更不可能將周氏殺了。他能做的,就是堅定國公爺軟禁周氏的決心。堅決不讓宋安然到周氏面前立規矩。

將周氏從宋安然的生活中徹底隔離開。等到宋安然在國公府站穩腳跟後,屆時宋安然已經有了足夠的力量。到時候就算周氏放出來,也已經不是宋安然的對手。

顏宓偷偷一嘆,他以爲自己無所不能,卻沒想到這世上還是有他處理不好的事情。

顏宓俯下身,他想抱緊宋安然,想給宋安然一點安慰了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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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宋安然卻不肯讓他抱着,宋安然這會很討厭顏宓。

爲什麼不能像戀愛時候的那樣,一切都那麼簡單純粹。爲什麼婚後的生活,總是不盡如人意,爲什麼總是逃不開婆媳矛盾。

宋安然自認爲自己還是很端莊的,並沒有出格的地方,爲何周氏就是看她不順眼?就因爲她是兒媳婦,是婆婆天生的敵人嗎?

宋安然冷冷一笑,天生的敵人又如何。兒媳婦地位尷尬,處於弱勢,卻不代表兒媳婦一定會是輸家。

顏宓的手還放在宋安然的背上,宋安然想要甩掉他的手,可是怎麼都甩不掉。

宋安然乾脆坐起來,突然撲進顏宓的懷抱。她捶打着顏宓,大聲喊道:“壞蛋,壞蛋,你是壞蛋。”

“是,我是壞蛋,我是混賬。我沒能護住你。安然,我對不起你。”

“你混蛋,光說對不起有用嗎?”宋安然哭着質問顏宓。

顏宓搖頭:“光說對不起,自然沒用。安然,你想讓我做什麼,你儘管說出來吧。”

“我什麼都不想讓你做。”宋安然哽咽着,心裡頭很難受。

她擡起頭來,望着顏宓,哭訴道:“是我愚蠢,是我倒黴,誰讓我愛上了你,又非要嫁給你。如果不愛上你,不嫁給你,就不用承受這一切。”

“我不准你這麼說。你就應該愛上我,更應該嫁給我。我們是天生一對,任何人都別想破壞我們的感情。安然,同樣的話以後不要再說了,你知不知道,每次聽到你說不應該嫁給我的話,我就想要殺人。”

宋安然捶打顏宓,“你想殺誰?不如先將我殺了,一了百了。”

顏宓神情痛苦,雙目赤紅,死死盯着宋安然,說道:“你這是在戳我的的心窩子。你知不知道,你這番話讓我有多傷心。殺你?我情緣先殺了自己。”

宋安然大哭出聲,“你總以爲殺了就能解決問題,可是如今,你能殺了誰?顏宓,我恨你。”

恨吧,恨吧。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恨他總比不理他要強。

顏宓擡手擦掉宋安然臉上的淚痕,然後低頭,含住宋安然的嘴脣。

宋安然一開始是反抗的,她幾乎是拳打腳踢,可是顏宓卻不爲所動。

之後,宋安然渾身軟了下來,開始回吻顏宓。顏宓瞬間得到了鼓勵,他加深了這個吻,他想將宋安然揉進自己的骨血中,如此宋安然永遠都不會離開他身邊。

這個吻很長很長,宋安然幾乎溺斃在其中。她想哭,也想笑,她想說點什麼,可是卻說不出口。

她的眼角還掛着淚珠子,正沿着臉頰往下滑落。

她早已經沉淪其中,無法自拔。

顏宓低頭,親吻着宋安然臉頰上的淚珠兒,心疼壞了。

宋安然的眼淚就像是一把利劍刺在他的心上,讓他痛不欲生。以前周氏爲難他,他不覺着痛苦。可等到周氏爲難宋安然的時候,顏宓竟覺着痛不欲生。

這是他的女人,他的妻子,周氏怎麼可以那樣狠心絕情地對待宋安然。

周氏不給宋安然面子,就是不給他面子。

顏宓心裡很恨,很怒,可是除了隔離周氏之外,他竟然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周氏是他的生母,他做不到弒母。如果生他養他的母親,他都能隨手除掉,那他還是人嗎?還配做爲人子嗎?

他不配做人,宋安然又怎麼會喜歡他。

宋安然喜歡的是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沒有感情的怪物。

顏宓一邊親吻,一邊胡思亂想。

宋安然卻突然推開了他。

顏宓不解的看着宋安然,是他又做錯了什麼嗎?

宋安然低着頭,遮掩住臉上的淚痕。她對顏宓說道:“你先走開,我要去洗漱。”

顏宓頓時鬆了一口氣,“我來伺候你。”

“不要。我要丫鬟伺候。你笨手笨腳的,都弄花了我的臉。”

見宋安然開始在意容貌,顏宓頓時鬆了一口氣。這麼說來,宋安然是不生氣了嗎?

顏宓說道:“好吧,我去叫丫鬟進來。好安然,你還生氣嗎?”

宋安然緩緩搖頭,說道:“生氣無用,我又何必生氣。”

顏宓心中大痛,“都是我的錯,是我讓你受了委屈。”

“你不用將錯攬在自己身上。這一切並非你的錯,你今日也受了委屈。”宋安然的聲音柔柔的,讓顏宓心中癢癢的,麻麻的。

宋安然不樂意繼續討論誰有錯誰受委屈的問題。

說完這句話後,她就開始推顏宓,讓顏宓趕緊出去。

顏宓好笑地說道:“我這就出去。”

顏宓去了小書房歇息。

喜春和喜秋進門來伺候宋安然。

丫鬟們打來熱水,用熱毛巾給宋安然擦臉。

喜春小聲說道:“奴婢們在外面聽到姑娘哭得那樣傷心,都很擔心姑娘,生怕姑爺不知輕重又欺負了姑娘。”

宋安然平靜地說道:“他沒有欺負我,他在對我道歉。”

喜春問道:“可是爲了大夫人責難姑娘的事情?大夫人真的是太可惡了,姑娘才進門三兩天,她就處處看姑娘不順眼,十足的惡毒婆婆的架勢。”

宋安然嘲諷一笑,周氏當然是惡毒婆婆,只不過卻不是傳統的惡毒婆婆。周氏可比那些傳統的惡毒婆婆眼光長遠多了。周氏走了極端,可是智商還在線,這種人最難對付。

喜秋卻好奇另外一個問題,“姑娘爲何哭泣?莫不是大夫人又做了什麼事情?”

宋安然今晚哭得那個慘啊,喜秋在門外聽着都覺着傷心。可是喜秋知道,宋安然極少哭泣,就算哭泣也是很剋制的。而且宋安然是個很強硬,也很堅強的人。遇到事情,喜歡動用聰明智慧去解決,而不是哭泣。

就好比今晚宋安然同顏宓剛從竹香院回來的時候,宋安然就沒哭。真要傷心,按理那個時候纔是最傷心的時候。那個時候,宋安然沒哭,可是等睡了一覺後卻突然哭了起來。

這會情緒都平復下來了,爲何又突然哭起來?

正因爲這些疑問,所以喜秋纔想問一聲。

宋安然先是沉默,喜秋有些慌張,她覺着自己問錯了問題。

喜秋連忙請罪,“奴婢妄議姑娘,請姑娘責罰。”

宋安然擺擺手,示意喜秋無需緊張。

宋安然輕聲對兩個丫鬟說道:“我哭,是因爲我需要讓顏宓直觀的感受到我究竟有多傷心,究竟受了多大的委屈。

再多的委屈,光是靠口頭說說,男人永遠無法真正的體會到這種傷害究竟有多嚴重。唯有哭泣,才能讓他直觀的感受到。

尤其是像我這種平日裡遇到事情從來不哭的人,一旦哭起來,威力將放大十倍甚至百倍。顏宓愛我有多深,我的委屈就有多深。

做女人不要總記着賢惠。賢惠久了,你所有的好都成了理所當然。就比如今日的事情,若是我輕輕放過,一滴眼淚都不流,顏宓會如何?

次數多了,顏宓下意識的就會認爲,周氏針對我言辭,那些侮辱人的話,我全都能夠承受。我既然能夠承受,就沒有理由鬧起來。”

喜秋不太認同,“姑爺不是那樣的人,姑娘不要多想。”

宋安然自嘲一笑,“我當然知道顏宓不是那樣的人。可是人都是有惰性的。一次兩次,我不哭不鬧,十次八次我還是不哭不鬧,他理所當然會認爲我沒有受到傷害。

我越是雲淡風輕,周氏針對我的這件事情,在他心目中就會逐漸變得無足輕重。次數多了,十次二十次之後,我再去哭泣,再去找他出頭,他會怎麼想?

他會不會認爲我小題大做。他會不會想着,以前看我都沒事,還能笑的出來,爲何這一次就受不了了。莫非是挑事,離間他們的母子之情?”

喜秋和喜春都一臉被嚇住了。

宋安然笑了笑,說道:“你們認爲我是在危言聳聽,是在杞人憂天?你們覺着顏宓愛重我,無論何時我找他哭泣,找他求助,他都會一如既往的替我出頭?

你們錯了,夫妻相處,愛是幸福的根本,卻不是婚姻生活的全部。經營婚姻生活,也需要一點小計謀,需要一點小手段。

既然一開始就可以用自己的哭泣,讓顏宓重視這件事情,讓他知道我的委屈,我的難受,那就沒必要等到十次二十次之後。

真等到十次二十次之後再哭泣,那不僅是在考驗顏宓對我的愛,更是考驗我們的夫妻關心和信任感。這其中的風險有多大,我不確定,但是我能確定我不想冒風險。

我更喜歡用最小的代價,得到最大的成就。比如這次哭泣,便是一次成功的嘗試。”

說完,宋安然又自嘲一笑。

“姑娘不怕姑爺知道了,會生氣嗎?”

宋安然搖頭,“我爲何要怕?周氏折辱我,這是事實。我傷心難過委屈同樣是事實。我大哭一場,只是將事實強化了而已,讓顏宓更直觀的瞭解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喜秋悄聲問道:“姑娘是不信任姑爺嗎?”

宋安然搖搖頭,她當然信任顏宓。只是她不相信人的惰性,更不相信人性。

宋安然對兩個丫鬟說道:“無論是婚姻生活,還是和別人相處,不能說得太多做得太少,也不能說得太少做得太多。前者,會讓你顯得不夠穩重,輕浮。

後者則會讓你的努力付之東流,做了那麼多好事,到最後連一句好話都得不到。在別人眼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變成了理所當然。要是哪天沒做好,等着自己的就是劈天蓋地的責罵。

最好的方氏,就是做多少說多少,偶爾可以多少一點,少做一點。如此,別人便會時時記得你的好,你的委屈,你的傷心,便會時時將你記掛在心裡,念着你,感激你,愛重你。”

“姑娘懂得好多。姑娘今晚哭泣,可是做多少說多少?”喜秋好奇地問道。

宋安然笑着點點頭,“是的。今晚就是做多少說多少,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一切恰到好處。”

宋安然那番哭泣,既不會招人厭煩,又能恰如其分地表達自己的委屈,這分寸把握得剛剛好。

喜秋擔憂得看着宋安然,“姑娘對姑爺也使上手段,姑娘會不會難過?”

宋安然笑了起來,“當然不會。我與顏宓,從相識到如今,一直在彼此耍手段,耍心眼。這是我們的本性,也是我們的樂趣所在。

我們都是自視甚高的人,我們不可能像別人那樣直來直去。耍心眼,是我們婚姻生活的常態。

要是哪天他不對我耍心眼,我也不對他耍心眼,那必定是我們之間的關係出了問題。因爲不在乎,所以也就懶得耍心眼。就好比我們不會對路邊的陌生人耍心眼,懂了嗎?”

喜秋連連點頭,原來夫妻相處不一定要坦誠相對,耍心眼竟然也是一種方式。今兒真開了眼界。

宋安然笑了起來,“每對夫妻的相處方式都是不同的。我和顏宓的相處方式,未必就適合別人。你們可別亂學。”

“奴婢遵命!”

宋安然洗漱完畢後,就回臥房休息。

宋安然剛躺回牀上,顏宓就來了。

顏宓坐在牀頭,直勾勾地看着宋安然。宋安然被看得心頭髮虛,卻始終沒說話。

顏宓嘆了一聲,輕聲問道:“還難過嗎?”

宋安然咬着脣,一副受了委屈可強忍的模樣。此刻,無聲勝有聲,無需說話,一切盡在不言中。

顏宓再次嘆氣,他握住宋安然的手,對宋安然說道:“不如明兒我們就去山中住一段時間。那個溫泉小宅有人收拾嗎?”

“有的。”宋安然望着顏宓,“我們還在新婚中,這個時候離開國公府去山中小住,合適嗎?難道你不怕人說閒話?”

顏宓笑了起來,“我自然不怕。反正我有一個月的婚假,正好趁着這個時間去山中小住,遠離塵世,只有我們二人。就當是散心。”

宋安然咬着被子,先是嗯了一聲,然後纔對顏宓說道:“我自然願意去山中小住一段時間。只是旁人問起來,我們又該如何回答。”

顏宓笑道:“在家中,我向來是任性胡爲的那個人。無論我做出什麼事情,別人都不會覺着驚訝。真要有人問你,你就事情推到我的頭上,讓他們來找我。反正這種事情,我已經不是第一次應付了。”

宋安然眉眼彎彎,竟然笑了起來,“我就知道你不是個老實人。”

“老實人就娶不到你。”顏宓得意一笑。

宋安然哼了一聲,“你先別得意。下次在讓我受委屈,我定不會讓你進臥房,就將關在門外。”

“娘子好狠毒的心腸。”

“最毒婦人心,難道大郎沒聽說過嗎?”宋安然翻了一個白眼。

顏宓見宋安然有閒心同他鬥嘴,便知道宋安然已經恢復了。他有些心疼地看着宋安然,“實在是委屈你了。”

“這會還說這些做什麼。委屈不委屈,我都要做你的妻,爲你生兒育女。”

“好安然!”顏宓緊緊的抱住宋安然,心中滿是感動,感激。

他上輩子究竟做了多少好事,這輩子纔能有幸娶到宋安然爲妻。

宋安然推推他,“我快喘不過氣來了,你快放開我。”

宋安然顯得很痛苦。

顏宓趕緊鬆開宋安然,擔心地問道:“怎麼樣?我有沒有傷到你?”

宋安然搖頭,“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顏宓有些自責。他是習武之人,輕重的概念同普通人不一樣。往往他覺着很輕的動作,落在普通人身上,猶如千斤重錘。

宋安然見顏宓一臉自責,連忙說道:“我真的沒事。對了,要去山中小住的話,得收拾幾大車的行李。如此一來,只怕明天還走不了。”

“那就等後天出發。我也要去給國公爺,還有老太太那邊打一聲招呼。”

宋安然問道:“國公爺同老太太會同意嗎?”

“放心,他們肯定會同意。這兩天府中鬧得雞飛狗跳的,我們避開,到山中小住一段時間,其實對大家都好。”

宋安然拉着顏宓的手,輕聲說道:“我知道你這麼做全都是爲了我。先等我說完,新婚夫妻,沒有出門住一個月的道理。

只因爲我,你纔會打破這些規矩。顏宓,我真的很感激,很高興。你的真心,我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今天的事情我不怪你,畢竟誰也預料不到,事情會變成那個樣子。好在我們之間並沒有因此生出嫌隙。”

顏宓抱緊宋安然,鄭重地說道:“我說過,我會一直站在你這邊。這句話永遠有效。對你好,是我應該做的,你無需感激。”

宋安然擡手,輕撫顏宓的臉頰,“你對我的好,我全都知道。”

宋安然擡起頭,輕輕吻住顏宓的嘴脣。溫暖的感覺涌入心間,縈繞心頭,久久不散。她喜歡顏宓的味道,喜歡顏宓的一切。

當宋安然沉浸於這個單純的吻的時候,顏宓先是一愣,接着大喜,然後直接反客爲主,將宋安然壓在身下。

漫漫長夜,今晚還有很多事情可做。

第171章 中毒第273章 顏宓歸來第166章 請客第215章 新婚第193章 救人第93章 宋子期升官,侯府種禍根第190章 說思念第19章 姐妹爭吵第227章 作死第223章 顏宓太能折騰第74章 宋家兩門婚事全黃了第52章 偷吃賊第335章 求助安然第78章 我們適合做夫妻第50章 殺就殺了第79章 憑什麼原諒你第186章 喜事第68章 狐狸尾巴第375章 黎明前的黑夜第333章 八皇子死第250章 老太太發怒第277章 活學活用第168章 添妝第333章 八皇子死第293章 告狀第360章 鄧公公死第226章 野心出籠第287章 顏宓的野心第57章 送銀子第272章 安然的孕期生活第28章 過關第29章 試探第317章 砸場子第49章 殺人啦第205章 盪漾第9章 送女人第210章 婚期提前第235章 家事第285章 上門尋親第49章 殺人啦第48章 搜船第196章 顏宓快來第53章 怕死第206章 宋大人的婚事第210章 婚期提前第232章 安然的三把火第329章 出孝第273章 顏宓歸來第362章 嫌棄第264章 安然的提醒第356章 顏宓的陽謀第111章 以身相許,交換秘密第288章 過年第338章 文敏死第246章 不能錯過的機會第244章 顏定的婚事第248章 客人上門第60章 討要首飾第198章 回京城第164章 搬家第226章 野心出籠第18章 風雲將起第205章 盪漾第387章 有人找死第302章 霸氣第21章 清算第109章 安然斷糧,到衙門喝茶第396章 顏宓歸來第106章 安然鬥老狐狸第134章 逼婚第57章 送銀子第295章 父女談心第62章 給宋子期說親第319章 顏正死第383章 宋安傑第349章 生死有命第236章 父女聯手第286章 交換條件第66章 刀尖上走一趟第114章 宋子期出獄第286章 交換條件第23章 出頭第158章 顏宓,我恨你!第395章 安然敲打族人第209章 不樂意第382章 劉小七第25章 救人第187章 顏家第185章 顏飛飛死第307章 搬走第148章 母子反目,求婚被拒第116章 八百兩引發血案第53章 怕死第163章 送花第26章 冒險第374章 退路第14章 失蹤第86章 一個想娶一個不嫁第2章 不知好歹第347章 惠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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