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雷霆手段

顏宓去見了國公爺,將此事全盤托出。

國公爺得知事情詳情,頓時大怒。揚言要休了周氏這個蠢婦。她自己作死就算了,竟然還要拖着整個國公府下水,簡直是瘋了。

不過國公府只是嘴上說休妻,並不會真的這麼做。

就算沒了夫妻情分,也要顧及顏宓還有顏定,以及國公府的臉面。貿然休妻,周家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外面也會議論紛紛,朝堂上說不定也有人會藉機生事。一個不好,說不定周氏和道婆的事情就會傳揚出去。

畢竟當初道婆進出國公府的時候,並沒有瞞着人。

難保就沒有聰明人猜出其中的貓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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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這種可能性很小,國公爺也不敢冒險。

國公爺疲憊地對顏宓說道:“此事你做主吧。”

他是對周氏徹底傷心了。他和周氏做了二十幾年的夫妻,原本一切都好好的。結果臨到老了,一切都變了。

如果是往好的變化,那一切都好說。偏偏周氏死命得作死,他是徹底失望,對周氏再也不敢抱着哪怕一點點希望。

顏宓沉聲說道:“請父親保重身體。”

“爲父沒事。這件事情還打不倒我。倒是大郎你,爲難你了。”

周氏犯錯,國公爺身爲丈夫,自然可以怒斥周氏,甚至對周氏採取非常手段。但是顏宓身爲人子,一個孝字壓在他頭上,顏宓行事必定會束手束腳。偏偏周氏的名聲還關係到顏宓和顏定兩兄弟的名聲和前程。動周氏,真應了那句話,投鼠忌器。

輕不得,重不得,還真是爲難。

但是對於此事,顏宓早就有了章程。他將自己的主張告訴國公爺,國公爺暗暗點頭,說道:“你的想法不錯,就照着你的意思辦吧。此事不要驚動二房和三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要是有人問起來,你就全推到我的身上,讓他們來找我撕扯。”

“兒子遵命。”

頓了頓,顏宓又說道:“父親,祖母有意讓安然掌家。不知父親意下如何。”

“不錯。你媳婦本事了得,由她掌家,國公府上上下下,裡裡外外,我就不用操心了。你能娶到這樣的賢內助,可見該我們國公府興旺。”

顏宓直到此刻才露出笑容,“父親謬讚了。關於掌家的事情,兒子會和老太太商量。”

“去吧。好好辦事。休整兩天,你也該回衙門當差了。陛下都問了你好幾次。”

“兒子明白。”

當天晚上,從國公府拖出一具屍體,運到城外焚燒。

與此同時,顏宓的親兵出動,包圍了道婆所在的道觀,將道觀上下掀了個底朝天。又將道觀裡面的人,以謀財害命的罪名投入了大牢。之後的事情,自然有人操心,無需顏宓出面。

第二天一早,竹香院伺候的人,從上到下全都消失不見,偌大的一個國公府竟然沒有一個人知道那些人究竟什麼時候消失的,也沒人知道那些人去了哪裡。

與此同時,竹香院換了一批陌生的僕婦丫鬟。一個個沉默寡言,半句有用的話都問不出來。

但是這其中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周氏身邊的第一心腹夏嬤嬤。

竹香院左廂房內,夏嬤嬤就跪在地上,背挺得直直的。只是手心冒汗,腿肚子打顫,臉色蒼白似鬼,隨時都有可能倒下。

顏宓就坐在主位上,陰沉着一張臉。渾身散發着寒氣,那寒氣能從人的骨頭縫裡鑽進去,讓人透心涼。

顏宓冷聲問道:“知道我爲什麼會讓你繼續留在母親身邊伺候嗎?”

“奴婢愚鈍?”

顏宓嘴角一抽,冷笑道:“夏嬤嬤,你一點都不愚鈍。我之所欲留你性命,是因爲你盡到了做奴婢的本分,不光會伺候夫人,還知道勸解夫人,不讓夫人亂來。”

夏嬤嬤一聲哽咽,說道:“奴婢沒用,不能讓夫人回頭。”

顏宓冷笑一聲,“夫人年齡大了,身邊需要一個知根知底的老人陪着說話解悶。看在你還算老實本分的份上,這一次我饒你不死。如果下次夫人再敢亂來,到時候只能送你去地府,同你的那些老姐妹們作伴。”

“奴婢一定會勸着夫人。即便勸不住,也會及時告知世子爺。”夏嬤嬤渾身哆嗦着,乾脆利落地給顏宓磕了三個頭。

顏宓面無表情地說道:“下去吧。以後好好當差,切莫行差踏錯。”

“奴婢遵命。”

夏嬤嬤起身,弓着腰退了下去。

顏宓坐在廂房裡,沉思了片刻,這才起身去臥房見周氏。

周氏正灰白着一張臉,指着屋裡的幾個陌生丫鬟,氣的話都說不出來。

見到顏宓進來,周氏急忙喊道:“大郎,你快說說這是怎麼回事?這些人是從哪裡來的?問她們話,一個個都跟啞巴一樣,吭都不知道吭一聲。快將這些丫鬟趕出去,將我的大丫鬟叫來。我不要這些人伺候。”

顏宓揮揮手,丫鬟們全都沉默地退了出去。

顏宓走上前,面色平靜地對周氏說道:“母親息怒。太醫說了母親的病情需要靜養。區區幾個丫鬟,母親何至於發這麼大的火氣。”

周氏死死地盯着顏宓,“大郎,你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我的丫鬟呢,怎麼全都不見了?快將我的人叫回來,我不要外人伺候。”

顏宓輕描淡寫地說道:“母親身邊的那些人當差不利,已經被趕出去了。這些新來的人,雖然不夠機靈,但是勝在老實本分。母親就不要嫌棄了,將就着用吧。”

“你說什麼?”周氏大驚失色,一腔怒火再也壓抑不住,“顏宓,你將話說清楚,什麼叫做我的人都被趕出去了?沒經過我的同意,誰敢將我的人趕走。說啊,究竟是誰這麼大膽,敢將我院子裡的人都趕走。”

顏宓擲地有聲地說道:“是兒子做主趕走了她們。”

“你,你這個不孝子。你出門一二十天,連聲問候都沒有。結果一回來,就將我院子裡的人趕走。我問你,我是不是你親孃,你這麼做是想氣死我嗎?你說啊!”

周氏指着顏宓大聲呵斥。

夏嬤嬤守在門口,渾身顫抖。她不敢進去,也不敢離開。只能守在門口,做好本分。

顏宓雙眼微微眯起,眼中閃爍着危險的光芒,光芒轉瞬即逝。之後顏宓又恢復了平靜。

“母親怎麼不問問兒子,爲什麼要將那些人趕走。”

“爲什麼?”周氏咬牙切齒,“你欺負人竟然欺負到我的頭上,你這個不孝子,是不是有一天你還要弒母。”

顏宓臉色猛地一變,顯得格外的猙獰可怖,他兇狠異常地說道:“我倒是希望自己有弒母的決心,如此我也不用如此煩惱。奈何你畢竟是我的母親。

爲了大家面子上好看,我只能殺雞儆猴,將你身邊的人全部趕走。免得你將來又惹來禍事。事到如今,母親竟然還敢問兒子爲什麼趕走你的人。

可見母親從來沒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母親永遠都覺着自己是正確的。你可知,你差一點害得國公府抄家滅族。

如果依照父親的想法,你早就被趕出了顏家門。若非兒子保全你,你以爲你現在還能躺在這裡等着人來伺候嗎?”

“你在說什麼?”周氏一臉心虛,被顏宓的氣勢壓制,不由得往牀裡面縮。

顏宓冷冷一笑,“我說了這麼多,母親還要同兒子裝傻嗎?母親做的事情,兒子一清二楚。不過母親放心,人都處理乾淨了。

以後不會有人用道婆指認國公府。如此一來,母親也能得以保全,不至於暴病身亡。”

“你,你……”周氏指着顏宓,心頭驚怒交加。

顏宓板着臉說道:“兒子言盡於此,希望母親能夠好自爲之。”

“你給我閉嘴!”周氏突然出聲衝顏宓大聲吼道。

周氏撐着身體坐起來,“飛飛死得那麼慘,你身爲飛飛的兄長卻不替飛飛報仇,你還有一點良心嗎?我替飛飛報仇,何錯之有?只要事情做得隱秘一點,誰能知道。”

顏宓眼神越發冷冽,“母親以爲自己做的事情很隱秘嗎?我告訴你,至少有不下二十人親眼看到道婆進出國公府。

還有二房和三房如今管家,你以爲他們猜不到母親在做什麼嗎?他們不吭聲,不是怕我們大房,而是怕事情走漏風聲,宮裡面追究起來,全家從上到下都得死。

兒子千辛萬苦保全母親,母親竟然還怪兒子多管閒事,還怪兒子沒有良心。那兒子請問母親,你有良心嗎?

你如果有良心,你怎麼能狠心害了全家人的性命?你身爲國公夫人,你豈能不知道道婆的危險。

可你明知危險依舊沒有放棄。母親,兒子想問你一句,你還有心嗎?你到底能狠毒到什麼程度?你到底要害死多少人,你才肯擺手。”

“你給我閉嘴!誰準你這麼同我說話的?”周氏怒斥顏宓,“你若是認爲我做得不對,那你就去替飛飛報仇啊。只要你肯出手,無論是太妃還是魯郡王,那兩人必定活不過今晚。”

“顏飛飛死有餘辜,我不可能爲她報仇。母親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顏宓擲地有聲地說道。

“你說什麼?”

周氏不知哪來的力氣,突然伸出手抓住顏宓的衣領,“你竟然說飛飛死有餘辜?我打死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我要你不得好死,我咒你腸穿肚爛,天打雷劈……”

顏宓表情漠然。他不是不傷心,只是傷心的次數太多了,到如今他已經麻木了,已經學會不去在乎周氏的態度。

等周氏打了幾下,顏宓使出巧勁,輕鬆化解周氏的毆打。

周氏跌倒在牀上,不敢置信地指着顏宓,“你,你竟然敢對我動手?你這個爛心腸的東西,我要去衙門告你忤逆不孝。”

顏宓冷笑一聲,“母親不會有走出國公府的機會。母親若是還有一份理智,就該冷靜下來好好想一想。你做的事情不容於世,不容於國公府。

老太太和父親極爲惱怒,一再要求嚴懲你,至少要將你送到佛堂關起來才肯罷休。是兒子據理力爭,母親才能繼續留在竹香院生活。

母親應該珍惜這次機會。因爲下一次,兒子不會再出面。屆時無論老太太和父親做出何種決定,兒子都不會阻攔。”

直到此刻,周氏才感覺到害怕。

“不,不,你是我的兒子,你不能這麼對我。大郎,我是鬼迷了心竅啊。我是太想念飛飛了,一想到飛飛死得那麼慘,我就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啊。大郎,你要體諒母親的難處啊。”

周氏瞬間哭了起來,鼻涕眼淚一大把,拉着顏宓的衣袖不肯放手。

顏宓木着一張臉,說道:“兒子請母親體諒體諒我的難處。我和四弟自小就沒得到過母親的關愛,如今飛飛都走了,母親爲什麼就不肯多關注一下兒子和四弟。難道飛飛比我們兩兄弟更重要,比整個國公府都要重要?”

周氏哭得說不出話來。她該怎麼說。難道說飛飛就是比所有人,比國公府都要重要嗎?真要這麼說,那她這輩子再沒有可能籠絡住顏宓。

籠絡不住顏宓,她又如何能走出國公府,如何能親眼看到仇人身首異處。

可是要她說她看重顏宓和顏定兩兄弟,別說這話顏宓不會相信,就是她自己也不會相信。

周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是真的傷心啊。親生兒子對自己疾言厲色,彷彿仇人,這讓她如何接受,又如何面對。

現實太殘酷,周氏只想像鴕鳥一樣埋起來。不去想不去聽,就能活得自在。

可是現在她沒辦法逃避。

周氏只能發揮以柔克剛的功力,希望能打動顏宓的鐵石心腸。

“大郎啊,母親真的知道錯了。母親也是糊塗了,這些日子老是做夢夢到飛飛,飛飛說她在地府過得好苦啊。大郎啊,母親心裡苦啊。

母親也是一時激憤,纔會被那道婆矇騙。大郎,母親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爲給你帶來了很大的麻煩。但是我始終是你的母親,我是關心的你還有四郎的。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顏宓似笑非笑地看着周氏,“母親真的關心我和四郎?”

周氏連連點頭,“你和四郎都是從我肚子裡出來的,我豈能不關心你們。以前是我糊塗,一心撲在飛飛身上,對你和四郎有諸多不周到的地方。從今以後,我會多關心你們,決不能讓你們在外面被人欺負。”

顏宓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他拂袖,輕輕推開周氏的手,後退一步,說道:“母親,我和四弟都已經長大了。如果在外面我們被人欺負了,我們自己會想辦法找回場子,無需母親再替我們操心。”

周氏一臉灰白地看着顏宓,嘴脣都在哆嗦,“我,我……”

“當然,母親要是真的肯關心我和四弟,我心裡面還是很感激的。不過我希望母親能對四弟多有點心。這些年,最委屈的人還是四弟。母親欠四弟良多。”

“我知道,我欠了四郎,也欠了你。大郎,你不會狠心的放棄母親,對不對?”周氏眼巴巴地看着顏宓。

“母親,兒子很忙。兒子就先告退了。”

顏宓避而不談周氏的問題。

周氏大驚失色,“大郎,你不能走。你快站住。”

周氏不顧身體,直接下牀,赤腳走在地上,想要追顏宓。

可是顏宓卻頭也不回,無視周氏的呼喊,也無視周氏的舉動,大步離開了竹香院。

周氏心中發涼,腳下踉蹌,摔倒在地上。

夏嬤嬤急忙跑進來,將周氏扶起,“夫人當心些。奴婢扶夫人回牀,太醫說了夫人的病要靜養。”

“他都知道了,他不認我了。”

周氏喃喃自語,悲從中來。

周氏抓着夏嬤嬤的手,“他不認我了,我該如何是好?”

“夫人千萬別自己嚇唬自己。世子爺是夫人生的,又怎麼可能不認夫人。就比方說這次的事情,若非世子爺在其中轉圜,夫人結局只怕不堪言。”

夏嬤嬤小心翼翼地說道。

周氏呆坐在牀上,神情悲痛莫名。

“夫人,你還是躺着吧。”夏嬤嬤小心地勸着。

周氏擡頭,愣愣地看着夏嬤嬤,“她們都不見了,如今只剩下你。莫非你已經投靠了大郎,做了他的馬前卒。”

夏嬤嬤腦袋一懵,趕緊給周氏跪下,“夫人明鑑。之前世子爺叫奴婢到隔壁廂房問話。世子爺說,夫人身邊需要一個知根知底的人,陪着夫人說話解悶。

看在奴婢還算老實本分的份上,所以纔會開恩留下奴婢。世子爺也說了,若是再有下次,就要讓奴婢去地府見閻王爺。

夫人啊,奴婢自始至終都是向着你的。奴婢只盼着夫人能好好的。若是夫人還是不肯信奴婢,奴婢不如現在就請辭,讓世子爺賜下一杯毒酒,就此了結算了。”

周氏冷哼一聲,“我不過是隨口問一句,你就這麼多抱怨。果然我這個做主子的沒辦法給你們好處,你們也都學會了敷衍我。”

夏嬤嬤抹着眼淚,“夫人說這話,是在戳奴婢的心啊。奴婢跟隨夫人這麼多年,縱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奴婢自始至終都是一心一意的伺候夫人,絕不敢敷衍夫人。”

“話說得好聽。那你告訴我,爲什麼她們都不見了,唯獨你還留在這裡。別跟我說大郎開恩。就算大郎開恩,也是因爲你做了對他有好處的事情。”周氏怒吼道。

夏嬤嬤欲哭無淚,“夫人既然疑心我,那奴婢也不敢欺瞞夫人。世子爺之所以留下奴婢,是因爲過去數次,奴婢曾勸解夫人有功。世子爺希望奴婢以後繼續能夠勸解夫人,莫讓夫人行差踏錯,再犯下之前那樣的大錯。”

“我沒有錯!”周氏怒吼,“我就知道你不是個好東西。你勸解我,我以爲你是爲我好,卻不料你是爲了討好大郎,好讓他留下你的狗命。你這個狗奴才,你竟然背主,我打死你。”

周氏提起拳頭就朝夏嬤嬤打去。

夏嬤嬤低着頭,彎着腰,沉默地承受周氏的怒火。

周氏打了幾拳,只覺頭暈眼花,一個不慎,就朝邊上栽倒。

“夫人,你怎麼啦?”

夏嬤嬤發現周氏不對勁,急忙扶着周氏。大聲呼叫外面的丫鬟,又派人去請太醫。

太醫急匆匆趕來,診斷周氏因爲急怒攻心,纔會昏倒。

太醫開了藥,讓人煎服。又囑咐伺候的人,不能再拿外面的糟心事情刺激周氏。周氏年齡大了,又鬱結於心,加上在病中,受不得刺激。

夏嬤嬤連連點頭,記下太醫的囑咐。

周氏昏倒的時候,顏宓已經出府去了。

宋安然身爲兒媳婦,周氏生病,她責無旁貸要過來看望。

看到竹香院滿是陌生的面孔,宋安然挑眉,不動聲色的觀察周圍的情況。

聽到太醫的囑咐,宋安然又問道:“請問孫太醫,我婆母的病可要緊?”

孫太醫說道:“好生將養,不要再受刺激,只要病養好了,身體自然沒有大礙。若是病中再受刺激,老夫可說不好。”

宋安然點點頭,“多謝孫太醫。”

“不謝。老夫告辭,少夫人請留步。”

孫太醫離去,宋安然站在門口沉默了一會,然後吩咐白一,“替我走一趟霍家,將霍大夫請來。”

喜秋輕聲問道:“姑娘是想請霍大夫給夫人看病?”

宋安然面無表情地說道:“霍大夫醫術高明。請他過府給夫人看病,我才能放心。”

白一領命而去。

宋安然又回到臥房,周氏還在昏迷中,尚未醒來。孫太醫說了,周氏已經好幾天沒休息好了。趁此機會多昏睡一會也是好的。故此就沒有叫醒周氏。

夏嬤嬤老老實實地伺候在牀前,低眉順眼的。

宋安然不動聲色地說道:“竹香院換了新人,嬤嬤使喚起來可還順手?要是有人不聽嬤嬤的吩咐,嬤嬤同我說一聲,我出面替你料理。”

夏嬤嬤連連擺手,“奴婢多謝少夫人的好意。新來的都是知道規矩的,並沒有使喚不順手的情況發生。”

“那就好。嬤嬤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同我說。夫人生病,我心裡頭也擔心的很,恨不得能夠替夫人受苦。”

夏嬤嬤低着頭說道:“少夫人一片孝心,奴婢會轉告夫人的。”

宋安然看着躺在牀上昏迷不醒的周氏,說道:“我聽說世子爺今兒一早上就來給夫人請安。結果世子爺一走,夫人就昏倒了。難不成是世子爺惹夫人生氣了?”

“沒有的事,少夫人可別聽那些下人胡說八道。夫人同世子爺的感情好得很。”夏嬤嬤急切地說道。

可是她越是急切,越顯得欲蓋彌彰。

到此宋安然已經猜到了一點原因,肯定是母子二人翻臉了,顏宓說了些重話,周氏纔會急怒攻心昏過去。

至於事情的起因是什麼,宋安然想到滿院子的陌生面孔,這兩件事情肯定互相有牽連的。竹香院的下人會被換掉,十有八九是周氏又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

不過府中沒有絲毫關於這方面的流言,很顯然是有人用雷霆手段掩埋了真相,封住了所有人的嘴巴。

竹香院這裡不需要宋安然伺候,宋安然略坐了一會,就起身離去。

走在國公府的花園裡,正是一年春光最好的時節。花園景色美不勝收。不過宋安然並沒有欣賞美景的心思。

顏宓對她隱瞞了周氏的事情,宋安然雖然能夠理解,可是心裡頭難免還是有點不舒服。

想到周氏這位喜歡鬧騰的婆母,宋安然也是一腦門子的官司。

顏宓用雷騰手段處置竹香院的下人,除了一個夏嬤嬤還留在竹香院伺候外,其他的人全是陌生面孔。很顯然,周氏這次犯的事情非同一般,相當的嚴重。

宋安然掐了一朵鮮花,拿在手裡面把玩。

她在思索,等顏宓回來後,她要不要直接過問此事。

還是說繼續裝糊塗。

顏宓沒有主動告訴她,就是不想讓她知道。她要是貿然過問此事,會不會引來顏宓的不滿。

此刻,宋安然竟然有點患得患失,真是讓人心頭火氣。

兩輩子頭一次結婚,如何經營夫妻關係也是一門大學問。上輩子的生活經驗給不了多少有用的幫助,宋安然只能一步一步自己摸索。

“見過嫂嫂!”

一聲招呼,驚醒了沉思中的宋安然。

宋安然擡頭看去,原來是四少爺顏定。

一眼看去,顏定臉上的那道疤痕格外醒目,也着實有些嚇人。

宋安然衝顏定微微頷首,“原來是四弟。四弟也是來花園閒逛嗎?”

顏定咧嘴一笑,牽扯着臉上的疤痕,那笑容顯得有些猙獰,將宋安然身後的喜春喜秋都嚇了一跳。

宋安然始終平靜,比這更可怕的人她都見過。顏定這樣的,根本嚇不住她。

顏定有些詫異宋安然的反應。以往他只要露出這個表情來,無論男人女人都會被他嚇住。

宋安然如此鎮定,顏定玩味一笑。看來這位新嫂嫂果然如傳聞中那般。

顏定收起笑容,正色道:“我打算去外院大書房。嫂嫂也知道我的腿不良於行,所以只好抄近路。驚擾了嫂嫂,還請嫂嫂見諒。”

“四弟客氣了。既然你要去大書房,那我就不耽誤你。”宋安然側身讓開面前的道路。

顏定卻沒有急着離開。“我看嫂嫂愁眉不展,瞧着嫂嫂來的方向像是竹香院,莫非嫂嫂是在爲母親的病情操心?”

宋安然挑眉,說道:“正是。夫人昏倒了,我心裡面着實擔心。可是又不清楚夫人爲何會昏倒,太醫只說急怒攻心。哎,不知病因,我也是發愁得很。這不,我已經派人去請霍大夫。霍大夫雖然不在太醫院當值,但是他的醫術,連太醫院的太醫也是甘拜下風。我想有霍大夫在,夫人的病情應該能夠好得快一點。”

顏定很平常地說道:“嫂嫂費心了。母親的病因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我聽說前幾天府裡來了一個道婆,連着三四天,天天往竹香院跑。我還以爲母親要請道婆誦經,沒想到一轉眼那個道婆又不見了,母親也病了。”

宋安然心頭一突,好奇地朝顏定看去。可是顏定那張臉,宋安然實在是看不出任何有用的東西。

顏定衝宋安然笑道:“原本母親昏倒,我做兒子的也該去看望。可是母親厭惡我這張臉,我就不去母親眼前礙眼。母親那裡,還請嫂嫂多加費心。弟弟就先告辭。”

“這是我該做的。”宋安然平靜地說道。

顏定拱拱手,離去。

宋安然福了福身,目送顏定走遠。

喜秋悄聲問道:“姑娘,四少爺剛纔那番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宋安然抿脣一笑,誰說顏定是個蠢的。以宋安然看來,顏定也是個聰明絕頂的人。

很顯然顏定知道周氏生病的內情,但是他什麼都不說。只隨口提醒一句道婆。宋安然能不能理解其中的關聯,顏定半點不關心。他只是隨手賣個好,能值回一點人情,那是他賺了。要是什麼都得不到,他也沒損失。

宋安然對喜秋招手,挨着喜秋的耳邊,悄聲吩咐喜秋。讓喜秋去國公府外打聽道婆的事情。看看來國公府的道婆究竟是誰,如今又去了什麼地方。

宋安然相信,通過這個道婆,她一定能夠解開周氏生病,還有竹香院大換血的秘密。

喜秋領命而去。

宋安然解開了一道難題,心情也跟着好了起來。也有心思欣賞花園裡的如畫美景。

不過宋安然並沒有自在多長時間,霍大夫就被請進了國公府。

霍大夫來了,宋安然自然要回到竹香院照看着。

霍大夫給周氏診脈,微蹙眉頭。

等霍大夫診完脈,宋安然才問道:“霍大夫,我婆婆的病情如何,要緊嗎?”

霍大夫沉吟片刻,然後對宋安然說起周氏的病症。同孫太醫說的差不多,都是急怒攻心,鬱結於心,要放寬心懷靜心養病。

霍大夫又看了孫太醫開的藥方,點點頭,說道:“這張藥方不錯。不過用藥還是老毛病,不夠大膽。我給這張藥方添兩味藥,再增加一點劑量。只要夫人不再受刺激,三五天之內,必然能夠好轉。”

“多謝霍大夫。”宋安然鄭重道謝。

“少夫人太客氣了。”霍大夫呵呵一笑。

宋安然如今身份變了,不過宋安然承諾會繼續支持他的醫館還有醫學堂。這一點讓霍大夫很滿意。

等過幾年,學堂裡面的學徒出了師,也能獨當一面。到時候霍家的醫術就能救治更多的人,霍家的醫術也能隨之發揚光大。

一想到此處,霍大夫就止不住的激動。

霍大夫心裡頭很感激宋安然,但是他這人不太擅長表達感情。只能盡力辦好宋安然交代的事情,盡力治好他手上的每一個病人。

霍大夫重新開了藥方,叮囑了煎藥注意事項,這才提着藥箱,由僕婦恭送出門。

宋安然盯着丫鬟煎藥,又盯着夏嬤嬤給周氏喂藥。周氏還處在昏迷中,喂藥有些麻煩。好在最後總算是灌了進去。

恰在此時,有丫鬟來請人。說是老太太要見宋安然,請宋安然即刻去上房。

宋安然交代了夏嬤嬤幾句,這才離開竹香院前往上房。

昨兒睡得太晚,今兒一早起來顏老太太精神就不太好。

不過顏老太太還是撐着身體見宋安然。

宋安然先是給顏老太太見禮。

顏老太太笑呵呵的,招呼宋安然在椅子上坐下。

“照顧你婆母,辛苦嗎?”顏老太太一臉慈愛的問道。

宋安然微微躬身,回答道:“照顧婆母,不敢說辛苦,只是盡到做兒媳的本分。”

顏老太太暗自點頭,“能盡到本分就很好。老身聽說你將霍大夫請來了。”

“是。”宋安然笑着說道。

“霍大夫怎麼說?你婆母的身體要緊嗎?”顏老太太關心地問道。

宋安然斟酌着說道:“霍大夫說了,用他開的藥方,只要能夠靜心養病,三五日之內必定會好轉。霍大夫還說,過兩日他會來複診。”

“那就好,那就好。霍大夫的醫術連先帝和陛下都誇的,霍大夫說三五日會好轉,三五日之內必定會好轉。”

頓了頓,顏老太太又說道:“改天霍大夫上門的時候,也讓他給老身請個平安脈。”

宋安然笑着應下,“孫媳婦遵命。此事我會記在心上,等霍大夫一來,就讓霍大夫先給老太太請平安脈。”

顏老太太滿意的點點頭,心想宋安然的孝心還是不錯的。

說完了這些旁支細節,顏老太太才轉入正題。

“大郎媳婦啊,大郎有沒有同你提起掌家的事情?不知你意下如何?”顏老太太一邊說着,一邊留心觀察宋安然的反應。

宋安然坦然一笑,“回稟老太太,夫君昨晚就和我提起過此事。我願意掌家。”

“此事甚好!”顏老太太大喜過望。

沒想到宋安然如此爽快的就答應了掌家。

宋安然陪着一起笑了笑,然後又說道:“不過孫媳婦有個請求,還請老太太答應。”

“你說。”

宋安然說道:“孫媳婦之前一直和夫君住在山裡面,多我們國公府的情況不甚瞭解。還請老太太能夠孫媳婦半月到一月的時間,等孫媳婦做好準備後再行掌家。”

“你能這麼安排,可見你是真心想要管好這個家。”

顏老太太此刻很滿意宋安然。

“今日就算你不提這個要求,老身也會提出來。爲了方便你熟悉我們國公府的情況,老身一早就讓人準備好了各方面的資料。平嬤嬤,你去將那箱資料拿出來交給少夫人。”

“奴婢遵命。”

平嬤嬤是顏老太太的配房,這麼多年一直伺候在顏老太太身邊,是個非常體面的下人。

國公府內大小主子,見了平嬤嬤都要客客氣氣的。

平嬤嬤拿出一個木頭箱子,交給宋安然。宋安然急忙起身,道了聲謝謝。

平嬤嬤笑道,“少夫人太客氣了。如果少夫人有什麼不明白的,派人過來問一聲就行。”

“多謝嬤嬤。我若是有不明白的地方,一定會親自來請教嬤嬤。”宋安然客客氣氣地說道。

至於箱子,就讓白一拿着。

接着宋安然又說道:“老太太,如今是二嬸孃和三嬸孃掌家。貿然讓孫媳婦掌家,孫媳婦擔心二嬸孃和三嬸孃會有意見。”

言下之意,既然顏老太太要她掌家,那顏老太太就有責任幫她擺平二太太還有三太太。

宋安然可不想一邊忙着管家,一邊還要應付二房和三房。

顏老太太笑呵呵地說道:“你放心,你二嬸孃和三嬸孃那裡,縱然有所不滿,也翻不起風浪。此事老身做主,老身也會替你掃平障礙。不過你也要答應老身一個條件。”

“請老太太吩咐。”宋安然恭恭敬敬地說道。

顏老太太說道:“你要答應老身,等到年底結算的時候,今年的收益要比去年至少多出兩成。你能做到嗎?”

宋安然挑眉,接着又笑了。

宋安然擲地有聲地說道:“孫媳婦保證完成任務。”

“好,好!老身的確沒有看錯人,老身就知道你肯定是個能幹的,也是不怕擔負重擔的。國公府交到你手上,老身放心。”

顏老太太很高興。她老早就聽說過宋安然生財有道。看看如今的侯府,富地流油,據說也是拜宋安然所賜。是宋安然給侯府出謀劃策,侯府才擺脫了經濟拮据的狀況,每年都有了結餘。

“老太太謬讚了。孫媳婦只是盡力而爲。”

“能盡力而爲,就是好的。老身相信你的能力。”顏老太太笑眯眯的。看着宋安然的眼神就像是看着財神爺。

宋安然臉頰一熱,只覺好笑。顏老太太的目光實在是太熱情了,都快將人融化了。

宋安然有些明白顏老太太爲什麼喜歡金銀,卻不喜歡玉器字畫。

宋安然不敢多留,怕顏老太太火熱的目光會閃瞎她。趕緊提出告辭,帶着那一箱資料走了。

第115章 離京,退婚第44章 閉嘴第343章 咎由自取第383章 宋安傑第240章 大奇葩第176章 進山第86章 一個想娶一個不嫁第302章 霸氣第63章 豔驚四座第288章 過年第152章 宋大人拒絕幫忙第188章 死人第169章 見面第57章 送銀子第181章 娶我第42章 套話第3章 蔣氏之死第152章 宋大人拒絕幫忙第235章 家事第34章 流水無情第230章 掌家(下)第22章 告狀第305章 魏公公死第253章 娶定了第306章 貴不可言第258章 顏定大婚第375章 黎明前的黑夜第248章 客人上門第213章 大婚(上)第50章 殺就殺了第216章 小兩口第342章 奪爵第145章 心有靈犀,置辦嫁妝第290章 狠狠砸第131章 宮裡懲戒,飛飛要逃第67章 侯府開始出招第3章 蔣氏之死第134章 逼婚第279章 安然試探第338章 文敏死第334章 曹公公死第9章 送女人第334章 曹公公死第297章 兩樁婚事第150章 行宮避暑, 打劫糧船第193章 救人第52章 偷吃賊第193章 救人第56章 宋家到底有多富第327章 拿銀子告狀第72章 將宋安樂許配給韓術的可能性第349章 生死有命第47章 救人第207章 幸運第116章 八百兩引發血案第307章 搬走第113章 給錢救人第173章 失蹤第237章 宋大人的反擊第296章 誰害誰第237章 宋大人的反擊第199章 小偷小摸第150章 行宮避暑, 打劫糧船第224章 顏宓下廚第321章 第二次危機第186章 喜事第328章 安然生子第362章 嫌棄第135章 鬥太子妃第299章 鬥智第299章 鬥智第154章 文襲民死,田嘉死第190章 說思念第203章 皇帝死第293章 告狀第274章 安然生子第273章 顏宓歸來第203章 皇帝死第2章 不知好歹第123章 進宮第330章 抽打宋安平第383章 宋安傑第27章 審問第305章 魏公公死第48章 搜船第334章 曹公公死第135章 鬥太子妃第334章 曹公公死第51章 善後第67章 侯府開始出招第155章 當街殺人,安然表白第317章 砸場子第375章 黎明前的黑夜第21章 清算第338章 文敏死第46章 雞皮疙瘩第63章 豔驚四座第90章 咎由自取第152章 宋大人拒絕幫忙第80章 大少奶奶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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