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起殺心

寧皇后答應蕭訓不選顏家的姑娘,卻不能馬上就將顏家姑娘送出宮去。那樣做,大家面子上不好看,會影響到顏瑤瑤和顏琴的婚事。

寧皇后因爲出身不高,所以她做事情會盡量周全。不會因爲對顏家有意見就任性胡來。

寧皇后同往常一樣對待顏家姑娘,任何人都沒看出這其中已經發生了變化。

原本顏家的兩位姑娘,肯定有一個會入選,成爲蕭訓的女人。

如今這個打算不成了,寧皇后不得不將目光轉移到其他姑娘身上。

楊家姑娘很好,家世,容貌,才情,智商,樣樣出衆,做王妃是足夠的。唯一不好的就是,楊家有個楊寶珠,楊寶珠又嫁給了蕭譯。

前段時間楊寶珠還鬧了一場,害得楊閣老都得了兩句申斥。

寧皇后從心裡頭不樂意讓自己的兒子同蕭譯做連襟。要是楊家姑娘比楊寶珠更出衆,這個連襟問題也不大。偏生楊寶珠纔是楊家姑娘裡面最好的,所以寧皇后不樂意。好像她兒子撿蕭譯不要的一樣,忒丟份。

沈家的姑娘也就那樣吧,規矩的確是挺好的,就是太木了。身爲王妃,可以不漂亮,可以家世差一點,可以才藝差一點,但是不能蠢笨,不能遲鈍。做王妃就是要聰明,要圓滑,要面面俱到,還得有足夠的手段,能夠壓服王府後院一衆女人。

沈家的姑娘顯然是不合格的,連做個側妃,都嫌她太沒情趣,不討人喜歡。

這樣的姑娘進了王府,半點好處都沒有,只會蹉跎了青春歲月。

所以沈家姑娘也被排除了。

寧家姑娘,別的都好,唯有一點家世不夠,才情不好,人也不是很聰明。

寧皇后吸取了關氏的教訓,給兒子選老婆,絕不能只看親疏遠近。萬一又給兒子娶了一個蠢老婆,兒子會恨死她的。

不過寧家的姑娘做個側妃還是可以的,只是這樣一來就會讓王妃難做。畢竟寧家姑娘是皇后的外侄女。

寧皇后想來想去,還是將目光落在了幾家國公府和幾家侯爵府邸的姑娘。

定國公家的姑娘,來自二房,並非定國公親閨女。容貌才情各方面都很合適。這個可以多斟酌一番。

吳國公府的姑娘同樣來自二房,又比定國公府的姑娘顯得更大氣一些,手段也很圓滑,處事比較周到,是王妃的好人選。

至於鎮國公府的姑娘,因爲有‘綠帽子’的存在,寧皇后不是那麼喜歡。

幾家侯府的姑娘,從家世上來說,就要比幾家國公府的姑娘次一些。

在寧皇后心目中,首選還是吳國公府的姑娘。

大致的名單確定下來後,寧皇后就派人將姑娘們分別送出宮。然後拿着名單去見元康帝。

元康帝同樣也看中了吳國公府的姑娘。帝后二人首次達成一致。

之後的事情就很簡單了,只等時機合適就下旨指婚。

顏瑤瑤同顏琴一起回到國公府,引來國公府上下關注。

大家聚在上房說話,顏老太太親自詢問兩個姑娘在宮裡面的生活情況。

顏瑤瑤同顏琴都老老實實地說,說皇后慈愛,對她們很照顧。又說每日裡都要跟着嬤嬤們學規矩,每天都要到坤寧宮陪皇后說話,展示才藝。有時候還會去御花園遊玩,遇到後宮嬪妃,又是各種新鮮事。

顏老太太就問道:“那你們知不知道皇后娘娘究竟中意哪個姑娘?”

顏瑤瑤同顏琴交換了一個眼神。

顏瑤瑤猶豫着說道:“皇后娘娘比較關注吳國公府的姑娘,還有定國公府的姑娘。其次就是楊家的姑娘還有鎮國公府的姑娘。”

“哦?皇后娘娘沒有特別關注你們?”顏老太太追問道。

顏琴點點頭,“頭兩天皇后娘娘也挺關注我們的。不過後來關注得就比較少了,問的話也都很平常。一開始我和四妹妹還緊張了兩天,還以爲自己做錯了什麼,引來皇后娘娘的不滿。後年撿皇后待我們一直很親切,這才放心下來。”

顏老太太聽到這裡,已經猜出皇后娘娘的態度前後發生變化,肯定是因爲國公爺和顏宓做了什麼。

但是顏老太太顯然只猜到了皮毛,卻沒猜到真相。真相是宋安然威脅了蕭訓。

這件事情,國公府內只限於宋安然同顏宓二人知道。兩人都不可能將此事說出來。所以究竟是誰在其中出力,也就沒那麼重要。

與此同時,京城內好多人家都在進行一場類似的對話。

所以很多人對承郡王老婆人選,都已經心裡有數,十有八九就是吳國公府二房嫡女。

吳國公府的人也都是這麼認爲的。

之前有容秀被許配給了魯郡王,結果‘死’了!這的確很遺憾。

容秀的‘死’,同顏飛飛的死還不一樣。

容秀是假死,還替家族掙來了好處。顏飛飛是真死,只留下了各種難堪,還有就是刺激得周氏差一點瘋癲。

兩個人先後‘死亡’,結局大不相同。所以兩家人在對待自家姑娘嫁入皇室這件事情的態度,同樣是大相徑庭。

晉國公府視皇室爲洪水猛獸,堅決不同意和皇室聯姻。

吳國公府卻覺着這是一個極好的機會,能夠加強容家同皇室的聯繫。

但是吳國公府有一個人卻屬於例外,那就是容玉,古明月的老公,容秀的弟弟。

容玉對於容家同皇室聯姻這件事情的態度,就是不屑一顧。輕蔑之色就寫在臉上,不加絲毫掩飾。就差直接開口嘲諷蕭訓是個蠢貨,不配娶他的堂妹。

吳國公瞪了眼容玉,小聲警告他:“你收斂一點,小心玩火自焚。”

容玉輕蔑一笑。要不是因爲天下太平,他早就造反了。哪裡會鳥皇室中人。就連他老子,他都不想理會。

可以說容玉同顏宓是一類人,都是天生反骨,生來就是要造反的。

只不過容玉比顏宓更瘋狂更極端更變態。顏宓還知道收斂鋒芒,既然不能造反,那就在規則內做改變。而容玉則是一心一意想要打破現在的世界,按照他的想法建造一個新世界。

而且這麼多年,他一直在爲了這個目標奮鬥。

吳國公不理解他,只當他離經叛道,卻不知道他早就心存反志。

容玉冷冷地說道:“嫁給蕭訓做什麼?反正遲早都是要死的。”

“你閉嘴!不準胡說八道。”吳國公大怒呵斥。

容玉乾脆起身,“天熱,我出去走走。”

“你給我回來。”

容玉鳥都不鳥吳國公,躍上房頂就跑了。

吳國公氣了個倒仰,這個兒子越大越管不住。應該說自從容玉十二歲之後,吳國公就再也沒有辦法管住容玉。就連容玉整日不着家,在外面具體幹些什麼事情,他都不知道。

容玉心頭不痛快,就想找人打一架。以前,這京城有不少人可以做他的對手,陪着他痛痛快快打一架。

但是在永和帝死之前下的那一道道殺戮旨意過後,這京城能陪他打一架的人就變得很少了。那些人要麼死,要麼就如秦裴一樣,不知道躲到了哪個角落裡苟延殘喘。

放眼全京城,還有資格做他對手的,唯有顏宓一人。

於是容玉理所當然的殺上了晉國公府,要找顏宓打一架。

顏宓這會正陪着宋安然說話,兩人親親熱熱的。還打算一會一起洗一個鴛鴦浴。

結果正親熱着,顏宓就察覺到一個危險的氣息靠近。

顏宓對宋安然說道:“我去去就來!”

“出了什麼事?”

宋安然擔心地問道。

顏宓輕聲一笑,“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就是一個不知死活的小賊。你放心,我很快就會回來。”

顏宓取下掛在牆上的劍,飛身出門。

宋安然趴在窗口朝外看去,一眨眼的功夫,顏宓就不見了。

嫁了一個會武功的男人,真是太討厭了。連看戲的機會都被剝奪了。

顏宓一路追着容玉,勢要殺了容玉。就算殺不死容玉,也要讓容玉知難而退。

這會顏宓也是一肚子火氣。容玉不知死活,竟然惹到他的頭上,那他沒必要客氣。

兩人一個跑,一個追,很快到了城郊空曠地帶。

沒有一句廢話,顏宓直接同容玉戰在了一起。

兩人都是天下少有的高手,瞬間殺了個天昏地暗。方圓一里之內,雞犬不留。

小半個時辰過去,兩人難分勝負,乾脆暫且休戰。

顏宓衝容玉冷笑一聲,“你找死!”

容玉哈哈大笑,“顏宓,你有多久沒這麼痛快地打過了?娶了老婆就陷入了溫柔鄉了嗎?這可不像你。你要是就此墮落,被女色所惑,我會看不起你。”

“你算老幾?本世子需要你的認可嗎?”

顏宓總是這麼毒舌,半點臉面也不給容玉留。

容玉呵呵冷笑兩聲,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厲聲說道:“再來戰!”

“戰就戰!只要你不怕死。”

說完,兩人又殺在了一起。兩人都有殺死對方的決心,也有要分出高下的想法。

只是兩人武功相當,而且都精於算計。想要殺死對方,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甚至可以說,目前根本就做不到殺死對方。

但是就算殺不死對方,也要殺,繼續殺下去。

與此同時,一份厚厚的資料放在元康帝的案頭。

資料內容事關容玉,由內衛蒐集。目前基本確認消息內容來源真實可靠。

元康帝翻開資料第一頁,就被上面的內容給震驚了。元康帝臉色青黑,繼續翻閱下去。

內衛的活動地點,除了京城,主要就集中在邊境一帶。

內衛在西北邊關逮了幾個形跡可疑的人。從這些人嘴裡,內衛得知一個消息。

當初陳思齊率領白蓮教進入草原,同西戎王庭合作,替西戎王庭出謀劃策,讓西戎人在箭頭淬毒。因此害死了很多大周兵將,就連永和帝也中了一支毒箭。元康帝也被帶毒的毒箭擦破了皮。

父子二人中毒,軍隊差點大亂。

要不是宋家運糧及時,又將霍大夫送到了草原,他們父子二人都有可能死在草原上。

這件事情,當時大家都以爲百蓮佳是主動找到西戎王庭合作。

結果內衛這次從抓獲的人口中得知,陳思齊並不是主動進入草原,而是被人驅趕到了草原。在幕後人的驅趕下,半被迫半主動的同西戎王庭合作。

至於驅趕陳思齊的人,被抓獲的那些人並不清楚。只知道是京城身份了不得的一個人物。

內衛得知這個消息後,並沒有急於上報。他們順着這條線索往下查,最後查到京城。查到當初白蓮教禍亂京城這件事情,竟然也有人在白蓮教背後出謀劃策。

這個線索對內衛來說,很是重要。內衛沒有打草驚蛇,而是引蛇出洞,偷偷抓捕百蓮佳高層。

從其中一個高層的嘴巴里得知了一個關鍵的消息。

當初白蓮教幾萬教衆能夠順利進入京城,並且順利潛伏下來,也是因爲京城有位高權重的人在幫他們打掩護。一旦衙門關注到白蓮教,那位位高權重的人就會替他們抹去存在過的痕跡,還會他替他們打點官府。

可以說,白蓮教能夠禍亂京城,這位神秘人物居功至偉。否則白蓮教早就被官府發現,一鍋端了。

不過白蓮教這位高層也不知道隱藏在幕後的位高權重的人究竟是誰。

這位神秘人物只同陳思齊,陳思嫺兩兄妹單線聯繫。白蓮教其他人都沒見過對方。

不過陳思齊曾有一次喝醉酒,失言說道那位公子如何如何。

當初陳思嫺死在宮裡,陳思齊帶着骨幹離開京城,也是求助了那位神秘人。但是那位神秘人卻將陳思齊身邊的人殺了個七七八八,又驅趕着陳思齊去了西北,進入草原,成了西戎王庭的座上賓。

最後陳思齊被抓起來,到死陳思齊都沒有說出那位神秘人的身份。可見陳思齊心裡頭對那位神秘人很恐懼。

內衛根據這些線索在京城內摸查。最後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了吳國公府世子容玉。

雖然內衛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容玉就是那位神秘人。但是根據線索分析,容玉十有八九就是幫助白蓮教的神秘人。

事情牽涉到容玉,內衛不敢做主,於是就將所有資料送到了元康帝面前,請元康帝拿主意。

元康帝看完所有的資料,只覺着恐懼和後怕。

容玉想做什麼?驅使白蓮教替他做事,此舉分明是在造反。

更可恨的是,其中有兩次差點就成功了。

第一次是陳思嫺刺殺永和帝,永和帝中毒,傷了身體。

第二次在草原,陳思齊弄出來的毒箭,讓永和帝的身體雪上加霜,連元康帝都差點死在草原上。

更別說白蓮教禍亂京城,死了那麼多人。

元康帝咬牙,當即命內衛查吳國公府,就查白蓮教禍亂京城的那天晚上,吳國公府有沒有死人,當時是個什麼情況。

這件事情不用元康帝吩咐,內衛早就查過了。內衛爲了確定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偷偷的將容玉自出生後的事情都查了一遍。因此還查到了容秀沒死的秘密。

於是內衛又將另外一份資料送到元康帝的案頭,那上面記錄了這一二十年,吳國公府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當然其中的內容都以容玉爲主。

不過容玉這人狡猾如狐,他身邊伺候的人全是他親自訓練出來的,半點口風都不露出來。

因此內衛能查到關於容玉的事情,其實很有限。

即便資料有限,對元康帝來說已經足夠了。

皇帝要定誰的罪,從來不需要確鑿的證據。只要有合理的懷疑,就可以定罪。

元康帝此刻已經給容玉定了死罪。

但是元康帝不會貿然動手。

元康帝登基還不到一年,根基不牢,屁股底下的龍椅也還沒有坐穩。這個時候貿然動吳國公府,一個控制不住,就會造成難以估量的嚴重後果。說不定會動搖他的統治根基,動搖皇權。

元康帝不能冒險。

要是換個時間,比如等到明年或者後年,那時候元康帝已經坐穩了龍椅。大可以直接對吳國公府動手,下令抓捕容玉。

元康帝將資料收起來,秘密放置。

不能明着對吳國公府動手,但是不代表就會放任容玉。元康帝決定製造機會,秘密抓捕容玉。

此事就交給內衛去辦。

當天晚上,顏宓同容玉沒有分出勝負來,二人相約以後再戰。

第二天一早,元康帝下旨給蕭訓賜婚。不是大家猜測中的吳國公府二房姑娘,而是鎮國公嫡長女秦娟。秦裴名義上的妹妹。

賜婚旨意一下,倒是讓所有人家議論紛紛,猜測不已。

尤其是吳國公府,簡直是一頭霧水。

不是說帝后兩人看中了容家的閨女的嗎,怎麼一轉眼就改變了決定。

吳國公府二房的姑娘不僅沒混上王妃,甚至連側妃都沒混上。

元康帝給蕭訓指了一位王妃,就是鎮國公府的嫡長女秦娟。同時還給蕭訓指了兩名側妃,分別是定國公府的姑娘,以及楊家的姑娘。反正就是沒有吳國公府的姑娘和晉國公府的姑娘。

沒有晉國公府的姑娘,大家不奇怪。這次指婚竟然沒有吳國公府的姑娘,就很讓人詫異了。

大家紛紛猜測,這中間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

吳國公府二房的姑娘,趴在牀上大哭。之前將話說得太滿,結果指婚沒有自己的份,真是丟臉死了。她感覺沒臉見人了。

宮裡面寧皇后也挺意外的,還特意問了元康帝。

元康帝則一本正經地說道:“朕考慮了一番,容家姑娘還是不太合適。秦家姑娘更好。”

寧皇后嘴角抽抽。讓一個被戴了綠帽子的男人做自己兒子的老丈人,這感覺真是怪怪的。更要命的是,給鎮國公戴綠帽子的人,還是自己的公爹,以及泰寧帝。

寧皇后含蓄地說道:“秦家的情況,是不是不太合適?”

“沒什麼不合適的。”元康帝一副不容置疑的態度,“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以後不許提起。”

言下之意就是不準寧皇后逮着綠帽子這件事情不放。

寧皇后嘆氣,元康帝做了決定,她反對無效。好在秦娟這個姑娘還不錯,聰明,大方,穩重,懂進退,手段也還圓滑。再歷練幾年,肯定是個稱職的賢內助。

蕭訓本人對自己的婚事沒意見。無論是吳國公府的姑娘,還是鎮國公府的姑娘,也就那麼回事。不過蕭訓並不知道鎮國公曾被泰寧帝,永和帝先後戴綠帽子的事情。他要是知道的話,估計就會在乎了。

容玉回到府中,聽聞這個消息,先是輕蔑一笑,接着眉頭緊蹙。

情況有些不對勁。就算堂妹做不了王妃,總能做個側妃。結果不僅王妃沒撈到,連側妃也沒混上。這就有點耐人尋味。

容玉去見吳國公,他想和自己的父親好好聊一聊。透過這件事情,應該能夠看明白元康帝的心意。

吳國公卻不想談論這件事情。之前大家都以爲自家的姑娘能做王妃,結果什麼都沒撈到,已經夠丟臉了。現在還要將丟臉的事情拿出來討論,這不是自找沒趣嗎?

容玉暗自哼了一聲,“父親就不好奇爲何陛下會在下旨前改變主意?”

“你怎麼就確定陛下是改變了主意,而不是從一開始就沒看上六丫頭?”

容玉面色冷漠地說道:“六妹妹縱然有誇大其詞的地方,但是有一點她肯定不會亂來,那就是皇后娘娘對她格外重視。

從這一點就看出,皇后屬意六妹妹,做不了王妃也能做側妃。結果王妃側妃都沒份,肯定是陛下那裡出了問題。父親就不好奇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嗎?”

吳國公大皺眉頭:“就算陛下臨時改變了心意,這種事情又怎麼好打聽。而且未必能打聽到確切的消息。”

容玉卻說道:“沒什麼不好意思的。父親要是覺着抹不開面子,那就將此事交給兒子來辦。”

吳國公趕緊說道:“你千萬別亂來。”

容玉冷漠地說道:“兒子從來不亂來。”

他從來都是有計劃的做事。亂來這個詞,和他絕緣。

容玉將事情想得很美好,認爲只要自己出手,就沒他查不出的真相。結果他在這件事情上,就真沒查出真相來。真是日了狗了。

就在容玉苦於找不出真相的時候,宮中卻有人將真相拼湊了出來。

此人就是劉小七。

劉小七身爲元康帝的貼身太監,對元康帝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每一個表情,每一個眼神,都曾暗自揣摩過。不敢說百分百把握住了元康帝的心思,但是七八成還是能做到的。

就在之前,劉小七可以百分百確定,元康帝對承郡王王妃人選,屬意的是吳國公府的六姑娘。

但是經過一個晚上,一切都變了。

劉小七不知道這裡面發生了什麼變化,心裡頭好奇,便將從昨晚到今早下旨之前的事情,偷偷梳理了一遍。

劉小七記得,昨晚元康帝見了幾個陌生人。

劉小七得感謝當年馬長順馬公公的教導。雖然他不認識那幾個陌生人,但是從他們的氣質和眼神就判斷出,那是內衛的人

內衛來見元康帝,送上一份厚厚的資料。之後元康帝就更改了心意,放棄了吳國公府的姑娘。

很顯然,內衛交上來的資料是關於吳國公府的,而且還是對吳國公府不利的資料。

十有八九是吳國公府犯了什麼事,讓元康帝不得不改變心意。

目前劉小七還不確定,元康帝這份怒氣是針對整個吳國公府,還是針對特定的某一個人。

劉小七決定要暗中留意元康帝的舉動。

過了兩日,元康帝將所有伺候的人趕出了大殿,秘密見了內衛的人。

劉小七心頭一突,元康帝這個時候召見內衛,還將伺候的人趕走,肯定是下定了什麼決心。

元康帝見過內衛之後第二天,元康帝就給吳國公府世子容玉下了一份旨意,讓容玉帶人外出公幹。

直到這個時候,劉小七才恍然大悟,原來犯事的人不是吳國公,而是世子容玉。

下旨之前,元康帝先將了內衛。莫非元康帝打算讓內衛殺了容玉嗎?

劉小七短短几年,就能在宮裡面混出名堂來,自然是極其聰明的。

他的猜測幾乎全中。

元康帝現在不好動吳國公府,但是不代表他不能動容玉。元康帝給內衛下了死命,趁着容玉出京公幹的時候,將容玉抓起來。要是容玉膽敢反抗,那就殺無赦。

抓容玉只是爲了問出口供,確定內衛的調查。順便查出更多想要造反的人。

如果容玉不肯束手就擒,那麼這個人也就留不得。留下來絕對是禍害。所以元康帝纔會下令,若遇反抗殺無赦。務必將容玉以及容玉的走狗全部殺掉。

元康帝在這件事情上的態度就是:寧殺錯一千,也不放過一個。

劉小七猜對了真相,卻沒想好要如何利用這個真相。

離容玉奉命出京還有一天半的時間,劉小七也不確定到底要不要利用這次機會做點什麼。

劉小七今日不當差,心頭又煩,乾脆出宮逛街散心去。

劉小七來到西市,左看看右看看,還是沒辦法解除心頭的煩悶。

結果一擡頭,他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是宋安然吧。

宋安然今日出門,是爲了巡視自己名下的商鋪,也是爲了對某些方面做出適當的調整。

人心在變,市場在變,需求也在變。經營模式自然也要跟着變化。以爲吃老本就能吃一輩子,那就太天真了。想要做商業上的常青樹,就必須在適當的時候做出適當的改變。

宋安然來到世寶齋,找到蘇掌櫃瞭解最近兩月的經營情況。

兩人在隔間裡面剛開始說話,就有人擅闖進來,連夥計們都攔不住。

“這位客人,你不能進去!掌櫃的,這位客人非要闖進來。”

夥計也是一臉爲難。他們開門做生意,講究和氣生財,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同上門的客人起衝突的。

所以夥計乾脆就將包袱甩給了蘇掌櫃。

蘇掌櫃也是大皺眉頭,今兒倒黴,竟然在宋安然視察的時候撞上了這麼一位任性的客人。

蘇掌櫃正要出面安撫,卻不料宋安然先開口了。

宋安然笑道:“這位客人請進。”

劉小七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態度走了進來。就在宋安然的對面坐下。

接着宋安然又對蘇掌櫃揮揮手,“蘇掌櫃先下去吧,這位客人我認識,我來招呼就行了。”

蘇掌櫃點點頭,“小的遵命。”

掌櫃和夥計都退了出去,隔間裡就只剩下宋安然同劉小七。

劉小七一改之前囂張跋扈的態度,露齒一笑,就像個真正的孩子,“見過宋姐姐。”

宋姐姐這個稱呼,還是兩人在南州的時候的稱呼。自南州一別,數年過去,今日是兩人第一次能夠這樣近距離的接觸。不用像以前一樣,連交換一個眼神都得躲躲藏藏。

宋安然很意外劉小七會叫她姐姐。不過轉念,宋安然又笑了起來。她親自給劉小七斟茶,“喝茶。你現在身份不一般,出宮方便嗎?”

劉小七接過茶杯喝了一口,笑道:“以前出宮肯定不方便。現在宮裡面沒有人比我更方便出宮的。”

劉小七身爲元康帝的心腹內侍,想要出宮,只要時間允許,隨時都可以出宮。

宋安然點頭笑道:“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這麼多年我們一直沒有機會像今天這樣,能夠坐下來說說話。你告訴我,你在宮裡面還好嗎?”

劉小七笑了起來,“挺好的。多謝宋姐姐關心。”

“當年的事情……算了,都已經過去了。我現在應該稱呼你爲劉公公纔對。”宋安然眼中閃過一抹憂傷,她想起過世的劉素素。劉素素會想到劉小七進宮做太監嗎?

進宮做太監這條路真的很難,而且沒有回頭路可走。宋安然有些擔心劉小七能不能扛住。別以爲到了皇帝身邊伺候就能萬事大吉。可以這麼說,在宮裡面站得越高,危險越大。

劉小七笑道:“宋姐姐可以像以前一樣稱呼我一聲小七。”

宋安然搖頭,“不可。萬一暴露了你的身份,那就不妙了。我還是照着規矩,稱呼你一聲劉公公,這樣才安全。”

劉小七眼中閃過黯然之色,他也知道回不到過去了。他不再是劉家幺兒,也不能替劉家傳宗接代。他現在就是皇家的奴才,是元康帝身邊的一條走狗。

宋安然見狀,急忙說道:“你不要多想。”

“宋姐姐多慮了,我自然不會多想。我就是有些想家了,還有姐姐。”

宋安然嘆息一聲,“你儘管放心,每年清明,我都有派人給素素的墳墓打掃祭拜。還有你家人的墳墓,也都安葬在城郊。你若是有空,可以去看一看。”

劉小七搖頭,“就如宋姐姐所說,爲了安全,我不能去。這些事情就全拜託宋姐姐。”

劉小七起身,鄭重拜謝。

宋安然避讓了一下,“以你我之間的交情,你不必如此客氣。這些事情你不說,我也會安排人辦好。”

劉小七展顏一笑,“宋姐姐對我的關心,對我們劉家的恩情,我全都記在心裡面,將來有機會一定會報答宋姐姐。”

宋安然卻說道:“我們之間實在是用不了這麼客氣。而且這些年你幫了我許多,我心裡頭很感激你。你且稍等片刻。”

宋安然走出隔間,片刻之後又返回來。手裡面拿着一個木匣子,直接放在劉小七跟前,“這些都是我替你準備的,你不準推辭。”

劉小七打開匣子一看,裡面是各種面額的銀票,大約有一兩萬兩。另外還有房契一張,地契一張。

宋安然對劉小七說道:“房子是兩進的,就在西市旁邊的巷子裡。地契是城郊一處山地。你姐姐同你家人的墳墓都在那座山上。

我命人在山腳下修了一個莊園,也安排了人在裡面伺候當差。要是哪天你經過那裡,你可以去看一看。

這些東西其實早在去年就準備好了,只是一直沒有機會送給你。幸虧今天你來了,正好送到你手上。”

劉小七心頭很感動,這麼多年,始終有個人在關心他。仇恨支撐着劉小七活到現在,宋安然的關心則讓劉小七能夠在宮裡繼續走下去。

劉小七拿出銀票,對宋安然說道:“這些我都收下。至於房契還有地契,就請宋姐姐替我繼續保管。”

“那好吧,房契和地契我替你繼續保管。你在宮裡面錢夠用嗎?要是不夠的話,我再給你準備一點。”

劉小七笑道:“多謝宋姐姐關心,我現在不缺錢花。”

各路人馬都來討好他,劉小七如今是真不差錢。

宋安然也知道這個道理,她只是不太放心。可以說宋安然是看着劉小七長大的。當年的那個小男孩,一轉眼就已經長大了,手握實權,呼風喚雨,真是讓人感慨時光如刀。一刀刀的將一個小孩子變成了一個心思深沉之輩。

宋安然完全能夠理解劉小七這些年的變化,在宮裡面只有心思深沉的人才能活下來,才能活到老。

宋安然看着劉小七的眼神,是坦蕩的,也是關心的,唯獨沒有同情憐憫和譏諷,更沒有看不起。這樣的態度讓劉小七很受用。

劉小七感慨道:“宋姐姐和以前一樣,一點都沒變。”

宋安然笑了起來,“你是說我還跟從前一樣任性嗎?”

劉小七搖頭,“宋姐姐還跟從前一樣待人真誠大方。”

宋安然得意一笑,“誰讓我不差錢。”

劉小七聞言,也大笑兩聲。

“宋姐姐知不知道,我今天爲什麼會出宮。”

宋安然搖頭,她當然不知道。宋安然問道:“難不成是宮裡出了事?”

劉小七先是神秘一笑,然後才說道:“對於陛下給承郡王指婚一事,宋姐姐是怎麼看的?”

“吳國公府出局,讓人意外。”宋安然實話實說。

劉小七點點頭,用手指蘸了蘸茶水,然後在桌面上寫下一個‘容’字。自然是指吳國公府。

宋安然挑眉,面容嚴肅地問道:“莫非吳國公府的姑娘出局,其中有內情。”

劉小七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接着劉小七又用手指在桌面上寫了一個‘內’。寫完之後就擦掉了。

一看到‘內’,宋安然就想到了內衛。

宋安然朝劉小七看去。劉小七對宋安然點點頭,事情就如想的那般,內衛在調查吳國公府,所以婚事告吹。

劉小七心想,既然已經說了個開頭,不如就將事情全告訴宋安然。至於宋安然得知了真相後要怎麼做,他不會干涉。

劉小七防着隔牆有耳,所以說的很隱晦。很多的內容,都是用手指蘸水寫在桌子上,看過之後就擦掉了。

宋安然拼湊完真相,有些吃驚。

她壓低聲音問道:“陛下真的要對容玉動手?”

劉小七點點頭,“十之八九。”

宋安然微蹙眉頭,這個消息的確很讓人震驚。更要命的是,知道這個消息後又該如何利用。

宋安然心頭有些猶豫不定,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

劉小七起身,說道:“我該回去了。宋姐姐保重。”

宋安然起身相送,“劉公公保重。”

宋安然送走了劉小七,就急匆匆地回到國公府。

顏宓還沒回來,宋安然獨自一人皺眉深思。元康帝要殺容玉,到底是爲了什麼?容玉究竟犯了什麼事,竟然讓元康帝要殺之而後快。

更嚴重的是,元康帝竟然不走正規途徑,通過錦衣衛或者其他衙門來定容玉的罪,直接就命內衛出手。這件事情就十分耐人尋味。只怕容玉犯的事不是小事,而且影響惡劣。

宋安然想起容玉這個人,亦正亦邪,他做事情就不能以常理推之。

而且容玉還是古明月的老公,古明月又是宋安然的好友。

宋安然現在就有些爲難了。

宋安然不由得想起當年劉素素家裡出事,當時她內心也是各種煎熬矛盾。最後很艱難的做出決定,冒着風險救下劉素素姐弟二人。結果劉素素還是死了,劉小七進宮做了太監。

如今回想起來,宋安然也不知道自己當年救下劉素素姐弟,究竟是對還是錯。

若說對,劉素素依舊難逃一死,劉小七也沒辦法替劉家傳宗接代。

若說錯,好歹劉小七活了下來。

宋安然問白一,白一則說道:“姑娘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問心無愧,又何必分對錯。”

宋安然聞言,哈哈一笑,嘲笑自己竟然還沒有白一想得通透。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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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顏家第202章 顏宓救人第20章 登徒子第379章 顏老太太死第340章 秦裴歸來第388章 顏均爭天下第11章 收買第295章 父女談心第391章 最後一戰第162章 家事第274章 安然生子第374章 退路第151章 再死一個,顏宓搶人第332章 蔣沐紹死第347章 惠妃死第198章 回京城第215章 新婚第318章 第一次危機第162章 家事第247章 治傷第175章 心事第226章 野心出籠第177章 出現第67章 侯府開始出招第211章 宋大人娶妻第159章 發威第152章 宋大人拒絕幫忙第357章 寧皇后死第118章 以死相逼,大反擊第262章 宋大人發火第16章 臘梅私奔第221章 裝病失敗第78章 我們適合做夫妻第142章 東宮探病,抓賊抓髒第295章 父女談心第294章 不甘心第234章 婆媳第325章 水深火熱第212章 給安然添妝第277章 活學活用第210章 婚期提前第192章 安然的野心第181章 娶我第388章 顏均爭天下第130章 先賞王爺,再下地獄第191章 出大事第240章 大奇葩第210章 婚期提前第141章 上門鬧事,永絕後患第88章 身處十八層地獄第192章 安然的野心第393章 禪讓皇位第114章 宋子期出獄第316章 太妃死周氏死第136章 輿論攻勢,秦裴願娶第167章 錢途第83章 顏宓太污,被劫持第117章 搶錢,上吊第382章 劉小七第322章 顏宓奪權第274章 安然生子第25章 救人第101章 投懷送抱,夜半驚魂第217章 安然的腰第139章 想娶所以撩第390章 顏均的狂第292章 安然挖坑第178章 真相第245章 哭鼻子第99章 安然有錢任性,劉素素出現第146章 宋大人助攻顏宓,安樂定親第121章 認輸,談判第336章 安然怒罵第83章 顏宓太污,被劫持第6章 侮辱誰第375章 黎明前的黑夜第80章 大少奶奶之死第385章 顏均第83章 顏宓太污,被劫持第303章 暗鬥第126章 安平賭錢,醫學學堂第28章 過關第341章 告密第171章 中毒第354章 正式分家第327章 拿銀子告狀第231章 手段第100章 顧四幫安然脫罪,秦裴露真容第187章 顏家第203章 皇帝死第4章 不念情分第238章 狠狠打第81章 安然查虧空第32章 不懂憐香惜玉第110章 安然鬥智,秦裴相助第345章 收買人心第395章 安然敲打族人第133章 安然一戰五,宋大人歸來第106章 安然鬥老狐狸第168章 添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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