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貴不可言

時間進入七月底。

轉眼喜夏就要出嫁了。

宋安然給喜夏放了自由身,又在外面替喜夏置辦了一棟兩進的小宅院。

等到出嫁前幾天,喜夏帶着嫁妝離開了國公府,住進小宅院,準備發嫁。

喜夏離開國公府之前,特意給宋安然磕了三個頭,哭着說道:“奴婢捨不得少夫人。”

宋安然也有些傷感,對喜夏說道:“和童伍好好過日子。要是童伍欺負你,記住不要忍氣吞聲,一定要告訴我。我會替你出頭。”

喜夏忍着眼淚,拼命地點頭,“奴婢聽少夫人的。奴婢一想到以後不能再伺候少夫人,奴婢心裡頭就難受。奴婢真的捨不得少夫人。”

宋安然拉起喜夏,玩笑道:“那要不我和童伍說一聲,你不嫁了。你這一輩子都留在我身邊伺候,你覺着怎麼樣。”

喜夏點頭,“奴婢願意。”

宋安然在喜夏的額頭上戳了一下,“你願意我還不願意。你心裡靈活,長得又漂亮,將青春都耗費在我身上,那多浪費。還是趕緊嫁人生小寶寶。以後你有空了,記得回來看望我。”

喜夏連連點頭,“奴婢只要有機會,就一定會回來看望少夫人。少夫人以後千萬別忘了奴婢。”

“你放心,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你。”

喜夏一步三回頭,極爲不捨的離開了國公府。

三日後,喜夏出嫁。宋安然沒有出席,只派人送了賀禮。

喜夏和童伍成親之後,兩人很快離開了京城前往江南。童伍將在江南坐船出海,而喜夏則負責照看童伍在江南置辦的產業。

童伍想得很清楚,他打算繼續在海上闖蕩個三五年。三五年後就回到陸地上,同喜夏好好過日子。

對於童伍的安排,宋安然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只要喜夏能夠接受童伍的安排就行。

喜夏出嫁之後,時間轉眼就進入了八月份。

八月初五,陽哥兒滿一週歲。

因爲今年是災年,宮裡面的元康帝都在提倡節儉,所以國公府也不敢大肆操辦。

請了幾桌親朋友好上門,大家一起替陽哥兒慶祝週歲生日。

宴席開始之前,安排陽哥兒抓週。

國公府的人和親朋好友全都在場觀看。

地毯上放着筆墨紙硯,放着小匕首,放着銀餅子,金葉子,金首飾,玉佩,小弓箭,小木馬等等玩意。也不知是誰還放了一盒胭脂在地毯上。

抓週要開始了,大家都挺緊張的。其實真正緊張的人只有宋安然和顏宓,其他人多半就是看個熱鬧。

宋安然正準備讓嬤嬤將陽哥兒放在地毯上,卻不料這個時候國公爺突然發話,說道:“等一等,將我的印章放上去。”

國公爺拿出代表國公身份的印章,親手放在地毯上,供陽哥兒抓週。

二房和三房的人見了,微蹙眉頭,覺着國公爺有點小題大做。小孩子抓週,圖的就是熱鬧,何必當真。

顏老太太倒是略有深意的看了眼國公爺,又看了眼國公爺身邊做方士打扮的這陌生人。

站在一旁的宋子期微微挑眉,說道:“這樣的好事可不能讓國公爺專美於前,本官也湊個熱鬧。”

說完,宋子期也拿出自己的私人印章放在地毯上。

兩枚印章,讓不少人又羨慕又刺眼。

宋安然見準備好了,就示意嬤嬤將陽哥兒放在地毯上。

陽哥兒坐在地毯上,沒去關注那些物件,根本不配合抓週。他看到了宋安然,伸出雙手要抱抱。

宋安然笑了起來,乾脆走到最前面,對陽哥兒伸出手,說道:“陽哥兒,到孃親這裡來。”

陽哥兒咯咯咯的笑起來,然後飛快地朝宋安然這邊爬過來。

宋安然逗着陽哥兒,引導他去抓週。

陽哥兒這回總算注意到地毯上還有好多新奇的東西,瞬間注意力全部被吸引過去。

陽哥兒興奮地抓起一樣東西,大家定睛一看,竟然是國公爺的印章。國公爺捋着鬍鬚哈哈大笑起來,“不錯,不錯。”

顏二老爺說道:“陽哥兒抓大哥的印章,莫非是說陽哥兒將來要做官?”

國公爺含笑說道:“這可說不定,只能說是有個好兆頭。”

大家都以爲抓週到此結束。卻沒想到陽哥兒又飛快的抓起宋子期的私人印章。大家小小的驚呼了一下。

緊接着陽哥兒又抓起一支筆,然後又是小匕首,至於銀餅子,金葉子,陽哥兒看都沒有多看一眼。什麼胭脂玉佩,陽哥兒同樣也沒關注。

陽哥兒左手抓着小匕首,右手拿着印章和毛筆,腳邊同樣放着一枚印章,顯得特別的興奮。衝宋安然咯咯咯的直樂。

宋安然輕撫額頭,這臭小子還挺得意的。一次性抓了四件物品,到底代表了什麼?莫非陽哥兒喜歡有長柄的東西,抓起來更順手嗎?

宋子期看着這一幕,矜持的笑了笑。

國公爺卻放聲大笑,說道:“乖孫不錯,將來肯定有出息。”

宋安然示意嬤嬤將陽哥兒,然後命人將所有物件都收拾好。印章也還給了國公爺宋子期。

下人來報,酒席已經備好。顏宓趕緊招呼大家入席吃酒。

宋子期走在最後面,悄聲對宋安然說道,“好好培養陽哥兒。這孩子將來說不定有大出息。”

宋安然好笑地看着宋子期,問道:“父親真相信抓週能夠看出一個人的未來?”

宋安然笑了笑,說道:“爲父不信,但是也不會去懷疑。想當初,你週歲抓週的時候,就如今日的陽哥兒一般,什麼東西都要抓到自己手上。事實證明,你的成就遠比當初爲父猜測的更好。”

宋安然偷偷翻了個白眼。她是重生的,生來帶着上輩子的記憶。抓週的時候將所有東西抓在手裡,純粹就是爲了好玩,圖個高興。沒想到宋子期竟然還在她抓週的事情上面聯想了這麼多。

宋安然含笑說道:“抓週就是圖個熱鬧,女兒可不敢將這種事情當真。免得耽誤了陽哥兒。”

“你當不當真,都耽誤不了陽哥兒。陽哥兒是你和顏宓的嫡子,生來就比別人高貴,註定要繼承國公府。以他的出身,無論多少誇讚都不過分。”

宋安然說道:“父親也太捧着陽哥兒。他那麼小,可經不起父親這麼捧。”

宋子期含蓄一笑,“安然,等將來陽哥兒長大了,你再回想爲父今日所說的話,肯定會有很多感慨。”

宋子期不欲多說,宋安然也就沒有多問。

宋安然跟着宋子期一起來到花廳,客人們分別坐下,就等主人家開席。

顏宓身爲男主人,今日的宴席就由顏宓來主持。

今天來的都是親戚,彼此都很熟悉,自然也就沒那麼多規矩講究。大家吃了個賓主盡歡,宋安然還同顏宓一起敬酒。倒是今日主角陽哥兒正在呼呼大睡,睡得可香了。

吃完酒席,宋安然又陪着女眷們玩了幾把葉子牌,還同姑娘們一起吟詩作賦,也算快活。

倒是顏宓,吃完了酒席就沒見到人影,也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宋子期吃完了酒席,在國公府略坐了一會,就提出告辭。

宋安然親自送宋子期出門。

宋安然問宋子期,“父親,安傑的情況你知道嗎?他現在有了過目不忘的本事,還需要父親多多提點他一下,免得他太過驕傲自負。”

宋子期點頭說道:“安傑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你不用擔心安傑,我一直派人看着他,不會讓他在外面惹事。至於過目不忘的本事,這個的確不錯。我也參考了一些前人的經驗,打算好好訓練他,希望他將來不會傷仲永,而是能做出一番成績。”

宋安然又問道:“父親,安傑的婚事,你打算好了嗎?真要和楊家結親?”

楊家的姑娘,宋安然已經派人瞭解過。楊家的姑娘都很不錯,全在水平線以上。但要說楊家姑娘有多麼好,也不至於。

宋子期斟酌了一下,說道:“楊閣老誠意十足,爲父打算先和楊家接觸一下,考慮一番再做決定。你要是看到哪裡有好姑娘,也可以同爲父說一聲。”

宋安然笑道:“等女兒得空了,就出門幫安傑相看婚事。”

宋安然送走宋子期,就回到內院繼續陪着女眷們玩耍。

丫鬟來稟報,說顏宓在遙光閣書房等着宋安然,讓宋安然現在過去一趟。

宋安然還有些好奇,顏宓怎麼跑回遙光閣去了。

宋安然帶着丫鬟婆子,回到遙光閣。

宋安然走進書房,就見顏宓正皺着眉頭,盯着躺在軟癱上熟睡的陽哥兒。

宋安然好奇地問道:“奶孃和嬤嬤怎麼不在?”

顏宓招手,示意宋安然坐到他身邊說話。

宋安然走到顏宓身邊,問道:“看你的表情這麼凝重,難不成發生了什麼事?”

顏宓看着宋安然,“安然,今天站在父親身邊的那位陌生人,你知道他是誰嗎?”

宋安然搖頭,“那人的身份很特別嗎?大郎,你別和我賣關子,能一次性告訴我嗎?”

顏宓面有遲疑之色,說道:“我很猶豫,該不該將這件事情告訴你。”

“既然已經開了頭,沒道理半途而廢。大郎,你必須告訴我。無論事情有多糟糕,我都應該知道真相。”宋安然的表情也變得凝重起來。她已經做好的最壞的打算,大不了就是元康帝要抄家滅族。

顏宓見宋安然表情凝重,笑了起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某種程度上說,也算是好事。”

“那你就別遲疑了,趕緊告訴我吧。我都快被你急死了。”宋安然催促着顏宓,都想去掐他的臉頰。

顏宓握住宋安然的手,鄭重其事地說道:“今天陽哥兒抓週的時候,站在父親身邊的那位陌生人其實是一位方士。”

“方士?公爹莫非信道要煉丹?”

宋安然好奇地問道。

顏宓搖頭,“那位方士的確會煉丹,不過父親不煉丹。這次父親請他上門,目的是爲了給陽哥兒相面。我之前才從父親的書房裡回來。

方士給陽哥兒相面,當着我和父親的面說了一番話。說的不多,但是有一句話非常關鍵,也非常危險。他說觀陽哥兒的面相,陽哥兒未來貴不可言。那位方士說完,還指了指天上。”

宋安然聽完,面色一驚,怒道:“哪裡來的方士,竟然敢胡說八道。他這分明是在害我們國公府,更是在害陽哥兒。要是這番話傳到有心人耳朵裡,國公府從今以後將永無寧日。就連陽哥兒的安全都難以保證。”

那位方士說陽哥兒貴不可言,還指了指天上。言下之意分明是在說陽哥兒有問鼎天下的機會,將來有可能做天子。

這話等同於造反,簡直是大逆不道,包藏禍心。分明要致國公府於死地。

宋安然同顏宓兩口子關起門來說說造反的話題,還沒關係。畢竟以顏宓的武功,保證沒人能夠靠近偷聽。他們夫妻二人自然也不用擔心談話內容被傳揚出去。

但是方士說的那些話,誰能保證不會傳到外面去?誰又能保證方士會守口如瓶,不會對外走漏一點風聲。

但凡走漏一點風聲,讓有心人知道陽哥兒的命格貴不可言。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不用想都知道,絕對是腥風血雨。晉國公府從上到下,上千口人會被皇室殺得雞犬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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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後果宋安然承受不起,她更不能讓小小年紀的陽哥兒去承受這樣血腥的責任。

宋安然對顏宓說道:“大郎,你必須阻止方士。方士現在還沒有出府對不對?趕緊將他關起來。無論如何,這番話都不能流傳出去。”

“你放心,方士已經被控制起來。由小五他們看守,肯定出不了事情。”顏宓安撫宋安然。

宋安然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頓了頓,宋安然又一臉緊張的問道:“方士的話,大郎,你不會信了吧?公爹是什麼態度,他相信方士的話嗎?”

顏宓鄭重對宋安然說道:“方士的話,我只信一半。不用方士相面,我也知道自己的兒子是個富貴命。他說什麼貴不可言,這還需要算嗎?國公府長房嫡長孫,當然富貴無雙。

至於那什麼隱含的意思,不用理會。父親那裡……”

提到國公爺,顏宓猶豫了一下。很顯然國公爺並沒有顏宓這樣的冷靜。否則國公爺也不會偷偷將方士請來。

宋安然擔心地看着顏宓,“公爹是不是信了方士的話?”

顏宓點點頭,說道:“父親對方士的話深信不疑。至少看起來是這樣的。至於父親心裡面真正在想什麼,我現在並不清楚。不過我肯定會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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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安然嘆了一口氣,“公爹怎麼會想到請方士回來給陽哥兒相面?公爹到底是怎麼想的。”

宋安然心裡頭充滿了疑問,同時又擔憂地朝熟睡的陽哥兒看去。陽哥兒睡得很香,額頭上還出了點汗水。宋安然拿起扇子給陽哥兒打扇子。

看着陽哥兒天真無邪的睡顏,宋安然又幸福又心疼。這麼小的小孩子,偏偏要揹負那樣沉重的‘命格’,宋安然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真怕‘貴不可言’這四個字跟長了翅膀一樣飛出國公府,最後引來殺身之禍。

顏宓輕聲安慰宋安然:“安然,你不要多想。父親肯定不會傷害陽哥兒。”

宋安然憤怒地說道:“公爹將方士請回來,就是變相的傷害。顏宓,方士你打算怎麼處置?殺了他還是放了他?”

“你說該怎麼處理?”

宋安然咬緊牙關,說道:“按理說殺了他才能一絕後患,可是我又擔心這個方士有師門有師兄弟。要是他死在我們國公府的手上,他的師門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屆時兩邊鬥起來,只怕陽哥兒的命格再也瞞不住。思來想去,我還是覺着應該放了他。不過不能讓他這麼輕易的走出國公府。

大郎,你安派人,直接將方士送上船。我們送他出海。將他送到聞先生那裡,讓聞先生看管他。我就不相信,他還能長翅膀飛走。”

“好!我聽你的,將他送到海外。”顏宓擲地有聲地說道。

宋安然又再次說道:“大郎,請你務必提醒公爹,請他千萬不要將方士相面的事情說出去。一旦外面有了三言兩語的議論,陽哥兒還能平安長大嗎?”

顏宓抱住宋安然,“你放心,無論如何我也會保陽哥兒平安長大。父親那裡我去說,此事你不必擔心。”

宋安然苦笑,事關陽哥兒,她怎麼可能不擔心。

顏宓離開,去找國公爺說話。

宋安然就守在陽哥兒身邊,這會她還有點心驚膽戰,生怕陽哥兒因爲方士相面就會夭折。

顏宓先去見方士。

方士被關在廂房裡,還一臉優哉遊哉的。

顏宓見到方士,心裡頭就有一股火氣往上冒。顏宓冷哼一聲,對方士說道:“你不怕我殺了你?”

方士哈哈一笑,“顏世子可能會殺了我,但是世子夫人肯定不會這麼做。”

顏宓死死地盯着方士。如果方士說不出一個子醜卯寅,他一定會一刀宰了方士。

方士捋着長鬚說道:“今日府上小公子抓週,我有幸出席。在替小公子相面的時候,我也順便替顏世子,還有世子夫人看了看。顏世子的戾氣太重,殺孽太深,若非娶了個好妻子,顏世子的命運,呵呵……”

方士冷笑兩聲,雖然沒直接給顏宓批命,但是很顯然方士沒說出口的話一定不是好話。

顏宓面無表情的盯着方士,不爲所動。

方士捋着長鬚,繼續說道:“反觀世子夫人,生來就帶着福氣。以世子夫人的面相來看,她不是一個嗜殺的人。而且世子夫人天庭飽滿,聰慧靈活,她如果知道我替小公子相面的事情,肯定不會殺我。讓我猜猜,世子夫人是不是請顏世子放了我,還說將我往東邊送?”

顏宓緊盯着方士,他和宋安然的談話內容,這個方士怎麼會知道。莫非這個方士有真本事?

不管真本事還是假本事,顏宓都不打算對這個方士客氣。

顏宓厲聲說道:“你替我兒相面,卻居心叵測的將我兒推到危險境地。今日若不殺你,他日我們國公府上千口人都會被你害死。”

方士輕蔑一笑,“世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家小公子命格極貴,就算遭遇危險,也能化險爲夷。這世上真正能夠影響他,甚至傷害他的人只有一個,就是世子夫人。

至於世子,在小公子面前,都要避其鋒芒。唯有世子夫人的大福氣,才能壓住小公子身上的貴氣,保佑小公子平平安安,富貴無雙。”

“一派胡言。”顏宓大怒。

方士冷冷一笑,說道:“世子爺要是不相信我的話,大可以將我殺了。世子爺放心,我的師兄弟並不擅長相面。他們並不知道小公子的命格,更不會對外亂說一句話。

不過我的師兄弟雖然不擅長相面,但是別的本事卻比我強多了。世子爺對上我的師兄弟,也不知誰輸輸贏。”

顏宓輕蔑一笑,“我顏宓,佛擋殺佛,神擋殺神,鬼擋殺鬼。不管你的師兄弟有多少本事,在我這裡,他們都得死。”

“哈哈,顏世子好大的口氣。不錯,不錯,難怪能夠生出小公子這樣的人物。顏世子不必廢話,儘管殺了我吧。”

方士一臉慷慨赴死。

顏宓卻笑了起來,“你想死,我偏不讓你死。來人,帶這位方士下去打扮打扮,今晚就送出京城。”

顏宓不殺方士,方士並沒有感到意外。方士睜開眼,盯着顏宓,擲地有聲的說道:“將來世子一定會慶幸今天做出的決定。我在海外等着世子爺的到來。

希望到時候世子爺能夠少點戾氣,多點平和。另外,世子爺以後最好少造殺孽。世子夫人雖然福氣無雙,卻也有顧不上世子爺的時候。

世子爺若是信我,就聽我一言。若是不信,那世子爺就盼着世子夫人能夠永遠陪伴在你的身邊,替你抵擋災禍。”

顏宓突然抽出腰間佩劍,抵在方士的脖頸間,“你是不是篤定我不會殺你?”

方士笑了起來,“之前非常篤定。但是現在,我不敢肯定。我感受到世子爺的心態正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或許下一刻,世子爺會真的殺了我。”

“我真應該殺了你!”顏宓咬牙切齒地說道,“不過我不會殺了你。我會將你送走,送到海外。希望你離開國公府後,能夠好自爲之,不要說不該說的話。要是讓我知道你在外面亂說,給我兒招災惹禍,到時候我會帶兵屠盡你滿門。”

方士哈哈大笑起來,“顏世子分明是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今日我給小公子相面,所話的話只限於今日。自我踏出國公府大門那一刻起,關於小公子的事情,我一個字也不會吐露。”

顏宓冷冷一笑,說道:“希望你說到做到。這樣我也就不用殺你泄憤,更不用屠盡你滿門。”

方士冷哼一聲,顏宓連着兩次威脅要屠盡他滿門,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氣。方士怒道:“顏世子好自爲之。”然後甩袖離去。

送走方士,顏宓又去見國公爺。

國公爺直接問道:“方士送走了?”

顏宓嗯了一聲,滿臉寒霜。

國公爺瞧了眼顏宓,微蹙眉頭,“有什麼話就說吧。我們父子之間,不用遮遮掩掩的。”

顏宓直接問道:“父親爲何要請方士給陽哥兒相面?父親難道不知道,一旦走漏風聲,將會給我們國公府招來禍事嗎?”

國公爺理直氣壯的說道:“爲父當然知道請方士回來,有可能招來禍事。但是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大郎,你要從長遠來看待這個問題。陽哥兒是我們國公府未來的希望,我們國公府能不能更進一步,就全指望陽哥兒。”

顏宓神情有些困惑,又有些茫然,還有些了悟。

顏宓笑了起來,“原來父親早有反志,兒子竟然到今天才知道。”

國公爺笑了笑,沒說話。

顏宓擲地有聲地說道:“陽哥兒首先是我的兒子,其次纔是父親的孫子,國公府的未來。我不管父親要做什麼,只是別利用陽哥兒。父親若是要利用陽哥兒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那就別怪我這個做兒子的對你不客氣。”

“你放肆!”國公爺震怒。

顏宓冷笑一聲,說道:“我放肆的時候多了去,父親要和我秋後算賬嗎?”

國公爺吹鬍子瞪眼,“我做了這麼多,爲了誰?還不是爲了這個家,爲了你。等陽哥兒長大能做大事的時候,說不定我已經死了。

到時候我名下所有的東西,包括我安插在各處的人,全都是你們父子的。我今天所做的一切,真正受益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們兩父子。顏宓,你最好認清楚這一點。”

顏宓卻不客氣地說道:“我不稀罕。我想要什麼,我自己會伸手去拿,不需要別人給我。父親,你的打算不過是一廂情願,我絕不會配合你。

還有,我也絕不會允許你將陽哥兒當做工具。你想利用陽哥兒,還得先問過我。我不同意,誰都別想動陽哥兒一根手指頭。”

“你簡直就是糊塗。”國公爺痛心疾首,“大郎,你本來也心存反志。這一次我們父子二人達成了一致,你爲什麼還不滿?你要我怎麼做,你才肯配合?”

顏宓冷冷一笑,說道:“我對現在的朝廷的確有許多的不滿,但是我永遠都不會配合你。因爲我想要的,我會靠自己的雙手去獲得。我絕不會利用自己的幼子,去達到自己的野心。這就是我和父親最大的區別。”

“你簡直就是愚蠢。”國公爺都快要氣死了。

顏宓輕蔑一笑,說道:“這不叫愚蠢,這叫做有原則。父親,你的打算我已經知道,你暗中的佈置我也查出七七八八。你以爲你藏得很深嗎?那不過是自欺欺人。

還有那個沂州寶藏,你以爲我真的不知道嗎?顏正顏玉這對野種究竟是什麼來路,真以爲兒子查不到嗎?父親,下次你想利用兒子之前,請你先掂量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你不僅糊塗,而且大逆不道。”國公爺怒斥顏宓。

顏宓面無表情地說道:“兒子就是大逆不道。父親要是不滿,大可以去衙門告我。”

“爲父不敢去衙門告你,但是我會證明你的想法,你的原則全都是錯的。”國公爺怒不可歇地說道。

顏宓卻冷哼一聲,說道:“父親打算用什麼辦法來證明我是錯的?父親,你已經一大把年紀了,我看你還是悠着點吧。你真以爲找到了沂州寶藏就真能起兵造反,取而代之嗎?

父親,你的想法太天真。天時地利人和都不在你這邊,你憑什麼認爲手頭上有招兵買馬的錢就一定能夠取得勝利?”

“你給我閉嘴。”

國公爺雙目赤紅,怒斥顏宓。

顏宓輕蔑一笑,“兒子只是在說實話。如果連實話都聽不進去,父親還是趁早打消起兵造反的謀算,安安穩穩的養老更靠譜一點。”

國公爺怒視顏宓,“你還是顏家人嗎?你還有顏家人的血性和骨氣嗎?你還有一點點孝心嗎?你自己也知道,我已經一大把年紀,活不了多少年。

我現在這麼努力的籌謀,爲的是誰?還不是爲了你們兄弟兩人。你不領情就算了,竟然還敢冷嘲熱諷。你簡直是大逆不道。”

顏宓心裡頭有憤怒,也有失望。他面無表情地說道:“看來我和父親沒辦法說到一塊。父親忙你自己的大業去吧,兒子就先告辭。”

“你給我站住。”

顏宓卻沒有理會國公爺的怒吼,大步走出國公爺的書房。

國公爺氣的將桌面上的文房四寶,茶杯茶壺全都砸了。氣煞人也,顏宓這個臭脾氣,真是氣煞人也。

國公爺感覺自己總有一天會被顏宓氣死。

顏宓同樣很生氣,他沒有想到自己的父親從十幾年前就開始籌劃造反的事情。籌劃了這麼多年,最後還將主意打到了陽哥兒頭上,簡直是荒唐。

顏宓突然停下腳步,擡頭望天,冷冷一笑。看來以後他要加派人手盯着國公爺那裡。尋找機會,一舉幹掉國公爺身邊的忠實走狗。然後逼着國公爺退位讓賢。唯有如此,顏宓才能在真正意義上掌控國公府,才能從根本上消除國公府的隱患。

顏宓叫來心腹屬下,悄悄吩咐了一番。心腹屬下領命而去,開始佈置人員監視國公爺。

這個時候,賓客們都已經散了。宋安然還守在陽哥兒身邊。

顏宓回到遙光閣,告訴宋安然,他已經將方士送走,也和國公爺談了談。

宋安然問道:“你和公爹談得怎麼樣?”

顏宓盯着宋安然看,眼神有些痛苦還有決絕。

宋安然猛地握住顏宓的手,“是不是有壞消息?無論什麼壞消息,我都承受得起。顏宓,請你同我說實話。”

顏宓蹲下身來,自嘲一笑,又輕輕摸了摸陽哥兒的臉頰。

顏宓對宋安然說道:“你知道父親爲什麼要請方士給陽哥兒相面嗎?因爲父親早已經心存反志。沂州寶藏的事情,岳父大人已經同你說過吧。父親執着於沂州包藏,目的也是爲了有足夠的銀錢招兵買馬。”

宋安然聽完,捂着嘴,低聲驚呼道:“公爹瘋了嗎?他真的在謀劃造反的事情?”

顏宓點頭,神情有點痛苦。

宋安然盯着顏宓,不知道爲什麼,她突然笑了起來。顏宓奇怪地看着宋安然。

宋安然搖搖頭,無奈的說道:“你們不愧是親父子。國公爺謀劃造反,而你也有一顆造反的心。只不過你足夠冷靜,知道天時地利人和都不在我們這邊,關於造反的事情你也就是想想而已。不像公爹,竟然已經籌謀了這麼多年,甚至連陽哥兒都被他算計了進去。天啦,我是嫁到了造反世家嗎?”

顏宓也笑了起來,他問道:“安然,你後悔嫁給我嗎?”

宋安然搖頭,“當然沒有後悔。大郎,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公爹的事情,你要放任不管嗎?”

顏宓否定道:“當然不會。我已經安排人監視父親。一旦有合適的機會,我就會取而代之。”

“真的?”宋安然有些驚訝。

顏宓點頭,“當然是真的。”

宋安然輕撫顏宓的臉頰,“我以爲你還要準備個三五年。”

“等不了那麼長時間。我看他已經入魔了。如果放任下去,只怕全家人的性命都要給他陪葬。”

頓了頓,顏宓又對宋安然說道:“安然,那個方士或許真的有真本事。我什麼都沒說,他就已經知道我要將他送到海外。”

宋安然皺眉,她看着顏宓,問道:“你想說什麼?”

顏宓猶豫了一下,說道:“或許關於陽哥兒的那些話,方士並沒有亂說。”

宋安然的怒氣騰的一下就冒了起來。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剋制自己的脾氣,平心靜氣地問道:“大郎,你想說明什麼?說陽哥兒有天子命,我們做父母的從現在開始就該替他打算,爲他籌謀二三十年以後的事情?

你荒唐!不管陽哥兒有什麼命,那都是我們的兒子。在他長大成人之前,我們做父母的責任,就是保證他平平安安,開開心心的長大;保證他能夠接受最好的教育;保證他不會走上歪路。

至於陽哥兒長大以後有什麼樣的境遇,會走上哪條路,我們可以給他建議,但是我們不能替他做出選擇。

至於他會不會真的成爲天子,更不是我們能夠控制的。我們要做的,就是做一對合格的父母。讓他過上幸福的童生活和少年生活。”

“安然,你別激動。”

“事關陽哥兒的性命和終身,我能不激動嗎?”宋安然冷哼一聲,“大郎,你最好別做糊塗事情,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我當然不會做糊塗事,更不會利用陽哥兒。安然,你難道不信我?”顏宓死死地盯着宋安然。

宋安然抿緊雙脣,毫不示弱的盯着顏宓。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哦裡啪啦,火光四濺。

顏宓鄭重地對宋安然說道:“安然,我對陽哥兒的關心不會比你少。我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就像你說的,我們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做一對合格的父母,保證陽哥兒平安健康長大。這一點,我絕對贊同。

所以你不要要疑心我對陽哥兒有什麼打算。說實話,方士那些話真的將我氣死了。在方士眼中,我明顯比不上陽哥兒,真是氣煞人也。安然,你說句公平話,無論是智謀還是武力,我真的比不上陽哥兒嗎?”

宋安然扶額,話題歪得有點嚴重。她和顏宓之間,到底還能不能好好說話。

宋安然嘆了一口氣,對顏宓說道:“陽哥兒這麼小,你的問題我沒辦法回答。不過我可以肯定一點,陽哥兒的運氣肯定比你好。你想造反,卻沒有天時地利人和。

或許等陽哥兒成年後,天時地利人和就全都有了。屆時,你這個老人家就該退位讓賢,讓陽哥兒發光發熱。”

顏宓輕聲抱怨道:“安然,你還真是冷酷無情。”

宋安然挑眉一笑,“我冷酷無情,我無理取鬧,你要怎樣?”

“我不敢怎樣。”顏宓投降。

宋安然得意一笑,這還差不多。

顏宓在軟榻上坐下來,盯着陽哥兒看,自得的說道:“這個孩子像我,跟我就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如果方士的話是真的,我真不想象不出,他如何能走到那一步。安然,你覺着我們兒子真有那個命嗎?”

宋安然輕笑一聲,說道:“不管方士的話是不是真的,我都不會將方士的話放在心上。將來無論陽哥兒是什麼身份,他在我心目中只有一個身份,那就是我的兒子。

什麼貴不可言,不過是唬人的。就算不坐那個位置,我也能讓陽哥兒富貴無雙,逍遙八輩子。大郎,你也不能將方士的話當真。我們要做到平常心。

你越是相信方士,越容易被方士影響,最後走火入魔。反正據我所知,走火入魔的人,沒有一個好下場。”

“你放心,我要和你長命百歲。爲了這個目的,我也不會被方士的話迷惑。”顏宓肯定地說道。

第177章 出現第345章 收買人心第141章 上門鬧事,永絕後患第156章 顏飛飛闖大禍誣陷宋大人第44章 閉嘴第40章 討論婚事第217章 安然的腰第277章 活學活用第344章 顏宓升官第372章 搬家第138章 心亂如麻,二房提親第300章 寧三老爺死第119章 狂虐皇孫,死前徵兆第50章 殺就殺了第325章 水深火熱第164章 搬家第257章 顏宓挖坑埋人第382章 劉小七第116章 八百兩引發血案第334章 曹公公死第123章 進宮第98章 梅花宴,安然替人出頭第88章 身處十八層地獄第38章 反諷第57章 送銀子第147章 揭露真相,黃雀在後第375章 黎明前的黑夜第332章 蔣沐紹死第304章 大反擊第150章 行宮避暑, 打劫糧船第373章 命懸一線第198章 回京城第393章 禪讓皇位第301章 考驗第178章 真相第286章 交換條件第82章 顏飛飛,買買買第302章 霸氣第83章 顏宓太污,被劫持第217章 安然的腰第378章 鬥智鬥勇第290章 狠狠砸第383章 宋安傑第144章 秦裴身世,又死一個第355章 顏宓領兵出京第245章 哭鼻子第229章 掌家(上)第183章 定親第178章 真相第337章 宋大人很牛第38章 反諷第40章 討論婚事第372章 搬家第125章 撕逼,還錢第332章 蔣沐紹死第213章 大婚(上)第116章 八百兩引發血案第5章 主動找打第231章 手段第194章 去邊關第365章 一線生機第29章 試探第45章 小鬼打架第281章 安然全面碾壓第362章 嫌棄第367章 伴讀第378章 鬥智鬥勇第45章 小鬼打架第320章 以毒攻毒第91章 再提沈玉江和安然的婚事第225章 我有錢第200章 廢太子第75章 將那些人的嘴巴用大糞堵上第301章 考驗第116章 八百兩引發血案第250章 老太太發怒第43章 想嫁宋子期第232章 安然的三把火第133章 安然一戰五,宋大人歸來第260章 對賬第128章 震撼內幕,美豔道姑第190章 說思念第288章 過年第93章 宋子期升官,侯府種禍根第334章 曹公公死第145章 心有靈犀,置辦嫁妝第344章 顏宓升官第396章 顏宓歸來第340章 秦裴歸來第197章 不準嫌棄第357章 寧皇后死第307章 搬走第25章 救人第197章 不準嫌棄第395章 安然敲打族人第388章 顏均爭天下第389章 顏均的殺第294章 不甘心第85章 將安然許配給沈玉江第195章 都活着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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