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頭痛症

宋安傑婚宴結束後,天氣就一日日熱了起來。

顏宓如願當上了戶部左侍郎,開始大展拳腳,清查糧倉虧空。

元康帝雖然厭惡顏宓,可是這個時候他不得不大用顏宓。就如戶部尚書所說,也只有顏宓有這個膽識和資格去徹查糧倉虧空。

至於徹查地方賦稅,則需要吏部配合。這件事情牽一髮動全身,元康帝暫時還沒下定決心去做。

顏宓因爲工作需要,時常離京。有時候離開三兩天就能回來,有時候需要七八天,甚至半個月的時間才能回來。

宋安然從一開始的不習慣,到後來也漸漸習慣了顏宓時常不在家裡。

顏宓不在,陽哥兒同垚哥兒倒是輕鬆了不少。每天可以多玩半個時辰。

宋安然對兩個孩子的管教,採取的是寬嚴相濟的方式。讀書習武,這是必修的功課。同時玩耍時間也是必不可少的。

小孩子就得有小孩子的樣子。

或許陽哥兒天生早慧,他雖說調皮,卻也極爲懂事,察言觀色無師自通。心眼活得就跟長了七竅玲瓏心一樣。陽哥兒更有學霸的潛質,學什麼都能舉一反三,閒時還會主動找來許多書籍看。

很多冷門的知識,偶爾宋安然想不起來的時候,陽哥兒還能替她解答。

看着早慧又調皮的兒子,宋安然又喜又憂。喜的是孩子聰明伶俐,大人似乎都不用操心,孩子自己就長成了一個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好孩子。

憂的是陽哥兒早慧得有點嚇人。古人說智多近妖,通常這樣的人都命不好。

宋安然摸摸兒子的小腦袋,她可不想自己的兒子命不好。無論如何,只要她活着一天,她總要護着孩子平安一天。

陽哥兒擡起頭來,眨眨眼睛,關心地問道:“母親是在擔心父親嗎?”

宋安然含笑,卻沒說話。

陽哥兒懂事地說道:“母親放心吧,父親那麼厲害,肯定會平安歸來的。說不定就是這一兩天內,父親就能回來。”

宋安然笑着說道:“我不擔心你父親。陽哥兒,讀書辛苦嗎?”

陽哥兒搖頭,說道:“不辛苦。我覺着讀書挺有意思的,能學到好多有用的東西。”

宋安然很欣慰。

陽哥兒接着又說道:“母親,弟弟似乎不喜讀書。”

提起垚哥兒,宋安然也是苦笑不得。

這個孩子在肚子裡的時候就格外安靜。如今一天天長大了,性子也變的越來越懶散,除了吃的,他似乎對什麼東西都提不起學習的興趣。

不過垚哥兒偶爾也會湊到陽哥兒身邊,跟着陽哥兒一起讀書。

陽哥兒挺喜歡教垚哥兒讀書。甚至可以說,垚哥兒的啓蒙,都是陽哥兒幫着完成的。

宋安然笑了笑,對陽哥兒問道:“弟弟不喜讀書,也不喜歡習武,陽哥兒,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陽哥兒側頭想了想,然後理所當然的說道:“既然弟弟不喜讀書,也不喜習武,那我們就不要勉強他。母親,兒子是長子,將來會繼承家族爵位,擔起家族重擔。母親放心,兒子將來一定會照顧好弟弟,讓他平安喜樂一生,永遠都不用爲外面的事情發愁。”

陽哥兒說出這樣一番話,宋安然有些小小的吃驚。不過想到陽哥兒早慧,宋安然轉眼也就平靜下來。

宋安然對陽哥兒說道:“陽哥兒,你這麼寵溺弟弟,小心他長大成了一不學無術的紈絝。”

小小的陽哥兒,極其認真又霸氣地說道:“我的弟弟,就算不學無術,也能富貴一生。至於紈絝,京城紈絝那麼多,那就讓弟弟做京城第一紈絝。所有紈絝都要聽命弟弟,不得惹弟弟生氣。誰要是惹了弟弟生氣,我就揍誰。”

宋安然聞言,頓時哭笑不得。

也不知道是誰給陽哥兒灌輸了這樣的想法。反正宋安然沒這麼幹過,估計顏宓也不會吧。宋安然有點不確定。

顏宓那樣腹黑,或許,可能,他真的給陽哥兒說了一些私密話。

宋安然卻沒想到,若干年後,陽哥兒今日說的話,變成了現實。垚哥兒果然成了京城第一紈絝,而且無人敢惹。陽哥兒也成了名副其實的寵弟狂魔,幾乎是將垚哥兒當成了兒子來養。

若干年後,宋安然看到這一幕,或許會無比的心塞。

不過現在,宋安然很驕傲。兄弟友愛,就是最大的幸福。

垚哥兒從外面慢悠悠的晃了進來,然後直接朝宋安然懷裡撲。

不過當垚哥兒撲到一半的時候,又看到站在宋安然身後的陽哥兒。垚哥兒頓時改變了方向,朝高出一個頭的陽哥兒懷裡撲去。

宋安然好心塞。她這是被自己的兒子給嫌棄了嗎?

宋安然盯着兩個兒子,陽哥兒繃着臉,故作嚴肅。垚哥兒則咯咯咯的笑,在陽哥兒懷裡爬上爬下。

轉眼,陽哥兒嚴肅的面容實在是蹦不下去了,然後陽哥兒也跟着笑了起來。

陽哥兒放下書,對垚哥兒說道:“弟弟,我帶你出去玩。”

“好。我喜歡和哥哥一起玩。”

兩個孩子頓時像一陣風一樣的跑了出去。

宋安然扶額,誰說垚哥兒沒有喜歡的東西。宋安然突然發現,垚哥兒最喜歡的就是哥哥陽哥兒。

只要能和哥哥在一起,垚哥兒做什麼都開開心心,都充滿了興趣。

宋安然捏着自己的下巴,做深思狀。

垚哥兒只喜歡陽哥兒,這可怎麼辦了。兩兄弟不可能永遠在一起,陽哥兒的功課進度非常快,再過一年以陽哥兒的水平都可以去南山書院讀書。

不過宋安然懷疑,書院會不會收陽哥兒這麼小的學生。

陽哥兒的學習進度如此快,垚哥兒和陽哥兒一起讀書習武的時間不會太多。

等陽哥兒離開,垚哥兒豈不是要徹底厭學?

宋安然決定,等顏宓回來後,她要和顏宓好好討論一下有關垚哥兒的教育問題。

顏宓還沒歸來,朝堂上已經開演一出出的大戲。

元康帝數次在早朝上,拿幾個皇子開刀。當着文武大臣的面,說皇子們不孝,愚蠢,性藏奸。甚至還罵皇子們刻薄寡恩,心思陰毒,不配爲人子。

一般情況下,這樣嚴重的評語落到某個皇子頭上,這個皇子就等於同皇位無緣,被迫退出皇位競爭。

換到元康帝這裡,情況又發生了變化。

因爲元康帝是無差別攻擊,每個皇子,不管成年沒成年的,全被元康帝拎出來臭罵一頓。

如此一來,元康帝的話雖然嚴重,可是也沒嚴重到所有皇子都必須退出皇位爭奪的戰鬥。

皇子們被無差別攻擊,臭罵,心裡頭也是滿憋屈的。無論是誰攤上這樣一個老子,都是一件讓人心塞的事情。

元康帝大肆辱罵自己的兒子,也引起了朝臣們的反感。

元康帝這是想做什麼?是想將皇子們趕盡殺絕嗎?皇子們全都死了,這個皇位又該由誰來繼承?難不成還能選公主來繼承皇位嗎?

朝臣們看着元康帝的目光,就跟看一個被權利衝昏了頭腦的瘋子,神經病。

元康帝被朝臣們的目光刺激,心頭十分惱怒,變得越發癲狂。

終於在某個早朝,元康帝抄起案頭的硯臺,朝站在最前面的承郡王砸去。

承郡王當時都懵了,他本能的想要躲避。可是當他剛有動作的時候,又突然回過神來,這是父皇砸來的硯臺,他要是躲開,豈不是要背上大不敬的罪名。

於是承郡王閉上眼睛,硬生生的承受住硯臺的攻擊。

承郡王以爲自己承受得住,卻沒想到元康帝在砸出硯臺的時候使出了全力。

硯臺砸在承郡王頭上,承郡王頓時天旋地轉,身體不受控制的朝地上倒下去。

大殿上,人人驚呼。可是那些聲音似乎離承郡王很遠,很遠。他的雙耳模糊的,所有的聲音都聽不清楚。他的雙眼也是模糊的,眼前的一切都是重影。

而且他的眼睛似乎被什麼粘稠的液體給遮住了,讓他難受。身體也有些冰涼。

承郡王卻不知道,這個時候他的模樣又多悽慘。

硯臺直接砸破了他的頭,鮮血了糊了他一頭一臉,還有繼續往下流的趨勢。

平郡王抱着承郡王,大聲的呼喊他的名字,可是承郡王卻聽不清楚,也做不出反應。

朝臣們吵吵鬧鬧,有的人去請太醫,有的人滿臉驚訝的看着坐在皇位上的元康帝。還有的官員則在控制大殿上的秩序。

元康帝板着一張臉,端坐在龍椅上。剛纔發生的事情,似乎同他沒有任何關係。

奔跑的朝臣,怒目的朝臣,鮮血橫流的承郡王,似乎都離他很遙遠。

元康帝有些迷糊,現在回想起來,他也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將硯臺扔出去。

劉小七伺候在元康帝身邊,面對這個場面,他也有些懵逼。

劉小七想了想,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對元康帝說道:“陛下,承郡王受傷了。”

元康帝蹙眉。

劉小七吞嚥了一下,再次提醒道:“陛下,承郡王的情況似乎有些嚴重。”

元康帝突然露出一個笑容。劉小七更加看不懂元康帝。

這個時候,太醫被請了過來,太醫給承郡王檢查傷勢,當即就被唬了一跳。

太醫要求趕緊將承郡王擡下去,到安靜的偏殿診治。這裡人太多,不利於承郡王的傷勢。

平郡王衝門口的大漢將軍怒吼一聲,大漢將軍趕緊上前將承郡王擡走。

承郡王一走,大殿內詭異地安靜下來。

平郡王回頭看着高坐在龍椅上,一直沒有反應的元康帝,突然惡從心頭起,怒從膽邊生。

平郡王高聲質問,“父皇,大哥何錯之有?爲何父皇要用這樣的手段折辱大哥?大哥受辱,兒臣,兒臣感同身受。父皇,大哥和我們究竟做錯了什麼,爲何父皇如此厭惡我們?莫非,非要我們都死乾淨了才罷手嗎?”

“平郡王慎言!”有朝臣提醒道。

平郡王呵呵冷笑兩聲,“慎言?我們都快死了,大哥的下場大家親眼看到,這個時候還怎麼慎言?”

“你放肆!”元康帝突然暴怒起來。

平郡王直面元康帝,梗着脖子說道:“兒臣的確夠放肆。可是兒臣就算是死,也想死個明白。”

元康帝陰沉着一張臉,怒道:“既然你想死,那朕就成全你。來人,將這個逆子拉下去斬了。”

“陛下,使不得啊!”

文武大臣全都齊聲反對,“請陛下收回成命。”

更有激動的朝臣說道:“不教而誅,陛下此乃昏君所爲。”

元康帝聽到‘昏君’二字,頓時氣的雙眼通紅。

元康帝一把掃掉桌面上所有的東西,怒視朝臣,“朕是昏君?在你們眼裡,朕竟然是昏君?”

有清醒的文臣站出來問道:“請問陛下,陛下下令處死平郡王,依據是什麼?據微臣所知,平郡王並無大錯。而且自古以來,皇子犯錯,多是貶斥圈禁。唯獨陛下不問罪名,只憑喜好就要處死一名皇子,此舉的確非常不妥。猶如暴君所爲。”

“好,好的很。”

元康帝見自己的名聲從昏君升級爲暴君,都被氣笑了。

元康帝指着平郡王,怒道:“這個逆子,對朕大不敬,該不該死?”

朝臣們大皺眉頭。

平郡王卻突然說道:“父皇,兒臣不怕死。父皇非要處死兒臣,兒臣絕不皺一下眉頭。兒臣死之前,只想知道父皇爲何如此厭惡我們?難道我們不是你的骨血嗎?難道我們真有那麼面目可憎嗎?兒臣自問,自小到大,並沒有犯過什麼大錯,爲何父皇非要置兒臣於死地?”

“朕要你死,哪有那麼多理由。”元康帝怒道。

平郡王面色哀慼,“原來父皇竟然厭惡兒臣,厭惡到要處死兒臣的地步。兒臣實不知究竟哪裡惹怒了父皇。”

元康帝冷哼一聲,懶得同平郡王說廢話。當即再次下令,要處死平郡王。

朝臣們再次一致反對。

有大臣說道,“平郡王固然有錯,也罪不至死。都說虎毒不食子,陛下如此對待沒有犯大錯的平郡王,就不怕寒了天下人的心?就不怕引起民間非議?微臣懇請陛下收回成命,以江山社稷爲重。”

朝臣們紛紛附和,“請陛下收回成命,以江山社稷爲重。”

朝臣們全都跪了下來。元康帝看着烏壓壓的人頭,頓時頭皮發麻。

元康帝暴怒道:“你們全都逼迫朕!”

朝臣們再次齊聲說道:“請陛下收回成命。”

元康帝怒極反笑,“好,好,你們非常好。看來你們是打定主意要和朕對着幹。”

朝臣們不爲所動,再次說道:“請陛下收回成命。”

文武大臣一起反對元康帝的決定,聲勢很強大,元康帝貴爲天子,也感受到了強大的壓力。他似乎沒辦法同滿朝文武對着幹。

再看跪在左手邊的幾個皇子,元康帝神情有些茫然。

元康帝猛地一咬舌頭,清醒過來。

元康帝對朝臣們說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饒。來人,仗打平郡王二十棍,狠狠地打。”

朝臣們齊齊鬆了一口氣。二十棍很嚴重,可是總算將平郡王的性命給保了下來。

平郡王很不服氣,他死死地咬緊牙關,就怕自己控制不住會出口質問元康帝憑什麼打他。

平郡王擡頭看了眼元康帝,目光很深沉很冷漠。然後平郡王站起來,以一種大無畏的姿態走出大殿,主動接受仗刑。

行刑的內侍很有章法,知道要給元康帝交差,同時也不能真的將平郡王打壞了。所以最後的結果就是,平郡王的屁股和大腿皮開肉綻,看起來很嚇人,實際上並沒有傷到骨頭。

用上好的外傷藥一塗,要不了幾天就能下牀走動。

平郡王撐着一口氣,沒有昏過去。

他被人擡下去的時候,特意回頭朝大殿看了眼。

逆着光,平郡王看不清大殿內的情況。但是他知道,很多人在這一刻都關注着他。

平郡王收回目光,自嘲一笑。心中充滿了了憤怒和不甘,還有一點點仇恨。

元康帝已經不是他的父親,沒有父親這樣對待自己的兒子。如今,對平郡王來說,元康帝不再是父皇,僅僅只是皇帝。

一天之內,嫡出的兩個皇子接連受傷,朝臣們都很發愁。庶出皇子們也沒見得有多高興。

今天是承郡王平郡王倒黴,隔天說不定就是自己倒黴。

不過因爲這事,朝臣們對平郡王的評價都拔高了一大截。都說平郡王有情有義,友愛兄弟,是皇子中難得的實誠人。

反觀承郡王,白白捱了打,還被打得頭破血流,可是最後卻什麼都沒撈到。

大家提起他的時候,最多說一聲承郡王今年行黴運,真是什麼壞事都被他攤上了。這次是硯臺,不知道下次又會是什麼。

這些議論,經過一段時間的發酵,分別傳到了承郡王和平郡王的耳朵裡。

平晉王聽完後,咧嘴一笑,似乎有些得意。二十棍子,看來沒白打,好歹是賺了一點名聲回來。

承郡王則特別心塞。同樣是捱打,爲什麼評價卻是天差地別。什麼叫做平郡王有情有義,到了他這裡就變成了行了黴運。區別對待,也太明顯了。

承郡王皺眉,牽扯到頭上的傷口,又讓他痛了起來。

這下子,承郡王更加心塞。

自頭上捱了這麼一回打後,承郡王就添了一個頭痛的毛病。也不知道這個毛病,最後能不能治好。

不管能不能治好,反正承郡王都很心塞。

王妃秦娟很擔心承郡王的情況,就想請霍大夫過府替承郡王診治。

結果霍大夫不上門看診。霍大夫非常明確地告訴王府的人,想讓他給承郡王看病可以,讓承郡王親自到霍家來看病。

秦娟得知霍大夫的回覆,氣的順手砸了手中的茶杯。霍大夫真是欺人太甚。

敢情霍大夫只給宋安然,還有皇帝面子。旁的人,不管是什麼身份,都不給面子。難怪當年霍大夫會被趕出太醫院。

年紀這麼大了,脾氣還這麼臭。可想而知,年輕時候的霍大夫,脾氣比現在臭上十倍。

秦娟很煩躁,揉揉眉心,怒道:“霍老頭是給臉不要臉啊。還讓王爺親自到霍家看病,他怎麼不說讓陛下也親自到霍家看病。敢情他就是欺軟怕硬,瞧着我家王爺正倒黴的時候,也想要踩上兩腳。”

下人小心翼翼地說道:“王妃息怒。霍大夫不光是對我們家王爺如此,其他王爺想讓霍大夫看病,沒有晉國公夫人的名帖,也得親自上門。”

王妃秦娟冷哼一聲,“晉國公夫人,宋安然?好大的面子啊。敢情比我們王府的面子還要大。”

下人沒敢接這話。

王妃秦娟想了想,對下人吩咐道:“既然霍大夫只賣宋安然面子,那你就拿着本王妃的名帖上顏家面見宋安然。請宋安然幫忙出面,請霍大夫到王府替王爺診治頭痛病。”

下人有些忐忑,問道:“如果晉國公夫人不願意幫忙,該如何是好?”

秦娟輕蔑一笑,說道:“顏家已經同秦家撕破了臉面,我就不信,顏家還會公然同王府撕破臉面。除非她宋安然不怕背上冷酷,不近人情的名聲。”

下人覺着不能以常理猜度宋安然。畢竟宋安然同尋常女子不同。

可是很明顯,秦娟現在聽不進這些話。

下人無話,只能拿着名帖去晉國公府面見宋安然。

朝中發生的事情沒有逃過宋安然的耳目,就連承郡王落下了頭痛症,宋安然也早就知道了。

當宋安然得知王府來人的時候,是有些意外。

不過一轉眼,宋安然又瞭然一笑。

王府這個時候派人上門,十有**是爲了霍大夫而來。

霍大夫脾氣臭,全京城只肯給宋安然面子。

只有拿着宋安然的名帖,纔有可能請動霍大夫上門看診。除此以外,想要請動霍大夫,除非你是皇帝。皇帝之外的任何人,都別想用權勢讓霍大夫就範。

像霍大夫這樣的絕世名醫,雖然脾氣臭了點,不過大家還是很珍惜的。就算被氣的跳腳,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下來。

畢竟人吃五穀雜糧,避免不了生老病死,大家都有求到霍大夫的時候。霍大夫就是大家保命的靈丹妙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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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爲如此,霍大夫才能在京城過得逍遙自在,平日裡沒人會上門找事。但是大傢俬下里也不會主動接近霍大夫,更不會有人主動捐錢給霍大夫做醫學方面的研究。

對比之下,宋安然數十年如一日的支持霍大夫的醫學研究,而且每年的投入也跟着水漲船高,就顯得特別的難能可貴。

所以全天下,霍大夫不賣別人的面子,只賣宋安然的面子。至於皇帝哪裡,霍大夫純粹是賣皇權的面子。

宋安然命人將王府的人請進來。

王府來的人,是秦娟身邊的陪嫁嬤嬤,姓房,人稱房嬤嬤。

房嬤嬤恭恭敬敬地給宋安然行禮,然後說明來意,希望宋安然能夠看在兩家是親戚的份上,能夠出面請霍大夫到王府替承郡王診治頭痛症。

宋安然沒急着答應,而是問道:“房嬤嬤,王爺的頭痛症嚴重嗎?”

房嬤嬤猶豫了一下,說道:“時而嚴重,時而輕鬆。長此下去也不是辦法,還請夫人幫幫忙。”

宋安然抿脣一笑,“霍大夫就在家裡,王爺大可以自己上門求見。我相信霍大夫不會將王爺拒之門外的。”

房嬤嬤傻愣住,“這,這……王爺出府不方便。夫人也知道,我家王爺不受陛下待見,雖然陛下沒有明言讓王爺禁足。可是王爺也不敢輕易踏出王府一步。”

宋安然挑眉一笑,問道:“你家王爺在禁足?”

房嬤嬤微微點頭,“算是禁足吧。反正沒有旨意,我家王爺肯定是不會出府的。”

、真沒想到,承郡王會這麼老實。元康帝都沒讓他禁足,他倒是自己給自己禁足。

宋安然問道:“嬤嬤今天過府,是你家王妃的意思,還是你家王爺的意思?”

房嬤嬤老實地說道:“啓稟夫人,是我家王妃的意思。”

“你家王妃還好嗎?”宋安然隨口問道。

房嬤嬤摸不準宋安然的意圖,於是有所保留地說道:“我家王妃還好,這些天一直擔心王爺的頭痛症,是吃不好誰不香。還請夫人可憐可憐我家王爺和王妃。”

宋安然嗤笑一聲,堂堂王爺王妃,哪裡輪到她去可憐。

宋安然對房嬤嬤說道:“想讓霍大夫上王府替王爺看病,此事不難。”

房嬤嬤瞬間燃起了希望。

宋安然接着說道:“但是,我沒有理由幫這個忙。”

房嬤嬤的心,瞬間跌到了谷底。

宋安然不等房嬤嬤發問,就繼續說道:“大家都知道,陛下現在對承郡王很不待見。請霍大夫事小。

可是讓陛下知道我們晉國公府同承郡王府有來往,甚至還幫忙請霍大夫上門診治,此事瞬間就會變得極爲嚴重。

難保陛下不會發怒,下明旨處置承郡王和晉國公府。爲了避免這種可能,此事我不能幫。

你回去告訴你家王妃,讓她辛苦一點,帶着王爺親自登霍家門求診。陛下既然沒有下旨禁足,那麼王爺當然可以出門看病。此事就算傳到陛下的耳中,陛下也沒有理由找承郡王的麻煩。”

“這,這……”房嬤嬤沒想到宋安然在問了那麼多問題後,還會拒絕幫忙。

宋安然挑眉一笑,說道:“喜秋,替我送房嬤嬤出去。”

喜秋上前,“房嬤嬤,這邊請。”

房嬤嬤不甘心,可是宋安然已經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無奈之下,房嬤嬤只能遺憾離去。

回到王府後,房嬤嬤將事情經過對秦娟一說,秦娟順手又砸了一個茶杯。

秦娟怒不可歇,“宋安然憑什麼這麼囂張?宋安然有什麼資格這麼囂張?她竟然連王府的面子都不給,還敢口口聲聲說爲了王府着想。她宋安然要臉嗎?”

房嬤嬤勸道:“王妃息怒。其實仔細一想,晉國公夫人說的那番話還是有些道理。”

秦娟暴怒,質問道:“能有什麼道理?你不會去了一趟國公府,就被宋安然給收買了吧?”

房嬤嬤沒有慌,鎮定地說道:“王妃冤枉奴婢,奴婢對王妃絕無二心。王妃請聽奴婢一言,讓王爺親自去霍家求診,看似沒面子,可是仔細一想,此事另有好處。”

秦娟問道:“什麼好處?”

房嬤嬤悄聲說道:“能讓世人都知道王爺所受的委屈。如果能夠驚動宮裡的陛下,讓陛下補償王爺,那就更好了。”

秦娟一聽,深覺有理。

承郡王爲什麼會頭痛,一方面是因爲傷了頭部,另外一方面就是現在外面的評價對承郡王很不利。至少在名聲上,平郡王已經遠遠的甩開了承郡王。

秦娟順着房嬤嬤的思路深想了一番,深覺有理。

秦娟趕緊去見承郡王,將事情從頭到尾都說了。

承郡王考慮了一番,說道:“爲了本王的頭痛症,本王也該前往霍家求診。如果能有意外收穫,那最好不過。”

兩口子商量好了後,第二天,秦娟就和承郡王一起前往霍家求診。

事到如今,按理秦娟該感謝宋安然的提醒。可是秦娟並不。秦娟不感激宋安然,甚至恨宋安然。

宋安然總是一副高高在上,智珠在握的樣子,憑什麼。沒有宋安然的提醒,她也能想到這點。

求見霍大夫的過程很順利。

霍大夫是有醫德的人,他不會因爲病人的身份不同就亂用藥。

霍大夫仔細替承郡王診治頭痛症,甚至還讓承郡王在霍家住個半天一天,讓他仔細觀察頭痛症發作時候的症狀。

診斷清楚後,霍大夫給承郡王扎針開藥。

叮囑了一番後,霍大夫就將承郡王還有秦娟給打發走了。

等兩人一走,裡間房門打開,宋安然從裡面走出來。

宋安然問霍大夫,“霍大夫,承郡王的頭痛症能治好嗎?”

霍大夫實話實說,“這個很難說,老夫沒把握一定能治好。人的頭最最複雜,很多病症其實都沒辦法做出準確的診斷。

就像陛下的頭痛症,老夫也只能控制病情,減輕痛感,但是沒辦法真正治好頭痛症。承郡王的頭痛症,對比陛下的頭痛症,明顯輕了很多,但是不代表就一定能夠治好。”

宋安然瞭然點頭。就算是在醫學昌明的後世,人類對大腦的瞭解也很有限,很多在大腦上的疾病也是沒辦法醫治的。就比如這種找不出具體病竈的頭痛症,就算是在後世,很多時候也沒辦法根治,只能吃止痛藥控制。

宋安然想了想,問道:“霍大夫,承郡王的頭痛症會影響他的心智嗎?”

霍大夫說道:“這可就難說了。對那些意志力和忍耐力堅強的人,他們會自己想辦法克服頭痛症帶來的影響。像這種人,一般都能保持心智不受影響。

但是對於意志力沒那麼堅強的人,情況又不同。這麼和夫人說吧,頭痛症發作的時候,嚴重的話,人們恨不得拿頭去撞牆。

夫人你說說看,這種情況下,對人的心智能不產生影響嗎?

就說陛下,頭痛症一犯,他就想殺人,脾氣也會變得極爲暴躁,這本身就說明頭痛症已經影響到他的心智,讓他的性格和脾氣都跟着發生了變化。

承郡王的情況沒那麼嚴重,但是老夫也不敢肯定,將來他不會受頭痛症的影響。或許他會變得像元康帝一樣暴躁易怒,也有可能慢慢的他的頭痛症就好了。”

宋安然聽完霍大夫的分析,緊蹙眉頭。這對宋安然來說,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如果承郡王真的受到頭痛症的影響,宋安然就不得不徹底放棄承郡王。

因爲承郡王有了頭痛症以後,就不再適合做一個帝王。好比元康帝,沒頭痛症這個毛病之前,雖然也有這樣那樣的毛病,但是基本上還算是個合格的君王,有了頭痛症之後,整個人就變得喜怒不定,行事作風就像是個瘋子,一會正常,一會癲狂。

就像這次承郡王受到無妄之災,就是元康帝一次癲狂的行爲。這樣癲狂的人,絕對不能坐上帝王位置。

宋安然對霍大夫說道:“霍大夫,承郡王那裡就麻煩你多多留意。有什麼情況,還請你及時告訴我。”

霍大夫說道:“夫人放心。承郡王的脈案,我會抄寫一份給你送去。”

“多謝霍大夫。”

宋安然起身告辭,又去後院看望了宋安芸。

宋安芸的預產期快到了,正在房裡養胎。

突然見到宋安然,宋安芸顯得很興奮。

“二姐姐,你來看望我,真是太好了。我一個人帶着香姐兒,悶都快悶死了。”

宋安然說道:“你快生了,自然不能再出門走動。”

宋安芸嘟着嘴巴,說道:“霍延太緊張了,不准我做這,不准我做那。我又不是沒生過,而且爺爺也說我胎像很好,他幹什麼這麼緊張。”

宋安然含笑說道:“他這是擔心你。”

“我覺着我很好。”

宋安然笑道:“你覺着你很好,可是不代表生的時候就一切順利。小心無大錯,你就別抱怨了。”

宋安芸拉着宋安然的手,“好吧,好吧,我不抱怨了。二姐姐,你今天多留一會好不好。家裡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我怪寂寞的。”

“你可以給香姐兒啓蒙。”

宋安芸連連搖頭,“我不行。我自己都沒能讀好書,又怎麼能給香姐兒啓蒙。這根本就是誤人子弟。還是讓霍延操心去。”

宋安然笑道:“既然什麼都讓霍延操心,那你就該聽霍延的話。不要亂來。”

“我沒亂來。”

見宋安芸一副不服氣的樣子,宋安然笑了起來。

宋安然在後院陪了宋安芸大約一個時辰,這才離開霍家。

回到國公府,宋安然才知道顏宓回來了。

宋安然心頭一喜,趕緊回到遙光閣。

遙光閣內,顏宓正在考察陽哥兒的功課。垚哥兒就像是一條尾巴跟在陽哥兒身邊。

陽哥兒的功課做得很好,幾乎找不出瑕疵來。

不過顏宓立志要做一個嚴父,所以他還是板着臉,雞蛋裡挑骨頭,將陽哥兒說了一通。

宋安然在門口聽着,嘴角抽抽,對顏宓的舉動有些嫌棄。

兒子太優秀了,讓顏宓找不到做嚴父的感覺,是不是很失落啊。所以乾脆雞蛋裡挑骨頭,趁機敲打陽哥兒。

宋安然嫌棄顏宓的舉動,不過宋安然並沒有進去阻止顏宓。

等顏宓訓斥完陽哥兒,宋安然才走進去,說道:“剛回來,不如先歇一歇。”

顏宓搖頭,說道:“我還要考察一下陽哥兒的武藝有沒有落下。”

宋安然暗自翻了個白眼,“好吧。垚哥兒,你到孃的身邊來,娘帶你去外面玩。”

垚哥兒看看宋安然,又看看陽哥兒,然後說道:“孃親,兒子要陪在哥哥身邊。”

宋安然無力吐槽,垚哥兒還真是稀罕他哥哥。

陽哥兒摸摸垚哥兒的頭,說道:“乖,去孃親那裡。哥哥還要去演武場,你又不喜歡那裡。”

垚哥兒想了想,點頭說道:“好吧。哥哥要早點回來。”

垚哥兒跑到宋安然跟前,伸出手要宋安然抱抱。

宋安然抱起垚哥兒,還親了親垚哥兒的臉頰。垚哥兒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顏宓左右看看,兩個兒子之間的差距似乎有點大啊。宋安然給顏宓使眼色,示意顏宓回來再討論這個問題。

兩個孩子的教育問題,是有必要好好討論一下。

顏宓帶着陽哥兒去演武場。宋安然則帶着垚哥兒讀書寫字。

垚哥兒有些心不在焉,整個過程都表現得興致欠缺,認真不足。

考慮到垚哥兒的年齡,宋安然又釋然了。或許小孩子都是這樣的,很難集中注意力去做一件事情。

可是對比當年的陽哥兒,宋安然又覺着世事無絕對。當年陽哥兒跟垚哥兒這麼大的時候,他的表現,可以說驚豔。

陽哥兒從啓蒙開始,就表現出遠超同齡人的聰明才智,行事說話似乎天生就很老道。

宋安然颳了下垚哥兒的鼻子,小壞蛋,像一個普通孩子一樣長大,或許也是一種幸福。

第302章 霸氣第38章 反諷第251章 生孩子第101章 投懷送抱,夜半驚魂第115章 離京,退婚第83章 顏宓太污,被劫持第318章 第一次危機第250章 老太太發怒第311章 老侯爺死第27章 審問第126章 安平賭錢,醫學學堂第118章 以死相逼,大反擊第393章 禪讓皇位第294章 不甘心第371章 吳國公死第95章 開撕沈夫人第149章 沐文遇襲,安然救命第173章 失蹤第290章 狠狠砸第204章 混蛋顏宓第92章 不怕男人耍無賴第42章 套話第376章 進宮第293章 告狀第389章 顏均的殺第329章 出孝第317章 砸場子第325章 水深火熱第42章 套話第284章 反對第329章 出孝第72章 將宋安樂許配給韓術的可能性第161章 出獄買房第312章 秋狩第281章 安然全面碾壓第312章 秋狩第302章 霸氣第319章 顏正死第318章 第一次危機第302章 霸氣第124章 顏秦爭鬥,心亂了第100章 顧四幫安然脫罪,秦裴露真容第88章 身處十八層地獄第322章 顏宓奪權第214章 大婚(下)第223章 顏宓太能折騰第359章 家事第8章 紈絝本性第318章 第一次危機第58章 拒絕加上架公告第271章 相親第17章 商業版第335章 求助安然第245章 哭鼻子第16章 臘梅私奔第89章 男人太笨誰的錯第179章 耍流氓第238章 狠狠打第180章 提親第146章 宋大人助攻顏宓,安樂定親第203章 皇帝死第303章 暗鬥第55章 尋死第257章 顏宓挖坑埋人第52章 偷吃賊第211章 宋大人娶妻第247章 治傷第368章 安然的怒火第239章 進宮第155章 當街殺人,安然表白第124章 顏秦爭鬥,心亂了第148章 母子反目,求婚被拒第99章 安然有錢任性,劉素素出現第314章 二皇子死第89章 男人太笨誰的錯第138章 心亂如麻,二房提親第4章 不念情分第349章 生死有命第351章 安然生女第78章 我們適合做夫妻第139章 想娶所以撩第227章 作死第173章 失蹤第35章 丟臉第261章 安然有孕第387章 有人找死第142章 東宮探病,抓賊抓髒第283章 熱鬧第192章 安然的野心第111章 以身相許,交換秘密第204章 混蛋顏宓第301章 考驗第32章 不懂憐香惜玉第256章 起殺心第168章 添妝第254章 教訓定親第31章 不明身份的男人第261章 安然有孕第23章 出頭第63章 豔驚四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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