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一章

謝則安從來不是多管閒事的人。

耿洵對他的種種做法明顯不太認同,他找耿洵無疑有點犯-賤。可孟相、老馬走時殷殷相托,他實在做不到袖手旁觀。

謝則安第二天拿着《輿論監督法》去給徐君誠過目。

趙崇昭同意,不等於政事堂同意。徐君誠目前是政事堂老大,謝則安想做什麼自然得和徐君誠通通氣。

徐君誠看完謝則安的原稿後,擡起頭看着謝則安:“你小子又準備攪風攪雨了?”

熟稔的語氣讓謝則安呆了呆。回京後事事不如意,他連走訪師友的次數都少了,要麼是怕牽連到別人身上,要麼是要避嫌。徐君誠當上宰相後更是難得一見,謝則安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他面上帶了點小羞澀:“先生你說啥?我聽不懂。”

徐君誠說:“三郎你做事謹慎是好事,但也不要什麼事都一個人扛着。”他伸手拍拍謝則安的腦袋,“你我的師徒之誼擺在那裡,即使你再怎麼避,別人也不會覺得你和我沒關係。”

謝則安眼眶一熱:“先生!”

徐君誠說:“有什麼要做的儘管和我商量,你的想法要是夠好,我一定支持你。”他頓了頓,又補了一句,“不過你要是不願意,我也不勉強。陛下讓我爲相只是一時之選,他心中屬意的人恐怕還是你姚先生,往後我要是不在相位了,你再想撇清關係可就難了。”

謝則安苦笑說:“先生把我當什麼人了?”

徐君誠說:“這和你是什麼人沒關係,懂得權衡時勢纔是真正的聰明人。”

謝則安用徐君誠的話堵回去:“先生你不是說了嘛,就算我再怎麼避,別人也不會覺得我和您沒關係。”

謝則安把自己的想法簡單地告訴徐君誠。

徐君誠說:“你小子果然藏着不少東西。”謝則安是徐君誠教過的,他怎麼會不知道逼一逼謝則安能逼出很多出人意料的東西?以前謝則安就是太疲懶了,做事隨性而爲,東一榔頭西一棒子,沒個定性。他笑了起來,“等當值完了,我去你家坐坐。你不厚道,陛下賜宅都不請我們去坐坐。”

謝則安爽快答應。

他轉身離開政事堂,出門時卻撞上了姚鼎言。姚鼎言和剛見面時還是沒多大變化,朝衣邋里邋遢,衣領都捲了起來,他自個兒一點都不在意,腰板挺得老直。姚鼎言目光如炬,掃過謝則安輕鬆快意的笑臉,臉色並不好看:“三郎來了。”

“先生,”謝則安恭恭敬敬地喊完,纔回道,“來找徐先生說點事。”

姚鼎言說:“你徐先生經常惦記着你,你是該來見他了。”

姚鼎言話裡帶着刺,謝則安聽得不舒服。他擡起頭看向姚鼎言,脣微微翕動,最後還是嘆了口氣:“先生,我一直想去您府上拜訪。”

姚鼎言見謝則安毫不閃避,頓了頓,說:“好,當值完你到我府上來,我們說說話。”

謝則安一愣,沒想到姚鼎言突然鬆了口。他想到和徐君誠的約定,艱難地吐出話來:“我剛和徐先生說好了,等會兒徐先生要到我新宅那邊坐坐。”

姚鼎言臉色黑透了。他說:“那算了,你以後都不必來了。”說完他毫不猶豫地拂袖而去,留給謝則安一個冷漠至極的背影。

謝則安小心翼翼地提醒:“先生……你剛剛不是要進政事堂嗎?怎麼往外走了……”

姚鼎言猛地頓步,靜立良久,終於忍不住轉頭瞪着謝則安。

謝則安說:“先生,要不您也一起過來好不好?我那邊新宅落成,請不着您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他非常犯規地擺出乖寶寶姿態,繼續小心翼翼地看着姚鼎言。

姚鼎言默然片刻,狠狠敲了他腦袋一下:“你小子就知道耍這種小心眼!”

謝則安說:“那我當您答應了!”說完他避開姚鼎言想再拍下來的魔掌,逃似也地跑走。

姚鼎言的手懸在空中片刻,緩緩放了下去。他擡頭看向政事堂的方向,就在隔着幾扇門、幾扇窗的地方,徐君誠在那裡辦公。曾經他以爲,徐君誠會是最支持他主張的人;曾經他還以爲,謝則安會是接他班的人。可惜那終究只是他的“以爲”,不管怎麼看,他和徐君誠、謝則安都漸行漸遠。

算了,去一趟也沒什麼。

姚鼎言大步邁進政事堂,專心處理公務。

謝則安忙完太常寺的事,又一次守在趙崇昭旁邊。趙崇昭讓左右都退了下去,直接拉了張椅子讓謝則安坐在他身邊,國事繁忙,趙崇昭哪天都偷不了閒,只能磨着謝則安和自己一起看。

謝則安早前是答應了的,真做起來卻不太願意越權。

古時有個有名的典故叫分桃,大意是皇帝和男-寵好的時候,男-寵咬了一口桃,覺得很好吃,餵給了皇帝。當時正是濃情蜜意時,皇帝覺得“他對我可真好,有好吃的就想着分給我”。後來恩斷情絕,皇帝想起這件事則是下令讓人懲處男-寵,理由是“居然把吃過的桃給我吃”。

謝則安當然不是自比男-寵,可他如今的處境比那位分桃君更糟糕。要是將來他和趙崇昭翻臉了,他這妥妥的死罪啊。

謝則安笑着說:“我給你念好了。”

趙崇昭兩眼一亮:“好!”

謝則安的聲音當然是好聽的,當初他們剛見面,謝則安正是因爲給他念書纔跟了他一路。這樣的待遇讓趙崇昭非常滿意,處理政務的效率刷刷刷地提高。

饒是如此,兩個人還是在一個時辰後才正式收工。這還是奏摺經過政事堂篩選的結果,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都由政事堂裁斷完了,趙崇昭只要披個“閱”字就差不多了。而謝則安是負責給趙崇昭擬詔的人,趙崇昭知道他懶,故意把這活兒也給了他。

忙完後謝則安嗓子在冒火,手腕也軟得要命。

趙崇昭見謝則安在那灌茶,笑眯眯地說:“喝什麼茶,我給你潤潤嗓兒。”說完他逮着謝則安親了下去,其惡劣程度和過分程度讓謝則安恨不得狠狠咬斷他的舌頭。

謝則安目光微頓,反客爲主地回親過去。比起趙崇昭那兇猛到想把他拆吞入腹的吻法,他顯然要更有技巧、更懂調-情一些,沒一會兒,趙崇昭已經受不了了,伸手想攫住謝則安的腰,毫不留情地把他壓在身下。

謝則安早防着這一點,靈敏地從趙崇昭懷抱裡脫身,一下子逃開老遠:“我當值的時間馬上要結束了,我去和人換班!”他笑眯起眼,“陛下你快點去把你那不聽話的玩意兒解決了吧。”

趙崇昭:“………”

這簡直是殘忍到可怕的折磨!

謝則安飛快出門。

此地不宜久留啊!否則貞操不保!

謝則安回去和人交班。正好碰到了姚清澤,姚清澤沒外放,而是入了翰林院。作爲翰林學士,再整出點名堂的話姚清澤也能和他一樣經常伴於趙崇昭左右。

謝則安笑着和姚清澤打招呼:“姚兄。”

姚清澤早看見了謝則安,他眼底藏着不算明顯的嫉恨。

謝則安比他還小,品級卻比他高不少。本來他也能把“三元及第”的美名甩在謝則安臉上,偏偏考會試時他病倒了,白白錯失了那麼一個揚名機會。這讓他非常不高興,於是他更不願意見到謝則安。

這樣的狹路相逢,並不在姚清澤意料之內。他面色沉沉,擡眼打量着意態輕閒的謝則安,過了好一會兒纔想起自己一貫的雲淡風輕姿態,淡笑着說:“謝少卿,許久不見了。”

謝則安“嗯”地一聲,又與姚清澤寒暄了幾句。見姚清澤明顯不願和自己多說,他識趣地結束了話題,去政事堂那邊等姚鼎言和徐君誠“下班”。

姚清澤與剛見面時不太一樣了。

雖然謝則安早看出姚清澤與自己不是一條路上的,真正察覺這一點還是有些惋惜。

心胸太狹隘的人,註定走不了多遠。

心裡連容下一個對手的位置都沒有,還能用什麼地方來擺所謂的凌雲壯志呢?

謝則安靜立政事堂前,在徐延年驚異的眼神中將據說已經“水火不容”的姚鼎言和徐君誠等了出來。

——再在其他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中和姚鼎言兩人並肩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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