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李芙在曲溪縣一個人不認識,來曲溪縣幹嘛?
李權害怕小丫頭知道自己在曲溪縣,特意找過來的。那豈不是要穿幫?
李芙忸怩着不想說,可李倩蓉又一再追問。
李芙爲難地看着姐姐:“姐,這可是你‘逼’着我說的。過後你哥不準打我。”
李倩蓉奇怪:“沒事兒我打你幹嘛?快說,說了我保證不打你。”
“那我可說了。”李芙‘揉’了‘揉’小鼻子,“姐姐不是收了李大人一棵樹苗麼?小芙見姐姐對着個小樹苗日夜守候,愛不釋手。覺得姐姐不是喜歡樹苗,而是想着松樹苗的人,所以小芙就想偷偷來看看李大人長得啥樣,能讓姐姐如此。結果,李大人的還真是個大好人,姐姐的眼光……”
話到最後,李倩蓉一把將妹妹攬入懷中,一手捂嘴,另一隻手一巴掌就打在小丫頭的屁股上。
“啪!”
“叫你胡說八道!”
眨眼間,李倩蓉的俏臉成了夏日櫻桃,透紅的汁水都快滴出來了,側臉瞥向一臉不信的李權:
“李大人,小妹胡說八道,切莫當真。”
“姐!你說過不打人家的!”李芙瞪着水汪汪的眼睛大聲抗議。
“啪!”又是一巴掌。
“你還說!”
“嗚嗚……”
……
……
這麼一鬧,李倩蓉沒臉在縣衙多呆,帶着李芙逃的似地離開。
但兩姐妹沒有立刻返回碧州,而是到了韓家。
韓雪是李倩蓉的好友,這次又給李倩蓉帶來這麼重要的消息,怎麼說都該過去以示感謝。
韓家對兩位郡主的態度很微妙。
韓家祖上曾任前朝宰相,乃前朝名‘門’,世代爲官,現任家主亦擔任過前朝高官。但世事變遷,慶帝當權,韓家早不復往日。
世人皆知韓家家主長子韓風飽讀詩書、學富五車,若當朝爲官,至少也是翰林院的大學士。然外界卻傳韓風自恃過高不屑參加科舉。
實際上,不是韓風不想一展抱負,而是家中有訓:韓家之人永不爲慶官。
這是一種氣節,只有這樣才能讓韓家在落魄之後還保持高傲的態度。
韓家家主不肯接待兩位郡主也是爲了保持這樣的氣節,但他又很樂意自家小輩與兩位郡主建立良好的關係。
所以,接待兩位郡主的是韓風、韓雪還有韓經緯。
一桌豐盛的宴席,一名琴‘女’,一名歌妓,一羣舞者,所有的細節都是最高檔的。但桌旁的卻都是稚氣未脫的小姑娘小夥子,這樣的搭配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一羣藝妓忙活老半天,這幫小傢伙好不感冒,看也沒看一眼。
李倩蓉跟韓雪說着閒話,李芙拖着腮幫子想入非非,韓風一臉諂媚看着李倩蓉,想要‘插’話卻又‘插’不進去,而後又轉向李芙,討好不了姐姐便討好妹妹。
最寂寞還是韓經緯,悶頭吃菜,沒什麼表情。
李芙看似無甚表情,但小腦袋瓜子滴溜溜轉得飛快。
“臭流氓身邊那麼多漂亮姐姐,爲一個小丫頭沒有半點兒優勢,沒個盟友怎麼成?正好姐姐對現在的臭流氓有點兒意思,臭流氓看着姐姐的眼神也壞壞的,正好可以把姐姐拉進來,以後咱們兩姐妹聯手,對抗臭流氓家中的姐姐們不就多了分優勢?”
“小芙,小芙,你在想什麼?”
身邊傳來了姐姐的聲音,李芙茫然回神:
“啊?沒……沒什麼。”
“韓雪姐姐問你話呢。”
“啊?問的什麼?”
韓雪掩嘴輕笑,給李芙夾了塊肌‘肉’,順口問道:“小芙妹妹,昨日城外,李大人抓你的手下油鍋是不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呀!”
“那爲何你毫髮無傷?之後丟入油鍋的那個人又被炸死了?”
李芙來了興趣,得意地站到凳子上,搓着小鼻子哼哼道:“嘿嘿,想知道麼?”
韓雪煞有介事地點點頭:“想!姐姐我可想了整一天,還是沒想出來其中到底有什麼玄機。”
“小芙,還不坐好?把事情的經過都告訴韓雪姐姐。”
李芙跳下凳子,風風火火地把屋中藝妓全都攆走,然後在廳中‘插’起小蠻腰得意道:
“想知道?那本姑娘再給大家表演一次。嘿嘿!”
把話說完,不管大夥兒答不答應,化成一縷清風飄人廚房。
不出片刻,廳中藝妓們表演的地方成了李芙的舞臺。
爐火、油鍋準備就緒,陣陣白煙正從鍋裡冒出。
“各位可都看好了,我要下油鍋了!”
小丫頭當真是毫不猶豫,伸手就往油鍋裡去。
雖然韓雪見識過李芙徒手下油鍋,但再看一次,心中擔心害怕沒有絲毫減少。更別說身爲姐姐李倩蓉了。
“妹妹!”
李倩蓉臉‘色’慘白如紙,無法阻止妹妹的動作,眼見李芙將小手的伸入油鍋中,嚇得忘記了呼吸。
韓風和韓經緯也在這一刻震驚地站了起來。
李芙一臉微笑,本想故作痛苦嚇一嚇衆人的,但眼看姐姐那慘白的臉‘色’,擔心自己真把姐姐嚇暈了,於是很快將手拿出油鍋。
“哈哈!看到沒?一點事兒都沒有!厲害吧?”
李倩蓉從呆滯中回神,上前一步將妹妹拉出懷中,握着小丫頭滿是的油漬還溫熱的小手連聲詢問:
“傷到哪兒沒有?小芙以後可千萬別這樣做,可把姐姐嚇死了。”
“沒事兒的,李大人教過我方法的。”
韓家三姐們全到油鍋邊上駐足觀望。
此時油鍋濃煙散盡,沸騰翻滾之勢也越來越小。
爲何之前沸騰得厲害,現在反而平靜了?
韓經緯有些好奇,想要‘摸’一‘摸’油麪,但感受到鍋中傳來的溫度,終沒下得去手。
不僅是韓經緯來了興趣,就連李倩蓉也開始好奇了。
“小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咳咳。”
李芙清了清嗓子,到了謎底揭曉的時候自然要擺足派頭,兩手叉腰,小丫頭仰着脖子,高傲得相一隻天鵝。
“你們剛纔看到油鍋沸騰都是假象。那時候油其實一點兒都不燙。”
“怎麼可能?都開始的冒煙了!”
“嘿嘿。”李芙一笑,“那根本不是什麼油冒煙。因爲我在油下面加了醋。醋的密度比油高,所有油都浮在醋上面,所以大家看到的是一鍋油。看不到下面的醋。醋的沸點很低,遇火後很快就會沸騰。所以大家看到油鍋翻滾,其實是下面的醋被燒開了,那時候油才溫熱,所以不管是誰都敢下油鍋。”
“密度?沸點?這些是什麼?”
李芙尷尬地撓撓頭:“額……我也不知道,反正李大人是這麼跟我說的。”
聽李芙如此解釋,衆人雖不完全明白,但也知道了是鍋中有醋的緣故。
李倩蓉好奇地走到鍋邊:“就是在油鍋中加醋便如此神奇?”
說着,李倩蓉準備伸手入鍋試試。
這次把李芙的小臉兒嚇白了,跳上去攔住姐姐:“不可!”
“嗯?”
“姐,你不知道。醋很容易蒸發的。現在鍋裡已經沒有冒煙,說明醋已經蒸發完了。此時油溫已經很高,不能伸手了,要不然……”
“要不然就跟昨日被炸成燙皮豬的白蓮教徒一樣?”韓雪補充道。
“嗯嗯。”
李倩蓉後退兩步,擦了擦額上冷汗:“蒸發?想必又是那李大人想出來的新詞兒吧?”
“姐,你怎麼知道。”
李倩蓉輕笑:“除了他,還能有誰能想出這些?”
韓雪也深以爲然地點頭:“李大人當真是世間少有的怪才,斷案有能,作詩半首,養‘花’獨到,沒想到還懂得這麼多奇‘門’之法。”
李倩蓉眼光閃動,似乎在想着什麼:“以前到沒發現他真有實學,還以爲是個迂腐的木疙瘩。”
“李大人還救過我哩!”李芙歡快地補充道。
“是是是。”李倩蓉寵溺地‘揉’了‘揉’妹妹的腦袋,“李大人是天底下耳最好的人行了吧?”
“本來就是。”
三個‘女’人,你一言我一句,就快把李權捧上天了,陪同的兩個男人自然心有不悅的。
韓經緯年少心沉,表情絲毫不變。韓風卻展開李家布莊的摺扇使勁兒扇風:
“不過是一些上不得檯面的小聰明而已。”
韓風的話生意不大,但也足夠清楚,可好像完全沒傳入三‘女’的耳中。
三個‘女’人聚在一起圍繞李大人展開‘激’烈的討論。
韓雪跟李倩蓉相‘交’多年,可還從未見過對方對一個人如此感興趣,而且這個人還是男人!
“倩蓉姐姐,你真是喜歡上李大人了!”
此話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聽到韓雪用肯定的語氣冒出這樣一句話,李倩蓉突地呆了呆。
一抹紅雲爬上臉,恰似暮光冉紅霞!
“小雪!你說什麼呢!?”
“哎呀,這又沒外人,怕什麼?”韓雪壓低聲音。
“是呀是呀,怕什麼。李大人是好人!”
“小芙!有你什麼事兒?”
見李倩蓉俏臉紅霞滿布,韓雪心知有戲,小‘女’孩八卦的心思一起,興奮地拉着兩姐妹到自己閨中詳談。
‘女’子閨房就是‘女’子展現本心的場所。
到得房中,‘女’子閨房的清香讓李倩蓉的羞‘色’和緊張少了許多。
韓雪在一邊追問:“姐姐,你對李大人到底是什麼感覺啊?”
“沒……沒什麼啦。就是單純的欽慕而已,並無他想。”
“李大人文采風流又有實幹,而且是個大好人,只是年紀和家事……”
韓雪和李倩蓉臉上皆‘露’出憂‘色’。
韓雪眼睛忽然一亮:“要不這樣。大年之後是咱們曲溪縣的年過十六‘花’燈節,到時候咱們請李大人一起賞‘花’燈,到時候妹妹幫姐姐探探口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