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在什麼時代,八卦新聞永遠比正文內容的更具吸引力。得知臺上女子便是張家閨女的時候,所有人都不再關注李權所作的詩詞,轉而議論起李家和張家的事情來。
李權現在徹底凌亂了,感情鬧了半天,這就是張家的小姐啊!原來是個這麼賢淑的小美女,自己竟然不去見她,還想方設法地要躲避。現在一見,悔之晚矣!
不過話說回來,自己爲毀了親事說的那些話沒幾個人知道,可看這些人的表情,像是天下皆知的秘密。到底是誰傳出去的?自己可沒到處傳過,除了。。
NND!肯定就是那小丫頭!
李權表情怪異,偷偷瞥了眼臺上的當事人。只見對方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如星光般璀璨的眸子上似乎染了層淡淡的水霧。表情很從容,卻也不難看出對方的心中委屈和那份隱藏的恨意。
李權滿心慚愧,想要解釋什麼。臺上的張柔雲卻搶先開口了:
“諸位,小女子今日來此不爲那花魁之爭,只是想讓各位大家看看,我張家雖不是什麼名門望族,卻也不像某些小人說的那般不堪。事實勝於雄辯,敢問李老爺,小女子說得對否?”
李權哪兒敢答話?老臉都紅到了脖根兒,面對衆人的目光只能乾咳。這下衆人有樂子了,少不了含沙射影地諷刺一下李權,然後又假意地讚美這張柔雲是多麼識大體。李權因爲驚豔的詩作變得高大上,卻因爲這件事兒又回到了矮挫醜的範疇,這一增一減,讓衆人的心情放鬆了許多。
這些事兒不能擺到明面兒上說,大家交頭接耳的,但詩會還得繼續。落日即將消失,天邊的另一頭已露出了半邊月亮。而此時,伴隨着衆人的驚呼。碧州名樓的頭牌終於要有動作了!
青樓的花魁之爭不單單爲了李家獎勵,更是爲了自家樓子的名聲。怡鳳樓有主辦優勢,詩會之後名聲鐵定更盛,但若是有那家樓裡能在的怡鳳樓把碧州的花魁搶走,那怡鳳樓花費大價錢經營起來的名聲可就算爲自己做了嫁衣。
所以,來之前,各家樓子的老~鴇便已跟自家姑娘的做了充分的思想工作,這次詩會務必要使出全力!
飄香園的碧蓮,雛鳳軒的幽蘭,怡春園的秀梅。。各家姑娘一一登臺,皆是使出渾身解數,功夫盡顯,或唱歌,或撫琴,或起舞。。表演的方式雖只有這幾種,但諸位的表演卻精彩絕倫,美不勝收。就是表演同一個節目,臺下衆人都願意一直看下去,永遠不要停。而場邊的公子們早已耐不住心中激動,紛紛筆走龍蛇以抒情懷,唯恐落了他人之後。
舞臺邊,一個落寞的身影在湖心小徑上走着,看樣子是要離開。
身影的主人是剛纔大放異彩的張柔雲,落幕和月光交織的霓虹背後,沒人注意到這個女子。臺上的表演雖精彩,但李權心懷愧疚,沒心思欣賞,注意力一直在張柔雲身上。見對方此時似有離意,皺着眉頭追到了對方面前,尷尬地行了一禮:
“柔雲姑娘,詩會尚未結束,何故就要離開?”
此時的柔雲不再有之前面對李權時那素雅的笑意,冷冰冰地看了李權一眼,本能地收回目光,低頭道:
“小女子來此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現在便是該離開的時候。”
“目的?有何目的?”
柔雲突然迴轉身來,朝李權盈盈行了一禮:“小女子此次前來只是爲了在李老爺面前證明,讓李老爺親自看看柔雲是個怎樣的女子。爹爹和孃親對柔雲教導有方,自以爲雖不算行必矩步,但也算得上尺步繩趨。絕非李老爺所說的那般不堪。
身爲女子,本不該因他人口舌心生恨意。柔雲常對自己說,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但終歸修養不夠,纔有了今日之行,方纔讓李老爺當衆出醜,本不應該。柔雲在此跟李老爺陪個不是,但李老爺之前也有辱柔雲名節,此次就算扯平了。
還請李老爺繼續選你的意中人,柔雲就此回家做我的張家小姐,以後怕是再難見面了。”
李權微微吃驚,這女人來此就是爲了來證明自己不是個沒規矩的女子?自己損了對方名節,對方卻只讓自己當衆出一次醜,這樣就算扯平了?
古代的女人當真難懂!
但柔雲越是如此,李權心中越是自責,又是賠罪又是解釋:
“柔雲姑娘,李某跟你賠禮了。李某對柔雲姑娘的傷害哪是出一次醜就能扯平的。而李某也並非刻意中傷姑娘,也是有難言之隱。
整個碧州都知道,我李家無後,母親多番催促李某再娶,可婚姻大事,李某不想隨意爲之。無奈架不住家中母親施壓,爲李某物色佳人。
爲躲避草率的婚姻,李某隻能出此下策讓她們斷了逼我來張家的念想。本只是一個推脫藉口,不料會傳得滿城風雨,望柔雲姑娘能給李某一次補過的機會。”
李權費力的解釋並沒有讓柔雲表情變化,依舊平淡地回到:“李老爺說這麼多,是見到柔雲後,心有好感?若柔雲是個相貌平凡的女子,李老爺可還會解釋這麼多?”
柔雲語氣雖然平淡,但言語中鄙夷的意思很明顯。李權卻不以爲意,理所當然地回答:“若非姑娘的容貌,才華,李某自然不會多說什麼。”
這下,柔雲的表情有了變化,略顯吃驚地看着李權。沒想到還有人會如此大膽地承認。
“李某隻是一個俗人,只會以貌取人。若早知道柔雲姑娘是這般美若天仙的女子,我還不連夜趕到張家?就算不能接親,來瞻仰瞻仰姑娘的美貌也是一種享受嘛。現在一想,好生後悔!”
李權撓了撓頭,這樣說也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只是想用真誠來善待對方,希望能減少心中的負罪感,索性就繼續厚着老臉說道:
“我也不跟姑娘虛僞假作,今日的確是被姑娘的相貌以及才學吸引,悔恨當初。但若姑娘不過是個平凡女子,李某今日怕是不會來此說什麼,更不會生出悔意。男人皆是如此,還望柔雲姑娘某要見怪。”
李權這一番話倒是讓柔雲生出了刮目相看的感覺,話說得很刺耳,卻能感覺到那份真心。但說這些是爲了什麼?柔雲輕輕皺眉,問:
“李老爺是改了主意,欲將柔雲收爲小妾?”
李權一愣,隨即又搖了搖頭:“不不不,柔雲姑娘雖才貌雙全,舉止有度,卻非李某中意的人。”
柔雲也是一愣,剛纔聽了那麼多,不知怎地還不如這句讓人生氣。覺得自己已經把最好的一面完全展現出來了,這臭老爺竟還看不起自己?只有在這一刻,柔雲內心深處自信受到了沉重的打擊,沒有答話,卻忍不住嘟起了小嘴。卻也正是這麼個小動作,彷彿讓整個人都精神了許多。
李權拍了拍自己胸口,笑道:“李某雖以貌取人,卻更看重內心。像姑娘這麼規矩的千金,若討進家門兒,還不跟李某的兩位夫人一樣,說什麼就是什麼。沒一個跟我拌嘴的,李某還不得活活悶死。”
柔雲的柳眉擰成了麻繩兒,心道天底下竟還有這樣的怪人,不喜歡聽話的夫人。不過看李老爺這模樣,當真跟別家男人大不相同,心中隱隱有點兒好奇了。
“李某找上姑娘,只是想問問姑娘願不願意做咱們李家布莊的形象代言人?”
“啊?”柔雲這下是真正被驚到了,差點兒咬了舌頭,一臉的疑惑,“這。。這不是隻有詩會中花魁的獎勵嗎?再說,我。。我也沒想過做那。。那什麼。。”
“形象代言人。”
“對!形象代言人。”
“以前沒想過,現在可以考慮考慮啊。李某可是誠心邀請柔雲姑娘做我李家布莊的形象代言人。憑柔雲姑娘的容貌、才藝,作形象代言人絕對沒問題。李某可沒說過代言人只能有一個。”
消息來得太突然,柔雲有些手足無措:“小。。小女沒做過那代言人,不會做啊。”
“很簡單,每個月只會佔用姑娘兩三天時間,無非穿上李家布莊的新式衣裳,在人前走走。有時候會讓畫師給姑娘畫幾張肖像。更多的則是一些小事情,只要姑娘配合李家推廣李家的生意就行了。”
柔雲有些不信地擡頭望向李權:“當真這麼簡單?”
“必須簡單啊!李某可捨不得代表李家形象的代言人幹什麼重活。如果柔雲姑娘願意做代言人,得到的報酬已經說得很清楚,每月三千兩白銀,如果做得好,工錢可以再加。”
沒有人會不喜歡錢,而且還是這麼大的餡兒餅。柔雲真有些心動,卻還有些猶豫。一方面自己是個黃花閨女,拋頭露面的總是不太好,二方面則是覺得這形象代言人的待遇太好了,好得讓人不敢相信。
柔雲沉默了片刻,最終沒有立即應承下來,說要回家問問父母的意思。李權沒有拒絕,承諾詩會過後便登門拜訪。
商談之後,柔雲還是選擇了離開。而就在柔雲走後,後院猛地熱鬧起來。
“秦綿姑娘上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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