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蝦,鮮、甜、微腥,口感軟、脆、滑……
吃了一個,還想吃第二個,第三個,讓你完全停不下來。
江夏剝了兩個蝦仁喂進齊哥兒的嘴裡,就拍拍小傢伙的腦門:“好了,這東西不能多吃!”
醉制食品鮮美可口,卻很容易攜帶病菌和寄生蟲,所以江夏也只是讓齊哥兒嚐嚐,不敢給他多吃。
小魚兒懶洋洋地剝了一條蝦肉送進嘴裡,慢慢地咀嚼着,一邊嘆氣道:“……咱們就這麼走了,我哥哥指定要惱了!”
江夏微微剔着眉梢,淡淡道:“要不,咱們折回去?索性還沒走多遠,明兒一早也就回到臨清城了。”
小魚兒擡眼看看她,氣哼哼道:“這會兒回去,豈不是找罵麼!”
江夏抿了一口白酒,去去嘴中的腥味兒,淡淡擡眼,展顏一笑道:“這不就得了!世子這會正在火頭上,缺了心眼兒纔回去找罵,索性自自在在地悠遊玩耍上一回,倒時候,世子的氣也消了,火也滅了,再去乖乖地認個錯……世子爺那般疼你,哪裡還捨得罵你去!”
“唉,也只能這麼想了。”小魚兒嘆口氣,轉眼看見那邊沒入地平線一半的夕陽,長出一口氣,暢快笑道:“哎,之前就從沒想過,還能這樣出來……看那輪落日,都格外紅,格外好看!”
江夏笑着搖搖頭,輕輕地抿一口酒。
一路行來,兩個人也不趕路,不緊不慢地走着,每到一處,都要靠上碼頭,做一番停留。
德州府,江夏停留了兩日,去看了已經開張運營幾個月的商記糕餅鋪和糕餅作坊,見了見這裡的掌櫃、活計。也帶着小魚兒去了趟迎賓樓……如四喜樓一般,迎賓樓江夏也入了股。
舊的迎賓樓仍舊沒動,顧青茗卻大刀闊斧地在旁邊買了數十畝地面兒,只不過,這會兒還在拆遷,拆遷完了,就會建一座新的四喜樓。
顧青茗很是信誓旦旦地說了,他要將四喜樓開遍天下。
盤桓兩日,江夏沒理會顧青茗的挽留,繼續帶着小魚兒、齊哥兒乘船北上。
見顧青茗,也是給宋抱朴一個信兒。她帶着小魚兒出來,雖然沒有告知宋抱朴,但她絲毫不相信,宋抱朴會被瞞住,之所以讓她們成功‘脫逃’,不過是宋抱朴有意放水罷了。
臨清城,德州府,悠悠然就到了河間府。
若是在現代,河間府幾乎家喻戶曉,人盡皆知。當然,讓河間府名揚天下的,卻是一種小食——河間驢肉火燒。隨隨便便走到哪個城市、縣城,甚至鄉鎮,都會在不經意間,看到河間驢肉火燒的招牌。
這種小吃,曾經是江夏最愛早點之一。有時候晚上加班晚了,懶得弄飯,她也會去樓下的驢肉火燒店裡要一份驢肉湯,加一個火燒……喝喝吃吃,一共也就十幾塊錢,又解饞又管飽,還經濟又實惠。
一路大晴天,到了河間府這一日,卻下起了雨。
船靠上碼頭,卻上不了岸。
付老頭披了蓑衣戴了斗笠,上岸購買青菜之類的給養,江夏給了他二兩銀子,叮囑買幾樣特色美食來。
付老頭唱個喏,笑道:“先生耐心等着,小老兒去去就回!”
說起這付家人,江夏也算機緣巧合。付老頭原來就是混漕幫的,兒子付春來長大後,付老頭就退了,回家種田,侍弄莊稼,付春來也不負厚望,很快成了臨清漕幫的三哥,人稱付老三。
只不過,好景不長,付老三在一場械鬥中受了傷,臥牀不起一年,差點兒就那麼憋屈死。幸好遇上江夏,給他療了傷……如今,付春來已經能夠自主活動,傷腿仍舊有些不便利,卻比臥牀強的太多了。
是以,江夏找到段宏德要船要人時,段宏德就舉薦了付春來,說付春來原本就掌管着魯北到京城這一段,地面人頭極熟,一般的看見付春來,也不會上前尋事了。
說到付春來,江夏倒是比較滿意,怎麼說,她與付家也算有一段淵源,付春來能掌船自然最好。接過一說之後,付老頭、付老太也執意同行,於是付家老少四口,就成了這一次出行的船家、嚮導加旅伴。
付老頭曾經也是跑船的,對船上、碼頭上的一應事務皆是熟悉通透的,印象中老實木訥的莊稼老漢,一到了船上,竟然恍惚變了一個人,變得通透豁達,八面玲瓏起來。
看着付老頭一路去了,付春來從後艙裡慢慢走過來,他的那條傷腿走路有些跛,但他整個人已經與牀上瀕死的樣子天差地別了,精瘦卻日漸健壯起來。
他穿着短打衣褲,赤腳麻鞋,卻神態恭敬肅穆,距離江夏四五步遠處停下,躬身道:“下雨天容易上魚蝦,若是先生有興致,後艙裡有魚簍子,可以下着玩耍一回。”
正看着大雨百無聊賴的小魚兒一聽這話,立刻拊掌叫道:“這個好,快快備來!”
付春來沒有立刻答應,只擡眼看向江夏,見江夏點頭同意,這才躬身一抱拳,轉身慢慢往後艙裡去了。
小魚兒瞪了瞪眼,撲過去抓住了江夏的胳膊:“你這是從哪裡尋摸來的人啊,這麼木訥無趣的……”
江夏斜睨着逐漸恢復了活潑玩鬧性子的小魚兒,似笑非笑道:“你個壞丫頭,人家不就是沒聽你吩咐麼,你轉眼就來挑撥……”
睡覺的齊哥兒被笑鬧聲叫醒,懵懵懂懂地睜開了眼,大眼睛眨啊眨地看着小魚兒,嘿嘿地笑起來:“魚兒姐姐羞羞羞,那麼大人還不乖……”
“噯,你個小東西也做反了,看我這回不好好收拾你……”
大雨連天接地,這一條不起眼的篷船上,卻笑聲一片。
臨清城裡,四喜樓。
宋抱朴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大雨,手中捏着一隻酒盅兒轉啊轉……那個丫頭不知到沒到河間府……
“世子爺是不是又擔心那倆大膽丫頭了?哈哈,你儘管放心,段宏德那老小子做事還是很周全的,安排了三條船,前頭開路的,斷後的,還有相隨護衛的,都是他們那邊一等一的好手。”趙赫不在意地笑着,拎着酒壺給宋抱朴添上一盅酒,轉回頭來,看着屋內默然端坐的徐襄,“這會兒說旁的都是虛的,還是想想法子把和親攪黃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