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赫又道:“如今咱們只有五百人,後邊還會不斷地招人來。咱們會滿了一個千戶,還會滿兩個千戶……你們這些先到的人,好好幹,做百戶千戶的機會,比後來的多得多。你們好好幹,也能領到百戶、千戶的工錢,那可是幾百兩白花花的紋銀呀!”
衆人的熱情被鼓動起來,趙赫趁機下令,人手發了一根白蠟杆兒,然後吩咐道:“第一到第十小旗,帶到右手邊第三個院子裡,分派住所。第十一到第二十小旗,去右手邊第二個院子……”
分派了住房,趙赫就任命程琪做教頭,帶着各個小旗,拿了各自的白蠟杆子,開始在院子裡練習劈、刺、砸等最簡單的招式。
江夏順着梯子爬上自己居住的房頂,坐在屋脊上,看着那邊一個個壯年漢子,拿着白蠟杆練的認真而專注,一招一式看着笨拙,卻帶出呼呼風聲……她微微地笑了。
有了這些人,她也算有了自己的武裝,別說李彥成輕易動不得她,就是以後宋抱朴有什麼心思,也要先琢磨琢磨了!
第一天,這樣的情形過了一遍。第二天,如此情形又重複了一遍。第三天,同樣如此……
屋頂上江夏的笑容也越來越濃了。
三天時間,就招募了五百多人,看他們新衣裳穿上,大白饅頭大肥肉片兒吃上,再拿上沉甸甸白花花的銀子,照實寫封信回去……她相信,會有一個五百人、兩個五百人、多個五百人隨後趕來。
她已經向宋抱朴提出了一個建議:衛城。就是在肅州城外南北兩側,各建一個城池,與肅州城成犄角狀,互爲守望,共同抵禦可能來自朶顏和朶甘的敵人!
當然,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可能來自大慶朝廷的軍隊!
不過,大慶發兵的可能,一時半會兒不會發生。先不說裕豐帝病重臥牀,就是太子宋繼先那身體,只要江夏留一手,就只能天天抱着藥罐子度日,又哪裡顧得上來攻打遠在西北的肅親王!
那邊,得了有人買地消息的衛指揮使府衙裡,那些將領,乃至付翀都笑不出來了。
一片死寂之中,付翀突然看向李彥成,咬着牙恨聲道:“大人,他不仁,咱又何必有義?”
李彥成鐵青着臉,陰沉沉地盯着地面,咬緊牙關不肯出聲。
堂上的衆將紛紛吵吵起來:“將軍,咱們不能坐以待斃啊!”
“我等尊將軍爲大帥,帶我等殺出去,殺他個片甲不留……哼,不過是些銀樣鑞槍頭,估計,還沒人見過血呢!”
“對,大帥,您別太心軟了,他們既然不仁,咱們又何必有義?”
“大帥!大帥……”
一番亂紛紛催促聲中,李彥成心裡的平衡漸漸傾斜了。他擡起眼,正要說話呢,突然啊呀呀一陣亂喊,從後門裡竄進來兩個披頭散髮,袒胸露乳的胡姬來。
那兩個人顯然被人撕打過,一個個形容狼狽着,那一個黃毛兒綠眼睛的胡姬,漂亮的嘴角甚至被撕開了一個口子,不停往下流着血……這一副如鬼似魅的模樣衝進來,堂上的衆將都是一愣,隨即想到了什麼,臉色個頂個古怪起來。
李彥成雖然官至三品肅州衛指揮使,在家裡卻是個不折不扣的怕老婆的,一直沒敢納妾,連家裡的丫頭也不敢多看一眼……這兩個胡姬,卻是假託肅王爺的名義帶回來,指揮使夫人不敢怎樣……誰成想,沒安穩兩天,就將人打成這般模樣,甚至還竄到議事大堂上來,真真是……讓他顏面掃地啊!
“來人,帶下去!帶下去!”李彥成漲紅着臉,一疊連聲地吩咐着。
有親衛衝上來,扭着倆個胡姬就往下拖。
那邊後門裡,一個肥胖的婦人裹着大紅的織錦緞,頭上滿插珠翠,臉上畫的煞白鮮紅,煞白的是臉,鮮紅的是嘴脣,端着自以爲很端莊很動人的微笑,對着李彥成一笑,露出滿嘴的黃板牙來:“大人息怒,您將這兩個小賤人交給妾身管束,是妾身無能,沒能管束好,讓這兩個小賤人衝撞進來,攪擾了大人的公務……妾身自知錯了,只懇請大人莫要生氣,氣壞了身子。”
李彥成微微躲閃着目光,連連應着:“無妨,無妨!你快下去吧,這裡不是你們婦人們該來的!”
那婦人立刻笑道:“是,妾身這就帶兩個賤人下去,嚴加處置,大人儘管放心!”
話音落下,不等李彥成開口,幾個如狼似虎的婆子就衝上來,扭住兩個胡姬,直接堵了嘴,然後扯着頭髮,拽着胳膊,一路生生拖着出了大堂後門,往後邊去了。
那兩個胡姬驚恐萬狀,嗚嗚嚕嚕地叫着,漸漸聽不見了。
李彥成臉色難看,再擡眼看向堂上諸將,只覺得每一道看過來的目光中,都透出鄙夷和嗤笑來。
他惱怒起來,一巴掌拍在案几上,厲聲道:“胡廣,潘飛,命你們二人,各帶二百人,去四喜客棧,將冒充王爺的亡命之徒捉了來。……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不得有誤!”
被點了名的兩個人立刻起身,躬身接了令牌,行了個軍禮,轉身,大踏步去了。
另一邊,趙赫同樣在點兵佈陣:“徐承志,魏延年,命你二人,各帶一百壯丁,從指揮使衙門後門衝進去。趙羣、王寧,命你們二人,各帶一百壯丁,埋伏在指揮使衙門外,但凡有人進入,即刻鎖拿,不得有誤!”
四個如今每個人只有百十人的千戶出列,恭聲答應着,拿了令牌,各點了一百壯丁,悄然出行,往指揮使衙門的前後門兜攬過去。
那邊,胡廣潘飛接了李彥成的命令,剛剛出了指揮使府衙,就從兩側衝上兩隊人馬來,亂紛紛一陣,直接將胡廣、潘飛兩個,連同他們的護衛親兵,全部鎖拿。
幾十條白蠟杆亂抽一頓,胡廣和潘飛很快就交待了事情的緣由始末。
這個消息,則立刻傳了回去。不多時,趙赫親自騎馬,帶着一隊衣甲鮮明的王爺親衛隊趕來,陳兵在指揮使大門外,卻並不動彈。
沒多時,指揮使衙門裡傳來一陣喊殺哭喊混亂,趙赫端坐馬上,微微笑着一揮手,衣甲鮮明的王爺親衛隊衝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