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好笑地看着他手舞足蹈的表演,然後很配合道:“既然這麼大的喜事,今晚咱們就加幾個菜……”
顧青蘭立刻搶着道:“我要吃蟹粉獅子頭和蟹黃湯包!”
江夏哂然一笑,爽快地答應了:“好,就加一個蟹粉獅子頭,一個蟹黃湯包!”
這話一出,顧青蘭就咧着嘴笑起來。可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換成了一臉的懊悔不跌——
因爲江夏又補充了一句:“原來還想做一個橙香蟹和一個泡菜魚的,既然你只要這兩個,那我就不勉強了!”
國子監給了江越兩天準備時間,在下一個休沐日之後,到校報到。
這兩天時間,江夏就再一次忙碌着給越哥兒準備起上學所需來。
還好,江夏打聽到國子監住宿條件比較好,一人一間房,能帶一個書童。於是王希就成了越哥兒的書童,同樣帶了一個鋪蓋捲兒。
因着宿舍裡只有一張給學生睡的單人牀,書童一般都打地鋪,或者睡在腳踏上的。
一般的腳踏只有半米寬一米來長,鋪上鋪蓋後,蜷縮着身子也仍舊有半截腿在地上。時日久了,難免會落下毛病。江夏琢磨着,就特特地去木匠鋪子裡定製了一個伸縮摺疊的矮牀。白天縮起來,就是腳踏,夜晚打開來就是一張矮牀。除了矮一些之外,睡着還是很舒服的。關鍵是離了地面,不會受寒溼之氣的侵襲,避免落下病根。
這個體貼的舉動,讓王希,乃至他的家人都非常感動。同樣,家中其他的丫頭小子也都有所觸動,有這樣寬厚、主動爲僕人着想的主子,落在奴籍,又有什麼不好的!
九月初二一大早,乘着漸漸明顯的清冷秋風,江夏帶着齊哥兒和囡囡一起,將越哥兒送進了國子監讀書。
國子監雖然只是一所學校,卻是這個國家最高的學府,規制極高。大殿上翹角飛檐,金黃的琉璃瓦,都處處體現出它作爲國家最高學府的尊崇。
送完越哥兒出來,一直淘氣調皮的齊哥兒竟然安靜了半路,然後,很鄭重地向江夏宣佈:“姐姐,我也要到這裡上學!”
江夏微微一笑道:“你要先去別地學堂上學,學習好了,才能夠升入這裡讀書!”
“好,姐姐,明天就送我去別地學堂上學!”
江夏毫不遲疑地答應了。
就她現在的財力,不說衚衕裡的私塾,就是府學,也能輕鬆送孩子進去。
之前,她只是擔心齊哥兒年紀小,進私塾太早可能受欺負,如今看來,倒不好打擊孩子的積極性了!
當天下午,江夏就帶着齊哥兒去早就打聽好的一所私塾拜訪,那位很儒雅的老先生考了齊哥兒兩個問題之後,很爽快答應收下齊哥兒這個學生。
轉天,江夏打發了齊哥兒出門上學,然後就帶着囡囡去了另一個宅子,看望住在那邊的劉水生和小妹。
經過半年的恢復,劉小妹的身體徹底恢復了,並沒有留下病根兒。
江夏跟劉水生商議,她準備給囡囡尋找先生,學讀書識字,學算術,學刺繡女紅。若是他帶着小妹回來,就讓小妹與囡囡做個伴兒。
劉水生默然片刻,然後答應了。
這兄妹兩個搬回來,劉水生就成了齊哥兒每日上學的伴當。負責接送齊哥兒上學放學。
囡囡和小妹一對小姐妹倒是歡喜不已,很快就嘰嘰咕咕說起小話兒來了。
等給囡囡找好了先生,就到了九九重陽節。也就在這天,江夏收到了徐襄寫回來的第一封信。
“夏娘,見信如唔……已過燕山,重山反覆,豁然開朗,滿眼的枯黃衰草,卻不見牛羊……”
看完信,江夏提筆寫了回信,隨信還送上了一副柔軟的鴨絨坎肩兒。這時候,天不是太冷,穿棉衣褲還早,加一個坎肩兒,卻是恰到好處的溫暖。
重陽節這一天,出了熟悉的節日往來,這一天,江夏還收到了一份東宮裡傳出來的賞賜——兩盆珍本綠珍珠菊花。來送菊花的除了一個小內侍,還有景妱娘身邊伺候的柳芬。
九月十六,齊哥兒回來,第一次掛了彩,原來是與學堂中的小夥伴口角了。他的手背蹭破了皮,對方那小子卻青了眼。
江夏偷偷問劉水生:“你教齊哥兒功夫了?”
劉水生嘿嘿一笑,沒有正面回答。江夏卻從這一個月開始,給劉水生加了十兩月錢。同時,她詢問了程琪一聲,若是可以,是不是也教一教越哥兒,卻得到了一個回答,越哥兒只學了基礎煉體的功夫,卻對打打殺殺的招式不感興趣。
得了這個答案之後,江夏默然片刻,決定順其自然。
卻也同樣給程琪加了月錢。這幾年,程琪走南到北,一直忠心耿耿地,也值得嘉獎了。
九月二十六,江夏接到了一個箱子。一個從西北肅州送來的箱子。
只是,她沒有打開。她讓人將那箱子完完整整地放進庫房的深處。
這一天,西北的肅州城,就藩之後,迅速讓肅州城大爲改觀的肅親王大婚,鎮南王樑家的姑娘嫁進肅親王府,成爲這個剛剛落成的王府的女主人。
這一天,也成爲肅州人流傳幾十年的繁華記憶,幾十年後,誰誰誰說起來,還會提及這一場奢華至極的婚禮——
當年肅親王大婚那才叫富貴呀,那第一臺嫁妝進了肅親王府半天了,最後一擡嫁妝還離着城門十多里路呢!
就在同一天,京城,迎來了入冬的第一場雪。
這一年冬天雪大,第一場雪就竟京城裝扮成了銀裝素裹的世界。
雪後驟冷,很快,江夏被緊急召進宮去。裕豐帝病情突然加重,再次陷入昏迷,不省人事了。
江夏是女醫,原本皇帝生病不需要她診治,也是情形危急,有的人就想起,還有一個從不當值的女醫所醫副了。
身上有官銜,但有所招,不得不應。
江夏第一次穿了醫副的官服,一件靛青色的官服,外頭卻仍舊裹了灰鼠皮大氅,坐了車子,往皇宮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