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爲二房的丫頭,卻絲毫沒有二房丫頭的自覺!”
江夏一語中的,盯着瞠目結舌的彩霞又加了一句:“你的主子是二少爺,可不是大少爺!”你是奴才要聽主子的話沒有錯,可首先要認清自己的主子。
言盡於此,彩霞能悟了,是她的機緣;仍舊無動於衷,也就別怪被人放棄掉。
回了裡屋,徐襄已經坐了起來,倚着牀頭靜靜地看過來。
江夏被他深深的目光看的心底發虛,下意識擡手撫了撫臉頰道:“怎麼了?我臉上有花兒?”
徐襄神色一緩,眼中閃過一抹笑意,“大房找你何事?”
江夏眨眨眼睛,道:“主要是向我道謝啊,感謝我救了他的妻兒。”
徐襄點點頭,目光卻仍舊定在她的臉上。
江夏沒有迴避,自然道:“他對我說,他在外頭交友廣闊,臨清府、德州府識人無數。而且,還特別說了我的出身地松林鎮……說認識松林鎮不少鄉紳大戶。”
徐襄眼底一寒,又看了看江夏,然後轉開了目光:“他自十四歲就開始學着管理庶務,在外邊走動的多,自然結識的人也不少……”
江夏點了點頭,等着他繼續說,誰成想徐二少爺就說到這裡不說了,淡淡道:“這一日事多,你忙碌一天也累了,歇了吧!”
哎,這人……咋這樣呢?說半拉,留半拉,不帶這樣吊人胃口的!
江夏腹誹幾句,卻也不願厚着臉打聽,也就只能自己做做心理建設,自我寬慰一番,然後招呼人打水,伺候徐襄洗漱安置。她仍舊在臨窗的榻上歇了。
之前,江夏還怕心裡有事睡不着,誰成想頭挨着枕頭沒多會兒,就睡得不知今夕何夕,又是一覺到天明。
這一天,大姑娘徐慧娘回來省親,天不亮府中上上下下就起了,做起了最後的準備。
江夏自然也不例外,魏嬤嬤過來之後,她就去了小廚房。太太鄭氏吩咐了的,今兒要多做幾種點心,接待徐慧娘和景家小公子羨哥兒。
各種忙碌中,天亮了,太陽升起來了。
江夏被魏嬤嬤從小廚房裡挖出來,親自看着她換了一身梅子紅的襦裙,又讓彤翎重新梳了頭,盤了個驚鴻髻,將大姑娘送的頭面拿出來,挑了一支蟲草菊花赤金簪,配了兩朵宮制堆紗玉簪花,還要拿着鉛粉胭脂往她臉上糊的,嚇得江夏連忙說自己皮膚敏感,沾了這些就起泡,這才得以倖免,不過,最後,江夏還是迫不得已地在臉頰和嘴脣上用了點胭脂,以修正過於蒼白的臉色。
這邊剛剛是收拾妥當了,就有人從大門上傳進話來,徐家大姑娘慧娘攜孫少爺羨哥兒,已經登了船,晌午時分差不多就能到了。
魏嬤嬤一聽,再顧不得江夏了,一邊讓她去二少爺屋裡候着,一邊匆匆去準備迎接的諸般事宜了。
被折騰了一回的江夏輕輕吐出一口氣來,心中不由腹誹,這知道的大姑娘是嫁了五品同知的公子,不知道的,還以爲大姑娘做了王妃、貴妃了呢!回趟孃家折騰的這般人仰馬翻,六神不安的!
好吧,她突然有些明白,爲啥媳婦很難與大姑小姑搞好關係了。
這個折騰法,誰當媳婦也有意見。
好在,江夏沒有做人媳婦的自覺,暗暗腹誹幾句,也就安心地做自己的事兒去了。
誰成想,論起淡定來還要說徐二少爺,見了她丟過來一句話,竟是:“開始上課!”
江夏有些疑惑,這位與徐大姑娘不是親姐弟吧?咋聽說姐姐回來,一點兒情緒波動都沒有呢?真真是看不出半分喜怒來。
徐襄說完等了一會兒,也不見江夏迴應,不由疑惑地擡眼看過來,這一看,不由皺起了眉頭。
“這胭脂不好!”
江夏下意識地撫了撫臉,攤手道:“沒法子啊,我不想用的,是魏嬤嬤嫌臉色不好。”
徐襄默了片刻,轉開目光,等着江夏準備筆墨紙硯的功夫,突然開口道:“讓你受苦了。從今兒起,你夜裡不用當值了,回房好好歇息。還有讓魏嬤嬤知會大廚房一聲,你的飯與我一起開吧!”
不用值夜,自然是好的。至於開飯一事,江夏是想了一下才明白的。
這是說,讓她與他一起吃飯,吃飯水平自然也就比照他一樣了?這算擡舉她吧?
笑着道了謝,江夏道:“二少爺的心意夏娘領了,只是二少爺所用飯菜鹽味兒太輕……”
不能說她不稀罕與他一起吃飯,就從味道上說吧。他的飯菜幾乎不放鹽的,正常人可沒福享受。
徐襄擡眼看看他,微微擰了眉頭:“讓廚房做兩樣就好。”
呃,江夏無言以對,也只能默認了。
徐襄不慌不忙,淡定無比地給江夏上課,前兩天學完了十個數字和十以內加減法,今天就開始學習兩位數的加減。
教了沒一會兒之後,徐襄的眼裡透出一抹欣賞來:“倒是個心靈的!”
江夏嘿嘿傻笑,心道,姐學了十五年數學,卻不得不從頭學個位十位的加減運算……這得是多苦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