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千澤的懷抱,她的港灣
歐陽易和安公公相視一眼,兩個人立即跪下,齊聲向歐陽烈恭賀着:“恭喜皇上,賀喜皇上與公主團聚。”
公主?
寒初藍被這兩個字刺到了,立即回過神來,便在歐陽烈的懷裡仰起的頭,請求着:“皇上,你能先放開我嗎?”看到歐陽烈的眼睛有點兒紅,寒初藍又微怔一下,從歐陽烈的神情及剛纔的激動緊張來看,歐陽烈對女兒的感情極深,但僅憑滴血認親,僅憑她與歐陽烈長得相似,就把她當成女兒了嗎?連過程都沒有問?
歐陽烈鬆開了寒初藍,極力地眨了眨眼,眨去他眼角泛出的淚花,溫和地垂眸看着寒初藍,怎麼看就怎麼心疼,大手又一次落在寒初藍的臉上,愛憐地,又帶着萬分的歉意,輕輕地撫摸着寒初藍的俏臉,呢喃着:“藍兒,父皇總算找到你了。十七年前,你出生的時候,父皇未能等着你出生,連見上你一面都沒有機會,更不知道你是男是女,但十七年來,父皇一直沒有放棄過尋找你。知道你母親身邊沒有帶着孩子,父皇便派人全天下找着,只要與父皇有幾分相似的人,都不願意錯過。十七年了,總算讓父皇找到你了。藍兒,父皇對不起你。”
說着,歐陽烈的眼睛忍不住又紅了起來。
如果不是造化弄人,他們一家三口生活得多麼幸福呀,哪裡會骨肉分離十七年,一對有情人如同仇人一般對峙着?
當年痛,十七年來的思念及尋找,讓歐陽烈很想大哭,把自己心裡的苦發泄出來,雖然最終忍住沒有大哭,卻無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緒,淚花在眼裡打轉着。
撫着女兒的臉,他的眼前一片模糊,表情是又痛又欣慰。雖說找了十七年,至少他的孩子還活着,他不知道有多麼的擔心找到最後,得到的結果是孩子夭折了。幸好,幸好老天爺還是憐惜他的,讓他的孩子活了下來,哪怕孩子未能在親生爹孃身邊成長,卻活得好好的。
“皇上,你真確定我是你的女兒嗎?你與玉大將軍……”寒初藍被歐陽烈的情緒感染,鼻頭也酸酸的。在這個架空的年代裡,她本是無親無戚無根無底的,忽然有了親人,她的心情也壓抑不住激動起來。她想在這個時候,此情此景,還能保持冷靜的人,肯定是不知道世間親情爲何物的人。
“我不是寒家的孩子。”寒初藍的聲音帶着幾分的哽咽,“在我嫁給千澤之後,我娘,養娘逼着千澤休了我,然後她好把我再賣給別人當妾室,我爺爺太生氣了,怕我念及親情真的屈服了,才把我的身世告訴我,說我不是寒家親生的孩子,而是十七年前在楊縣撿拾到的,當時帶着我的是一位小將,那位小將還受了傷,他從戰馬上跌落,還護着我,讓我免遭摔傷,後便把我託付給爺爺奶奶,請求二老一定要把我養大,那位小將便死了。”
歐陽烈心疼地問着:“那位小將穿着什麼樣的衣服?”應該是蘭兒的部屬。
“爺爺只說是一位小將,騎着戰馬的,應該是穿着大星的將領鎧甲吧,如果是他國的,爺爺當初會明白地告訴我的。爺爺懷疑我是朝中那位將軍的女兒,但並沒有聽說朝中哪位將軍的女兒不見了,或者送人了,爺爺年紀又大了,又在鄉下,這麼多年來都無法打聽我的身世。我養娘當年嫁給我養父一直未生育,招來三姑六婆的誹議,爺爺便把我回抱清水縣的家,當成是養娘的孩子養在寒家,便成了寒家的大女兒。如果不是養娘逼着千澤休妻,我都不知道自己原來不是寒家的孩子。”
望着歐陽烈,寒初藍眼裡的淚水已經滑落,連她自己都沒想到她竟然落淚了,真的是血濃於水的關係嗎?哪怕她心裡還充滿着疑惑,卻有着身爲兒女的本能反應。
“如果皇上就是初藍的親爹,玉大將軍就是初藍的親孃,那麼初藍能問一句嗎?是你們把我送走的,還是帶着我的小將實爲逃命,救着我走的?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皇上與大將軍兵戎相見,傳言甚至說皇上對大將軍恨之入骨。”
歐陽烈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沉沉地說道:“造化弄人呀。”
安公公在一帝抹着淚,對寒初藍說道:“公主,皇上從來就沒有想過要把公主子送走的,如果皇上要把公主送走,也不會派人尋找十七年,全天下地找,漫無目的地找,明知道在天底下找一個從未見過面的人,如同大海撈針,有可能擦肩而過也不相識的。可是皇上都不肯放棄,派出一批又一批的人尋找公主的下落。十七年來,皇上不曾娶後納妃,因爲皇上深愛着玉大將軍,如果不能與大將軍在一起,寧願終生不娶,但大將軍對皇上誤恨甚深……這麼多年來,皇上過得很不容易呀。”
拼命地處理政事,沒日沒夜的,又吃食不穩定,導致曾經強健俊逸的外表變得瘦削,每每看到帝君那張瘦削的臉,不管是朝臣,還是近侍,都心生痛意。
知情的人,就心疼帝君犧牲及付出,不知情的人,也會心疼帝君的勤政。身爲一國之君,勤政到讓大臣都心疼了,可見歐陽烈有多麼的拼命,皇太后都心疼得長滿了白髮,卻勸動不了帝君半句。
這一次如果不是成功地逼得玉鈴蘭出兵,帝君還會沒日沒夜地拼下去。
爲了能再見到心愛的女人,帝君用着最激烈的手段,也只有最激烈的手段,才能重見玉鈴蘭。
“藍兒,當年事,一言難盡呀。”歐陽烈望着寒初藍的時候,眼神變得飄緲,陷入了回憶之中,他低沉地,又輕輕地,帶着歉意,帶着心疼,帶着痛與苦,慢慢地把他和玉鈴蘭之間的恩怨情仇,都告訴了寒初藍。
一邊聽着,寒初藍一邊落淚,串串珠淚就如同斷線的珠子一般,怎麼止都止不住。
造化弄人,果真是造化弄人呀。
她忽然間理解了玉鈴蘭在看到她的真面目後,立即命令她走的心情了,也理解了玉鈴蘭在甩了她一記耳光後,那心疼的眼神了。歐陽烈沒有說送走她的情節,因爲她被送走時,歐陽烈已經重傷垂危,根本就不知情。也不需要歐陽烈去說,寒初藍也想明白了自己爲什麼會被送走。
玉鈴蘭遭到情人的背叛,站在歐陽烈的立場上,寒初藍認爲歐陽烈沒有錯,但站在玉鈴蘭的立場上,玉鈴蘭也有資格恨着,怨着,看到與歐陽烈長得相似的她時,玉鈴蘭是怎樣的心情?僅是想着當年那慘烈的情節,寒初藍就覺得自己的心也被一把刀狠狠地剜割着,心如刀絞原來是這樣的滋味,讓人痛徹心扉,生不如死。
“藍兒,父皇對不起你,如果這一輩子父皇沒有辦法找到你,那下一輩子,就讓父皇當你的兒女來孝敬你。好在,老天爺有眼,易兒見到了你,也找到了你,如今……”歐陽烈雙手托住了寒初藍的淚顏,手指心疼地替寒初藍拭着不停滑落的淚水,“藍兒,你是朕的女兒呀。”說着,他又憐惜地把寒初藍摟入自己的懷裡,恨不得立即就把自己欠了女兒十七年的父愛,加十倍還給女兒。
忽然,寒初藍推開了歐陽烈,扭身就朝書房外面跑去。
“公主。”
安公公追着。
“初藍。”
歐陽易也追着。
“都回來吧,別追了,她心情激動,難以平復,需要時間靜一靜,她還需要去蘭兒那裡求證的,不是滴血認親了,不是朕說了真相,她就信的。”
歐陽烈低低地叫住了歐陽易和安公公,不讓他們去追趕寒初藍。
分離十七年的父女,不是說想認就能認回來的,誰都需要一個過渡的時間。
而且,在這裡他可以就這樣認回寒初藍,相信寒初藍便是自己的女兒,一旦回到宿城,還需要經過御醫們的再一次驗證,再派人到楊縣以及清水縣查探,確定寒初藍真的不是寒家的孩子,再有便是玉鈴蘭那裡肯定還有更詳細的認女證據,例如孩子被送走時穿着什麼樣的衣服?身上有什麼特徵?寒家二老會告訴寒初藍身世,肯定也保留了寒初藍當年穿着的衣服,如今那些衣服在哪裡?
只有所有證據都能證明寒初藍是玉鈴蘭所生之女,才能真正地被載入東辰的皇室玉碟裡,真正地認祖歸宗,成爲東辰國的公主。
“易兒。”
歐陽烈低沉地叫着。
歐陽易連忙回到書房裡,恭敬地應着:“臣侄在。”
“易兒,你帶些人立即跑一趟清水縣,向寒家二老取證,如果寒家二老身體允許的話,最好就把他們請到宿城去。還有當年那位小將埋在何處,如果寒家二老能說出個準確的地方來,便證明寒家二老所說不假。記住,千萬別傷了寒家二老。”
歐陽烈爲給女兒正名而開始做着準備。
他不會把江山交給女兒,但女兒的公主身份,他一定要給女兒的!
東辰國公主向來就少,歐陽烈一直沒有娶後納妃,後宮無所出,連個蒼蠅都沒有,更不要說公主了。其他親王所生之女也僅能封爲郡主,寒初藍的公主身份一旦公佈,她將成爲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公主!
“臣侄領旨。”
歐陽烈揮手,示意歐陽易立即去辦。
歐陽易也不管天色漸暗,朝歐陽烈跪安後,帶着他的隨從,馬上從同城出發,目的地,清水縣。
吩咐了歐陽易之後,歐陽烈坐回桌子前,安公公進來,看着他緊緊地蹙着眉,知道他在擔心寒初藍不肯與他相認,便小心地安慰着:“皇上,給公主一點時間緩緩,接受這件事,等公主冷靜下來,她會原諒皇上的,她會與皇上相認的。奴才以前不知道那便是公主,卻聽說過了公主雖然出身貧寒,卻頗識大體,明事理,她會理解皇上,會原諒皇上的。”
歐陽烈擔憂地說道:“藍兒肯定會回去向蘭兒求證的,蘭兒對朕的怨恨那般深,朕擔心的是蘭兒會說出與朕不相同的版本,讓藍兒怨恨着朕,不願意與朕相認。”
安公公一塞。
忽略了玉鈴蘭的存在。
以玉鈴蘭對帝君的怨恨,還真不敢說呢。
“皇上。”安公公還是安慰着,“根據奴才聽來的傳聞,公主也不是那種被人牽着鼻子走的人,她肯定能分析清楚的,不會無緣無故地就怨恨着皇上的。”
“不管藍兒認不認朕,朕只要知道她活得好好的,朕也心滿意足了,如果蘭兒能夠原諒朕,那朕真的是死而無撼了。”歐陽烈忽然笑着,女兒認不認他,他只想知道女兒過得好不好的。雖說女兒如今過得有點累,要面對太多,至少他知道女兒很堅強,不會被輕易打倒。
安公公只能說會有那麼一天的。
心裡卻明白,這是安撫的話,玉鈴蘭那麼剛烈的人,怎麼可能會原諒帝君?
唉!
愛難圓滿,恨難消除,一家三口又各佔着不同的位置,關係錯綜複雜,想結局完滿,還真的很難。
……
寒初藍推開歐陽烈後就迅速地離開了同城,她的心情如狂風中的大海,波濤洶涌,實難平靜下來。她不是怨怪歐陽烈,她只是想離開平復自己的心情。
真相竟然那般的讓人揪心。
不管是歐陽烈還是玉鈴蘭,她都心痛。
歐陽烈還深深地愛着玉鈴蘭,而玉鈴蘭對歐陽烈真的只有恨了嗎?不會,肯定還有愛的。好好的一對情人,因爲帝皇的野心,因爲國仇家恨,硬是被生生地拆散,成爲了敵人,在戰場上對峙撕殺的時候,那對有情人是懷着怎樣的心情與無奈,怎樣的悲憤及怨恨?
明明相愛,卻無法再拉近一步的距離。
明明很想相擁,卻只能兵戎相見。
心,很痛,很痛。
爲她的爹孃心痛。
她這一路走來承受的這些算得了什麼呀,她爹孃承受的纔是最磨人的。
淚水,依舊橫飛,寒初藍無法控制自己不去落淚。
雨還下着,她一路飛奔,冒雨往冰河鎮趕回,衣服全溼,頭髮全溼,臉上的淚混合着雨水,分不清是淚還是雨。
夜色沉沉,也讓她的心變得格外的沉重。
一個時辰的路程,她時而奔跑,時而施展輕功飛躍,回到冰河鎮的時候,她有點體力不支。
三名暗衛還在麪館裡等着她。
除了三名暗衛,還有一個人,便是她親親的相公夜千澤。
她跟着歐陽易走了,星月也不敢不告訴夜千澤。
夜千澤冒着極大的危險隱身潛入了冰河鎮,在麪館裡的燭火下坐着,默默地喝着茶,喝了一壺又一壺,就是一句話也不說,也不去找寒初藍,默默地等着愛妻的歸來。
他知道寒初藍願意跟着歐陽易走的原因,那是無法避免的事情,他也不會阻止愛妻與生父相認,也無法阻止,有些事情該面對的始終要面對,哪怕他害怕妻子與生父相認後,妻子面臨着極大的壓力,在妻子決定了跟歐陽易走那一刻起,他便只能選擇了默默地支持,默默地等候着妻子回來,撲入他的懷。
骨肉相認,總是催人淚下,他的藍兒最需要他溫暖的懷抱。
“夫人。”
寒初藍如同雨人一般衝進麪館裡了。
星月才叫了一聲,夜千澤就飛一般,跨站到了寒初藍的面前,二話不說,就把寒初藍拉進麪館的小後院去,精準地找到了寒初藍在麪館裡的住房,動手就脫寒初藍身上的溼衣服,幫寒初藍換過了乾爽的衣服後,又把她溼漉漉的頭髮解散,拿來帕子就幫她把頭髮擦拭去水漬,做完了這一切後,他又拉開房門沉聲吩咐着:“煮一碗薑湯來!”
再回到房裡,懷裡便被塞滿了,寒初藍扎入他的懷裡,緊緊地貼着他的胸膛,緊緊地摟着他的腰桿,覺得此刻他的懷抱特別的溫暖,特別的柔軟,她什麼話也不說。
房裡連燈都沒有點燃,在黑暗中,夫妻倆就是這般緊緊地相擁。
她不說,他不問。
但彼此之間卻心靈相通。
此刻,不須說,也不須問,他懂她,她知他,他的懷抱是她治療一切傷口的港灣,他的懷抱能撫平她所受的一切傷害,他的懷抱能給她最強而有力的支持,撐着她笑對人生。
“咚咚。”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星月的敲門聲打擾了這對夫妻。
“主子,薑湯煮好了。”
輕輕地推開了寒初藍,夜千澤愛憐地說着:“我先去端薑湯,你淋了雨,小心着了涼。”說着,他扭身走到門前,拉開房門,從星月的手裡接過了熱氣騰騰的薑湯,吩咐着星月:“把麪館的門關上。”
星月恭敬地答着:“屬下等已經把麪館的門關上了。”
夜千澤沒有再說什麼,端着薑湯回到了房裡。
他把薑湯擺放在房裡的小桌子上,然後再把燭火點燃。
“藍兒,先把這碗薑湯喝了。”
夜千澤把寒初藍拉到了桌前,輕輕地按她坐下,他站在她的面前,把那碗薑湯端起來,就想喂寒初藍喝,寒初藍要自己喝,他柔聲說道:“你心情如海浪,我擔心你自己喝會嗆着,還是我來吧。”
寒初藍感動地望向他,有這麼體貼的相公,她真是三生有幸呀。
沒有再拒絕夜千澤的體貼,寒初藍只管張開嘴便行,夜千澤一匙一匙地滔着薑湯喂進寒初藍的嘴裡,他怕薑湯太燙會燙着寒初藍,每滔一匙都會先吹吹再喂寒初藍喝。
喝着喝着,寒初藍的淚又像豆大的雨點滴落。
如果不是造化弄人,歐陽烈與玉鈴蘭必定像她和夜千澤這般恩愛着。
“藍兒。”夜千澤暫停喂她喝薑湯,騰出一隻手,溫柔地替她拭着淚水,溫柔地戲謔着:“你是嫌湯沒有味道嗎?”
“千澤,我……我就是心裡太難受了,不僅僅是因爲他們是我的親生爹孃,還因爲他們的愛與恨。”寒初藍吸着鼻子,啞聲說道。
夜千澤替她拭乾淨淚水後,溫柔地說道:“我知道你心裡難受,換作是誰,都會心裡難受的,先把湯喝完,你想哭,再在我的懷裡好好地哭,我絕對不阻止你哭,也不會勸你。”把心裡的難受發泄出來了,她才能平復心情。
她的淚,會灼痛的他的心,他不捨,卻又不得不去面對她的落淚。
他能給她的,只有他寬大的懷抱,永遠只爲她敞開。
她笑,他陪着她笑,她哭,他給她肩膀靠着。
寒初藍又想哭又被夜千澤溫柔的話逗得想笑,從夜千澤手裡端過了那碗薑湯,不要湯匙,就這樣喝着,很快就把薑湯喝完了,把碗往桌上一放,她便立即扎入夜千澤的懷裡,用力太猛,差點把夜千澤撞倒在地上,夜千澤心疼地摟緊她,輕撫着她的後背,心疼地說道:“藍兒,哭吧,把你的難受都哭出來。”
寒初藍反倒不哭了。
她只是摟着夜千澤的腰,把臉埋在他的懷裡,享受着他的溫柔及體貼。
“千澤,我還要去找玉大將軍,我要向她求證一下,我到底是不是她和歐陽烈的女兒。爺爺向我說起身世的時候,把我當初穿着的衣服以及那頂虎頭帽都交給我了,我離開帝都的時候,小七等人幫我把帳冊都帶走,好像也把我那些小衣服都一併帶出了王府,不過,現在那些衣服並不在我身上。”寒初藍在夜千澤的懷裡輕輕地說着,她還要花時間去找回小衣服及虎頭帽,才能去找玉鈴蘭求證此事。
夜千澤笑,摸了摸她的頭髮,然後輕輕地推開了她,從自己的懷裡掏出什麼東西來,寒初藍疑惑地看着,後知後覺地發現他的懷裡竟然塞了一個很小的包袱,怪不得她枕在他的懷裡時,總覺得他的懷抱特別的溫暖,特別的柔軟及舒服,原來他的懷裡塞了包袱的。
“什麼東西?”
寒初藍似是猜到了什麼,又忍不住問着。
夜千澤溫柔地把小包袱塞到她的手裡,溫聲說道:“戰神打了你一記耳光後,我就聯繫在我當初救下你時住下的大宅裡的暗衛,吩咐他們以最快的速度把你的包袱送到我手裡,在星月通知我,你跟着歐陽易走了,我便帶着這些小衣服來麪館裡等着你歸來。”
寒初藍眨了眨眼,隨即感激地道着謝:“千澤,謝謝你。”他總是那般的細心體貼,想到她沒有想到的事情。
輕點一下她的鼻尖,夜千澤憐惜地說道:“藍兒,你的身世是讓人意外,至少你的親爹孃都還活着,不管他們是什麼身份,他們都是你的親人,不像我,母死父殘……拿着它去找戰神吧。”說着,他把小包袱放到了寒初藍的手裡,暗衛們當初替寒初藍緊急收拾東西的時候,會連這些小衣服一起拿走,是誤以爲寒初藍懷孕了,給他們自己的孩子做的衣服,想像是小主子的衣服,怎麼樣都要帶走。否則暗衛們在那麼緊急的情況下,也不可能把這套小衣服和虎頭帽帶出攝政王府的。
“千澤。”
寒初藍心疼地叫着。
以前她覺得他身份也夠複雜的,既是大曆國的皇外孫,又是大星的皇孫,沒想到她的身份也這般的複雜,既是東辰國的公主,又是大星的攝政王府世子妃。
“我沒事,快去吧,趁天黑,沒有人注意。”
寒初藍拉住他的手,要求着:“千澤,你陪我一起去。”
夜千澤笑,寵溺地點頭:“好。”
片刻後,夜色下,有對夫妻手牽着手,卻又如同鬼魅一般,閃出了麪館,又消失於冰河鎮。
……
“帝都如今什麼情況?”
“一切都順利。”
“夜沐如何了?”
“已醒。”
“夜宸呢?”
“逃了,逃到大周,纔會有大周發兵攻打三國。”
“看來大周已經是他人的嫁衣。”元缺淡淡地嘆了一句。再問:“她如何了?”
“在冰河鎮開面館,生意極好,那什麼酸辣粉特別吸引食客,據說又酸又辣又好吃又過癮。少谷主要不要去嚐嚐?”
元缺淺笑着,眸子深深,柔情卻氾濫成河,“酸辣粉?合我的胃口,明天就去嚐嚐。”他愛吃辣,他去吃,她肯定會放很多辣椒的。她放得越多,他越歡快。“‘天殺’組織還盯着她嗎?”
“‘天殺’組織一旦接了命令,除非完成任務或者全組織的人都死光,否則絕對不會放棄的。”
元缺還是笑,不過笑得有點陰森,淡淡地吩咐着:“那就讓他們全都死光吧。”
“是!”
……
帝都。
正陽宮,銀安殿。
已經親政的夜無極更顯王者霸氣,哪怕他還是那個十五歲的少年,或許是開始掌握大權的原因,又或許天生便是帝皇的料吧,總覺得他與數天前完全不同,一言一行都流露出威嚴,讓人連擡眸看他一眼都不敢。
他埋首於奏章之中,似是淡淡地問着冒出來的手下:“鳳凰令再現?那她便在那些地方了。”
“她在東辰國的冰河鎮,鄰近大星的邊境。”
“東辰國?她跑到那裡做什麼?”夜無極稍微地擡了擡眸,閃爍着深沉的眸子,淡淡地問着。他失去寒初藍的蹤跡已經一個月了,他一直命人暗中找着她,但她被帶離的蹤跡都被人抹去了,他知道那是他的舅父抹去的,舅父那樣做是爲了保護她。
換成是他,他也會那樣做。
但舅父那樣做,也讓他錯過了在最佳的時機把她擄來。如果不是鳳凰令再現,他還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找到她。
“開面館。”
“開面館?”夜無極放下了硃筆,剔了剔眉,“我大星就沒有地方給她開面館嗎?她需要跑到東辰國開面館?”頓了頓,他又問:“生意好嗎?如果不好,讓他們一天三餐都去她的麪館吃麪。”
“生意極好。”
夜無極又笑了起來,“她的廚藝連皇祖母都無話可說,是朕多心了。”她,根本就不需要他們暗中幫忙,就能讓她的麪館生意爆棚。
“皇上,還要不要暗中把她擄來?”
“舅父此刻肯定就在她的附近,夜千澤也在,你們有把握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她擄回帝都嗎?”夜無極反問着自己的人,別說他的舅父在,就算只有夜千澤,他的人也很難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寒初藍擄回帝都。
“皇上的意思是?”
“來日方長,朕想要的,從來就沒有得不到!”
夜無極低低地笑着,笑得陰森也冷狠。
“皇上。”近侍在外面恭敬地叫着。
殿下的高手一閃,立即消失不見。夜無極拿起硃筆,繼續若無其事地批閱着奏章,近侍恭敬的話再次響起:“皇上,要翻牌子嗎?”
夜無極親政後,他後宮的那些美人,他也給了她們一些低級的宮嬪身份,算是成了他的后妃,而他的皇后人選在他請示過太皇太后,當着兩宮太后的面以抽籤形式,最終抽到了元家的女兒,太皇太后也無奈,他也無奈,只得下旨要迎娶元家女爲後,如今婚事正在緊急籌備中。
“朕今晚要把這些奏章都批閱完,不翻牌子了,讓她們都休息吧。”
夜無極淡淡地拒絕了翻牌子。
剛親政,太忙了,又加上他的腦裡總會閃過寒初藍那張絕美的臉,讓他對自己的后妃們失去了興趣,要不是特別的需要,他都不想去翻那些牌子了。
也是到了現在,夜無極才理解自己的舅父愛而不得的痛苦。
“那奴才就回了敬事房。”
夜無極嗯着,後想到了什麼,低沉地吩咐着:“讓敬事房的人進來,朕要翻牌子。”太皇太后還有自己的母后雖然什麼都不說,其實一直盯着他的私生活,如果他不翻牌子,兩宮太后就不會被迷惑,他暗中想謀奪寒初藍的計劃容易讓兩宮太后猜到。
母后最擔心的莫過於他涉上他父皇的後塵。
曾經,他以爲他不會涉上父皇的後塵。
可惜,有些事,就算他是一國之君,也無法阻止得了。
他,正在一步一步地涉上父皇的後塵,不同的是父皇始終不敢去謀奪,他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