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我來接我的妻兒!
進了銀安殿,夜無極坐回到案臺內,只有坐在案臺內,面對着殿下的那個白衣飄逸的男子,他纔會有一點優越感,纔會有着威嚴。
元缺也不管夜無極坐到哪裡去,他只是攬着寒初藍旁若無人地站在一旁,與寒初藍咬着耳朵,還從自己身上摸出一個大大的錢袋,錢袋裡鼓鼓的,聽得他說:“初藍,極兒怎麼說都是一國之君,你給他十兩銀子的見面禮太少了,有辱他的帝君身份,好在爲夫身上帶着百兩銀子,都給你吧,務必要把紅包裝得鼓鼓的,沉甸甸的,讓極兒高興高興,說不定回賞給你的更多,更豐厚呢。”
夜無極聞言哭笑不得,舅父此刻說的話,字字句句裡都帶着刺兒呀。
元缺對寒初藍的感情一點都不比夜千澤的少,夜無極是知道的,但他還是想搶在元缺之前霸佔寒初藍,元缺要是不生氣,他就不叫元缺了。沒有當庭與夜無極撕破臉,還是給夜無極臉了。
優越感沒有,威嚴不再,夜無極主動地繞出了案臺,走下殿來,笑着請元缺與寒初藍進偏殿去坐下,吩咐宮人快點備宴,他好給元缺接風洗塵。
寒初藍對於元缺的自稱,不着痕跡地瞪了他一眼,他還衝她笑呢,笑得滿足。想到他對自己的感情及付出,自己一直沒有給過他好臉色,如今不過是口頭上佔佔便宜,便能讓他笑得滿足,寒初藍想罵他的話終是吞回肚子裡去。
這輩子,她欠元缺的人情最多,也無法償還,因爲他要的,她給不了。
宮人很快就擺好了宴席。
三人圍桌而坐,元缺也不怕夜無極會在酒菜裡做手腳什麼的,夜無極更不會在酒菜裡做手腳,在一個神醫的面前下毒,那是班門弄斧,自己羞辱自己,夜無極興地犯那麼低級的錯誤。
“極兒,舅父年紀大了。”
元缺替自己倒了一杯酒,也給夜無極倒了一杯酒,寒初藍推過酒杯來,他只是看了寒初藍一眼,放下酒杯,拿起茶壺,就給寒初藍倒了一杯茶,寒初藍抿抿脣,就知道他和夜千澤一個樣,都不會再讓她喝酒。
夜千澤……
想到這個騙了她,讓她痛不欲生的男人,寒初藍的心情沉入了谷底。
在現代裡,寡婦的日子都不好過,更不要說在古代了。那些守貞一輩子,最後只換來冷物牌坊的寡婦,承受着多少的折磨才能嚥下最後的一口氣?她現在還無法確定夜千澤是生是死,她說過了,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否則不會承認夜千澤的死。可是誰都當夜千澤死了,都把她當成了夜千澤的遺孀,然後各方勢力開始蠢蠢欲動,等着娶她這個新寡婦,被困於皇宮也是因爲此事。
千澤,你到底是生是死?
生,爲什麼不上來?
死,又不見屍。
五個月了呀。
端起茶杯,寒初藍一口氣喝光了那杯茶,也不等元缺反應過來,她拿過酒壺,就給自己倒了滿滿的一杯酒,夜無極與元缺同時伸手想阻止她,可惜已經遲了,她一仰頭就把一杯酒適數灌入了喉嚨裡,辛辣的酒水刺激着她的感官,又因爲喝得太猛,嗆鼻,她放下酒杯就猛咳起來。
“你不能喝酒,何必強求。”
元缺心疼地拍着她的後背。
“這世界上有太多人都在強求着太多事。”寒初藍停止了咳嗽,冷冷地注視着夜無極,一語雙關。
夜無極定定地迎視着她冷冷的注視。
放眼天下,敢這樣注視他的女人,就只有寒初藍。
他容許在他面前放肆的人,一是元缺,二便是她。
“是自己的終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怎麼求也求不來。”元缺輕聲應着,這句話既是說給夜無極聽,也是說在感慨自己對寒初藍愛而不得的無奈。
夜無極淡定地端起酒杯,敬着元缺,說道:“舅父,極兒敬你。”
元缺也端起了酒杯,迴應着:“謝皇上。”
兩個人客氣一番後各自喝了兩口酒。
“初藍,雞腿,你說過雞腿留給你的。”放下酒杯後,元缺拿起了筷子就夾了一隻大雞腿放到寒初藍的碗裡,黑眸深深地看着她。
寒初藍也不客氣,夾起雞腿便啃了起來,“難得你還記得。”
元缺寵溺地說道:“你說過的話,我都會記住的。”
元缺對寒初藍旁若無人的寵溺,讓坐在一旁的夜無極極不是滋味,他要是給寒初藍夾菜,寒初藍會馬上就把他夾的菜夾出碗,扔在桌子上,一點面子也不給他。
兩個男人都不怎麼吃食,只有寒初藍因爲想着夜千澤,心裡委屈又有氣,便大吃特吃。
“皇上。”
元缺忽然叫了夜無極一聲。
他向來都是叫夜無極做“極兒”,要是叫夜無極“皇上”,便是有求於夜無極,讓夜無極心驚肉跳,知道他想說什麼,又不得不面對。
“舅父想說什麼,但說無防。”
夜無極裝着很大度地說道。
“舅父年紀大了。”元缺重複着剛纔的那句話。夜無極溫聲應着:“舅父正值青年,哪裡老了。”元缺內力渾厚,雖有二十七歲了,還像二十歲一般,夜無極敢說再過十年,元缺都還是這副模樣。
“舅父二十七歲了,該成親生個孩子繼承香火,免得你母后整天念叼着舅父不爲香火着想。”元缺說完又偏頭深深地凝視着寒初藍,她沒有再吃菜,而是一杯接着一杯喝着茶,把茶水當成了酒水。她其實想賣醉的,痛苦時,借酒解痛,就算醒來更加的痛,至少能讓她在短時間內忘記那個騙了她的大騙子離開她的事實。
去他的一生一世!什麼山盟海誓都是假的,騙人的,什麼海枯石爛纔敢與君絕,也是騙人的,因爲海根本不會枯,石根本不會自己爛掉!
全是文人賣弄文字!
夜千澤,你可曾替我想過?你可曾記得我說過的話,我會一直等着你回來,哪怕是一輩子,我也要等着你回家!
沒有你,哪裡是我的家?
有你,我才能處處是家。
“舅父對初藍的感情,皇上是很清楚的,還請皇上替舅父指婚。”
寒初藍沉浸在思念夜千澤之中,元缺在盡力地救她出苦海。
夜無極沒有馬上答應元缺,只是輕嘆着:“舅父,最近國庫緊張得很,極兒都愁得焦頭爛額了。”意思是告訴元缺,他想要寒初藍身上的鳳凰令。寒初藍要是肯交出鳳凰令,他會放過寒初藍。
元缺聽出他話裡的深意,又看一眼寒初藍,鳳凰令是上官紫的遺物,也是上官紫的遺產,不管多與少,以寒初藍對夜千澤的感情來看,她是寧願丟掉性命,也不願意交出鳳凰令的。他淡淡地笑着,慢條斯理地又倒了一杯酒,優雅地啜了一口,才說道:“舅父這次回來,一是請求皇上親自給舅父指婚,二便是幫皇上解決國庫緊張問題。”
夜無極兩眼一亮,哪怕一閃而逝,元缺還是捕捉到了。
果真,夜無極想得到寒初藍最大的目的還是鳳凰令。
當皇帝的人,再迷戀一個女人,一旦與江山相比較,還是選擇江山的。
只要夜無極還看重江山,對元缺來說就還有希望不動刀槍就能救出寒初藍。
“舅父有什麼計策?”
夜無極很清楚元缺的賺錢能力,不要說元缺也經營着很多商鋪,僅是元缺的神醫身份就能替他斂來無數的財富。只要元缺肯給人看病,還愁賺不到錢嗎?診金再高,也大把有錢人捧着金山銀山來找元缺看病的。
“國庫裡還有多少銀兩?”
“只餘八十萬兩。”夜無極答話時,俊臉有點泛紅,他這個當皇帝的當得真是寒酸,在位十幾年了,國庫一直緊張,特別是他親政後更甚。
虧空得太厲害了。
如果再不想辦法填充國庫,大星就再也無法應付東辰和大曆,瓜分大周得來的土地也會成爲東辰和大曆的國土。銀子會拖累整個大星!
“過兩天,舅父給你送一千萬兩。”
“一千萬兩?”
夜無極再也掩不住自己的激動,兩眼閃閃發光。
“不過舅父是有條件的。”
夜無極不捨地望向了寒初藍,沉默良久,才說道:“如果嫂嫂真的願意嫁給舅父,極兒一定會替舅父與嫂嫂指婚。不過嫂嫂曾是我皇家子媳,昊哥哥沒了,我皇家便充當嫂嫂的孃家,在舅父送上聘禮之前,嫂嫂暫住宮中。”他相信元缺能弄到一千萬兩銀子,但他也不會立即就放了寒初藍,必須要等到元缺送來的一千萬兩銀子入了國庫,他纔會讓元缺接走寒初藍,算是給元缺面子,但也用寒初藍來威脅着元缺。
寒初藍總算從思念中回過神來,聽明白元缺與夜無極的交易後,她很想說什麼,元缺使眼色讓她什麼都不要說,只要擺出一副嬌羞的樣子就行。
在這個年代裡,一兩銀子就等於三百元人民幣,一千萬兩等於多少人民幣,寒初藍只要計算出那個答案,就磨着牙,恨極了夜無極。
“皇上願意充當初藍的孃家人那是初藍的榮幸,但男女有別……”元缺沒有再說下去,相信夜無極懂的。
夜無極的國庫很快就能得到一千萬兩銀子的填充,他心裡鬆了一口氣,人也變得爽快很多,笑着:“是朕考慮不周。朕讓人立即收拾一下綠苑,就讓嫂嫂先住進綠苑吧。”
綠苑距離正陽宮很近,依舊在他的監視掌控之中。
元缺客氣地朝夜無極拱手致謝。
夜無極當即喚來了奴才,吩咐奴才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綠苑,在所謂的接風洗塵宴結束後,元缺親自送寒初藍至綠苑,夜無極沒有再派人跟隨,但他的人一直在暗中盯着兩人。
“元缺,我兒子。”寒初藍才低低地說了一句,元缺就緊緊地握了握她的手,小聲地說道:“現在什麼都不要說。”
寒初藍趕緊抿脣。
一進綠苑,元缺倏地衣袖一甩,藏於袖中的銀針飛出來,朝幾處地方飛射而去,便見數道人影躲閃,然後消失在夜空中。
這個時候,元缺才鬆了一口氣,輕聲說道:“極兒的人暫時走了。”
“元缺,我的兒子還在夜無極手裡。”寒初藍禱求地望着元缺,“還有睿兒兄弟倆。”她會被困於宮中,都是因爲那三個孩子,否則她何必忍受着夜無極的無恥。
元缺拉着她進屋裡,按她坐下,才安撫着:“我會想辦法的。”
“你能解盅毒嗎?”
這纔是寒初藍最擔心的,救出兒子很容易,但要解兒子身上的盅毒卻很難。
“不敢確定。”
元缺老實地答着,“你也別太擔心,只要是毒,都有解決的方法。我已經讓凌青去聯繫谷主了,谷主或許有辦法解了盅毒。”他們甚至還不知道孩子中的到底是什麼盅毒呢,元缺不敢給寒初藍太大的希望,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寒初藍立即臉現痛色。
如果可以,她寧願代兒受苦。
元缺很想安撫她,孩子沒了可以再生一個,對他來說,她比孩子更重要。不過那樣的話,他終是不敢說出來。
兩個人都不再說話。
片刻後,元缺說道:“極兒會馬上派奴才來侍候你,你還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寒初藍看他一眼,說了一句:“你不該來的。”
元缺深深地注視着她,深情地說道:“你在這裡,我怎麼能不來?”
別開視線不看他,寒初藍淡淡地說着:“我無以爲報。”
元缺心酸,卻笑着:“我現在不求你回報,反正我幫你那麼多,你也沒有回報過我什麼。算是我上輩子欠你的,這輩子都要還債。”
抿了抿脣,寒初藍調回了視線,正視着這個幾乎與夜千澤一起愛上她的男子,兩年的時間,他的感情一直沒有變過,撇開她是人妻的身份,寒初藍也感動元缺的付出,可感動還感動,她終是無法接納元缺的感情。
“你去哪弄一千萬兩銀子?”折換人民幣可是三十億呀。
古代皇朝,很多時候,一年的國庫收入都達不到這個數字。
不是說整個大星沒有那麼多錢,而是這麼多錢要很多富豪傾盡家產合在一起纔會有這個數,僅是兩三天時間,元缺去哪裡籌來一千萬兩銀?
元缺笑眯眯地瞅着她,“這是我給你的聘禮,兩年了,日日夜夜都在做夢娶你,如今總算有了機會,我總不能讓人看輕你吧。”
寒初藍臉一紅,斥着他:“那是演戲。”
元缺笑嘆:“初藍,你就不能讓我先做兩天的美夢嗎?”
“夢再美,終會醒。”
“極兒喜歡你不假,但他逼你爲後還是衝着鳳凰令背後的財富。初藍,懷璧有罪呀。你繼續了你婆母的鳳凰令,不管鳳凰令背後的財富是真的很豐厚,還是沒有人們想像中那麼多,在外人的眼裡,鳳凰令便是金山銀山。國庫一直緊張,極兒急着要把國庫填充飽滿,讓他有資本一統天下,你的鳳凰令便是他的希望。再加上他對你的感情,纔會不擇手段得到你。我是他的舅父,這麼多年來爲他做了不少事,他的帝位也是我元家幫忙才得以鞏固,他還要依靠着我,如果我能拿出一大筆錢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他就不會與我撕破臉而放了你。”
寒初藍默默地站起來,朝元缺當頭就跪下叩頭。
元缺驚跳着一把將她扯起來,薄斥着:“初藍,你這是在做什麼?”
“謝你的相救之恩。”
元缺笑,“我不要你這樣的相謝,要是肯以身相許,我倒是會樂意接受你的謝恩。”
寒初藍立即沉默。
元缺就知道答案還是不變的,兩年來,無數次提到這個點子上,她都是給他這個答案。
“千澤墜崖,我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元缺望着她,長嘆一聲,把她帶入懷裡,她掙扎,他澀澀地笑着:“初藍,這五個月來,你也累極了,就讓我好好地抱抱你,當你幾天的依靠吧。我不求回報,免費給你靠的。”
推開他,寒初藍吸吸鼻子,倔強地答着:“我沒事,我還能挺住。”
元缺只能長嘆。
雖說夜無極答應了元缺的“求指婚”請求,但元缺還是不能留在綠苑裡,寒初藍也不能離開皇宮,在元缺走後,整個綠苑還是被夜無極的人監視着。
夜無極也派了很多宮人來侍候寒初藍。
夜色漸深,整個皇宮陷入了一片靜默之中,靜得可怕。寒初藍站在廊下望着黑色的夜空,其實是在尋找着大內高手藏身之處,打算襲擊他們,逼他們離開綠苑。
“王妃,夜深了,就寢吧。”
一名宮女在寒初藍身後輕輕地說道。
寒初藍並不理睬宮女,這些宮人全都是夜無極從他宮中調來的,都是夜無極的心腹奴才。
“惠太妃讓王妃想辦法帶着三個孩子去找她。”
宮女忽然小聲地說了一句。
寒初藍一愣,還是沒有轉身,不看那名宮女,在別人的眼裡,便是宮女請寒初藍進屋裡休息,寒初藍對宮女不理不睬的。
“瑜小王爺在慈慶宮,睿小王爺在正陽宮隔壁,孩子在銀安殿由皇上帶着。”宮女又小聲地告訴了寒初藍,三個孩子所在的位置。
夜君睿兄弟倆還容易相救,倒是孩子被夜無極帶着,想救走孩子很困難。
“王妃,就寢吧。”把該說的話都說了,那名宮女再次說道。
寒初藍淡冷地應着:“我不困,你下去吧。”
宮女無奈地退下。
才走兩步,那名宮女就軟倒在地,被人點了昏睡穴。
寒初藍倏地一掌拍向來人,來人低叫着:“公主,是屬下。”
寒初藍趕緊收掌,這纔看到混在奴才當中的冷心,她緊張地望向四面牆,冷心低聲說道:“那些人都讓屬下解決了。”
“公主,此地不宜久留,屬下帶公主逃出宮去。”
寒初藍進宮後,冷心把消息傳遞給歐陽烈,想辦法混入了宮中,白天的時候,他還不敢接近寒初藍,便在皇宮裡摸索,他是歐陽烈身邊的人,本就是生活在皇宮暗處,皇宮大都差不多,他很容易就摸熟了環境,只等夜深人靜時帶着寒初藍逃出皇宮。
“冷心,你先去慈慶宮一趟,把瑜兒救出來,那是太皇太后的寢宮,想必太皇太后不會爲難的,救出了瑜兒,你再把他送到惠太妃的宮中,然後與我一起去正陽宮,我出面引開夜無極,你再去救我孩兒與睿兒。”寒初藍立即作出了吩咐。
元缺雖然與夜無極談成了交易,要是她能在今夜逃出去,元缺與夜無極的交易便會中斷,這樣夜無極的國庫還是空虛,處於劣勢之中。她家千澤無法撥亂反正,她也不讓夜無極一統天下!
冷心恭敬地應着:“屬下明白。”
“我在這裡等你,快去快回。”
寒初藍整個人都變得冷靜下來,冷靜地讓冷心趕緊去救夜君瑜。
惠太妃讓宮女給她傳話,更讓她看到了希望。
她不知道惠太妃爲什麼要幫着她,但她知道惠太妃是這深宮之中唯一善良的人,接觸過數次,她相信惠太妃真的想幫她。既然惠太妃敢讓宮女帶給她那樣的話,說明惠太妃有辦法讓她擺脫大內高手的圍困,逃出皇宮。
冷心一閃身便消失在綠苑裡。
寒初藍先把被點了昏睡穴的宮女拖進屋裡,扶到牀上躺着,她則把自己從元缺那裡摸來的藥都掏了出來,在燈下把良藥與毒藥分開,再從毒藥堆中挑了一種帶着腐蝕性的毒粉,打算用毒粉來對付夜無極身邊的高手。
準備好一切後,靜等着冷心回來。
冷心並沒有讓她等太長時間,不足半個時辰便回到綠苑裡。
“順利嗎?”寒初藍低聲問着。
冷心點頭,把一把劍遞給了寒初藍,說道:“這是惠太妃讓屬下交給公主當兵器使用的。惠太妃讓屬下轉告公主,動作要快速,那狗皇帝暗中調動了十萬大軍,要是還有其他人來救公主,都會落入狗皇帝的手裡。”
寒初藍臉色嚴峻,接過了惠太妃讓冷心帶給她的劍,低聲說道:“咱們走。”
主僕倆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綠苑。
正陽宮裡,夜無極躺在孩子的身側,看着熟睡的孩子那張可愛的小臉,既喜歡又想掐死他。
“皇上不好了,不好了。”
近侍驚慌失措的聲音忽然傳來。
夜無極立即坐起來,滑下牀去,走出偏殿,沉聲問着:“什麼事?”
“榮王妃發怒,挑了不少侍衛,還揚言要放火自焚。”
“什麼,她現在在哪裡?”
夜無極驚怒地追問着。
“還在綠苑裡,綠苑裡已經被燒了起來。”近侍驚驚慌慌地答着。
下一刻,夜無極竄出了銀安殿,但還不忘吩咐:“看好孩子!”他的人就往綠苑掠去,那速度快得驚人,可見他的武功很好。
綠苑也真的着了火,不過火勢在宮人的相救中已經被滅了。等到夜無極衝進房裡的時候,卻只看到被點了昏睡穴的宮女,還是他身邊的玉兒。
寒初藍的影子都看不到。
“該死!”
夜無極意識到中了計。
帶着人迅速地趕回正陽宮,正陽宮距離綠苑很近,可在他趕回到正陽宮的時候,孩子早就不在龍牀上了,而他吩咐看好孩子的人,全都被人挑掉。臉色陰黑得嚇死人的夜無極再閃到隔壁的宮殿去,夜君睿竟然也被救走了。
“莊嚴!”
夜無極嘶吼着。
莊嚴不知道從哪裡閃了出來,淡冷地應着:“屬下在此,皇上請吩咐。”
“立即,馬上把她給朕追回來!”
夜無極咬牙切齒地低吼着。
“這麼短的時間內,她肯定逃不出皇宮,封鎖宮門,每個宮殿搜尋,務必把她給朕找出來!”夜無極吩咐着,不能讓寒初藍逃走,否則舅父那一千萬兩不會給他。“還有,吹簫!”
孩子中了盅毒,聽到莊嚴吹出來的簫聲就會哭泣,痛不欲生,這樣就會暴露寒初藍的藏身之處。
寒初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設計於他,肯定有人幫着她,他等着一網打盡的暗勢力總算來了。夜無極在氣極之時也在冷笑着,他會教那些人有命來,沒命離開!
夜君昊的人,他一個都不會留!
那一端,寒初藍揹着被點了睡穴,還用紙塞住了耳朵的孩子,飛縱着,避開巡邏的侍衛,往惠太妃的宮中竄去,冷心則揹着夜君睿墊後。
夜君睿緊緊地摟住冷心的脖子,大氣都不敢出,也很緊張。
很快地就竄進了惠太妃的宮中。
爲了接應寒初藍,惠太妃把自己宮中的人都迷暈。
她牽着夜君瑜在院子裡等着寒初藍來,同樣地,她也顯得很緊張。地道在院子裡的一處花圃中,只要寒初藍一到,就能讓寒初藍等人立即從地道中逃走。
兩道人影掠入來,惠太妃一喜,迎上前去低聲叫着:“藍兒。”
寒初藍落地,便朝惠太妃無聲地跪下叩頭。
“藍兒,快起來。”惠太妃一把拉起寒初藍,就把夜君瑜的手塞進寒初藍的手裡,急切地說道:“快,隨我來。”
說着,她率先朝藏於花圃之中的地道走去,寒初藍拉着此刻變得特別懂事,一聲也不敢吭的夜君瑜快步跟隨着惠太妃的腳步。
“惠太妃!”
倏地一聲怒吼傳來。
緊接着便是火光沖天,夜無極帶着大批的侍衛還有十幾名的斗笠殺手忽然衝進了惠太妃的宮中。
不愧是皇宮的主人,到處都有眼線,各宮各殿稍有風吹草動,他都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知曉。
從中也可以看出來,夜無極佈置好的魚網張得很大,不僅是要罩住宮外那些要救寒初藍的人,還要罩住宮內的暗勢力。
他是打算來一場血的清洗。
冷心與惠太妃本能地擋在了寒初藍的面前,寒初藍則是護住兩個小叔子,揹着孩子冷冷地看着夜無極如風一般捲進來。
夜無極冷冽的視線落在惠太妃身上,冷笑着:“惠太妃,枉朕一直視你如母,孝順於你,禮待於你,你竟然要背叛朕,你對得起朕嗎?對得起朕的父皇嗎?”
惠太妃不說話,被夜無極抓個正着,她也無話可說。
夜無極再看向寒初藍,眼神很複雜,寒初藍冷冷地迎視着他。
“跟朕回正陽宮!”夜無極沉沉地朝寒初藍伸出手。“朕可以留他們全屍。”他們指的是冷心和惠太妃。
“公主!”
冷心低叫着:“屬下保護公主離開。”
冷心說得很小聲,夜無極還是聽見了,聽到冷心稱寒初藍爲公主,他攏了攏劍眉,冷聲問着:“公主?”
“我是東辰國公主。”
答話的不是冷心而是寒初藍。
“歐陽烈便是我親生父親,清水縣寒家不過是我的養父母。”
夜無極冷笑着:“寒初藍,你以爲你說你是東辰公主,朕就會有所顧忌嗎?立即跟朕回正陽宮去!否則朕立即讓莊嚴吹簫,你別以爲孩子睡着了就聽不見簫聲,他聽不到,他體內的毒蟲能聽見,他一樣要承受那種痛苦!你要是執意反抗,就算舅父給朕送來三千萬兩銀子,朕都不會再讓舅父帶走你!”
“夜無極,你無恥!”
夜無極笑:“朕就是無恥怎樣?要不是朕還要倚靠舅父,朕早就要了你,會把你拱手讓給舅父嗎?朕數三聲,你再不過來,朕立即動手,下場是什麼,你很清楚。”說着,夜無極冷血地開始數着數,他帶來的人早就把寒初藍等人圍住,就等着夜無極一聲令下,他們好動手。
莊嚴站在夜無極的身後,手裡執拿着的簫緩緩地擡起,斗笠下的面容一片無情,眸子冷血,簫子湊到嘴邊,只要他一吹,孩子就會立即墜入痛苦的深淵裡。
“三!動手,除了寒初藍,一個不留!”
夜無極無情地吩咐着。
斗笠殺手帶着侍衛們撲過來,簫聲也在這個時候吹響。
“拿來!”
低冷的聲音殺入包圍圈中,大家只覺得眼前人影一閃,莊嚴手裡拿着的簫便被那道人影奪走了。人影在奪得簫之後,手裡握着的長劍閃着寒光,連轉幾圈,寒光飛閃,慘叫聲響起,他奪簫落地時連挑十幾名侍衛。
人影飄落在寒初藍的面前,頎長俊挺的身姿在火光中散發着王者之怒,披散着的烏髮如同女子一般及腰,一身破爛的臭衣裳套在他身上,卻掩不住他的天姿,壓不住那股與生俱來的貴氣,俊美如同妖孽的俊臉上峻冷至極,兩片性感的脣瓣抿得緊緊地,鳳眸冷冷地注視着夜無極。
“昊哥哥!”
夜無極驚呼。
寒初藍在人影落在自己面前時,就止不住顫動,是他嗎?
夜無極的驚呼聲更證實了她的猜測。
她心裡愛着怨着,怨他拋下自己孤兒寡母,怨他騙了她,未能與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相公,回來了,真的回來了!
“皇上,千澤來了,來接我的妻兒!”
夜千澤沒有死,他還活着,他回來了。
這個消息太打擊人了,至少是狠狠地打擊了夜無極,在他打算把夜千澤唯一的種都斬掉之時,夜千澤回來了,還一招就奪走了莊嚴手裡的簫,並且連挑十幾名侍衛。
最讓夜無極無法接受的是,夜千澤的死而復生,會打亂他佈下的一盤棋,更會嚴重地威脅他的帝位。
所以……
夜無極在心裡狠狠地想着:夜千澤不能留!
五個月前墜崖沒有要了夜千澤的命,那麼今天晚上,他便要了夜千澤的命!
“昊哥哥,你沒死?”表面上,夜無極表現得是驚喜萬分,並且朝夜千澤走過來,夜千澤一抖手裡的寒劍,劍氣夾着罡風襲向他,他又趕緊往後閃,斗笠殺手閃到他前面,呈現保護的姿勢。
夜千澤諷刺地看着夜無極,諷刺地說道:“我沒死,皇上是否很失望?”
是很失望!
夜無極在心裡腹誹着,面上還是驚喜着,“昊哥哥說什麼呢,昊哥哥還活着,朕開心都來不及了,哪裡會失望。昊哥哥可是爲國立了大功,朕一定會重重地賞賜昊哥哥的。”
“謝了。皇上要娶我之妻爲後,給我兒子下盅毒,軟禁我一家老小這種賞賜,千澤不敢承受,還請皇上收回賞賜,誰喜歡就賞給誰,或者皇上自己留着。”
“昊哥哥……”
夜千澤懶得再理夜無極的虛假,扭頭深深地看了很想大哭,因爲時間地點不對強忍着的寒初藍,朝寒初藍伸出單手,柔聲說道:“藍兒,相公來接你和兒子回家了。”
寒初藍把自己沒有提劍的手遞給了他,夜千澤手指一扣,夫妻倆緊緊地扣住彼此的手指,生離死別後,還能重逢,這是老天爺給他們的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