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二:陳年往事

見沈林氏再次落淚,幾個孩子都默默的站在一邊沒有打擾,等到沈林氏情緒平復之後,沈碧沁才上前將自己的帕子遞給沈林氏,沈林氏自己的那方帕子早已被淚水給浸溼了。

“娘…娘是不是讓你們看笑話了。”接過沈碧沁遞過來的帕子,沈林氏一邊擦着眼淚一邊哽咽着說道。

她也知道在孩子面前這般失控是很不好的,但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今日遇到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不會。”

沈碧沁輕輕的搖了搖,之後纔開口微笑着說道,“娘,你覺着將外公和小師叔接到沈家村與我們一起住,如何?人都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若是外公能與我們一起住就好了。”

“接…爹…接…是了,對,就接爹過去與我們一起住。”聽到沈碧沁的話,沈林氏先是一愣,接着便很是激動的連連點頭。

“那娘現在趕緊準備中食吧,我們幫着洗菜,等吃完中食我們就和外公說着事。”沈碧沁握着沈林氏的手說道。

“對,做飯,娘這就動手。”

聽到沈碧沁這麼說,沈林氏忙擦去眼角的淚水,開始清洗那些鍋碗瓢盆,想到以後便能夠和林博文住一起,沈林氏心中就是說不出的歡喜。

沈林氏幾人的動作很快,飯菜很快就做好了,這次過來,沈林氏還給林博文帶了一罈子的屠蘇酒。

等到菜上齊,衆人便全都一起圍着飯桌坐下,沈林氏則是聽從林博文的話坐在了他的身邊。

“既然人都到了,你們便相互介紹一下吧。”

見衆人都落座,林博文方纔開口指着沈守義說道,“震兒,這是你師姐夫,沈守義。”

“林震見過師姐夫。”聽到林博文的話,林震立刻站起來對着沈守義作揖行禮。

“小師弟客氣了。”

沈守義微微頷首以示回禮,然後對沈碧玉幾人說道,“你們還不見過小師叔。”

“沈碧玉,見過小師叔。”沈碧玉是大姐,便先起身對着林震行禮問好。

“師侄女客氣了。”林震微笑着點頭。

在沈碧玉起身的時候林博文就在暗暗關注林震的反應了,見此時林震神色自然,便知道方纔林震看的人定然不是沈碧玉了。

“沈碧雪,見…見過小師叔。”

身爲二姐,沈碧雪是第二個起身的,擡頭之時正好和林震四目相對碰了個正着。

林震的眼眸深邃而有神,宛如瀚海星辰,令沈碧雪看得不由的迷失了方向,就那樣愣在當場看失了神。

“師…師侄女客…客氣了。”

見沈碧雪居然直直的看向了自己,林震一時也慌了手腳,說話都結巴了起來,心跳如鼓卻帶着說不出的歡喜。

沈碧雪,原來她叫做沈碧雪。

眉梢眼角藏秀氣,聲音笑貌露溫柔,果然是人如其名,她身上有着和雪一般輕靈純淨的氣息。

這是一個渾身都透着鍾靈毓秀之氣的少女,他從未見過這般由內而外都美得令人賞心悅目的女子!

聽得林震的聲音,沈碧雪方纔如夢初醒,忙垂首坐回位置上,但那俏臉之上卻已然緋紅一片,俏麗如三月桃花,嬌婉動人。

沈碧雪這模樣落進林震眼裡更是驚爲天人,竟是一時間都看癡了去。

見得林震這番表現,林博文這下是徹底看明白了,原來這小子看上的是二丫頭沈碧雪,眼光確實不錯,這姑娘一看就是個知書達理,秀外慧中的好姑娘。

震兒今年也十六了,是到了該娶親的年紀,若是震兒真的能和二丫頭在一起那當真是極好的。

林震是他看着長大的,品性絕對沒話說,而且林博文十分肯定,林震未來的造化絕對是無可限量,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心裡,林博文倒是很看好兩人,心中不由暗暗盤算起來,看來得找個時間和閨女問問,不曉得這二丫頭定了人家沒有。

“沈致遠,見過小師叔。”

見沈碧雪落座,沈致遠這才站起來對着林震問好,可林震卻依舊對着沈碧雪的方向發愣。

“咳咳咳。”

此時沈碧沁突然咳嗽了幾聲,然後神色淡然的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茶。

“啊,師侄客氣了。”

沈碧沁的這幾聲咳嗽終於將林震給驚回神了,見沈致遠正對着自己作揖,林震的臉立時就紅了,趕忙對沈致遠還了一禮。

“沈其遠,見過師叔。”

“沈碧沁,見過師叔。”

雙方互相報過姓名之後,在林博文的帶動下衆人便開始吃起了飯,林博文顯得很開心,雖然一開始對沈守義頗有怨言的,但在沈守義很是殷勤的招待下,翁婿兩的感情迅速升溫,沒一會兒就十分熱絡的談起天來了。

這頓飯衆人都吃的很開心,別人是因爲團聚而開心,只有沈碧沁一個人是因爲看戲看得很開心。

林震和沈碧雪兩人因爲坐的位置正好是對面,擡頭就能看到對方,所以沈碧雪是全程低着頭的,耳朵上的紅暈也一直都未褪去,而林震卻是大膽的多,時不時就擡頭偷瞄沈碧雪一眼。

雖然這些動作都是夾菜之時完成的,但還是全都落入了有心人——沈碧沁的眼中。

看着這兩人的互動,沈碧沁越看越覺得有趣,越看越覺得有戲,難不成這就是所謂的一見鍾情?

沈碧沁眸子微微眯起,在兩人掃視了幾眼,恩,不錯,郎才女貌,年紀也相仿,倒是極爲般配,嘖嘖,目測自家今年的喜事也不會少了。

“爹,您如今能告知女兒爲何會搬到這裡來住的原因了吧?”等吃過午飯,沈林氏便立即開口對林博文問道。

“涵兒,你可還記得爹以前曾今在林員外家中當西席的事情?”聽得沈林氏的話,林博文微微沉默之後便開口問道。

“記得,爹,女兒記得女兒出嫁之時您不是還在那裡當西席的麼,爲何如今會回村裡當學塾先生?”

秀才雖然不是官,但在民間卻擁有極爲崇高的地位,一般都是被請到家中當西席或是專心備考繼續考舉人,村裡的私塾先生一般都是童生在當,以林博文秀才之身做村學先生實在是大材小用了。

“涵兒啊,林員外的獨子林椿,你當真毫無印象?”林博文嘆息一聲問道。

“林員外的兒子…啊,爹,您說的是那個不學無術的登徒子林椿麼?”沈林氏沉思了半晌方纔響起有這麼一號人物。

“不錯,便是他。”

林博文點了點頭之後道,“你可知爲何當年沈家連迎親隊伍都沒有,爹卻硬是讓你孤身前往去沈家村找守義?”

“難道是因爲林椿?”沈林氏此時突然明白了什麼。

當年沈老太十分反對沈林氏和沈守義兩人之間的婚事,沈林氏雖然對沈守義也很有好感,但身爲秀才之女她也有自己的驕傲,沈家的態度令沈林氏從心底對這婚事產生了牴觸,也曾和林博文說過,既然沈家想悔婚,他們也沒必要強求。

可是不想林博文的態度卻是十分堅決,等到婚期一到,即便沈家的花轎沒有來,沈林氏也被林博文給呵斥着趕出了家門,讓她自己去沈家村找沈守義。

這件事情沈林氏雖然不說,但心中對林博文一直是有怨氣的,有時被沈老太給打罵的狠了,她便常常會想,如果當年爹爹不要讓她那麼沒尊嚴的嫁入沈家,也許沈老太便不敢如此輕慢她了。

雖然心中藏着委屈,但沈守義確實是個好人,雖然沒有花轎和迎親隊,但沈守義卻是自己僱了輛馬車在村口等她。

那日恰逢大雨,他就那樣站在雨中對她傻傻的笑着,眼中的深情和傾慕令她心醉,而且婚後沈守義也是用盡一切的體貼她,這也是她一直都不曾後悔嫁給沈守義的原因。

“是,當年並非爹狠心,而是林椿那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居然說想要娶你做妾!”

說道這裡,林博文向來溫和的臉上也浮現了怒意,“你是爹的掌上明珠,爹的命根子,爹怎麼可能讓你去給那個不學無術的二世祖做妾!”

“爹…”

聽到林博文這話,沈林氏的眼圈立時就是一熱,她就知道,爹是疼她的,原來當年的事情真的是有隱情的。

“因此他一提起此事,我二話沒說便拒絕了,爲了防止他用強硬的手段逼迫與你,爹這才讓守義不要聲張,不要花轎和不要迎親隊,讓她偷偷將你帶走。”

林博文紅着眼睛說道,“若非逼不得已,爹怎麼會捨得讓你受這樣的委屈。”

“原來但年是爹…”

沈林氏此時已經全都知道了,在心中藏了多年的結也打開了,原來爹並不是心狠,這一切都是爲了她,原來爹早就做好了一切安排。

“爹若是不那樣做,林椿肯定會用盡一切辦法去破壞婚禮的,是否會做出搶親的事情都未可知。”

林博文拉着沈林氏的手一臉的愧疚,他知道,這件事情必定也給沈林氏造成了不小的傷害。

他原本是想着等沈林氏成親,事成定局,那林椿肯定就會放棄,然後在沈林氏三朝回門的時候再告訴她真相,誰知沈林氏這一去竟是再未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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