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裡,程燁坐在走道上的排椅上,看着抱着手帕的手發呆。他的手是在來醫院的路上,池定歆幫他包紮的。因爲太過擔心程太太的情況,一來就要帶她做檢查,他自己的手也沒來得及去找醫生包紮。
可程太太並不需要他陪,只要有池定歆在旁邊,她可以乖乖的做任何檢查。現在兩人正在腦科醫生的辦公室裡做檢查,他在裡面有些受不了,就到外面來透透氣。
雖然他只是陪程太太做了幾個基本的檢查,可是從醫生的眼神裡,他似乎能感受出事情的嚴重性。
然而這一切,雖然不是他直接造成的,卻也絕對是他的原因。此時他有一種掉進深淵的無力感,看不到希望,也沒有力氣掙扎。
沒過多久,池定歆和程太太便走出來,池定歆臉色不太好看,但旁邊的程太太卻看着很高興的樣子。
“怎麼樣?我媽她……”程燁有些難以啓齒,自己的母親不要自己照顧,而是要麻煩池定歆,這讓他非常過意不去。
“程先生,你先彆着急,醫生說要去精神科檢查一下。”池定歆也非常艱難的開口,畢竟這種事不是誰都能接受的。
兩人剛纔來醫院到時候,又不知道程太太到底是怎麼回事,雖然看出她的精神可能有些問題,但是私心裡,誰也不願意把自己的母親送去精神科。所以程燁先找了一般的醫生幫程太太檢查,接着一個部門一個部門的走下來,現在到了腦殼,最終還是要走向精神科。
程燁深吸了一口氣:“走吧。”
說完,程燁想去拉程太太,卻被她飛快的躲開,她整個人的行爲跟動作,就好像一個三歲的小孩兒,而且一直粘着池定歆不肯放手。
去精神科的路上,程燁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可聽到精神科醫生說程太太是因爲受了巨大刺激導致精神失常,甚至有可能精神分裂後,他還是感覺到渾身血液都涼了,他甚至站都站不穩,需要扶着醫生的辦公桌才能穩住自己的身體。
程燁連要說什麼都不知道了,全程都是池定歆在一旁幫忙,開單,拿藥詢問了醫生需要注意些什麼,而他就恍恍惚惚的愣在一旁,始終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
程太太,他的母親,剛纔還在酒店樓頂威脅他,逼迫他,現在卻成了一名精神病患者,她連回家的路都不記得了……
池定歆回到酒店,把程太太精神失常的事情跟衆人一說,一大半人都愣住了,只有沒心沒肺的盛寧藍高興的拍了拍手。
“哼,看,我說了吧,這就是報應。別以爲跳樓沒死成,事情就完了,惡人還是要有惡報的!”盛寧緋已經換下了婚紗,現在穿着一身裁剪得體的紅色旗袍,將她的凹凸有致的身材襯托得非常完美。
“怎麼說話的你?”盛業宏怒等着盛寧藍。就算那程太太人品不行,可人家現在遇到這樣的遭遇,他們可以不同情,但是絕對不能落井下石。
盛寧藍撇撇嘴,乖乖坐在陸序身邊不說話了,陸序還穿着西裝,拉住盛寧藍的手衝她搖搖頭,讓她不要亂說話。盛寧藍心裡也不是真的因爲程太太精神失常而高興,她就是想過過嘴癮,爲之前受的氣出口惡氣。
“那,那醫生到底怎麼說的啊?她的情況嚴重嗎?這……哎呀,都怪我,我不吼她,她也不會掉下去,也不會……”傅婉儀現在無比自責,說話的時候渾身都在抖,她覺得程太太變成這樣,都是她的錯,雖然她也不是有意的,可是傷害已經造成了。
“媽,你別這樣,這件事也不能怪你,誰也不想變成這樣,要不我們一起過去看看?”池定言抓住傅婉儀顫抖的雙手,輕聲安慰她。
“好,好吧,我們去看看她,跟她道歉,她們要我怎麼補償都可以。”雖然可能無法補償。
這時池定歆站起來說道:“還是不要去了,現在程先生的心情可能不大好,不願意見到我們,他們家這會兒應該也比較亂。”她還記得從程家回來的時候,程燁那暗淡無光的眼神,他那樣的眼神池定歆之前見過一次,在程燁跟佟玥的婚禮上。
從醫院回到程家,程太太一直拉着她,不要她離開,程燁一路除了道謝跟道歉外,別的什麼也沒說。到家後程太太她困了。池定歆把她哄睡着之後,這才離開了程家。
盛寧藍的婚禮就這麼結束了,雖然程太太是一個悲劇,但婚禮確實很成功的,第二天兩人結婚的消息就上了報紙頭條,得到了很多人的關注。
第二天一早,盛寧緋正拿着報紙看的時候,小薰兒突然跑過來,戳着報紙的另一面說道:“我的偶像哦,萱萱姐姐在這裡。”
因爲最近小薰兒跟小唯安的關係破裂了,蘇靜嫺爲此擔心不已,很想要讓兩人和好如初,所以昨天婚禮結束或,蘇靜嫺把小薰兒給了盛寧緋,要她帶回來住幾天,跟小唯安多相處相處,小孩子嘛,一起玩兩天就沒事兒了。
以蘇靜嫺對小薰兒的寵愛,爲了小薰兒的身心健康,她就算捨不得也狠心把小薰兒給了盛寧緋。主要是小唯安不肯跟蘇靜嫺去顧家,蘇靜嫺沒辦法,只能自己讓步了,她寵愛小薰兒,可小唯安一樣是她的心頭人。爲了不讓小孩子難過,她就只有先跟小孫女兒分別幾天了。
小薰兒雖然跟小唯安鬧了彆扭,但是一聽說要到嬸嬸家住,她高興得不得了,讓蘇靜嫺深受打擊。
盛寧緋聽了小薰兒的話,將報紙翻了一面,正好是娛樂版,頭條上赫然是那天在電視上看到的辰萱,同樣也有那個叫什麼薇拉的,說是兩人最近競爭激烈,辰萱一個小明明想要跟國際巨星叫板云云。
雖然很不想這個辰萱再回來,可是對國外公司那邊做事,盛寧緋一向是不會干預的,況且聽秦叔說,辰萱這幾年來都很努力,在國外已經是個家喻戶曉的明星了,現在要了就是讓她在國內娛樂圈也火起來。
見小薰兒看得認真,她把報紙給了她。顧天戎在廚房做早餐,小唯安還在牀上沒起,盛寧緋起身去臥室叫小唯安起牀。
昨晚盛寧緋帶着小薰兒睡一個房間,顧天戎帶着小唯安睡一個房間,沒辦法,誰讓小唯安見到小薰兒就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根本不會好好睡覺,最後只好將兩人給分開了。
盛寧緋感覺蘇靜嫺這招應該不會有起作用了,看起來小唯安沒有要跟小薰兒和好的意思,倒是小薰兒似乎慢慢適應了小唯安的不近人情。
打開門的時候,小唯安已經醒了,並且自己穿好了衣服坐在牀上,大概是沒睡好,一臉面癱的坐在牀上,也沒有想下牀的意思。
盛寧緋走過去在他旁邊坐下,“兒子,睡醒了嗎?”
小唯安伸出手抱住了盛寧緋,在她懷裡蹭了蹭,無比熟練的撒嬌。這是平時有顧天戎以外的人在場時從來不會出現的畫面。若是有人能看到小唯安現在這個小模樣,一定會被萌死的。
“怎麼了?爸爸已經做好早飯了,我們出去吃早飯好不好?”盛寧緋說完揉了揉小唯安的腦袋。今天週一,吃完早飯還要送兩人去幼兒園。
“嗯。”小唯安從盛寧緋懷裡出來,冷着一張笑臉跳下了牀。
飯桌上,盛寧緋幫兩個小傢伙都準備好早飯,讓他們快吃後,她問顧天戎,“你今天醫院裡沒事對嗎?”
“嗯,是的,老婆有什麼吩咐?”顧天戎放下手中的叉子,一副等待盛寧緋吩咐的模樣。
“你去看看程燁吧,雖然昨天池定言的媽媽說程太太掉下樓是她的自認,其實我想這件事情歸根究底,算是佟玥的錯吧?”雖然佟玥已經死了好幾年了,雖然她很無辜,比任何人都可憐,但事實就是這樣。
程太太不滿佟玥跟程燁結婚,所以她這麼多年大概一直都壓抑着,尤其是每天都看程燁抱着佟玥的照片不放,她心裡的不滿就漸漸擴大,直到昨天徹底爆發出來。其實她昨天站在頂樓上跟程燁說那些話的時候,就感覺不太像是個正常人了。
不過當時大家都以爲她是激動的,誰知道事情會變得這麼嚴重。摔下樓雖然沒又讓她受傷,可是那個過程卻讓她收到了巨大的刺激。
“好,中午我來接你去吃飯,你在公司等我就好。”顧天戎也想去看看程燁,昨天聽到池定歆那說法,大家應該都很擔心。
顧天戎本來想把盛寧緋他們先是送到幼兒園再去程家,可是秦叔已經在樓下了,主要是盛寧緋想他早點過去。不爲跟程燁的關係有多好,就衝着程燁是盛寧緋的姐夫,他們倆就該對程家的事情上心一點。
顧天戎驅車到程家時,程家似乎還沒人起牀,顧天戎拿出給程燁打了個電話,沒一會兒程燁就出來給他開門。
“伯母怎麼樣了?”顧天戎也不拐彎抹角的,直接問了情況。
“昨天池小姐走後就一直睡到現在,半夜的時候我去看過,睡得還挺沉的。”程燁帶着顧天戎進了屋子,程老爺子坐在沙發上和顧天戎打招呼。
父子兩的臉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程老爺子,彷彿一夜之間就蒼老了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