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好一會，她才稍爲控制住情緒：“告訴我，是誰把你弄成這樣的？皇上嗎？”
“不！不是皇上！”慕容小蝶痛苦地搖了搖頭，爾後才艱難擠出三個字：“是皇后！”
哐當！
龍芷言身子一顫，整個人的溫度驟然冷卻，彷彿掉進了一個千年的冰窖。雖然她已經知道皇后並非如表面看起來的那般宅心仁厚，但也沒想到原來竟然狠毒到這個地步。
一說到她，慕容小蝶內心的血液便開始沸騰起來：“這個女人好狠啊，昨天晚上，我剛被打入冷宮，她便挖走我的雙眼，今天一早，又來砍斷我的雙手雙腳，她說她要把我弄成人彘，要我生不如死。我真沒想到，在我心中一直母儀天下的好皇后，原來竟然是這般歹毒！她不但設計栽贓挑起我和芳妃娘娘的戰爭，還把用完後的我打入冷宮，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龍芷言的眼淚簌簌落下，那揪心的疼就如千萬支針狠狠地刺入了心臟：“小蝶，你放心，我會幫你報仇的，我一定要讓那皇后血債血償！”
“不，姐姐！”慕容小蝶忽然轉過頭來，雖然雙目已經失明，但她還是奢望能再看龍芷言一眼：“你聽我說，其實事到如今，我不怪任何人，要怪只能怪我當初沒聽你的話，硬是想方設法勾引皇上，如果我聽你的話乖乖當一名宮女，事情也許就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了。正所謂成者爲王，敗者爲寇！今天我輸給了皇后，卻輸得心服口服，別說要我弄成人彘，就算要我死，我也毫無怨言，不過姐姐，在我臨死前，你能不能答應我一個要求？”
“你說吧，只要我做得到的都一定會去做！”
慕容小蝶沉默了片刻，最後慎重地道“答應我，一定要離開這裡，不要在這種爾虞我詐的地方生活了！”
龍芷言聽了一愣：“離開這裡？”原以爲她會留下要求自己替她報仇，可是沒想到竟然會是這個！
慕容小蝶點了點頭：“沒錯，我知道你很聰明，能在芳妃娘娘和皇后之間左右逢源，但在這波詭雲譎的後宮裡，越是聰明的人處境便越是危險，因爲他們不去害別人，就是被別人陷害，就拿這個冷宮裡的每一個妃子來說吧，曾經她們哪個不
聰明過人？可到頭來落得的下場不都這般淒涼？所以我希望你能早點離開這裡，離開這個充滿血雨腥風的是非之地。”
“小蝶……”原來這一切都是在爲自己着想？龍芷言的淚水更是抑制不住地傾瀉下來。
慕容小蝶將頭輕輕靠在她的懷裡，感受着冷宮裡僅有的溫暖，氣息變得越來越微弱起來：“以前妹妹自私任性，從來不替他人着想，而今經過這麼多的風雨後，我長大了，可是已經太遲了。姐姐，就當是妹妹最後一次任性好嗎？答應我，一定要想辦法離開皇宮。”
“好，我答應你！”龍芷言緊緊擁着她，不住地點頭。
“那……真是太好了……”慕容小蝶說完，突然“噗”的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
“啊……小蝶……你怎麼樣了？你怎麼樣了？”龍芷言緊緊抓住她的雙肩，看着她鮮血一點一點地從她嘴角流淌出來：“你堅持住，我馬上去叫御醫過來，芳妃娘娘她就在外面，只要我求她，她一定會叫御醫的！”
龍芷言說完剛想放下她轉身離去，慕容小蝶這時卻道：“姐姐，不用了……沒用的了！”
“小蝶……”抱着她，龍芷言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與彷惶衝擊得她幾乎快要瘋了。
慕容小蝶用那僅有的氣息艱難地擠出每一個字：“姐姐，不要爲我難過，如今我氣數已盡，也是時候離開了，其實昨天皇后來挖我眼睛的時候，我就已經想過一死了之，死了我就不用面對一次又一次的折磨，但你知道我爲什麼要撐到現在嗎？因爲我想念你會來看我的，我最大的心願就是在死前見你一面，然後說聲謝謝，謝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照顧，如果有來生，我們還要做姐妹，不過下輩子讓我來當姐姐，讓我來照顧你……”
她一邊說，一邊溢着鮮紅的血液，鮮血滑過白皙的脖子，滴落在地板時劃出一道悲憫的彩虹。
龍芷言緊緊地抱着她，生怕一放手她便消失不見了似的：“別說了，小蝶，你不要再說了，姐姐知道你是個乖巧的妹妹，姐姐知道你是個懂得感恩的人。姐姐知道的，姐姐一直都知道！”
慕容小蝶顫顫一笑，笑容如調謝了的玫瑰，顯得蒼
白而無力，舉起右臂，她想去觸撫龍芷言的面容，然卻忘了自己的手掌已被剁去：“姐姐……我的好姐姐，答應我……一定要離開這裡，從今以後好好地活着……好好地活着……”說完，那還沒有觸碰到臉頰的手忽然停止，然後垂直掉落下來！
“小蝶……小蝶……我的好妹妹……你不要走，姐姐求你不要走！”龍芷言抱着她，失聲痛哭起來。可不管她如何撕心裂肺的呼喚，始終無法改變慕容小蝶離開人世的事實。
曾記得一年多以前，丫環小藍在離開人世對自己說的最後一句話就是“活着，一定要活着！”而小蝶的離開，還是這麼一句。爲什麼和自己親近的人最終都會落得這樣的下場？難道是自己不配擁有真情嗎？如果真是這樣，那爲什麼還要讓自己活在世上？抱着慕容小蝶的屍體，龍芷言哭了一遍又一遍，外面的落葉一片片滑落下來，彷彿在哀悼着伊人的離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於從擦乾臉上的淚水從屋子裡走出來。接下來要做的，是怎麼讓皇后這個人面獸心的女人血債血償！
外面，芳妃娘娘還沒有離去，看到她走出來，便輕輕移步過去，將手中的絲巾遞了過去，輕描淡寫地道：“哭，是最無能的表現，想要將心中的不滿發泄出來，就得對症下藥！”
龍芷言怔了一下，目光定定地落在她手中的絲巾上，知道如果接下這條絲巾便代表要與她合作。要是以前，自己定會有所考慮，可現在還需要猶豫嗎？
一手拿過絲巾，她把臉上的淚水拭得一乾二淨，眼裡的那絲悲傷瞬間化成了無盡的怨恨：“好，我答應與你合作！”
“好！很好！”芳妃娘娘臉上露出了欣然的笑容：“識時務者爲俊傑，本宮就喜歡跟你這樣的人合作！”
龍芷言不想浪費太多的脣舌，開門見山道：“說吧，接下來你要我怎麼做？”
“很簡單！”芳妃娘娘嫣然一笑，伸手接住了剛剛翩然落下的枯葉，然後一把將枯葉捏成粉碎：“你當作什麼事都不知道，然後向皇后求情救你的好妹妹！”
龍芷言眉頭微微一皺，雖然不知道對方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但最終還是轉身朝皇后的月星宮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