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一章 妖亦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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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惡鬼一役,黑夜吸食了很多戾氣和陰煞之氣。是以,吃完手裡的烤肉串,他將串肉籤子還給香香後,說道:“姑娘,我剛纔吃得有些飽,要先去消消食才行。”

沐晚點頭:“行。你把蛇王的元嬰給我吧。這裡有我和香香守着呢。”他所謂的“消食”,其實就是悶頭大睡。天知道他這一回要睡多久。而按照事先的約定,天亮之後,他們是要把元嬰還給過山風的。

“嗯。”黑夜伸手捂住嘴,吐出一個金紅色的光團,緊緊攥在手心裡。又取出一隻半個巴掌大,象尋常錢袋一樣的黑色袋子,將光團塞進去。繫緊帶子後,他纔將之遞給沐晚,“到時,姑娘只要將這隻袋子交給老蛇就行了。”

沐晚拿在手裡,看了一眼,展顏笑道:“你有心了。”心裡頗爲感嘆:黑夜行事,越來越有章法了。

這隻袋子並非什麼儲物袋,除了能當儲物袋使,它還可以收山吞河。品階也不錯,乃中品寶器,是市面上難得一見的法寶。

先前,看到香香給四妖好處,她也在想:要怎麼酬謝蛇王呢?

沒想到,黑夜早就備好了蛇王酬勞。

黑夜擺擺手,呵呵笑道:“我睡覺去了。”閃身進入空間。

此時離天明還有一個多時辰。沒有惡鬼作祟,寧島的夜風雖然是冷嗖嗖的,卻遠遠沒到冰封海邊巨礁的地步。

香香看了一眼大石窩子那邊,說道:“姐姐,有香香用禁錮之力護住這些小鬼。他們不會有事的。你去大石窩子裡歇一歇吧。”

先是佈陣,然後是煉化陰寶,緊接着又是鬥惡鬼,沐晚確實有些乏了,兩隻上眼皮沉甸甸的。聞言,她點點頭:“我去那裡眯一會兒。若是蛇王過來了,記得提前叫醒我。”

“好的呀。”香香意會過來。點頭應道。

冰冷的夜風吹不進大石窩子裡。沐晚裝模作樣的取出帳篷。靠着最裡面的礁石壁搭好。進入帳篷後,她吐出一口濁氣,心念一動。身影立馬消失了。

下一息,她已經站在正屋的澡池邊。

在外面,香香、常龍和黑夜可以直接進入空間。那是因爲老蛇已經知道了他們三個與她的關係。他們身形一閃,突然不見了。蛇王先入爲主。肯定會以爲他們是進入了靈寵袋之類的法寶裡。但是,如果連她也莫明其妙的消失了。以蛇王的閱歷,想不懷疑都難。

總之,她謹記臨行前師尊和師叔的囑咐:在外面不比宗門裡,萬事都要小心再小心。

泡了一個熱水澡。倦意立時少了一半。她收拾妥當後,回到起居室。躺在軟綿綿的紅珊瑚寶牀上,五行靈氣濃郁且純粹。她忍不住裹着錦被打了一個滾——這張珊瑚寶牀就是香香淘換回來的那些中的一張。黑夜在牀上加鑄了聚靈陣、安神陣等陣法,將它們都改造成了名副其實的寶牀。

倦意再次涌上來。沐晚打了一個呵欠,陷入無邊的黑甜之中……

當海天相接的地方迸出第一道亮光時,過山風迫不及待的趕到寧島。

隔着老完,他便看到沐晚身着青布法袍,迎着朝陽盤腿坐在海邊的一塊礁石之上。而另外三位大人,一個也沒有看見。

唔,沐道長在練功。撓了撓頭,他按捺下心中的迫切,輕手輕腳的上了島。在海灘上隨意尋了一處平坦之地,也盤腿打坐,迎着晨曦吐息——他的元嬰不在,沒法練功。

沐晚走完這個大周天,睜開眼睛,起身,催動“逍遙八步”。拉出一串殘影,轉眼,她已站在蛇王面前,笑盈盈的抱拳說道:“大王,早啊。”

“沐道長,早。”過山風連忙起身還禮。

“昨晚之事,幸虧有大王鼎力相助。”

“哪裡哪裡。沐道長俠義,替老蛇除去了心頭大患,老蛇感激不盡。”

寒暄過後,沐晚自袖袋裡取出那隻小黑袋,雙手遞上去:“江湖險惡,沐某不得已而行此小人之徑。還望大王多多見諒。”

其實,蛇王是按遺忘之海的規矩,早早的就備下了一份贖金,見狀,這幾天一直懸着的心總算落回了肚子裡。顧不得多言,他趕緊接過去,打開袋口。

一道金紅色的亮光嗖的飛出來,自他的頭頂“滋溜”鑽了進去。

蛇王閉上眼睛,斂神內視,仔細的察看元嬰。

再三確定元嬰無任何不妥之處後,他方睜開眼睛,長揖到底,恭敬的將小黑袋高舉過頭,雙手奉還:“沐道長言而有信,老蛇感激不盡。”掌中之物,其貌不揚,然而,他的元嬰在裡面呆了小半宿,識出了此物——中品寶器的乾坤袋!可遇而不可求的寶物啊!他很是動心,無奈道行太低,只能望寶興嘆,老老實實的奉還。

沐晚沒有接,樂呵呵的說道:“是沐某失禮在先。大王這麼說,真叫沐某無地自容呢。昨日之事,還望大王和您的子孫們守口如瓶,莫教外人知道。”卻隻字不提小黑袋的事。

過山風也是活了萬多年的老江湖,立馬意會過來——沐道長將掌中的寶物贈予了他。

“是是是。”狂喜涌上心頭,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將寶物一把塞進嘴裡,眉飛色舞的拍着胸脯子作保證,“沐道長放心。昨晚,這一帶鬧天火。還好,父神庇佑,老蛇的一家老小都平安無事。不過,突降天火,定是上天的警示,所以,老蛇要約束一家老小,這段時間老實呆在窩裡。沐浴齋戒,好好反省。”

如此甚好。沐晚聞言知雅意,抱拳告辭:“那沐某就不打擾大王一家悟道修行了。”

蛇王卻雙手奉上一隻儲物戒指,真摯的笑道:“一點點土儀,是老蛇的一點心意,還望沐道長笑納。”

裡面裝的就是他提前備好的那份贖金。幾息以前,他還覺得有些肉痛。不過。現在。他是心甘情願的送出這份禮物。況且,與新得的寶貝相比,那些完全不值一提!

沐晚看了他一眼。爽朗的接過來,抱拳笑道:“恭敬不如從命,沐晚多謝大王美意。”

過山風見她接了,臉上亦是神采飛揚。按照遺忘之海的規矩。他們之間算是有了一份香火情。他一條鄉野老蛇,能結交到沐道長這樣的人物。真乃三生有幸。

唔,前世老蛇肯定是救了整個遺忘之海,積了大德!他笑得見牙不見眼,熱切的問道:“沐道長定是從東華大陸而來。想前往西炎大陸吧?”

沐晚從未在他面前顯露過來歷,聞言,挑眉問道:“沐某確實是想去西炎大陸游歷。大王是如何看出來的?”

過山風如實答道:“很明顯啊。西炎大陸之上,七百多年前有過三次大規模的滅道。現在,還在禁道呢。哪有人敢象沐道長這樣,公然以道士自居。只有東華大陸有太一宗領着,道修反倒更加盛行了。前些年,太一宗的廣源道君飛昇,老蛇也特意去看過熱鬧呢。”

三次大規模的滅道!眼裡閃過一道寒芒,沐晚壓下心中的怒意,面上不顯,繼續打聽:“那麼,西炎大陸的佛修們有到這邊來滅道嗎?”

蛇王聞言,脖子一梗,斬釘截鐵的說道:“他們敢!那些禿子過來講佛,別人會如何,老蛇不知道。但是,他們若是敢來老蛇的地盤上,老蛇頭一個就不會答應。老蛇修了萬多年的道,只信父神,只尊三清神,拜不來他們的金菩薩。”話一出口,他立刻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些不對,呵呵笑道,“西炎大陸上的修士都信佛。他們寧可縮衣節食,也要年年往供奉的泥菩薩貼金葉子。所以,我們這邊都管那叫金菩薩。道長去見過就知道,只有少數是純金的,絕大多數是鍍金的。”

是不是純金的,根本就不是重點,好不好!沐晚輕笑。

過山風又道:“新年的第一天,大陸的南邊沿海一帶,都會搞浴佛節。那一天可熱鬧了。老蛇在那邊的摩訶城裡有一座宅子。只要沒閉關,老蛇每年的浴佛節都會去玩兒。已經有三百多年了。如果沐道長不嫌棄,又暫時沒落腳的地方,不妨去老蛇的那座宅子裡。老蛇有一條秘密水路,直達那處宅子。”

蛇王不愧是老江湖,真會來事。沐晚從心底裡笑了出來,欲抱拳再次道謝。

不想,蛇王卻伸手攔住她,目光灼灼的說道:“不瞞沐道長,老蛇與陸地上也有些恩怨,是以,當年,西炎大陸之上,大張旗鼓的滅道,老蛇確實是有些幸災樂禍,故而作壁上觀。如今,再觀西炎大陸,老蛇悔不當初。大道三千,妖道也是其中一道。海靈一族也都修的是道。現在,我們雖與西炎大陸相安無事。但是,老蛇冷眼觀察了數百年,以西炎大陸上的做派,他們是不可能容得下修道的海靈一族。老蛇不知道沐道長此去西炎大陸意欲何爲,也不敢妄加推測。但是,直覺告訴老蛇,道長是個道心堅定的真道修。老蛇應該盡地主之宜,爲道長大開方便之門。”說到這裡,他退後一步,長揖到底,雙手奉上一枚玉簡,“如果再不阻擋西炎大陸之人,今日之西炎,將是遺忘之海的將來。老蛇道行淺顯,做不了什麼,唯有將此圖奉與道長。此去,山高水長,老蛇謹祝道長順順利利,心想事成。”

沐晚頗爲動容,雙手接過玉簡,向老蛇行了一個正式的道禮:“借大王吉言,沐某告辭!大王珍重,後會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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