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倩的邏輯真獨特,這都能說出道理來,曹子揚不免有點佩服她,不過曹子揚的反應是反駁:“你也知道我是你妹的醫生,而不是你的奴隸,我坐車還是走路跟你有毛關係。”
“姐,你不是說給我買牛奶麼?我現在就想喝,能現在去買嗎?”方楠插話道,她不想方倩和曹子揚吵起來!
方倩目光從曹子揚身上移開,把粥放下來,轉身出了病房……
曹子揚知道方楠故意使走方倩,他對方楠說:“你姐……對不起,我有點忍不住和她擡槓。”
方楠露出微笑:“我姐的性格有點怪,喜歡罵人,罵起來特別兇,但如果你捱罵的時候一言不發,她會覺得理虧。”
曹子揚疑惑道:“你意思是讓我別做聲?”
方楠搖頭:“不是,她好像對你兇不起來,換了別人,她已經找東西砸。”
曹子揚一額冷汗:“不至於吧?兇到那程度?”
“有時候會。”
“那……我肯定沾了你的光,給你治病,你姐纔對我客氣。”
“不是,我能看出來。”
“算了,管她呢,反正我就是忍不住跟她擡槓,原因是……其實我們算早就認識,或者說見過,第一次見,我成了小偷被抓進派出所,第二次見我成了流串犯又被抓進派出所,所以……”曹子揚笑着在椅子裡坐下,拿起桌子上的粥遞給方楠說,“明白吧?”
“明白,你餵我吧,幫幫忙,我手有點軟。”
有點猶豫,給這樣一個美女喂粥明顯很彆扭,不過沒辦法,她手軟。
醫院一層就有個二十四小時的便利店,方倩下去買牛奶也就十分鐘不到的事情,而她拿着牛奶回到病房,看見的一幕是曹子揚很溫柔在給方楠喂粥,方楠的表情洋溢着快樂,比她喂的時候要快樂,那讓她看着感覺有點怪,但怪在什麼地方又說不上來!
“姐,你回來了?怎麼不進來?”方楠看見了方倩。
方倩說:“我好像買漏了什麼,在想,本來就要想起來,給你喊了一聲又忘記了……”
“是麼?那就想起來再買吧!”
曹子揚回頭看了一眼,給方倩一個鄙視的目光,方倩說的理由明顯假的很,他不用親眼看都能猜到是怎麼回事,因爲他自己本身都覺得彆扭,而讓他更彆扭的是,方楠竟然相信。
方楠吃完粥,方倩給她遞了一瓶牛奶後對曹子揚說:“會議就要開始。”
曹子揚說:“毛副院長到了麼?”
“比你早。”
“那走吧!”曹子揚從椅子起來,對方楠笑了笑說,“等下見!”
方楠嗯了聲:“等下給我按摩哈,很舒服,雖然我睡着了,但我知道。”
曹子揚點了點頭,先走出去,方倩跟着,一關上房間門就繞到前面攔住曹子揚,目露兇光說:“什麼按摩?你對我妹妹做了什麼?”
曹子揚說:“你什麼意思?”
“我妹很單純,你不要……”
“神經病,按摩,祖傳的按摩推拿,有助於睡眠,她痛的睡不着,什麼叫醫德你知道嗎?讓一邊去!”這次輪到曹子揚繞過方倩了,他有點憤怒,怎麼病人家屬的心態都如此,遠的
不說,就說近來,村長夫人是如此,周鳳是如此,現在方倩亦是如此,那是對醫生最大的侮辱,雖然或許有些醫生真的就是個人渣,但那只是個別情況。
曹子揚先走進昨晚那個辦公室,裡面已經有三男一女四個人,其中一個當然是毛副院長,另外三個,比較高的一個男的是心外科主任,比較矮的胖胖的是方楠的私人醫生,女的是護士長,彼此做過身份介紹後坐下,不過還不能開會,要等一個老中醫到來。
老中醫是十分鐘後到的,很瘦小,頭髮已經全白,這是中醫院骨灰級的醫生黃大白,已經退休三年,方楠病情嚴重,毛副院長就把他請了回來,本來他不願意,但聽說來了箇中醫方面的專家,而且才二十多歲,同行相惜,年紀那麼小就是專家,不來一見覺得遺憾,所以纔來的。
到齊全了,會議正式開始,很悲劇的是,整整一個小時談下來都沒有結果,有兩種不能融合的意見,心外科主任和方楠的私人醫生都覺得做手術比較好,可以到國外做,或者請專家回來做。
老中醫和曹子揚不同意,這是中西醫的分歧,中醫講究固本培元,西醫講究有效控制,兩個病撞在一起已經沒有什麼有效控制,當然全用中醫方式也不適合。
反正方楠這病特麻煩,如果經得起折騰,其實可以直接進行手術,先有效地控制住病情,再結合中醫調理,偏偏方楠不適宜動大手術。
又討論了半個小時,看實在爭執不下,毛副院長說:“我建議這樣,黃老和曹醫生負責調理好病人的身體,達到最佳的做手術的狀態,然後進行手術,再慢慢的調理,你們覺得這樣行不行?”
方楠的私人醫生說:“什麼纔是最佳的能做手術的狀態?難道吃仙丹?這不靠譜,病情已經很嚴重,再拖下去會發生更嚴重的問題,況且現在病人天天都在痛,都在受着折磨,我們的考慮要結合病人的實際情況,不然就是扯淡。”
“現在就是結合病人的實際情況在討論,不然開這個會做什麼?”黃大白瞪着方楠的私人醫生,等私人醫生啞口了,纔對毛副院長說,“短期間內提升病人的抵抗力我能做到。”
毛副院長點頭道:“有勞黃老。”
曹子揚說:“病人的痛苦我想我能控制,通過鍼灸也可以控制病情的蔓延,但是頂不住多久。”
毛副院長說:“不用多久,十天就行,我們請專家回來做,其實各種準備工作都需要時間,這病發現得遲,我們被動。”
大家都一臉愁容。
毛副院長問心外科主任:“你的意思呢?”
心外科主任想了想說:“就這樣吧,我沒有意見,就一個,病人必須進行深度的監護,這樣要安全些。”
曹子揚說:“我不同意,這樣只是身體的安全,我們要結合心理治療,病人意志有時候是主藥,見過樂觀的病人不藥而癒,有見過悲觀的病人不藥而癒嗎?我認爲各種防範工作可以讓病人配合,卻不能過份要求病人,更不能控制病人。”
心外科主任無語,毛副院長更無語,他們不太同意這樣,因爲人在他們醫院,出了問題他們責任最大。黃大白卻同意,並用讚賞的目光看着曹子揚,私人醫生就不說了,拿方家的工資,當然
想方楠舒服些。
考慮了大概兩分鐘,毛副院長對曹子揚說:“曹醫生,我覺得最好以安全爲前提,畢竟出了問題我們誰都負不起責任!”
黃大白冷笑道:“小毛,這已經出了問題,你還說廢話。”
毛副院長語塞。
曹子揚看了坐在遠處在聽討論而一言不發的方倩一眼說:“讓病人家屬發表一下意見吧!”
所有目光頓時都投到了方倩的身上。
方倩思考了幾秒,開口道:“如果我是病人,我會希望在做很危險的手術之前多看一看這個世界的各種色彩,不至於留有遺憾,這是病人的立場,而病人的家屬,應該尊重自己的親人,安全不安全的問題應該屬於你們考慮的範疇。”
方倩說話無疑非常聰明,用的是病人的立場發表,彷彿說了等於白說,但其實意見很明顯給了出來,她站在曹子揚這一邊。
毛副院長嘆了一口氣說:“既然這樣,曹醫生你是不是負責貼身護理?這工作我們醫院無法做。”
曹子揚被問倒了,他沒有這個空閒天天陪護,況且這屬於私人醫生的工作範圍,但看了一眼私人醫生,那傢伙一臉無動於衷。
毛副院長追問:“曹醫生,如何?”
“沒問題。”曹子揚給出這樣的回答實屬無奈,如果說有問題,就是自打嘴巴,他知道毛副院長就是算準了這一點,而把責任推給他,這老狐狸。
毛副院長舒了一口氣:“各自的工作已經確立,散了吧,一起吃午飯。”
方倩說:“我來安排。”
黃大白說:“你們先出去,我想和曹醫院再商量商量。”
黃大白提的要求不過份,但其實就他這種級別的醫生,就算要求過份,毛副院長都不敢怎麼樣,只能帶人先出去……
辦公室裡安靜了,黃大白掏出一包普通煙,遞給曹子揚一根,自己點燃一根吸了幾口,纔開口道:“曹醫生,剛剛你說的可有把握?”
曹子揚說:“你是說鍼灸控制病情蔓延和痛苦還是心理治療?”
“前者。”
“當然有,而且我也想問你相同的問題。”
黃大白笑道:“我不用回答,如果你連控制都有把握,增強體質方面更是小兒科,小菜一碟。”
“黃老言重了……”
“叫什麼黃老,那都是小毛叫的,我反而要叫你曹老,雖然你年紀小,見解比我這種號稱的骨灰級更深刻,我看你纔是骨灰級,我很欣賞你,所以特有興趣想知道一下你的各種情況。”黃大白目光中射出一股精芒看着曹子揚,“小毛說你從鄉間出來,有這醫術和醫德很不容易,不知道是家族傳授還是拜的師?”
曹子揚感受到了,眼前這位老中醫很好玩,沒有架子,說話逗,不像有些醫生,自己沒本事還看不起同行:“我爺爺是醫生,上幾代都是。”
“鍼灸爲主的嗎?”
“可以這麼說吧!”
“這方面我們要多多交流,因爲我這方面最弱,會說,但做的不高明。”黃大白笑了笑,又繼續道,“聽小毛說你很高明,我不懷疑,不過想考考你……”
曹子揚淡定地做了一個請說的手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