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寧沒有吭聲,耐心的聽李伯訴說。
“李陌生是臨郡黑水縣人,那年黑水河鬧洪災,李陌生的家人都死在了洪水裡,唯有他自己命大逃了出來。”
李伯吧唧抽了一口旱菸袋,慢悠悠的說道。
“他自己活了下來?那媚娘呢?”
丁寧敏銳的察覺他的話中之意,很及時的問道。
“媚娘是李陌生逃荒時遇到的小女孩,家人也是死在了洪水當中,一個人孤苦無依的,可能是同命相連吧,李陌生就收養了她,把她視如己出,父女兩相依爲命,一路逃荒到了我們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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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伯回憶着說道:“村裡人見他們可憐,李陌生又剛好會打造農具,就收留了他們父女,留在村裡當上了鐵匠。”
丁寧露出沉思之色:“他一個外鄉人,又怎麼敢和吳家做對?他有多能打?”
在他心裡,已經隱隱有了猜疑,這個李陌生恐怕不僅僅只是個鐵匠,還很有可能是一名武者,也唯有武者,纔會不把世俗中的惡勢力放在眼裡。
“多能打我不知道,反正我聽說吳老三當初垂涎媚孃的美色,想要納她爲妾,上門去提親被李鐵匠趕了出來。”
李伯津津樂道的道:“吳家霸道慣了,哪裡能嚥下這口氣,吳老三當晚就糾集了數十個潑皮無賴上門鬧事,那晚雖然大家都沒敢出門,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狗叫了一夜,外面亂哄哄的,等到天亮後大家出門才發現鐵匠鋪好好的,李鐵匠就跟沒事人似的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吳老三也出奇的沒有再提起納媚娘爲妾的事情,從那以後,就連出門都繞着鐵匠鋪走,肯定是被李鐵匠打怕了。”
丁寧愈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李陌生絕對是一個武者,若他只是有點力氣的鐵匠,絕不可能是幾十個潑皮無聊的對手。
這就讓他對那個色狼愈發感興趣了,李鐵匠是一名身後不凡的武者可卻被他一巴掌就給扇飛了,那他纔是個真正的高手啊。
也難怪這些村民個個跟見了鬼似的逃出村子,在他們眼裡厲害無比的李鐵匠都不是那色狼的一招之敵,他們不怕纔怪了呢。
一對逃荒的父女,稱王稱霸的吳家兄弟再加上一個瘋癲發狂的色狼,這小小的李家村還真是夠熱鬧的啊。
“吳家終於忍不住了,嘿嘿,打吧,打吧,最好同歸於盡纔好。”
就在丁寧琢磨着要不要去會會那個色鬼時,李伯卻突然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
丁寧聞聲看去,才發現這會兒功夫,吳家四兄弟身邊已經聚集了十幾個打手模樣的傢伙,吳家老大正口沫橫飛情緒激動的在說些什麼,看樣子似乎要去村裡找回場子,爲吳老三報仇。
“哪裡來的這麼多打手?”
丁寧眯起了眼睛,仿若無意般的問道,心裡卻微微有些吃驚,因爲他發現,那些打手竟然全都是玄武境武者。
雖然這樣的低級武者在他眼裡不值一提,但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裡,這還是他首次見到真正的武者。
“哼!還不是吳家派來的保鏢,自從上次吳老三被李鐵匠教訓後,吳家幾兄弟就意識到靠着村裡那些地痞流氓根本就鎮不住李鐵匠,跑到城裡那個爹面前哭訴,估計顛倒黑白說他們是被人欺負了,所以吳老爺纔派了人來保護他們。”
李伯憤憤然的低聲說道。
“那他們怎麼遲遲不動手?”
丁寧有些不解的問。
雖然不知道李鐵匠的身手到底有多厲害,但被那色鬼一巴掌就給扇飛了,估計也不是什麼多厲害的高手,應該不是這些打手的對手纔是。
“師出無名啊,吳家兄弟雖然在村裡稱王稱霸,可在他們的便宜爹面前裝的都跟乖寶寶似的,這些人是吳老爺派來的保鏢,只負責保護他們,可不負責幫他們欺負人。”
李伯雖然說的比較隱晦,丁寧卻聽懂了,感情這吳家兄弟在村子裡橫行霸道,他們的便宜爹是不知道的,所以,派來的保鏢並不會跟着他們爲非作歹,只在他們受到欺負時纔會出手。
“那現在吳家兄弟可算是找着讓那些打手出手的理由了。”
丁寧若有所思的道,不知道爲什麼,竟隱隱的有些替那個色鬼擔心起來。
雖然很不齒那色鬼強暴媚孃的做法,但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還未可知,李伯也是人云亦云,並沒有親眼所見,他也不能武斷的下結論。
況且,村裡人雖然被嚇的不輕,但實際上真正受到傷害的只有吳老三一家,其他人或許房子被毀了,但卻並沒有聽說有人受傷,看樣子那色鬼雖然發狂,但出手還是有分寸的,這就讓他更加好奇了,那色鬼到底是真瘋還是假瘋。
突然,他想到一個一直忽略的問題,連忙問道:“那個李鐵匠和媚娘呢?也逃出來了嗎?”
“沒有吧,我沒看到他們父女兩。”
李伯環視了一週,眼中帶着一抹憂色,嘆息道:“估計他們父女兩這次凶多吉少了,那個色鬼不說,光是吳家的這些打手,就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
“噢!”
丁寧露出若有所思之色,不知道爲什麼,他總有種直覺,那個色鬼應該不會傷害李鐵匠父女。
“走,給老三報仇!”
就在此時,吳老大的一聲爆喝打斷了他的思緒,聞聲看去,只見吳家兄弟帶着那些打手,正氣勢洶洶的向村裡走去。
“我去看看。”
丁寧精神一振,說完就要尾隨上去。
“你去幹什麼,小夥子,別自找麻煩,你一個外鄉人,惹不起吳家的。”
李伯一把拉住他,情急的說道。
“我就是去看看熱鬧,怕什麼。”
丁寧不以爲意的說道。
“吳家的熱鬧哪裡是那麼好看的,他們霸道着呢,你沒見其他人都沒敢跟上去嗎?”
李伯語重心長的說道。
“我只是看看熱鬧,吳家兄弟還能把我怎麼樣是咋地?”
丁寧有些不明所以的道。
“他們……”
李伯欲言又止,左右看了看後,見沒人注意到他,才壓低嗓音怒其不爭的說道:“小夥子,你還是太年輕了啊,你想想,爲什麼我剛纔說當初吳老三去找李鐵匠麻煩的那晚,沒有人敢出門?”
“吳家掩耳盜鈴,不希望他們做壞事時被人看到?”
丁寧似乎明白了點什麼。
李伯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捋了捋頷下稀疏的鬍鬚,搖頭晃腦的道:“吳家兄弟一向霸道,但又怕他們的便宜爹知道他們胡作非爲,一怒之下把他們逐出吳家,所以吳家兄弟無論做什麼壞事,都不喜歡被人看見,凡是看見的,都會被暴打一頓,給予警告,若是敢亂嚼舌根子,那下場會更慘。”
“能有多慘,總不能殺人滅口吧?難道就沒有王法了嗎?”
丁寧一副愣頭青的模樣,義憤填膺的說道。
“王法?呵呵,在李家村,吳家兄弟就是王法,你知道他們的便宜爹是什麼人嗎?”
李伯冷笑一聲,露出一副又畏又驚又怕又羨慕發覆雜表情。
“是什麼人?不是吳家的少爺嗎?”
丁寧心中一動,看來吳家絕不是大戶人家這麼簡單,必然有着不小的來頭。
“不錯,他不但是吳家的少爺,我聽說……”
李伯說到這裡頓了頓,壓低着嗓音滿臉敬畏的指了指天,神秘的道:“吳家可是大有來頭,吳家少爺的表姐可是貴妃娘娘。”
“貴妃娘娘?”
丁寧下意識的重複了一句,臉上露出恍然之色,難怪吳家兄弟連姓氏都不要了,死乞白賴的也要姓吳,感情他們的便宜老爹還有着這麼一個親戚,說起來,吳家這就是皇親國戚啊。
雖然貴妃娘娘不像皇后那樣母儀天下,但也是後宮中排名數一數二的大人物,能和她有親戚,這吳家即便沒有官身,但在這縣城裡也是絕對是能橫着走的,也難怪吳家兄弟扛着吳家的大旗橫行霸道,也沒人敢去得罪他們。
“我聽說,貴妃娘娘前些年回家探親時路過我們澤陽縣,還特意在吳家歇了一晚,當時那場面那派頭,嘖嘖……”
李伯豔羨不已的說道,好像當時他就在場,親眼所見似的。
丁寧啼笑皆非,哪裡還有心思聽他八卦,藉口尿急走到一邊,見沒人注意,才快速向村裡奔去。
他對這李家村裡發生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若不是他神魂之傷未愈,不敢輕易動用神識,早就查探一切了,否則,也不用這麼麻煩必須親自趕去了。
此刻,村裡的一間鐵匠鋪裡,一個女孩正在埋頭低聲的啜泣着。
李鐵匠正滿臉憤怒的提着一把大鐵錘,瞪着一個雙目無神死盯着女孩的俊美年輕人,厲聲道:“不要再裝瘋賣傻了,說,你到底是誰,?”
年輕人彷彿沒聽到似的,理也不理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女孩,瞬也不瞬。
“爹,你不要怪他,一切,一切都是女兒自願的。”
女孩似乎不忍年輕人被父親責罵,擡起頭來露出一張如花似玉的臉蛋來,紅腫着眼睛,怯生生的說道。
“你……”
李鐵匠大概沒想到女兒會這麼說,頓時氣的火冒三丈,可看着女兒那梨花帶雨的樣子,頓時心一軟,痛心的說道:“媚娘,我知道你心軟,你不用維護他,今天,我無論如何都要給你討回個公道。”
說完,揮起手中的大鐵錘,帶着呼嘯的風聲向年輕人腦袋上砸去。
“爹,不要啊……”
媚娘花容失色,驚聲大叫道。
可惜已經遲了,李鐵匠本就是武者,出手又突然,速度何其之快,媚娘剛開口,他的鐵錘已經砸在了年輕人的腦袋上。
李鐵匠心裡一緊,他怎麼都沒有想到,這年輕人竟然跟真傻子似的,竟然躲都不躲,他可沒真想殺了他啊。
嘭!
一聲巨響傳來,媚娘絕望的閉上了眼睛,似乎已經看到了年輕人腦袋如同西瓜般破碎的場景。
可李鐵匠此刻卻只覺一股恐怖的反彈力隨着錘子傳來,震的雙臂痠麻,雙手發軟,情不自禁的鬆開了頭,錘子咣噹一聲掉在了地上,臉上不由露出驚駭欲絕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