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子雖然只是斧頭幫的小嘍囉,但卻知道斧頭幫一直都姓王,大部分幫衆對王家還是有感情的。
現在洪俊揚謀朝篡位成功,他們不敢反抗並不代表他們就會真心的擁戴他,搞一搞軟抵抗應付下差事不會有任何的問題。
張驢子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麻子的想法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大多數斧頭幫幫衆的想法,不管是不忍舊主王家被趕盡殺絕,還是看不慣洪俊揚用卑劣的手段上位,哪怕僅僅是爲了自己積點陰德,他們也沒必要那麼較真。
洪俊揚上位真正能影響到的只是幫中那些高層罷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忠誠於老幫主的手下肯定要遭到清洗,卻絕不會波及到普通幫衆,否則激起衆怒引起譁變那就是自毀根基了,洪俊揚還沒有那麼蠢。
小人物也有着小人物的處世之道,他們沒有野心,安於現狀,也不求立功去大富大貴,能混口飯吃就行,這種普遍的想法,就導致斧頭幫雖然興師動衆而來,卻註定讓葉天狼和王語秋安然逃離。
只是,這世間的事往往不會以大部分的人意志而轉移,總有些人想要出人頭地,立下天大的功勞,比如那個急於將功贖罪的進哥,比如王語秋之前的保鏢方興海。
在村裡的大人怒罵和小孩子哇哇亂哭的雞飛狗跳聲中,毫無收穫的斧頭幫幫衆們看着臉色陰沉似水的光頭堂主,一個二個的畏懼的低下了腦袋,知道光頭已經到了隨時爆發的邊緣!
“搜,再搜一遍,這次我親自帶隊,就算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找出人來!”
看着老大拉着臉半天一聲不吭,進哥頓時心裡一個激靈,知道老大對這個結果很不滿意,最少,沒有鬧出他需要的效果。
以他對光頭的瞭解,真要是讓王語秋逃了,爲了平息新幫主的怒火,很有可能會把他交出去背鍋,所以他要搏一搏,哪怕就是做做樣子也必須表示出他對光頭的忠心耿耿,所以還沒等光頭堂主說話,他就自作主張的咆哮道。
“這漁村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搜一遍也得不少時間,這樣吧進哥,我也帶一隊人,咱們分頭搜,這樣也能快一些!”
方興海也不傻,他和進哥都是光頭安排在王語秋身邊當保鏢的,就是爲了時刻監控王語秋的動向,這一次王語秋跑到海邊,他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他的地位比進哥還要低一些,但比起一般幫衆還是高不少的,如果有人要背鍋,肯定也跑不掉他,但如果成功找到王語秋,那他就發達了,當即主動要求道。
“好,你們一人帶一隊再搜一遍,這一次一定要搜查的細一點,不要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光頭堂主滿意的點了點頭,他也知道那些普通幫衆的心思,搜查就是找個過場,雖然他也不抱任何希望,但至少他需要把動靜鬧的大一點,能夠傳到新幫主的耳朵裡,就算是追究他的責任也會處理的輕一點。
他都做好了打算,再搜一遍沒有結果的話他就收隊,留下百十個兄弟在海邊巡視,一是看能不能找到王語秋的屍體,二是做出足夠的姿態給洪俊揚看,這樣的鬼天氣,他可沒興趣繼續呆在這裡受罪。
半個小時後,就在進哥垂頭喪氣的收隊回來,表示依然一無所獲後,光頭覺得做戲也做的差不多可以撤退時,方興海那邊卻傳來消息,找到線索了。
光頭聞言頓時一怔,在進哥嫉恨的眼神中,快步隨着方興海派來的人向囡囡家走去。
人們常說頭髮長見識短,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事情壞就壞在了王語秋換掉的衣服上。
或許是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或許是苦日子過慣了,勤謹節約的本性作祟,囡囡媽知道王語秋的衣服都是很值錢的高檔貨,每一件衣服可能都夠她們全家一年的伙食費了,所以沒有捨得處理掉,而是收了起來,打算等天晴了幫她洗好晾乾再讓葉天狼帶給她。
若是一般人就算看到了也不會在意,漁民家有那麼一兩件值錢的衣服也不是沒有可能,可偏偏方興海是王語秋的保鏢,對她今天穿着什麼衣服出門是一清二楚,所以一眼就認了出來這是她的衣服,再加上衣服還溼漉漉的,帶着鹹腥的海水味,他愈發肯定了王語秋必然來過這裡。
當光頭堂主帶着大隊人馬趕來時,方興海正滿臉猙獰的審問把哭喊的小囡囡抱在懷中瑟瑟發抖的囡囡媽:“說,這衣服哪裡來的?”
“你們到底想幹什麼?強行闖到我們家裡翻箱倒櫃,你們這是犯罪,我已經報警了,再不走,警察會把你們都抓起來的!”
囡囡爸爸叫做何守成,是個老實巴交的憨厚漁民,此時此刻,雖然聲音都在發顫,但依然很男人的把囡囡娘兩護在身後,厲聲呵斥道。
“報警?實話告訴你們,我們就是警察,你們要是再不老實交待把那個女犯人藏在了哪裡,我們就要把你們當成同夥抓回去審問。”
方興海雖然心裡發虛,但眼珠子一轉依然色厲內荏的威脅道,騙騙這些沒有什麼文化的老實漁民,他可是毫無心理壓力的。
何守成和老婆互視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畏懼,他們平時打交道最多的就是魚販子,對代表正義的警察有着天生的畏懼心理。
“你們是警察?”
囡囡媽臉色蒼白,嘴脣囁喏着問道。
“我們當然是警察,實話不瞞你們,這件衣服的主人是一個罪大惡極的通緝犯,我們就是來抓捕他的,如果你們在執迷不悟的繼續包庇他,那就是犯了包庇罪,最起碼也要判你們三年以上!”
方興海心中暗喜,裝模作樣的說道,畢竟現在是法治社會,能不用動手段就找到王語秋的下落,也能省了不少麻煩。
“她……”
囡囡媽心裡慌了,難道那個看起來漂亮大方的女孩子真是個罪犯?正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卻被何守成嚴厲的眼神制止。
“如果你們是警察,麻煩你們出示一下證件,我要覈實一下你們的身份。”
何守成雖然沒有見過什麼世面,但電視上演的警察在查案子的時候都是要出示證件的,這些人跟土匪似的闖到自己家裡,根本不像警察,當即靈機一動,義正言辭的說道。
方興海的臉色陰沉了下去,本以爲一個土鱉漁民三言兩語就能哄過去,哪裡想到竟然還要看證件,他們哪裡來的證件?
正在此時,光頭堂主帶領着手下氣勢洶洶的走了進來:“興海,怎麼回事?”
“老大,這是王語秋那娘們換下來的衣服,還帶着海腥味,肯定是被他們給藏起來了。”
方興海演不下去了,目露兇光的瞪了何守成一眼,轉身畢恭畢敬的彙報道。
光頭堂主眼睛一眯:“能確定嗎?”
“能,這就是王語秋今天出門時穿的衣服,我確定!”
進哥被方興海搶了風頭,心裡很不爽,立刻搶着表現道。
“那還囉嗦什麼,還不讓他們把人給我交出來!”
光頭堂主看着瑟瑟發抖的何守成一家三口,大搖大擺的一屁股坐在唯一的椅子上,翹起二郎腿吩咐道。
“你們不是警察?你們還有沒有王法?私闖民宅不說,還敢冒充警察!”
何守成憤怒的喊道,卻被進哥冷笑着一腳踹倒在地,上去就是一頓拳打腳踢:“王法,跟老子說王法,老子就是王法,今天不把人交出來,我弄死你!”
“守成……別打了,別打了……”
囡囡媽見何守成被打的滿頭滿臉都是血,哭喊着撲到何守成身上護着他,卻被覺得自己被進哥搶先了方興海狠狠一腳踹在腰上,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何守成滿臉都是血,悲慟的大喊一聲撲到囡囡媽的身上,承受着進哥和方興海的拳打腳踢,嘴裡不斷的向外溢血。
“爸爸,媽媽……嗚嗚嗚,你們都是壞人,嗚嗚嗚……”
囡囡畢竟是小孩子,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見父母被打的渾身是血,嚇的她小臉煞白,抹着眼淚嚎啕大哭!
“住手!”
光頭堂主看到可愛的小囡囡頓時眼前一亮,伸手擺了擺命令兩人住手,臉上露出大灰狼般的假笑:“小妹妹,告訴叔叔,那個躲在你家的姐姐在哪裡?”
“壞人,你們都是壞人,我……我沒見過漂亮姐姐!”
囡囡還記得葉天狼的囑咐,哭着喊道,只是聽到她這麼說,光頭堂主卻笑了,伸手一把抓住囡囡的衣領,單手把她提溜了起來,眼底閃過一抹得意之色:“還沒說你沒見過,我剛纔只說姐姐,你卻說漂亮姐姐,你沒見過她怎麼知道她是漂亮姐姐。”
“嗚嗚嗚嗚……”
囡囡被衣領勒着脖子,呼吸嚴重不暢,臉色漲的通紅的大哭起來。
“你放開她,她還是個孩子,你這個畜生……呃!”
何守成見愛女被抓住,頓時悲憤的怒吼着爬了起來要和光頭拼命,卻被進哥冷笑着一腳踹的撞在牆上暈了過去,鮮血在地上快速蔓延。
“我和你們拼了!”
見女兒被抓,老公被打的生死不知,囡囡媽護犢心切,也不知道從哪裡迸發出來的力量,突然從地上蹦起來抓着光頭堂主的右手臂狠狠的咬了下去。
囡囡媽見囡囡自由了這才鬆口,一把抱住囡囡把她護在懷中,張嘴吐出一塊兒血肉來,那是光頭胳膊上的肉,被她硬生生的咬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