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默然良久,程立終於苦笑道:“這麼說,還是要繼續再等。”
孤獨侯勉強笑了笑,道:“至少,已經是有盼頭的等,不必再像我們之前那樣,漫無盡頭地苦熬了。”
五花箭神又道:“其實,只要你能夠想得開的話,那麼在這裡活下去,也沒有什麼不好。人世間的一切享受,這裡都不缺少,而且絕沒有世俗禮教的拘束,無論想做什麼,都沒有人管你的。”
海神墨七星也大笑道:“不錯,反正也到這般地步了,唉聲嘆氣是一天,逍遙快活也是一天。我們爲什麼要虧待自己?還不如開開心心,盡情地享受。”
頓了頓,墨七星突然站起來,大聲道:“雪子,千代。妳們就在外面,爲什麼還不進來?”
話聲未落,兩名身穿扶桑衣飾的少女,已帶着甜笑,盈盈走了進來。
墨七星一手摟住一個,大笑道:“雪子和千代,她們都是扶桑島,伊賀村的忍術傳人。她們雖然都只有二十出頭,可是多年苦練的結果,她們全身的所有肌肉,都充滿了力量和彈性,甚至可以把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任意進行收縮。”
墨七星神秘地笑了笑,道:“只有極有經驗的男人,才能明白這種女人的美妙。同樣地,也只有極有經驗的男人,纔夠資格享受這種女人。程小兄弟,我看得出來,你就是這種男人。怎麼樣,不管你看上了誰,只要說一句話,我就可以把她們讓給你。”
普天之下,永遠沒有白吃的午餐。這個道理,程立很早便已經明白了。無論要得到些什麼,都一定必須也付出些什麼的。
所以,如果自己當真向墨七星開口索要他的女人,那麼就代表着自己已經同意,按照他的一套規矩來混。那麼接下來呢?假如墨七星也開口向自己索要雪煙霞,自己可以開口說不嗎?
程立並不害怕墨七星。即使他知道,墨七星的天王斬鬼刀十分可怕,也並不害怕。但問題是,僅僅爲了一時之歡,就背叛自己的妻子。如此愚不可及的事,程立根本不屑爲之。更不用說,雪煙霞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絕不是任何事物能夠取代的。
所以程立淡淡道:“好意心領了。不過沒有必要。”
墨七星瞪起了眼睛,大聲道:“怎麼?覺得我在騙你?還是說,瞧不起我?”
程立面上一點表情也沒有,仍然淡淡道:“我知道你沒有騙我。當然也不會瞧不起你。每個人喜歡怎麼活,都是他自己的選擇。外人並沒有資格說話的。”
墨七星大笑道:“好,這才象樣。擇日不如撞日。今天既然這麼開心,不如干脆就來一次通宵狂歡吧。程老弟,我讓雪子和千代一起來陪你。你也讓雪仙子來陪陪我怎麼樣?”
程立面色沉下,緩緩道:“墨先生,你醉了。”
墨七星仰天狂笑道:“醉?我沒有醉。姓程的,別忘記這裡是一個沒有道義,也沒有禮法的地方。誰有力量,誰最強,誰就能取得一切最好的東西!”
程立道:“你認爲,自己就是這裡最強的人?”
墨七星獰笑道:“至少,我肯定比你強!雪仙子,妳看清楚了。這樣軟弱的男人,不配和妳在一起。只有我這樣的強者,才能配得上妳。”
雪煙霞眉宇間覆蓋了層厚厚的寒霜,用力“呸~”地啐了一口,並不說話。程立則推開桌子,慢慢地站起來。凝聲道:“你很強嗎?我看不見得。一個只有三尺八寸高的侏儒,無論怎麼看,我都不覺得他會有多強。”
大廳之中,突然陷入了一陣沉默之中。
所有人都知道,像墨七星這種人,最痛恨的,就是別人拿他的身材說事。因爲這是他們天生的缺陷,是無論如何努力,都絕對無法改變的。
若是普通矮子被這樣說,那也罷了。但偏偏,墨七星卻是縱橫七海的“海神”。他的天王斬鬼刀,遇神殺神,見佛誅佛。哪怕當年曾被“小樓一夜聽春雨”擊敗。但經過這二十年的歲月,天王斬鬼刀的可怕,卻絕對已經超越了當年的“小樓一夜聽春雨”,到達一個無人能估計的可怕境界。
好提不提,程立偏偏就提到了墨七星的身材。這無異於揭下了墨七星最不容觸碰的逆鱗。假如墨七星這樣都還能忍耐得住,那麼他就不是傳說中的海神了。一個懦夫,根本不配擁有任何人的尊敬。
程立不是不明白這一點。但他同樣有滿腔的怨氣,急待發泄。既然爲了爭奪八把琉璃鑰匙,衆人之間,遲早終須一戰。那麼很明顯的,早打比晚打強。大打比小大好。
墨七星同樣清楚程立此刻的心態。所以他更不能有絲毫示弱。他同樣緩緩站起,忽然一招手,喝道:“刀來!”
“嗡~”
足有九尺長的天王斬鬼刀,應聲自動出鞘,如磁攝鐵,乖乖落入了墨七星手裡。剎那間,寒光四射,滿屋森然。衆人沒有防備,禁不住都激靈靈地打了個寒顫。
一刀在手,墨七星盡顯宗師氣度。縱然這刀甚至比他身高還要高,但在衆人眼中看來,卻只會覺得這個人和這口刀,是天造地設一般的絕配。
墨七星喝道:“小子,亮你的刀。看在你是小輩的份上,我先讓你一招。”
程立嘿聲冷哼,右手一翻,亮出了一抹銳利冷冽的碧綠刀光。
琉璃寶刀!或者更嚴格地說,是琉璃子刀。
子刀的長短大小,僅僅相當於成年人的一個巴掌。去除刀柄部分,刀刃僅有三寸三分三,小之又小,小無可小。這樣一口刀,拿在程立手裡,乍看之下,就像是玩具。
身材高大的程立,拿着三寸三分三的琉璃子刀,對上身高僅有三尺八寸,卻手執長達九尺之天王斬鬼刀的墨七星。這樣兩個人,這樣兩口刀。赫然構成了一種無比強烈的對比。
剎那間,無形的殺氣,瀰漫了整座大廳。令在座所有人都感覺到,似乎有無數根燒紅的銳利鋼針,正在自己皮膚上亂刺。
萬賴俱寂之中,突然間,峨嵋掌門宇文鶴深深吸一口氣,凝聲道:“兩位,雖然一言不合,拔刀相向,正是還請暫且忍耐。時辰未到。私下相鬥,恐怕……”
“不,時辰已經到了。現在剛剛好。”
一把蒼老的聲音,忽然從窗外傳來。在座衆人,皆猛然爲之一驚。循聲回首,卻見窗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多出了兩道身影。
兩名頭戴高冠的老人,一個身穿朱衣,另一名身穿綠袍。神態莊重而威嚴。正是在外面庭院裡,八角涼亭中,相互對坐下棋的兩人。
這兩名老人,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來歷。但顯而易見,在山莊之中,他們的地位十分超然。哪怕是孤獨侯,也要立刻離座起立,客客氣氣地拱手行禮,道:“二老,你們怎麼來了?”
那綠袍老人冷冷道:“傳吾主口諭,時辰已到。八把琉璃鑰匙的所有人,你們可以動手相殺了。用盡你們所有的手段,使出你們的所有本領,盡情地取悅吾主吧。最後的勝利者,就能得到他最夢寐以求的獎賞。”
朱衣老人沉聲道:“人世間所有的美景,都是必須用性命換來。想要看得分明,那便——盡情搏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