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非打完與國王隊的比賽之後,已經很晚了,他開着車行駛在回家的路上,紅綠燈路口的時候,他突然調轉了車頭,往陳老爹的餃子館方向開去。
到了餃子館門口,屋內燈光昏暗,陳老爹正在收拾桌子。
陸非輕輕的推開門。
“來了?”陳老爹看了他一眼。
“嗯。”陸非笑了笑。
他好像很久沒來了,自從進了NBA好像忙碌的事情就多了起來,除了姚明來的時候帶他來過一次,平時也就偶爾和王治郅會來吃一頓。
“臭小子,想吃什麼?”
“不吃了。”陸非說道:“就是想來坐坐,和你聊聊天。”
“好。”
陳老爹拉開凳子,然後把桌子上倒扣着的杯子翻過來,給陸非倒了杯水,“蕎麥茶,我下午剛煮的,可能有點涼。”
“沒事。”陸非坐下,端起水喝了一口,“最近怎麼沒去看比賽啊?”
“在店裡也能看,球館裡太吵了,我覺得鬧心。”陳老爹也坐了下來:“以前去鑰匙球館看比賽,沒覺得那麼吵,自從你來了,我發現球迷都跟吃了藥一樣,喊起來沒完沒了的。”
“可能是我太帥了吧……”
“……”
陳老爹一直覺得陸非在NBA的實力雖然還可以,但是比起他的臉皮來說,還是差了那麼一丁點。
忽然,一陣冷風從門外吹了進來,餃子館的大門被推開了。
陸非眉頭微皺,這個點兒了除了自己還有人來吃飯?
別因爲自己在這,給陳老爹的餃子館惹了什麼麻煩……他在西雅圖太出名了,幾乎沒人不認識他,要是讓那些球迷知道陸非經常來餃子館吃飯,估計老爹的餃子館馬上能被球迷給擠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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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門外走進來一個大約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黃皮膚黑頭髮,張嘴說的第一句話陸非便知道他是一箇中國人。
因爲,他跟陳老爹說:“爸,給我弄碗麪!”
陸非這纔打量起眼前這個中年男人,穿着黑色西裝,白色的襯衫上繫着一條黑色的領帶,但是或許是疲憊的原因,領帶被他拽鬆了一些,頭髮有幾分雜亂,像是雞窩一樣,兩隻眼睛裡透着深深的疲憊。
這就是陳老爹說過他那不成器的兒子?
好像不是經常來的樣子?陸非來西雅圖一年多了,加上上輩子認識陳老爹的時間,這還是第一次看見他的兒子。
“你等一會啊。”陳老爹歉意的笑了笑。
然後起身往廚房走去。
陳老爹的兒子坐了下來,目光只是掃了一眼陸非,便坐到了另外一張桌子旁,似乎沒有在意,應該以爲只是一個普通的客人。
老爹煮麪的功夫,他兒子接了兩個電話。
第一個電話他的語氣充滿了哀求,不斷的說着希望能再給一次機會,一定會怎麼怎麼樣之類的話,對話全程是英文,陸非聽得懂,但是並沒有多聽,他不願去偷聽別人的隱私。
第二個電話他的語氣很差,憤怒的衝對面喊了幾句,然後狠狠的掛斷了電話。
掛完電話之後,他把電話扔在桌子上,兩隻手捂着臉用力的揉搓了兩下,又把領帶拽了拽,好像是領帶把他勒的喘不過氣一般。
不一會兒,面煮好了。
陳老爹將面端了出來,放在他兒子的面前。
他兒子應該是餓了,拿起筷子呼哧呼哧的扒起麪條,中間還被嗆了幾口,但是被他硬噎了下去,喝口水順了順,然後接着吃。
直到吃完了,吃飽了,他才放下筷子,長長出了口氣。
“吃飽了?”
這是陳老爹和他兒子說的第一句話。
“嗯。”他兒子輕聲嗯了一下,然後伸出手:“借我點,等我重新找到工作我就還你……”
陳老爹沒吭聲,站起來,走回吧檯的櫃子旁,拉開抽屜,翻了翻,從夾在賬本最後一頁抽出薄薄的一摞錢,然後走過來放在桌子上。
“省着點花,我這個月生意不太好……”
“嗯,我知道了……你……照顧好自己。”
說完,他兒子站了起來,走出了餃子館。
濃濃夜色裡,只有巷尾傳來匆匆的腳步聲,陳老爹怔怔的望着門口的玻璃門發着呆,直到腳步聲聽不見了,他纔回過神來。
陸非依舊在喝着蕎麥茶,口感微微有點酸澀。
“你看見了,我兒子。”陳老爹坐了過來,也給自己倒了一杯。
“他看樣子不是很好。”陸非微微一笑。
陳老爹嘆了口氣:“要不我說他沒出息呢,去年上半年公司說他賣了公司資料,差點蹲了監獄,還好最後給放了出來,不過工作丟了,因爲有污點再想找工作也挺難的,估計又是沒找到工作,錢花沒了纔來找我,他這孩子不到迫不得已都不來我這……”
“看着人挺老實。”陸非迴應了一句。
“就是太老實了才吃的虧,在大公司上班沒點心眼能幹得下去麼?”陳老爹搖搖頭:“我尋思着實在不行勸他回國,就是他這脾氣太倔,其實憑他在微軟工作過的工作經歷,回國怎麼也能拿不錯的工資,反正國內也不會到美國查他犯沒犯過錯,再說我兒子我心裡明白,拿他老子一分錢都要還,他怎麼可能去偷公司的資料……”
“冤枉的?”陸非眉頭微皺。
“他不說,我哪知道,他什麼事兒都自己憋着。”陳老爹苦笑,“行了,說說你吧,今天那個扣籃還可以……”
陸非明白陳老爹骨子裡還是喜歡看球,怎麼去現場看比賽?主要是錢都用來接濟他兒子了。
陸非笑了笑。
舉起手裡的茶杯,又喝了一口蕎麥茶……連茶葉都沒有了現在,不過這個茶雖然澀了點,但是還挺……
嗯,解渴。
陸非離開陳老爹的餃子館,開着車,燈光像是浮光掠影一般往後退去,他拿起手機給喬-史密斯發了一條信息。
“幫我弄一份超音速主場季票,最前排的位置,然後送到天鮮餃子館,謝謝。”
他發完信息就把手機扔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球隊主場的工作人員那裡肯定能夠要到季票,他陸非出面搞個季票還是容易的事情。
這個事兒是他之前疏忽了,只是零星給陳老爹送過幾次球票,有時候一忙就忘記送過來了。
主要他也沒想到陳老爹家裡是這個情況。
本來這個事他自己去弄更容易一些,但是明天一早他就要跟球隊去波特蘭打客場比賽。
波特蘭?微軟?
不知道明天能不能碰上辣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