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浞如今的冰魄神光道法尚不穩固,到不了不怕消耗的地步。
是以他每日都需藉助雪魂珠,繼續引寶珠寒冰精氣入體修煉了,以滋補壯大神光,而後才能夠日益修行,逐漸精進,將這法術修至高深上乘。
其實當真說來,似神光、雷法之類的道術,其境界乃是永無休止的,只需修煉了,便能夠有所增長。
只不過術法修到後來,提升境界便會越發困難。
興許千年萬年的苦修,也只不過能換來法術寸進,未免也太過得不償失,也就不爲諸人所取。
所以修道人習練法術,大多也是“點道即止”,小成便算是全功了,其餘也都不做苛求。
而韓浞估摸着,等何時將手中一枚雪魂珠全都煉化完畢,不留絲毫,那自己的冰魄神光,也該是臻至一個前所少見的高深境界了——畢竟不是每一位修煉冰魄神光的修士,都能如他一般,得到一枚由萬年冰雪精英結成的雪魂寶珠!
往後幾日,韓浞除了煉精化氣,溫養穴竅之外,每日的修行也增添了一項祭煉冰魄神光。
至此,韓浞無論是煉氣境界,還是手中法術,都在有條不紊地逐漸提升着。
《玄清紫氣訣》因其真氣清靈,不顯厚重,所以在煉氣前三重是最爲困難,因此如今溫養穴竅,也說不上是得力。
好在韓浞還有《七修劍訣》的五行七修真氣輔助,兩法合修之下,倒也算是進境迅速。
即便是分出精力來修煉劍術、神光,也是每一日半功夫,便能夠溫養了一處穴竅。
這般修行,已經是勝過了不少長老、真傳門下的入室弟子!
不過韓浞倒也不是每日只知枯坐修行。
好像今日,清晨時分,他便心血來潮。
就索性坐在自家小院中,觀賞了小半日山景,滌盪了心中念頭。
過了午後,又忽然起意,就要往自家師侄張清的院落,去找他說話了。
往日裡韓浞不常上去麒麟崖時,多數都是閒了來與張清敘話。
說的是一些崑崙派門中故事,又或是道門諸派的逸事雜談。
張清也是入道年久,對於韓浞所提所問,大都能夠說得上個八九分來,且又與這師叔年歲相仿,頗爲投機,這一來二去的,二人之間的生分也就盡皆消去,變得熟絡了起來。
便是這會兒,韓浞到了張清院外,見院中空無一人,房門緊閉,就立刻猜到這師侄果然還是和往常一樣,閉門房中,埋首修行。
要說這張清,平日修行起來也是當真勤勉刻苦,可稱不知倦怠。
但奈何資質所限,一直進境緩慢,入道十餘年,不過纔是煉氣開竅小成,穴竅溫養了也不過一小半。
只怕過不了多久,就要被韓浞後來居上,超過了他去。
張清修行的自然不是《玄清紫氣訣》,甚至不是崑崙派流傳最廣的《乾清真靈訣》。
而是他師傅李樂師,花費了一番心思,爲他專程得來的一部《天辛劍訣》。
張清性子沉穩,這一點最得師傅、師祖,乃至亦無邪這位二師叔看重。
便是韓浞,與他幾番交往下來,也察覺這師侄當真是一穩重人物,爲人處世竟然能夠顯出幾分老成來。
別的不去說,但凡韓浞遇上了什麼不解,前來詢問,這位師侄總是深入淺出,三言兩語便能夠向他解說清楚。
甚至這天柱峰上許多弟子,有了難處也會來尋這位師兄(師叔)。
只要不是修行疑難,往往張清都能夠隨手處置,妥當解決了。
韓浞在天柱峰上的這段時日,對張清的評價便是“可惜修了道”。
如若將他放回世間,趕上如今科舉試行,只怕這位穩重少年早已經金榜高中。
說不定未等到了三十歲,就能夠爲官做宰,擔負了舉國大任!
可如今張清上山修了道,以他這樣的性子,雖然外表溫和,可內裡卻總是容易顯出些偏執倔強來。
也是因着這個,他師傅李樂師便斷定,張清不適合修煉崑崙嫡傳的煉氣道法,因此才從別處爲他尋來了一部劍訣。
只可惜即便轉修劍訣,張清如今的修爲依舊是進境緩慢,不甚如意。
“先前讓張清倒是也給我看過那部《天辛劍訣》,雖的確有其獨到之處,但不如《七修劍訣》遠矣。乾脆我還是將《七修劍訣》,傳授給了張清罷!”韓浞站立院外,眉頭微皺,心中不由想到。
其實之前他初見張清,知道他有法訣困苦之後,也是當時便起了心思,欲將《七修劍訣》傳給這位師侄。
只不過韓浞心中總有猶豫,怕仙法錯傳,所託非人,因此才一直耽擱了下來。
直到這段日子,韓浞眼見這師侄修行刻苦,即便進境緩慢,也未稍有氣餒,甚至念頭更如寶劍磨礪一般,竟然越挫越勇,愈發勤勉,便將原先暫且按下的心思又給提了起來。
“想來此刻,當是張清命中註定,水到渠成之日了!”韓浞眉頭忽然一展,然後微微一笑,笑意竟然有些莫名高深。
他這些時日也同樣沒將太乙神數的修行給放下,反倒是隨着修行越深,發覺自己推演之術的進境,比起道法、劍術來要迅速太多。
幾乎每一日都能心有感悟,提升一個微小境界。
到了如今,韓浞幾乎能夠察覺,自己數術推演的修爲只怕已經穩固住了下乘,正往下乘上品的境界邁入,生出了許多玄而又玄的神通感悟來。
便如今日,晨起至今已經兩度心血來潮。
是以韓浞便察覺到了,這是張清命中機緣已到。
而這機緣,就要落在他身上,不,應該是說落在他手中《七修劍訣》之上。
當然,說是機緣,卻也是隱隱約約,模模糊糊一般,可謂稍縱即逝!
就像是韓浞,他如今已然察覺到,張清一番大機緣落入了自己手中。
如若韓浞不是張清的師叔,又或者張清是他的對頭仇家,那他就能輕輕一掐,讓張清這段機緣未發先衰,胎死腹中,永不見天日。
這便是數術推演的手段。
甚至有那修行推演之術到了中乘上品的,即便仇敵機緣與他全不相干,他也能算出其中關鍵,然後想方設法先行壞去,讓對頭不得好運,甚至能將其人算計了生死,出手暗害。
不過如今,張清既不是韓浞對頭,也不是他仇敵,反而是他們八景殿唯一的一位三代弟子,韓浞對他自然只有愛護。
就見這位小師叔在小院門前笑了笑,然後伸手一推院門,徑直就往張清房內走去,邊走口中還邊輕呼道:“清兒,你的機緣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