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浞與白即墨如今雖還說不上是主僕相宜,不過這狐妖倒是一副低眉順眼樣子,想來也不敢對韓浞有半點怠慢。
劉閬苑見此,也是微微頷首稱善,又將自家親兒喚到身邊,交代了說道:“爲娘本待我兒回返,交代了這最後幾件事兒之後,便要了斷紅塵,往海外大荒山九光嶺去隨你外祖母修行,靜待飛昇。不過既然如今我兒破關在即,那爲娘便多留上一些時候,浞兒過幾日若是築基破關,正可到爲娘這裡來修行,待到修成煉氣築基圓滿,便也正是時機,可往崑崙修道!”
自家母親既然已經安排得如此妥當,韓浞自然沒有不遵從的道理,道了聲:“孩兒知道了”,然後便領着白即墨,從母親的小苑退了出來。
本待正要回去自家的側院,抓緊煉氣,爲幾日後的連破三關做好萬全準備,哪知剛一出小苑,就被等在苑外的韓府家人給遇上,說是自己父親讓叫去書房,有話吩咐。
打發了傳話的家人回去,韓浞無法,也只能吩咐白即墨一人先回側院,自己就要去書房見了父親韓擒狐。
白即墨聽話卻是沒走,連忙跪向韓浞說道:“公子今後喚奴婢白奴即可,白奴既爲公子侍婢,當要伺候公子左右,公子與老爺談話時,白奴便在門外等公子,絕不敢放肆,還望公子憐憫!”
她此刻將自家身份給降到了谷底,便如當真是纔剛賣身進入高門的丫鬟小婢一般,卻只爲了能夠早日成爲韓浞身邊的親近人。
韓浞本是高門公子,曾經倒也是慣常身邊有人伺候,只是這三年在外遊歷,才養成了勤儉自用的性子。
如今一想,這白即墨往後要在自己身邊隨侍,總不能拿她當個小姐一般供着,若真如此,別說是韓浞,就連白即墨她自己也絕不會答應。
想明白此節,韓浞也就點了點頭,向地上跪着的白即墨說道:“既是如此,那從今你就跟在我身邊伺候着罷!只是這白奴卻不太好聽,我倒覺得你原來的名字甚好,乾脆也就稱了即墨便可!”
狐妖即墨聽罷欣喜若狂,連忙起身向了韓浞行禮,然後就畢恭畢敬跟在了自家公子身後,主僕二人一前一後地就往韓擒狐書房走去。
在這府中一路行來,韓浞覺得自己當初的推測真是準確無比,帶着即墨這狐狸精,走哪兒都是太過招搖,即便是在自家將軍府中也是如此。
雖然即墨如今只剩了煉氣凝罡的修爲,比韓浞雖高,但也不算太多,可是她這容貌姿色,卻依舊不改往日的絕世出衆。
只是這麼一會兒,半個府中的男僕,甚至府中家將,被這即墨一步一迷,此刻已然全都找不着北!
尤其這狐狸精身上穿着,還是她當日那身玄素籠紗,體態畢見的服飾,更是勾得韓府衆多家人,三魂不見了七魄。
就連侍女丫鬟們,也都是俏紅着臉看着這狐狸精,滿面的羞紅歡喜……
“果然,美色到了一定地步,的確是可以男女通吃的!”韓浞不禁在心中暗歎一聲。
嘆完一口氣,韓浞還是轉身,對身後亦步亦趨跟着的即墨說道:“你還是先回去,換了身衣裳,在院內等我罷。”
即墨也早察覺了四周情狀,也是低頭一臉羞紅,見韓浞語氣中沒有怪罪,也就連忙行禮告退,跟着韓浞隨手招呼過來的一個韓府小婢,就先回了韓浞自家側院。
“我母也是,甚隨意了些!”
面對母親劉閬苑的有道行、任性,韓浞除了再次搖頭輕嘆,也是別無他法。
不過當他在書房見了自家父親之後,卻又覺得母親的任性也不當得甚麼了,畢竟這裡還有一個更任性的!
“三日之後,你要成親!”
這便是上柱國大將軍,親父韓擒狐見到他後說得第一句話。
韓浞雙目圓睜,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
適才母親纔剛送了他個狐狸精當侍婢,這會兒父親就要往他懷裡塞媳婦兒了?
硬着頭皮,韓浞朝自家父親恭敬問道:“孩兒不太明白,父親這是何意?”
韓柱國將手中書卷往書桌一放,皺眉看向韓浞就說道:“我沒說的清楚?還是你竟愚鈍至斯?三日之後,你就大婚,這也聽不明白!”
韓浞被父親理所當然一般的語氣給折服了,額角留下一滴冷汗,連忙回道:“並非如此,只是……爲何如此突然就要安排了孩兒的婚事?而且……三日,是否太倉促了些!”
滿意地“嗯”了一聲,韓擒狐又將桌上書卷拿起,一邊閱看,一邊才向韓浞道:“西涼王近日進京面聖,今晨朝見時我與他會了面。得知你如今回府,恰巧此次平陽郡主也跟隨在他身邊進了京,王爺便覺得你二人婚事不宜再拖,正好爲父也是這個意思,就議定了王府那邊準備三日,三日之後你便過府迎親!”
“一應彩禮,我方纔也已經打發韓鵬送過去了,禮宴用度,兩家也是早早就預備好了的,就等着你這逆子回府,便能舉行大禮。”
說着,這大唐第一將斜了書本,露出一隻眼睛,覷着目看向自家小兒子,語氣有些不善的說道:“若不是你這逆子知機,這幾日竟然回到了府中,我早派了輕騎四處拿你,綁也綁回來成親了!”
和母親又不同了,看來自己的父親這是有權勢、任性,竟然連派兵緝拿親兒的話也說得出來!
知道自己怕是逃不過這一遭,韓浞也只有老實領了父命,然後才恭敬退出韓擒狐書房。
一出房門,就見大哥韓清正好等在門外。
還以爲他是來找父親,結果還沒等韓浞說話,就被自家大哥給拉到了一旁,聽他語重心長地勸慰自己,說道:“我弟年已不小,卻是該成家了!勿要怪父親決定倉促,其實一切都是西涼王府意思,如今太子被禁,朝堂不穩,朝中又一直有閒言碎語,說西涼王擁兵自重,意圖謀反……”
韓浞本來被父親弄得雲山霧罩,如今聽了大哥分解,才總算是明白了一點事情緣由。
若要說這朝堂之上,最得皇帝信任的,那就非上柱國大將軍韓擒狐莫屬。
如今儲君之位怕是要有動搖,朝野之中自然也會有不小震盪,任何變動都會引來皇帝猜忌。
尤其西涼王被彈劾擁兵自重,這樣的傳言已是由來已久,由不得這位王爺不怕,所以只能儘快讓自己與韓擒狐成爲兒女親家。
這樣一來,既向皇帝表了忠心,又在朝中拉住了一位同道,正是緩解他西涼王府危機的最上佳手段。
“果然,那許多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說到最後其實也不過是兩家的利害糾纏,高門兒女更是尤甚。恐怕這會兒,京城裡着急成婚的,也不止是我一家了!”
韓浞不由得苦笑着調侃了自家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