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剛寺還是如過往幾百個年月一樣，每天固定的早課，練武，晚課。
有人學得高深武學，在江湖上獲得偌大名頭，也有人平凡終老，到死也不過是個普通和尚。
對於出家人而言，心不定是件非常大的事情，最近一段時間，真字輩弟子以及了字輩弟子，都出現了人心浮動的現象。
他們變得不甘寂寞，總是想方設法出去闖蕩一下，看一看。
這一切都是因爲一個叫做真性的弟子。
他在山下的世界行俠仗義，對抗權貴，被百姓們稱之爲聖僧。但在朝廷嘴裡，卻是個無惡不作，目無王法的妖僧。
具體如何，這羣弟子心裡自然能分辨。
他們之所以出家，除去幾個被帶上山的天賦弟子，其餘的大多窮苦，若不是活不下去，誰願意做和尚？
在這裡只要你努力，最起碼不會餓死，也不會被無緣無故災難害了性命。
王羽的出現，讓他們崇敬的同時，也生出了嚮往。
自己就算做不到那樣，但也同樣可以去追逐曾經的夢想吧？
對於這些弟子的心思，金剛寺裡的戒字輩長老看的很清楚，但有句老話說得好，堵不如疏，目前能做的，只有看好山門，別讓這羣傢伙溜出去了。
一處不起眼的小禪院中，戒空正在誦經，已經看不出原本眼色的木魚被敲響，讓原本寧靜的地方更添幾分佛性。
“師弟!”
屋外傳來方丈的聲音，戒空睜開雙眼，停下了動作。
他起身開門，“師兄，找我何事？”
“唉，消息你已經知道了吧？雖然真性已經被我們逐出門牆，但如果什麼都不做的話，很可能會被惦記上的。”
方丈語氣幽幽，帶着疲憊。
戒空聽懂了他的話，更明白其中蘊含的深意。
金剛寺放任王羽不管，甚至連姿態都不做一點，會直接成爲衆矢之的。
因爲默認，便等於贊同王羽所作所爲都是正確的。
那些受到挑戰的貴人定然不肯善罷甘休。
尤其是鎮北大將軍，以及皇后娘娘，這兩個如今天元朝數一數二的大人物，絕對不會放過金剛寺。
哪怕它是傳承久遠的武林聖地。
但如果和其他門派一樣，承認朝廷的說法，那麼邸報上的真實性將會大大增強。
原本那些觀望的人，也會認同朝廷，王羽是個不折不扣的妖僧。
如果他真的是以實現自己理想爲目標，這就是不折不扣的陽謀，不僅要殺人，還要誅心。
你所做的一切，只不過是個笑話而已。
戒空幽幽一嘆，這種行事風格，絕對是朝中閣老出手了。
“一切全憑方丈做主。”他雙手合十，輕聲唸了一句佛號。
得到答案的方丈同樣一聲長嘆，金剛寺傳承這麼多年，不能讓其在自己手中斷絕。
因此只能對不起真性了。
三天之後，由金剛寺領頭，包括太上宗在內十大江湖門派，組成了天羅地網，配合朝廷捉拿棄徒真性。
消息一出，天下譁然。
知道真相的明眼人冷笑之餘，更多的卻是心涼，沒有一個人敢吭聲。
他們尚且如此，那些一知半解的傢伙，更是大聲叫好，自發的組成聯盟，要去湊這個熱鬧。
……
“看到了嗎，這就是如今的世道!”
天元朝安北城，最有名的酒樓包間內，郭紅雨親自給王羽倒了一杯酒。
他臉上露出嘲弄般的笑容，“老天如此，世人如此，命如此，運如此。我不服，所以我創立血魔教，就是爲了逆天改命!”
此時王羽身上血腥味很濃，他殺了嚴寬之後，一路北上，遭遇必殺三十五次，圍剿十八次，下毒十二次。
殺了數百人，才終於到了距離天元京都最近的一個城。
“你要改命，與我何干？”
王羽說完又問道：“那個一直跟着你的道人呢？”
“被我殺了。”郭紅雨輕輕轉動酒杯，“其實我很好奇，你究竟想做什麼？天下之大，你不可能讓所有人都成爲好人，就算你能殺那些人又如何？他們就像是路邊的野草，割完一茬又一茬。”
“我要成爲天下第一。”
這並不是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所以王羽很痛快就說了出來。
郭紅雨瞬間恍然，心裡的疑惑也得到了解答。
“原來如此，所以你要吸引全天下人的目光，然後將他們一一打敗？”
他雖是在問，但語氣十分肯定，同時點頭道：“這就難怪了，夠膽魄。”
王羽沒有在乎他的恭維，出聲問道：“說吧，你究竟有什麼事。”
“呵呵呵，真是個急性子。”
郭紅雨笑了起來，一口將酒水喝下，“想必最近江湖上的消息你也知道了吧，金剛寺已經大張旗鼓的要來捉拿你這個棄徒了，而且還有另外幾個道貌岸然的門派參與了進來，其中有太上宗，無相劍派，百花門，金刀門，丐幫。”
頓了頓，他繼續道：“還有幾個已經快要被淘汰的門派，更是把你當成了復興的契機，其中以藥王谷，青城劍派爲最。”
王羽耐心聽他說完，也笑了起來，“這不是正好嗎，打敗這些人，我就是天下第一了。”
郭紅雨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瘋子，他修煉化血神經，最擅長羣戰，都不敢說這些話，眼前這個和尚據說練武纔不到一年時間，哪來的自信這麼狂？
“我認爲你需要我血魔教的幫助，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而且我們的目的並不衝突。你要成爲天下第一，而我想那羣人死，這是合則兩利的好事。”
他輕聲說出內心想法，臉上不動聲色，內裡卻死死盯着眼前和尚。
如果有這人幫助，他的大計可以輕而易舉的完成，但同時郭紅雨也明白，像王羽這種人，是最難打動的，除非對方自己願意如做。
“我並不需要幫助。”
王羽放下筷子，輕聲說道：“打敗他們是我實現目標的重要一步，之後的事情，你想怎麼做於我無關。”
郭紅雨明白了他的意思，略感好笑之餘，依然被驚住了。
這一次行動，可謂是天元朝大部分高手都參與了進來，甚至已經準備舉行的武林大會直接改變了目標，將圍剿王羽視作這次大會的核心。
他哪來的信心，自己一定會贏？
郭紅雨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