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姐,哦,珊珊,你也喜歡在這裡看夜景?”桑桑問。
周綺珊一笑,眸光有些悵然地望向河的遠處,“他喜歡,所以我也喜歡。”
桑桑沒聽明白她話裡的他是誰,更想不到,她的那個他,就是指的她身邊的人,她估計是她所愛的人吧,因爲愛的那個人喜歡這裡,所以她也喜歡。
桑桑唔了一聲。
幾個人都沉默了。不遠處高高的摩天輪橫跨在水面上,玉帶波光,十分漂亮盥。
“哎,我們去坐那個吧?”桑桑指着着不遠處的摩天輪對沈涼晨說。
沈涼晨淡淡地嗯了一聲。桑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快樂裡,沒有注意到身邊的人有什麼不同,更沒有留意到周綺珊含着幽怨的眼神正凝視着沈涼晨。
“珊珊,你也去吧!”桑桑對着周綺珊發出邀請。周綺珊點頭瀘。
於是一行人向着前面的摩天輪走去,最後一班遠轉被他們趕上了。
桑桑和沈涼晨坐在一起,周綺珊坐在他們的對面。
隨着摩天輪的緩緩上升,周綺珊的神情也添了幾分落寞。桑桑看得出她的異樣,她想,她一定在想她的愛人吧!
心裡不由添了幾分憐惜。
她小心翼翼地試着去轉移她的注意力,“珊珊,你看下面,多美。”
周綺珊的眸光淡淡地凝向摩天輪升起的地方,城市的燈光遠遠地在腳下閃爍,碧水鱗鱗,的確美好。
她輕嘆了一聲,“的確很美。”
眸光輕輕轉回,落點卻是桑桑旁邊的男人,那雙輕含了幽怨的眼睛凝在沈涼晨的臉上。
沈涼晨把眸光移開了。
桑桑沒有多想,她固然對周綺珊心生憐惜,但也被窗外的景色吸引着。雖然並不是第一次坐這個,但是身旁的人不同,感覺也會不同,桑桑的手輕攥住沈涼晨的,“涼晨,你看。”
她手指着外面,沈涼晨看到滿天星光。
他輕輕將她攬進了懷裡。小聲在她髮際處說:“看你,就像個孩子。”
那聲音含着寵溺,顯是極愛懷裡的女人,桑桑心頭暖暖的,把頭往他懷裡偎了偎,而周綺珊心頭卻升起一陣苦澀。
摩天輪緩緩地停了下來,人們都相繼下去,桑桑先跳了下去,接着是沈涼晨,但是周綺珊下去的時候,扭了腳,是沈涼晨扶住了她。
“謝謝。”周綺珊的手很貪戀那手掌的溫度,但他卻已經鬆開她的手,“不客氣。”
沈涼晨的聲音淡淡的,沒什麼溫度,桑桑側頭看看他,他的眉宇之間似乎籠罩着些什麼。
“我走了,再見。”周綺珊跟他們道別。
“再見。”桑桑跟她揮揮手,然後目光轉向身旁的男子,“你好像不太高興,怎麼了?”
沈涼晨對着她笑了笑,夜色下,他的神情又變得溫柔,“沒怎麼。”他摸了摸她的頭髮,“我們走吧!”
他拉了她的手兩個人向着停車處走去。
沈涼晨把她送到家就走了,桑桑一個人上了樓,躺在牀上又翻起了那本《行走在非洲》。
後來,她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夢裡,那個秦以涼和沈涼晨的影像慢慢地重疊成了一個人。她看見周綺珊在對她着笑,“他是我的,永遠都是我的。”
桑桑被驚醒了。醒來回想着夢中的情形又覺得十分好笑,他們只是名字裡有個字相同而已,她怎麼就把他們往一個人身上想呢?而且,這根本不可能嘛!
她晃晃頭,晃掉那種亂七八糟的想法。又繼續睡去了。
轉天,沈涼晨的車子早早地候在了樓下。桑桑換上一條淡綠色的裙裝,長髮隨意披在肩頭,帶着一身清爽地出現在沈涼晨的視線裡,他眯眯了眸。她鑽進車子裡,一擡頭就撞上他含笑的眉眼。
“這衣服挺漂亮。”沈涼晨說。
“嘿嘿,網上淘的。”桑桑很自得的說:“專賣店裡要賣六百塊呢,網上就四百塊。”
“嗯。”沈涼晨伸指過來,輕拈了她的衣袖,端祥了一下,卻是說道:“二百都不值啊!”
“啊?”桑桑瞪大了眼睛。
沈涼晨道:“這牌子不是真的,你買到了贗品。”
“啊?”桑桑大吃一驚,也像沈涼晨那樣捏着自己的衣服一角,揉了揉,看了看,那布料和針角似乎真有些不同似的。
“不行,我得去找他們。”桑桑說着就掏手機,想上淘寶直接找那賣家。
沈涼晨揉了揉她的頭髮,失笑,“找什麼,買個教訓好了。”
桑桑很鬱悶,把手機又掖進了包裡。但是更讓她鬱悶地還在後面。她的昨晚停在傳奇外面的車子被交警拖走了。
桑桑大呼了一聲,“沈涼晨,你害了我了!”
見她那大氣大鬧的樣子,沈涼晨只笑着拍拍她的肩,“反正我也正想給你換一輛,現在正好。”他邊將車子駛離邊說:“下午有時間我去接你,選輛新的。”
桑桑只鼓了嘴,不理他。
直到下午他真的去學校接她的時候,她一下子捂住了他的嘴,“喂,我不是看上你的錢纔跟你在一起的,你別這樣好不好!”
沈涼晨捉住她的手,道:“怎麼了?不就是買輛車嗎?”
“那也不行,我不要你的車。”桑桑掙開了他的手,背過身去,“我不能要那麼貴的東西,那樣我們的感情就不純粹了。”
“呵,你想的真多。”沈涼晨有些無奈。把她攬了過來,“那好吧,我們去交管局取你的車子。”
他載着她去了交管局,可是桑桑那輛車子是用葉皓南的身份證買的,一切手續也都是用他的證件辦理的,車子並沒有取出來。桑桑有些鬱悶,沈涼晨說:“還是買輛新的吧,你也不能總開着他送你的車子。”
桑桑低着頭,似在猶豫,沈涼晨拍了拍她的肩,“好了,別猶豫了,就這麼定了。”
“涼晨?”
桑桑喊住他。
“嗯?”沈涼晨回身,桑桑道:“還是不要買了。”我自己坐公交就行了。
沈涼晨似是很無語,眉毛擰緊,“好吧。”
桑桑頓感輕鬆,對他一笑,上來挎住了他的胳膊,“走啦,我們去逛逛。”
沈涼晨跟着她,兩個人去了這座城市最大的一處商場,攜手逛了逛。桑桑看上了一件男式t恤,非要沈涼晨買下來,“你穿上這個一定好看。”她挎着他的胳膊,一臉的興奮樣。
沈涼晨簡直是愛極了身旁這個小女人,“好,聽你的。”他把那件t恤摘下來直接穿身上了,“這樣好了嗎?”
桑桑笑吟呤地,“好了。”
沈涼晨付了款,桑桑重又挎上他的胳膊,兩人美滋滋地往前走,迎面有人走過來,陳怡芳和陽陽。她一手拎着幾個手提袋,一手牽着陽陽的手,可是那孩子不知怎麼了,小身子打着墜兒,就是不跟他媽媽走。
“陽陽,聽話!”陳怡芳低喝,但陽陽並不理他的母親,而是小屁股乾脆往地上一坐,“媽媽,我要爸比。”
“走啊!”陳怡芳拽不起兒子,便急了,一巴掌拍在孩子的背上,然後不由分說地把那孩子抱了起來,陽陽哇哇大哭,而陳怡芳也完全沒有往日的怡然自得,那樣子頗有些狼狽。
她抱起陽陽的那刻,一眼就看到了桑桑和沈涼晨。
那雙眸子裡剎時就添了幾分怨毒。哼了一聲,抱着哇哇大哭的孩子離開了。
桑桑擰眉,回頭看了一眼,陳怡芳抱着陽陽頭都不回地往前走,邊走邊低聲喝斥着那孩子。
桑桑收回目光,神情幽幽的,“這孩子真可憐。”
沈涼晨也搖了搖頭,“我們走吧!”
兩個人在外面用了餐,沈涼晨把她送到家裡就離開了,桑桑一個人在沙發上看了一會兒“舌尖上的中國”,然後睡覺。
轉天早晨,沈涼晨來接她上了班,然後告訴她,“晚上我可能要加班,記得自己打車。”
“好。”桑桑笑着跟他揮揮手。
沈涼晨的車子開走了,可是桑桑轉身的那一刻,也呆住了,因爲她看到了王若茹。
“秦小姐,我們能談談嗎?”
王若茹直視着她的目光,一身淡雅裝束的她,看起來典雅而大方。
“哦。”
桑桑心頭一瞬間抽緊了。
王若茹就在校園的小花園裡跟她聊了一會兒。
“秦小姐,說實話,我沒想到涼子真的會和你在一起。”王若茹的神情微冷,但總體還是算親和的。
桑桑只低着頭,她從沒有考慮過她和沈涼晨的未來,雖然也幻想着能做他的新娘,但那終究只是幻想,她不敢拿到現實中來,她是離過婚的人,她還是有這個自知之明的。
見她斂目若有所思。王若茹又道:“主動向涼晨示好的女孩子我見得很多,但要麼涼晨不喜歡,要麼連我也看着不順眼,可她們都有一個共同點,經歷單純。”
王若茹凝視着桑桑的眼睛,那一句經歷單純無疑是說給桑桑聽的,因爲她就是一個經歷不單純的女人。桑桑輕蹙了眉。
王若茹移開目光,慢慢往前走着,又悠然回身,“秦小姐,我不知道你跟涼子是不是認真的,若只是玩玩還好,如果認真了,怕將來受傷的是你自己。男人嘛,一時新鮮,總是有的,可是如果一些不好聽的話落在他身上,說他撿了個別人扔下的,或者是說你婚內早就和他有/染,這樣的話好說不好聽,到時候他後悔了,受傷的會是你自己。”
“你好好想一想我說的話吧!”王若茹邁步離開了。
桑桑垂着頭,心思有些亂。
下午時,徐靜亞打電話過來讓她晚上去那邊一趟。桑桑打了輛車去的。
在葉家的院子裡,她看到了自己那輛白色奧迪,它靜靜地停在門口不遠處。
她進屋,徐靜亞正坐在沙發上,戴着一副花鏡讀一份報紙,氣色看起來不錯。
“媽,最近好嗎?”桑桑走過去在她身旁坐下,徐靜亞溫和的目光籠罩在桑桑的臉上,“還好,那個女人氣不死我。”
她輕輕放下手中的報紙,“桑桑,皓南把你車子取回來了,看見了吧!”
“嗯。”桑桑點頭。
徐靜亞的手輕覆在她的手上,“桑桑,如果皓南悔過了,會給他個機會嗎?”
桑桑耳根一跳,徐靜亞目光溫和卻含着期待凝視在她的臉上,桑桑啞了一下,才搖搖頭,“媽,感情的事情一旦過去了,就是死水不驚了。”
徐靜亞那隻握在她手背上的手僵了一下,但須臾還是笑了笑,“我懂,我懂。”
“先生回來了。”傭人在跟葉盛華打招呼,在葉盛華的身後是葉皓南,那父子兩個是一前一後進屋的。
桑桑跟葉盛華打過招呼,葉盛華溫和地讓她坐。葉皓南把她的車鑰匙扔給了她,“你的。”
桑桑遲疑了片刻才拾起那把鑰匙,也不知道葉皓南聽沒聽到母親和他前妻的對話,臉色很沉。
桑桑又和徐靜亞聊了一會兒,徐靜亞問了她現在的狀況,工作,生活,桑桑都一一作答,但終因爲葉皓南的回來,而有些不自在。而葉皓南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又走到了窗子前,高大的身形立在那裡,不知是在聽着她和母親的談話,還是在想着別的什麼。
“桑桑,晚上一起用餐吧!”徐靜亞又輕輕拉起了桑桑的手,桑桑搖搖頭,“媽,我晚上約了人。”
徐靜亞的眸中一瞬間轉過驚訝,但繼而還是笑了笑,“男朋友嗎?那媽就不攔着你了。”她的手從桑桑的手上抽離,桑桑說:“媽,爸,再見。”
“再見。”徐靜亞和葉盛華說。
桑桑從葉家的客廳出來,走到那白色的奧迪前,說實話,這車子她開了那麼久,是很有感情的,她捨不得扔下這車子,這不干它是誰買的。
桑桑的手指輕輕從那白色的車身上撫過,有些留戀和不捨,有道涼涼的聲音遞過來,“車子我幫你取回來了,你可以開走了。”
桑桑回頭望了他一眼,並沒有說什麼,而是打開了車門,正要鑽進去。葉皓南涼涼的聲音又傳過來,“想必,沈涼晨的媽媽已經找過你了吧!一個二婚女人想嫁入沈家做豪門少奶奶,恐怕你是在做夢吧!”
他說話的時候,眸光遊移在她手指的素環上。桑桑猛然回頭,眸光憎惡,“葉皓南,我沒想過做什麼豪門少奶奶,有你這一次就夠了!”
桑桑憤憤地上了車子,啪地拍上了車門。
葉皓南一直看着那白色的車子徐徐駛出院子,臉上僵硬的肌肉才微微抽動起來。
沈涼晨晚上過來時,看到桑桑的車子,眸光頓了一下,他上樓來叩門。桑桑把門打開,看到他手裡捧着一束滿天星。
桑桑高興地接過,把花朵擱在鼻子底下使勁兒嗅了嗅,“謝謝你送我花兒。”
“不用客氣。”沈涼晨走進來,懶洋洋地往她的沙發上一坐,桑桑胸前繫着一條白色的卡通圍裙,顯然剛纔正在廚房裡忙碌,此刻捧着那把花聞了又聞,然後轉個身,把花插在了電視機前的瓶子裡。
“我去做飯了。”她高高興興地進了廚房。不一會兒,她就端着做好的飯菜出來了,一一都放在餐桌上。
“可以吃了。”她拍了拍手。
沈涼晨望向她仍然笑容滿面的容顏,從她的臉上看不出一點怨怒。
“桑桑。”他喊她的名字。
“嗯?”她擡起那雙明亮的大眼睛。
沈涼晨說:“來。”
桑桑順着他的眸光坐到他身旁,沈涼晨摟了她,“我媽媽找你了?”
桑桑從他的懷裡出來,“你怎麼知道?”
“嗯,我媽媽找你,我能不知道嗎?”沈涼晨眸中含了一抹憐惜,眸光輕籠着她。
桑桑垂下頭去,心上涌出一絲傷感,手指也絞在一起,“我知道,我其實配不上你。”
她搓着手指,那幽幽的聲音聽着讓人心疼,“說心裡話,我從沒有奢望嫁給你,也沒有過再婚的念頭。”她又擡了眸,眸中卻含了一抹水氣,“涼晨,如果你哪一天厭煩了我,請告訴我一聲。”
她眼睛裡的傷感,和那幽幽的聲音讓沈涼晨心上一陣難受,一陣疼,他把她重又摟進懷裡,“怎麼會呢?我怎麼會厭煩你呢?”他吻了吻她的頭髮,“你是一個好女孩兒,我媽媽遲早都會接受你。”
在他的懷裡感受着那熟悉的氣息,桑桑輕輕合了閤眼睫,心頭卻是越發傷感。
淅淅瀝瀝的雨下了一個整天,桑桑從學校出來,把車子直接開去了那家茶吧,她一個人靜靜地捧着一杯茶,若有所思地輕輕品着。時間一分一分的流逝,夜色很快籠罩整個城市,手機響起來,她從包裡掏出來看看號碼,卻是沈涼晨的,她接聽。
“你在哪兒?不在家嗎?”那時,沈涼晨正站在她的房門外,門鈴響了半天,都沒有人給他開門。
桑桑說:“哦,我在外面。”
沈涼晨道:“告訴我你多久回來,我等着你。”
“哦,我也不知道。”桑桑看了看腕錶,已經晚上九點了。
沈涼晨道:“你怎麼會不知道呢?桑桑,你沒事吧?”
“我沒事。哦,我這裡有朋友,我掛了。”桑桑這般冷落沈涼晨,心裡頭並不好受,但是她又記得王若茹的話,她和沈涼晨在一起,一定已經惹了很多流言蜚語。她不能害了他。
她又輕輕地抿了一口茶,眼前的景物有些模糊了。
“秦小/姐,一個人嗎?”有道溫和的女聲傳過來,桑桑擡眸,她看到不知何時出現在眼前的周綺珊,她一身時尚精英裝扮,頭髮利落地挽在腦後。
“周小/姐。”桑桑有些驚訝。
“叫我珊珊。”周綺珊很乾脆地說。
“哦,珊珊,請也叫我桑桑。”桑桑也學着她的樣子說。
“好,桑桑。”周綺珊一笑,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了。“桑桑有心事吧?涼子呢?他沒有陪你嗎?”
“哦,他有事。”桑桑隨口說,周綺珊道:“男人總是粗心的,回頭讓他多陪陪你。”
周綺珊輕拍拍桑桑的手,那樣子竟像是一個大姐姐似的。
桑桑的手機又響了,她想,可能還是沈涼晨打過來的,有心不接了,但那鈴聲一個勁兒地響,她不得不接聽。
“桑桑,秦桑桑!”沈涼晨的聲音有些着惱,“告訴我你在哪兒!”
桑桑沉呤着沒說話,沈涼晨心裡又起了一抹急:“在茶吧還是咖啡廳!”
“茶……茶吧!”桑桑心頭一顫。
沈涼晨道:“你等着,我馬上過去。”
桑桑捏着手機,愣在那裡,而沈涼晨已經掛斷了電話。
周綺珊聽得到電話裡沈涼晨那焦灼的聲音,心頭忽然間掠過一陣酸澀,但是面上仍然笑道:“涼子快來了吧!他總是對女朋友很好的。”
桑桑沉浸在自己的心事裡,並沒有留意周綺珊的話。沈涼晨很快就來了,他的身影一出現在茶吧門口,桑桑就看見了他,心裡忽然間一熱,忽然就想哭
各位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