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燈光照着這間略顯破敗的小屋子,屋內的所有東西都被打上灰濛濛的光亮,一個年約六七歲的小男孩就着微弱的燈光伏在矮小的桌子上一筆一劃的寫着作業。
此時,客廳響起一頓斥罵聲:“林簡安,你舅舅又在外面賭博了,欠了二十萬的債,要債的人天天上門催,都怪你那不長眼的爸媽,好死不死的出了車禍,這四年裡家裡都揭不開鍋了還要養着你和你弟這兩個拖油瓶的東西!我告訴你,我不管你用什麼坑蒙拐騙的方式,給我在這個星期弄來二十萬,不然我和你舅舅離婚,讓他自己坐大牢去!你們也別想住在這個家裡,到時候統統給我滾出去!”
被訓斥的少女約二十歲,她低着頭,一聲不吭,只悶悶的聽着這些話,看上去毫無波瀾的樣子令教訓她的胖女人火氣更盛,抄起身旁的鐵製晾衣杆一下一下狠狠打在少女身上,少女吃疼,往後面退了幾步,胖女人更是大聲的叫嚷着:“你還敢躲!看我不打死你這小賤人!”揮舞着晾衣杆的手更是重了幾分,彷彿要將所有的怒氣發泄在少女身上。
屋內寫作業的小男孩聽到動靜輕輕的開了門,看到姐姐被舅媽狠狠棒打不免小嘴一癟哭出了聲:“不要打我姐姐!”他奔着小短腿跑到林簡安面前,想用自己的小身子幫她擋住那些棒打。
林簡安連忙扯着林簡平讓他躲在自己身後,一邊說:“簡平,快回屋寫作業去,姐姐沒事。”
胖女人叫道:“還寫作業?小兔崽子,今天我不打死你們!”
一時間怒罵與哭喊聲充斥了整個房屋。
過了段時間,許彩珠打得累了,把晾衣杆隨手往旁邊一扔,鐵製的晾衣杆掉到地上發出“乓”的一聲響,極是刺耳,她揉揉滿是肉的手腕:“今天暫且饒了你們,把房子給我收拾乾淨。”說罷許彩珠重重的摔上房門,走進裝修豪華的臥室。
少了怒罵的客廳瞬間變得安靜無比。
林簡平蹲在地上,雙手環着膝小聲啜泣着:“姐姐,我怕。”
林簡安蹲下身子將臉上滿是淚痕的弟弟抱進懷裡,輕輕揉着他的腦袋,柔聲安慰:“簡平不怕不怕,有姐姐在這裡保護你。”待到林簡平的情緒穩定之後,林簡安牽着林簡平的小手去廁所給他洗了臉,指着鏡子裡的林簡平笑道:“簡平,你是小男子漢,以
後遇到事情一定要堅強,男兒流血不流淚,哭多了就不帥了。”
林簡平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姐姐,我知道啦,以後簡平長成大男子漢保護姐姐。”
這句話雖然是童言稚語,卻彷彿一劑強針戳中了林簡安的淚點,她鼻頭一紅,感覺酸酸的,弟弟這句話真的很暖心,他長大了。
夜深人靜,人們都已進入香甜的夢鄉。
淡淡的月光灑進房間,瀰漫着靜謐的氣息。
黑夜是讓人感性的時刻,牀上的少女大睜着眼睛回想今天發生的事情,眼中漫出點點淚光,越來越多的淚水積在眼眶,直到眼眶也管不住這些淚水便順着眼角劃過兩頰流到耳旁,最終沁到牀單形成深色的水印。
此時,桌上放置的手機突然傳來一陣震動,手機屏幕的亮光令房間忽閃忽閃的亮起來。
林簡安連忙拿起手機,按下靜音,屏幕上“陳銘”兩個字令她嘴角不自覺的揚起一絲微笑,林簡安抹去臉上的淚水,看了一眼旁邊還在安睡的林簡平,給他掖了一下被角,隨後手腳輕輕的穿上拖鞋悄悄出了房門。
陽臺上的風有點大,忘了披外套的林簡安凍的身子瑟縮着蹲成一團,用氣聲講話的聲音也忍不住帶了一絲顫音:“阿銘,這麼晚了你還沒睡?”
電話另一頭,陳銘正雙手被一個皮衣男人扭在身後,翹着屁股把頭貼近桌上的手機,姿勢頗爲滑稽:“喂,小安,我……”他頓了下不知道該怎麼說,圍在他身邊的人便擡腳狠狠踹在他撅起的屁股上,他不免叫了一聲。
聽到電話那頭的叫聲林簡安心中咯噔一下:“阿銘,你怎麼了?”
“我,我沒事,剛剛不小心絆了一跤,小安,我現在在ALL酒吧,要是沒事的話就過來陪陪我吧。”
“可是……”
“小安,我想你了。”
看了一眼熟睡的弟弟,林簡安覺得男朋友聲音有點不對勁,怕他喝醉了終於決定過去看一下:“好,我一會兒就來。”
電話掛斷,陳銘被皮衣男人一把提起來摔到地上,周圍的人頓時圍上去拳打腳踢,毫不留情。
“各位,各位大哥,我錯了,我不該碰朱哥的女人,我已經把我的女朋友叫來了,我女朋友長的好看,而且她還是個雛兒,就當是給朱哥賠罪了,
求求各位大哥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啊……”
皮衣男人一腳踢到陳銘頭上,惡狠狠道:“哼,要是你有說半句假話,看老子不整死你。”
陳銘抱頭求饒:“哥,我句句屬實啊。”
“一會兒等你女朋友到了把這個放到水裡給她喝了,然後把她送到上豐酒店706去,朱哥在706等着你的賠罪禮了,兄弟們,我們先走。”皮衣男人往桌上丟了一包東西,揮揮手,一夥人跟着揚長而去。
“阿銘,你的臉是怎麼回事?”一進酒吧陳銘鼻青臉腫的面孔就印入林簡安眼中,令她心疼萬分。
她和陳銘談了三年戀愛,可以說陳銘是除了弟弟對她最好的人。過馬路時會擋在她面前,雨傘會在下雨時傾向她,她痛經時他會幫她衝一杯紅糖水柔聲哄她喝下去。生活上的細節放到陳銘身上處處無可挑剔。只是林簡安牢牢記住了媽媽以前和她說過的一句話:“小安,女孩子不論再如何愛一個男人也要潔身自好,因爲這是一個女孩對於自己的尊重和愛護。”這句話讓林簡安銘記:第一次只能在結婚那一天交付給這個她最愛的男人,陳銘也表示過理解,所以他們至今沒有逾越過那一條界限。不過她已經想好了,等再過兩年她大學畢業之後馬上嫁給他,兩年時間,說快也是很快的。
陳銘摸了摸有些腫了的臉頰,笑道:“我沒事,剛剛路見不平出手相助了一下,過幾天就好了,渴了吧,你不能喝酒,我給你叫個果汁。”說罷叫了一紮橙汁倒到林簡安面前的玻璃杯中,趁林簡安不注意往裡面放了皮衣男人留下的那小包東西,白色粉末遇水則化,無色無味,彷彿還是那杯新鮮的橙汁。
對於男朋友給的東西林簡安自然沒有任何防備,拿起玻璃杯一飲而盡。
看着林簡安把果汁喝完,陳銘心中的石頭也隨之落地,拉着林簡安聊些有的沒的。
藥力在時間的催促下慢慢顯現出來,林簡安只覺得頭變得昏昏沉沉,視線漸漸開始模糊,思維彷彿停止,眼睛也隨之緊緊閉攏,最後沉入黑暗且深不見底的大海之中,倒在陳銘身上不省人事。
看着倒在自己肩上的女朋友,陳銘眼中閃過一絲愧疚,但想到之前所經歷的種種遭遇,最終自私佔據了心中的良知,攬抱着林簡安走出酒吧,向罪惡的深淵前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