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麗卡可以感受得到神明注視自己的目光,激動得快要按捺不住。
她忍下心中即將噴薄而出的高昂情緒,興奮得全身發抖,五體投地匍匐在地上頂禮膜拜。
‘艾麗卡,我的孩子,妳……有任何願望嗎?’
聽見這充滿了仁慈愛意的神音,艾麗卡把緊緊額頭貼在地上,以防讓神明看到自己眼睛中流出來的污濁淚水。
“吾之主硃紅之玉,能夠侍奉在偉大的禰的左右,就是我最大的願望了!”
艾麗卡吞下哭腔,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清晰一些。
她絕對不能夠在信仰的神明面前有所失禮。
‘很好,很好……艾麗卡,我虔誠的信徒,妳想要驅除身上的頑疾,妳想要繼續活下去嗎?’
艾麗卡心臟砰然一跳,她好不容易纔熄滅心中的驚訝之情,沒有不敬地擡起頭。
“我……我想!我想要活下去!”少女聲音震顫地說:“我想要一直待在上主的身邊,我從出生到現在,一直不知道生命的意義,直到都遇上了偉大的禰,明白了我在這個世界出生的含義,我深信,我是爲了這一份信仰而存在的!”
‘……是嗎?那麼,艾麗卡,萬事萬物都是有代價的,我可以讓妳擺脫身上的疾病,並且得到長久的壽命,但是,妳必須付出沉重的代價,這樣妳也願意嗎?’
“我願意!”
艾麗卡根本不用多想,她完全相信自己信仰的神明,硃紅之玉能夠賜下些許的恩惠,就是她最大的榮耀了,沒有任何拒絕的原因和理由。
‘擡起頭來吧,我的信徒。’
艾麗卡依照神明的說話,微微地擡起頭來,但是身體仍然恭敬地伏在地上。
在她身前的獻祭血池,彷如要爆發似的劇烈地沸騰起來。
隨後,在不斷噴涌的血池中央,浮現出一個硃紅色的光點。
那是一滴宛如寶玉一般的硃紅之血。
‘艾麗卡,這是我的硃紅露滴,接受了我的禮物之後,妳將會轉化成非人之身,成爲我的血之眷族,必須每天給食人類鮮血才能維持生命……這樣的代價,妳能夠接受嗎?’
“仁慈仁愛的主上,禰卑微的信徒艾麗卡,願意通過一切的考驗,願意接受禰一切的祝福,我是爲此而存在的!我是永遠屬於禰的!”
艾麗卡沒有任何猶豫,哪怕要變成醜陋的魔物,她也想要待在神明的身下。
‘………非常好,艾麗卡,接受我的硃紅露滴,從此之後,我會一直注視着妳。’
艾麗卡熱淚盈眶,幾乎要哭喊出來,但她用強大的意志力忍耐下來,維持着莊重的神情。
血池上方的硃紅色血滴緩緩地下降,來到了艾麗卡的面前,散發著柔和的紅色光芒。
艾麗卡注視着眼前的神明恩賜,靜靜地等待硃紅露滴的賜予儀式。
然後,艾麗卡很自然地,就知道了如何接受這一份神明的禮物了。
她略爲做好心理準備之後,微微地張開嘴巴。
硃紅露滴緩緩地標準少女的口中,讓她吞服了下去。
“……唔!”
血滴一進入身體之中,艾麗卡便感覺到體內像是燃燒着火焰一般灼熱,但體外的皮膚卻彷佛在暴風雪裡般寒冷。
灼熱與寒冷兩種交錯的感覺,劇烈地衝擊着艾麗卡的意識,讓她差點兒昏厥過去。
不過艾麗卡以心中虔誠的信仰,抵擋了身體發生的變化,咬牙堅持了下來,她知道這是神明給予自己的考驗,她絕對不能夠讓神聖的硃紅之玉有所失望。
艾麗卡沒有發現,自己的皮膚透出了輕微的紅色煙霧,團團包圍着她的身體,像是燃燒着的火焰一樣在身上流轉。
時間彷佛過去了很久,又好像纔不過幾秒鐘,艾麗卡在恍恍惚惚之間,突然發現身上的衝擊感消失不見,渾身都變得輕盈起來。
紅色的焰霧也在這一瞬間消失,彷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艾麗卡知道自己通過考驗了,高興得跳了起來。
然後身體一動,少女便發現了自己身上的變化。
她的感覺變得非常靈敏,眼睛能夠看到黑暗中的事物,耳朵可以聽見遠方的聲音,鼻子可以嗅到各種輕微的味道,皮膚能夠感受到空氣的流動。
艾麗卡很快就沒有任何障礙地適應了增強的感覺,這時,她的眼角瞥見了獻祭大一旁的鏡子,發現了自己身上另外的變化。
她快步走近鏡子,察看鏡中自己的倒影。
她長期待在室內,缺少接觸陽光的白皙皮膚,此時變得更爲透明亮白,自己那碧綠色的眼睛,現在變成了鮮紅的血色,那種色彩彷佛閃耀着光芒的寶石一樣。
艾麗卡在驚訝的時候,腦袋之中突然不斷地浮現出沒有學習過的知識,她閉上眼睛感受着出現的資訊,然後嘴角不禁露出笑容。
“啊啊啊!吾主硃紅之玉啊,感謝禰慷慨的恩賜!讚美禰仁慈的厚贈!”
艾麗卡鮮紅的眼珠不停流出感激的淚水,不斷地對神明進行禱告。
她終於如願以償,成爲了硃紅之玉的神之選民了。
她從一名普通的人類,成爲了硃紅之玉的血之眷族,以鮮血爲食的“血族”。
她是世界上第一位血族,被硃紅之玉贈以“真祖”之名,冠以血族之祖的莫大榮耀。
艾麗卡跳動的心臟,血管中流動着的鮮血,都充滿了血之魔力,憑着神明給予她的額外知識,她已經能夠立刻順利地運用魔力了。
艾麗卡如同剛得到新玩具的孩子一樣,運行着身上的魔力,身上散發著鮮紅色的魔力光,感受身體裡強大的力量。
肌肉萎縮症帶來的虛弱感全部消失了,現在她身體裡充滿了力量,她明白自己的基因疾病,已經在神明的庇佑之下,完全地治癒了。
她得到了健康而且充滿活力的身體,還得到了一身龐大的魔力。
少女回頭看向掛在牆上的鏡子,微微地張開了嘴巴。
她潔白整齊的牙齒,一瞬間變得像野獸的利齒一樣,能夠把生物的皮肉撕開,這是血族爲了吸食鮮血以變化出來的利牙,可以輕易地吸取出人類的血液。
艾麗卡把牙齒變回原狀,面上是掩飾不了的璀璨笑容,她在這一天得到了想要的所有。
她可以一直感受到神明的關注,這對於她來說,就是世界上最大的幸福了。
“吾主,艾麗卡必將會達成使命,請禰在天上看着我吧!”
艾麗卡在成爲血族真祖之後,被硃紅之玉賦予了一個偉大的任務。
她要把原色信仰擴散開去,要去增加硃紅之玉虔誠的信徒。
以及,讓血之眷族在世界上開支散葉。
艾麗卡懷抱着神聖的使命感,向前踏出了一大步。
*
“始終……還是做了啊……”
在幻夢境最深處的赫菈絲,沉重地嘆出了一口氣。
爲了拯救眼前這一名可憐的女孩艾麗卡,赫菈絲不得不動用了這一份力量。
艾麗卡的生命之火將要熄滅,如果不把她轉化成血族的話,不出半年她就會因爲身上的疾病而死亡了。
赫菈絲覺得自己還是太過心軟了,她因爲自己的軟弱、自己心中的這一份僞善,把一個無辜的生命牽扯進無盡的深淵裡了。
“硃紅之玉嗎……林遠一切都是你佈置好的嗎?”
赫菈絲輕輕按着胸口,那裡正傳出了錐心的疼痛。
這時,一隻大手突然覆蓋上她的胸口。
赫菈絲身上傳來的感覺,讓她立刻知道是誰人來了。
“赫菈絲,妳怎麼了?”
林遠面帶笑容,從後環抱着赫菈絲纖弱的身軀。
他的嘴脣輕觸赫菈絲的面龐,溫柔地微笑着。
“妳有什麼煩惱嗎?可以跟我說一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