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榜一出,將現場所有想要質疑的聲音盡數收回腹中,第一天入營的時候即有話,虎榜是榮耀,虎榜也是標尺,不合格者盡數被淘汰,不合格者沒有資格繼續呆在這裡,不驅趕你們自己看着掌上電腦中的數據,差距過半是什麼概念?
小馬咬着牙,握着拳頭內心揚起陣陣怒吼,我可以,我可以……曾幾何時,還發出訓練強度只有那麼多的言論,十五天的時間一過,那排名在前一千名的人,都做到了什麼?而自己呢?
整個營區在虎榜重新懸掛之後而變得寂靜,最真實的寫照就擺在那裡,不需要任何的言語,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十幾個大項數百個小項目考覈綜合起來的成績,不能說這是純粹的體能,公平是諸多考覈綜合起來後的呈現,你可以有弱項也可以有強項,不能說這考覈考的不是你強項,囊括了諸多考覈項目,你的成績不好難道是因爲所有的考覈項目都是你的弱項?那就直接可以詢問,你有什麼是強項了。
一萬多人收拾行裝,洗澡的人幾乎沒有,最後的留戀遠抵不上離開的屈辱,帶着一身泥漿汗水離開,最起碼會讓他們有那麼一點點的自我安慰。
一輛輛車子停在門口,沒有人上車,食堂後面區域的衛生保障區內有着大量裝滿垃圾的黑色塑料帶,戰士們也不嫌棄那味道,每個人都扛起兩個袋子,以來時同樣的方式離開,爲留下的戰友做最後一點貢獻,也爲自己短暫的1師之旅畫上一個不完美的句號。
除了腳步聲、喘息聲,似乎沒有什麼聲音在此刻適合出現,那些沒有被淘汰的人站立在操場上大門邊,身上的汗水還沒有消退,疲乏還在繼續,可在此刻他們心中沒有什麼抱怨,有的只是一個信念,我可以留下來,我會堅持下來的。
一次大規模的淘汰,也讓整個訓練營的氣氛凝固成型,放羊式的管理不代表可以放羊式的輕鬆,硬性指標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以文昊爲首的幾名總教官今日也不見了蹤影,大家知道他們並不是躲,而是在用行動告訴大家一個事實,鐵的紀律面前沒有一絲一毫的折扣,話人家都已經說在了當面,是你們自己不珍惜、不相信、不重視,回首十五天前,你還有什麼話可以說嗎?
“走吧,訓練吧。”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也不知是誰,在人羣中發出了這樣的聲音。
是啊,訓練吧,還有近萬人的分數還不足七十分,就在及格線上徘徊,爭分奪秒,還記得當初總教官說過,要在一個月內淘汰半數,照這樣的態勢發展下去,還真就有可能實現當初的話語,接下來不管是半個月還是一個星期一考評,對於戰士們來說都已經不重要了,曾經都不太重視的實時分數查詢,此刻成爲了懸在戰士們頭頂的鍘刀,最準確即是二十四小時一次的查詢,處於中段的想要繼續前進,處於前列的想要殺入虎榜,處於末端的總覺得別人看自己的眼神有問題,危險區域邊緣的則是整日如癡如狂,除非是自主意願放棄,否則誰願意揹着行囊成爲下一個離開的人。
在第一批淘汰的一萬多人離開營地後,整個營地一片死氣沉沉,不過在這死氣沉沉之中,孕育着爆發的欣欣向上,戰士們的漏*點一下子被調動了出來,擁有着完全準確的排名,這對於擁有榮譽感的戰士來說,可謂是莫大的刺激,這不像是學習需要一些天資,這完全要看你自己是否努力是否願意揮灑汗水,十五天中不是沒有大規模的成效呈現,幾支偵察小分隊內的戰士都不同程度的跨越曾經的屏障,無論是體能還是力量速度等都大幅度提升,整個人的精神狀態也不一樣了,沒有收穫的人覺得自己是在做無用之功,有收穫的人想要更多的收穫。
訓練的漏*點一下子被點燃,短短几十分鐘產生的效率超過了過往兩三個小時,能夠擁有自我鞭策能力的人還是少數,多數人還都需要後面有皮鞭追趕着,有了這一萬多人的淘汰,他們焉能繼續保持過往的散漫,除非是要離開。
機場附近,一萬多人有些茫然的將手中的垃圾都扔到了運輸車上雲離,回首望着密林外的山脈,才發覺這十五天來自身能夠起到對比的變化,同樣都是負重,同樣是穿越密林,來時是抱怨是不忿,離開的時候卻是平靜是自願。
保障部隊的住宿地條件自然遠遠好於訓練營地,熱水和熱乎乎的飯菜都準備好了,能夠那般離開營地,還能夠那般離開這裡嗎?
戰士們沉默着依次進入洗漱室進行梳洗,偌大的食堂一直延伸到樓外,擺滿了一桌桌豐盛的菜餚,席開百桌,這能夠吃得下去的人不太多。
每一個桌上都有着酒碗,六道身影穿梭於桌椅之間,給一張張桌上的酒碗倒滿酒。酒香飄舞,引得好酒之人饞蟲在身體內出現,從勞累的區域出來,洗了個熱水澡腹內必然是空空如也,飯菜酒香一飄,相當多的人忍不住,帶着內心的遺憾走到了食堂之中,也看到了那六道身影,但凡是看到的皆是一愣,沒有說什麼平靜的坐下來,看着面前碗內醇香的美酒,內心的情緒複雜。
如服務人員般倒酒的六個人正是文昊韋猛六位總教官,端起一碗足有三四兩的白酒,高舉過頭頂,沒有任何鼓勵勉勵的話語,文昊怒吼一聲:“是漢子的,幹了。”
此時此刻,任何言語都是蒼白的,都是無力的,都無法消除衆多人內心的沮喪和彷徨,文昊所能做的只是舉起酒碗,送大家最後一程,這也是他唯一能夠做到的。
不管是感受得到還是感受不到的,此時此刻都舉起了面前的酒碗,痛快與不痛快,認可與不認可,不管是什麼情緒,這碗酒的存在很是時候,需要用酒精來麻醉內心的一切情緒,暈暈乎乎的離開這隻呆了不到二十天的地方,不將遺憾和沮喪帶走,只帶走一碗酒。
連着幹掉三碗酒,文昊坐下端起盛滿了米飯的大腕,甩開腮幫子大口的吃了起來,不說話此時也沒什麼可說的,蒼白無力的東西太多太多,不如一言不發來得平靜。
三碗酒對於很多戰士來說都是難以下嚥,可此時不管是不是能喝的,還是強自灌下的,都沒有抗拒第一碗,憋轟的臉頰血色上涌,大口的吃菜吃飯將那股涌上來的感覺壓了下去。
一頓準備了幾個小時的飯菜,只用了十分鐘即宣告結束,桌上碗碟盤內空空如也只能見到零星的菜油和配料,一個個巨大木桶裝着的白米飯也都空空見底,百箱以上的白酒被消耗掉,看這架勢本該是一場大型的聚會,實則就是一場快到極致的進餐,軍人般的進餐,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大口吃飯,吃完擡屁股離開,不黏桌不多說話。
文昊六人五分鐘後站起身離開食堂,一路上他們走過的桌子附近,戰士們都頓了一下,都想擡頭卻又都選擇了無視,大口的吃着飯菜,有些小戰士眼中含着的淚光實在忍不住滴落下來,滴在飯碗中,帶着淡淡的鹹澀,吃到肚子中讓他們一瞬間發現自己長大了,在這軍營中沒有人教他們任何大道理,真真實實全部都是來自自身的感悟,離開了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能夠當兵王的人並不會太多,後悔的不是沒有能力,而是沒有真真正正的努力一次而後悔,這世界沒有後悔藥賣,他們所能做的只是揹負着恥辱離開這裡,返回到原單位,用接下來的軍旅生涯來感悟這二十天的特殊訓練,越是細品越能在其中品出一些特殊的滋味。
人來了,人走了,軍隊是一個必須承受傷感的地方,兵役服滿的離去、轉業離開的痛苦、受傷被迫離開的酸楚……一樁樁一件件總要去承受,在軍隊做一名職業軍人直到退休,你能見證無數次的分離離別,這其中的傷感多到你個人無法承受。
1師的訓練計劃不會更改,一萬多人被淘汰也沒有一個官方的說法,似乎大家也都認同了這種放羊式的管理,要的就是精英,要的就是能夠自主渡過困難期的精英。
殘酷,是戰士們當天夜裡不能入睡腦海中存在的唯一念頭,這個看似自由輕鬆的兵營內,處處透着爭上游的殘酷,不管你是什麼原因,掉隊了就只能承受離開的下場,沒有任何理由。
王強平靜的入睡,每天保持固定的節奏,成績不是最理想可也暫時脫離了危險區,七十一分,這成績排在三萬多,中下游。他給自己定下的目標就不高,遂那種患得患失的感覺自然而然就顯得少之又少,能夠保持一定的平靜。
一旁的小馬則不然,翻來覆去皺着眉頭無法入睡,整個人處於一種暴躁的狀態中,王強想要勸一下卻也知道小馬的驕傲聽不進去,本來他自己能夠想到改正的,你要是提醒一下他保證不按照你的勸解來,哪怕走的是一條錯路。
“我可以的,我可以的,我可以的……”
如數綿羊般,小馬翻着身子不斷的告誡自己,及格線不要緊,可以更好的,明日就加大訓練量,我還沒有到極限。
人往往都是如此,眼高於手,心高於眼,真正挑戰極限不是自我催眠可以達到的,縱然要自我催眠也要在實在堅持不住那瞬間,而非平日裡不斷的唸叨,致使到了最關鍵需要自我催眠的時候,反倒拿不出那種狀態。
在整個營地中,類似小馬這樣的人不在少數,不想失敗卻又想要少付出多得到,年輕人擁有這種心態是可以理解的,王強用刻意的淡淡呼嚕聲給小馬注入了一絲不需要再去幻想的因子,午夜時分的營地中,沉睡的呼嚕聲很重很雜,這也是文昊所提倡的一種狀態,高度緊張狀態並不利於戰士們擁有足夠的警惕性,相反還會讓其在受不了的疲乏中喪**體反射條件,以耳朵而非是身體來感受周遭變化,聽到集結號會反應,聽不到集結號就沒有反應,到了最後練不出真正可以單兵作戰的強兵。
軍隊講究集體,可在1師首先要講究個人,奧運會期間可不敢保證你時時刻刻都能夠小隊行動。
凌晨…,營地內已經可以見到早早起來開始訓練的戰士,能夠被選拔到這裡,第一關即是對勝利的渴望對成功的渴望,怨天尤人的人也不配來到這裡,面對困難想要的是勇往直前而非雜七雜八的找一些理由來搪塞自己。
“呼”
拿出掌上電腦,醒來的戰士都會下意識看一下排行榜和自己的積分狀況,這與玩遊戲有些異曲同工之處,先看一看自己在這個遊戲中的排行,然後找一找差距,爭取在接下來的遊戲時間內追上前面的人,讓自己的排名更高一些。
所有打開掌上電腦的戰士都會倒吸一口冷氣,不是不敢有怨言,而是覺得找不到發泄怨言的理由,萬事理字當先,陽謀具有的魅力就是讓你無從開口否定。
王強也是早起的羣體之一,看着自己的積分一下子跌落到五十八分,他的眼中也冒起了急迫的神色,一些脾氣急的人剛想開口說什麼是否系統出問題了之類的話,已經有善於觀察的人發現了其中奧妙。
“看看前面的人,尤其是韋猛教官的分數和完成任務數量。”
看完的人都沉默了,教官隊伍加快了節奏,算下來這一晚上頂多睡了四個小時,剩下的時間一直在訓練。
瘋子
所有人都理解教官們這般瘋狂的原因,用皮鞭在後面抽你,遠不如肋生雙翅讓你在後面如何追趕也追趕不上。
第一個十五天過後,迎來了屬於他們的瘋狂時期,將會有更多的人被淘汰,也將會有更多的人變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