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先生回來了……”陳淑歡的母親說着,匆匆地掀起門簾出去了。
我們也是急忙跟了出去。
在舊時代,民間對教師、風水師、卜師、道士都稱爲先生,以表示尊敬。老師一詞,則是用於稱呼技術人員,比如木匠、泥水師傅等等。隨着解放後以學校教育爲載體的北方文化的逐漸滲透,教師也才漸漸從“先生”變爲了“老師”,而其他的職業,則是保持了傳統的稱謂。陳淑歡的母親,與劉主任口中的“先生”,自然指的是道士先生。
在屋外的院子裡,那名穿着道袍的道士和那幾名穿着青袍的人此時已是坐在了槐樹邊的大石上,大口地喘着氣。陳淑歡的母親忙不迭地端茶送水招待着他們。
九月初的天,天氣相當炎熱,穿着一身華麗道袍的道士先生,此時已是汗如雨下,將道袍的衣襟敞開着,拿着一柄摺扇不斷地扇着。院子裡的人所說的話,用的是方言。本縣因爲位於江南地區,方言情況相當之複雜,這名道士先生所說的話,明顯是巖頭口音。而那幾人,聽口音看起來應當就是花坦本地的人了,此時,正是與道士先生扯着一些無關緊要的話。直到我們幾人自屋裡出了來,那名道士的目光,是立即移到了我們三人的身上。
“他們三個是……”道士先生指着我們三人問道。
“他們是江北來的,和淑歡同個學校的老師,今天來看淑歡的。”陳淑歡的母親說道。
“江北……你們是江北第七小學的……”道士先生說道。
陳淑歡的母親也是連忙介紹:“這是太平子先生……是……”
陳淑歡的母親只說了一個道號,便就不說了。其實也不必說了,我們知道這是一名道士先生便就夠了。
“是啊……”林偉強答道。
道士先生的表情,忽然是變得很是興奮。整個人似乎一下子來了精神。我有些詫異地
看着他,
“你們就是和陳淑歡一個學校的!”道士先生說道。
我看了看道士,他此時的臉色,不知是因爲炎熱還是興奮而發紅,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是啊……我們都是江北第七小學的……”
“那你們是在一起相處着的吧……”道士先生大聲說道。
我沒有反應過來,連連說道:“沒有,我們沒什麼的……”
道士先生也楞了一下,說道:“我的意思是,這半年來,你們有沒有什麼比較近距離的接觸。比如說見面說幾句話,或者一起吃個飯什麼的……”
“這個……我們我一個學校的,肯定是經常會見到的。陳淑歡她坐過我的車,兩個月前。”我說道,“怎麼了……”
我沒有說的,便是陳淑歡在“掉魂”之前,便是同我在一起,乘着我的車去追樊瞪和張振宇。
道士先生又向着林偉強和李楚楚兩人投去了詢問的目光。
“我們教一個班級的,兩個月前我在陳淑歡辦公室幫她改過作業……”林偉強說道。
李楚楚搖了搖頭,她是這個學期剛剛分配來的新教師,已是有很多年沒有見到陳淑歡了。
“有兩個人,那就太好了!”道士先生大聲說道,“我想請你幫忙……你們的體內會有她的氣……”
我聽的傻了眼:“我們只是普通的同事而已……”
“哈哈,你誤會我的意思了。世上的人每時每刻都是在呼氣吸氣,一個人和另外一個人走的比較近,就會呼吸到各自呼吸過的氣,這樣一個人體內就有另外一個人的氣了。在她掉魂之前,除了家人以外,你們應該就是和她最接近的人。我一會要開壇做法,試一試能不能用這樣的辦法把她的魂叫回來。”道士先生說道。
道士的說法,讓我是立即陷入了沉思。他的這樣一種說法,倒是相當之有邏輯而且非常之合理,
儘管這些說法在科學的範疇上可以說是完全是無稽之談。但無法用科學解釋的東西,卻也未必是不靠譜的,只是我也並不是太相信它會起作用。
“你不必擔心,不會對你有什麼傷害,你們就相當於做一個引子……打個不好聽的比喻,就像是警察破案,讓警犬去嗅罪犯穿過的鞋子。”道士說道。
這個比喻,確實不是很好聽,但是確實是很容易明白。道士先生要做的,便是以我體內可能殘留着的陳淑歡的“氣”來作爲引子去招魂。儘管是把我比喻成一隻鞋子,但想想他是將自己比喻成了警犬,我倒也是沒有不快的意思了。我想起潘少坤曾說過的話,作爲道士,除了抓鬼除妖之外,其實大多數時候,便是在做心理醫生的工作。只是用的方法與醫院的精神科的醫生有些不同。讓病人喝符水驅邪之類的事情,除了符中的硃砂有安神的用途外,本就是屬於心理暗示的治療多於藥物治療的事情,就如同傳統的醫學一般,許多時候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更是被蒙上了許多神秘的外衣,在尊崇科學的現代,便是被斥爲了迷信。
想到這裡,我也並不覺得害怕了,便是點了點頭。這叫做太平子的道士便是連忙吩咐了身邊的人去準備東西去了。
我的身後,忽然是有人拉了拉我的一角。回頭一看是李楚楚。此時的李楚楚,倒是用着一種緊張的眼神看着我。我微微笑了笑:“道長都說沒事的,我們不會有事的。”便是轉過身去問太平子:“道長,我們要做什麼事麼?”
道士先生笑了笑道:“作法什麼的就由我來,你們要做的,就是到東西兩個廂房裡去睡一覺。”
“就這樣?”我問道。
道士先生站起身來,指點着說道:“你們看,這個屋子,東西廂房距正屋正好各一丈,三人成掎角之勢。在我作法時,你們就是作爲引子,把淑歡的魂魄引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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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